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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图木(古代架空)——盛星斗

时间:2023-12-21 09:41:47  作者:盛星斗
  一直到入夜裴缜都没再回来,成南被迫鸠占鹊巢,独自享用偌大的房间。不过现下他也没什么精力去想这些,虽说赤松图木又挂回了他脖子里,但身上的病痛却未有什么明显的缓解,精神更是倦怠不堪,裴缜走后他清醒没多久便又昏睡过去,直至晚间被下人叫起来,手指颤抖地喝了药,躺下又立马陷入一片黑沉。
  第二天裴缜仍是没出现,而不知是灌下去的药有了效用,还是赤松图木终于决定再对他发些慈悲,成南的烧退下去一些,虽然面色仍显得极不健康,却终究算是有了些能下床的力气。
  来送药的小伙计先前和成南照过几次面,彼此也都知道姓名,他等着成南将药喝完,见他比昨日濒死的模样好了些,也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问他:“你这是怎么了,病成这个样子?”
  成南将苦涩的药汁饮尽,擦了一把嘴边的水渍,抬脸向他笑了笑,说:“没什么。”
  那小伙计也不再问了,收拾药碗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成南叫住。他看起来不好意思极了,像是生怕自己提出的要求僭越:“我想到外面坐一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下?”
  小伙计倒是利索,放下托盘便来搀他,反倒成南尴尬得不知往哪里看才好,臊得红了些脸皮,比先前苍白的模样显得多了二分活气。他也不想走远,只是在门口台阶处坐下,天是越发冷了,只是阳光仍旧晴好,即便如此,小伙计临走前还是给他拿了条褥子。
  只是相隔短短几天,院中的草木几已凋尽了,枝上残余的几个叶片也不复红黄,而是干枯的褐色,天上云很少,只有浅淡的几丝,成南的手把玩似的捏着脖子里挂的木头,一边仰头看着那些缓慢移动的云和偶尔飞过的鸟。
  一直到傍晚小伙计再来送药的时候,看到成南还在外面坐着,吓了一大跳。这个季节天黑得极早,而过了半中午太阳那点威力在冷意面前便不够用了,更别提成南还是带病的人,小伙计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回屋里,一边忍不住教训他不知好歹。
  成南乖乖地听着,也不反驳,直到药碗又塞进手里,他看着那漆黑清苦的药汁,忽然问道:“裴缜最近很忙吗?”
  “可不咋地,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
  成南的手扣着碗沿,尽力让自己的问话显得不那么关心:“出什么事了吗?”
  小伙计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什么?”
  “霖川城来了个大人物啊,到了好几天了。也是,你这几天都在生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应该。”说着他又蹙眉,“不对啊,你们不就是他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吗?”
  成南心中惊跳:“谁?”
  小伙计压低声音道:“御史大夫,杨北岩。”
  不认识的名字……成南心中的警铃松懈了些,并不是裴缜提到过的那几个人,然而一口气未舒到底,小伙计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浑身都惊了一下。
  “杨二少的亲伯父。”
  跟杨升沾亲带故,成南在心里毫无道理地下了判断,那定然不是个好东西了!
  关系着那晚裴缜从土匪手中救人的事,成南不敢再随意多问,只能满心疑窦地等着裴缜回来,然而强打着精神熬到半夜,门外仍旧毫无动静,成南再也撑不住了,歪头昏睡了过去。
  身上的热度似是又烧了起来,他睡得极不安稳,白日里苍白的面色泛出潮红,胸口在睡梦中也挥不去闷痛,呼吸粗重无序,偶尔无意识地闷咳着。又是一阵喘不上气来的咳嗽,成南被难受醒了,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房间里面点着一盏小灯,裴缜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成南翻身想要坐起来,稍一动作便又剧烈地咳起来,裴缜默不作声地伸手过来,替他顺着背。好不容易将气息平缓下来,成南嗓中都带了铁锈气,他没心思去管,抓着裴缜的袖子急切地问他:“杨北岩是谁,为什么说是他救了大家?ЙàΝf”
  裴缜直直地看着他,半晌才答道:“皇帝派他来监察房林典渎职之实,并暂代房林典的职务,领兵剿匪。杜明胆小如鼠,却一反常态与土匪据城对峙,想必是提早便得了消息。至于说是杨北岩救了山上的俘虏,杨北岩其人愚蠢贪婪,揽功自傲,我的人又不便暴露,正好将这剿匪之功与仁义之名都送给他,此事全城皆知人人称颂,杨北岩不会不要,即便他心有疑虑,私底下去查也要颇费一番功夫,到那时大事已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成南咳了两声,颇为气愤又隐着些得意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他又有些不安地看向裴缜:“那他待在霖川城不走,对你有没有麻烦啊?”
  裴缜却没再回答他的话,他的视线定在成南脸上,本就漆黑的眉眼在昏寂中更显得沉暗,他忽然伸手贴了贴成南滚烫的额角:“为什么还没好?”
  “什么?”
  “为什么还在发烧?”裴缜的声音很低,深处却似压抑着极度的不安和狂躁,“好几天过去了,为什么还没好?”
 
 
第64章 病痛
  身体是成南自己的,他其实比裴缜更早就意识到了它上面发生的异样。
  除了被马踏碎肋骨和从山上掉下来那次,他还从未生过这样重、持续时间这样长的病,按理来说赤松图木刚被他拽下来便又被裴缜系回他脖颈中,距今也有了好几个时日,他的病却拖拉拉的仍旧好不利索,白日里烧降下去,晚上再起来,反反复复地难受着。往常伤病得再厉害他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感受到身体向好的变化,现下那风寒却好似只是浮在表面的一层病症,好与不好其实没太大干系,因为在风寒之下,他的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针药浸不到的地方,正在逐渐瓦解。
  赤松图木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却似乎不会再保佑他了,就好像一块被打碎了又强行拼在一起的镜子,看似严丝合缝却一立起来又是四分五裂,不可能再恢复至原来的模样。也或许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这块木头还在努力,但效力相较于以前轻微至极,已经无法抵挡过去违逆天地法则强行筑起的高墙的坍塌了。
  最初不可避免的慌乱之后,成南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白天他躺在床上,清醒着睡不着的时候,便摩挲着赤松图木将它拿在眼前专注地看,这块木头有着漂亮的文理,然而再漂亮看起来也不过一块寻常木头,任谁也猜不到他蕴藏着的巨大力量。
  成南看得久了,手指点在上面,忍不住嘟囔:“还真像有灵性。”
  仿佛知道他心底那点面对生死时的惧怕般,为了免去那些摧神折肝伤人心的纠结和犹疑,它索性彻底切断了另一条路的可能,于是无论是成南还是裴缜,都只需循着唯一仅剩的那条路走便好了。就这一点,成南还真挺感谢它,如此一来,他就安心地躺平等死就好了,倒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
  相较于他的释然,一贯更加冷静的裴缜却异常地不淡定。他犹如困在笼中的巨兽,高大、危险而压抑,表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内里却因成南久久不好转的状况而焦躁到甚至狂乱,到最后连掩饰都不再掩饰。
  几天时间里,霖川城周边稍有些名气的大夫都被请到府里给成南看病,得出的结果大同小异,他们不是庸医,只是凡人,因此见到成南之后无一例外感到惊诧,这样的身体如今还在喘气就已是奇迹,也不知先前是怎样活了那么久。
  这些不知道赤松图木的大夫们被裴缜冷着脸请出府,留下一副又一副苦得要命的药方,明知道没有任何用处,裴缜却让下人们全都熬出来,一碗碗地端给成南喝。
  成南苦不堪言,觉得裴缜做的简直不是人事,一开始他还乖乖听话,到后来索性一躺一闭眼,紧紧抿着嘴,任谁说什么也都当听不见。
  躺得久了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又觉得心虚,悄悄眯出一条缝来往床边偷看,见裴缜默不作声地戳在那,肩背挺直得像是一截快要折断的木头。不知怎么,他心底就有些难受起来,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气冲冲地捏着鼻子将那苦汤汁灌下去。
  裴缜还是不动,浓密的眼睫遮住了里面的情绪,成南冲他亮出碗底,“喏”了一声,语气听起来不怎么高兴,却又像是在哄:“喝完啦!”
  裴缜这才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伸手,向他嘴里塞了一块杨梅糖。
  虽然舌头都似是被苦味浸透了,成南还是尝出了些糖的甜味,他没吃过这味道,觉得有些新奇,问裴缜:“这是什么做的?”
  糖块将他的凹陷下去的脸颊一侧撑出一个小包,带来一点没那么消瘦的错觉,裴缜伸手掐住他的脸,成南受惊地瞪大眼,虽然短短几天他便瘦脱了相,但这双眼睛却仍是又乖又漂亮。
  不等成南表达不满,裴缜便低声道:“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这在以前是会让成南顶高兴的一句话,然而现在,他兴致寥寥地将那些曾馋而不得的东西一一想了遍,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实际上,现在连吃饭对他而言都已快成了一种煎熬。
  裴缜垂着眼没说话,成南觑着他的神色,刚想要不随便说点什么吃的,便听裴缜道:“睡吧。”
  成南躺到床上,裴缜伸手过来给他掖好被角,那只手将要收回去时,成南忽然动作比脑子快地抓了上去,随后两人都是一怔,裴缜抬眼看他,成南反倒平静下来,轻声道:“一起吧。”
  这是裴缜的房间和床,成南霸占了好几天,终是有点不好意思,再者,他看着裴缜眼下的青黑,知道他这些日子事情极多,也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两人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以前不知道多少次盖同一条褥子……他在心底这样想着,却还是在裴缜掀被子进来的时候猛一激灵,悄悄地往床里面挪了挪。
  以前抱在一起睡觉也没觉得什么,现下规规矩矩地并排躺着,成南却浑身不自在,他想了半天,最终将这些归结为他和裴缜如今的尴尬关系。毕竟摒除掉他生病以来两人不得已的接触,在这之前,他和裴缜其实处在一个几近决裂的线上。
  说是睡觉,裴缜便真像是单纯上床补眠的,躺下后便闭上眼一动也不动了。成南悄悄侧过脸,看着黑暗中裴缜俊挺的脸部线条,心底也有些想不明白,几天前还对彼此恨得咬牙切齿的,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裴缜一开始不就想要赤松图木吗,既然重新遇见、让他进府、之后种种,都是为了得到赤松图木,那现在成南愿意将木头给他,他又为什么这样不高兴?
  成南没有想出答案来,便蹙着眉沉沉昏睡过去了,睡梦中的喘息也是粗重的,时不时伴随着两声难受至极的无意识呻吟。
  而在他睡着之后,裴缜睁开了眼,白天他忙着与杨北岩周旋,晚上守着成南,几夜加起来睡得也不到三个时辰,即便如此,他的眼中却清明得没有一丝睡意,他在黑暗中转过身去,极为克制地伸手将成南揽进怀里。
  成南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太久,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激醒,肋骨处时隔多年传来连续不断的疼痛,让他从鼻腔中发出微弱的呻吟,一只大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着,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和温度,仿佛将那些折磨人的病痛也都托住了,让成南不至于立马被它们拖拽去无底的深渊。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成南睁开眼,嗓音都是哑的:“把你吵醒了?”
  裴缜下床去给他倒水,待成南喝过之后,他又起身去将茶盏放回桌上。成南偏头看着他被桌上灯烛映亮的脸,忽然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没什么不高兴。”
  “那你高兴吗?”
  裴缜看着摇晃的火焰:“也没什么高兴的。”
  肋骨处的疼痛似是蔓延到了心脏里面,成南想起以前的裴缜,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高兴了不高兴了都很好猜,而不像现在,面对外人时总挂着一副没有温度的笑脸,没有人时眉目阴沉谁也看不透。
  “裴缜。”成南忽然叫他的名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裴缜抬眼看向他,成南抿了抿苍白的唇,轻声道:“你真是为了得到赤松图木才回霖川的吗?”
  话音落地,成南便感到自己有些紧张起来,他暗自唾弃自己的没出息,却抵挡不住心脏处急遽起来的跳动。短暂的沉默后,裴缜抬步走过来,成南的视线紧跟着他,本就不稳的呼吸更乱了,傻不愣登地看着裴缜冲他伸出手,然后,将他一把摁回了被子里,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睡觉。”
  成南反应过来后,深感自己受了愚弄,挣扎着将头探出来,瞪着两只因为削瘦更显得大的眼睛,不满地向裴缜道:“你不跟我说,我自己也能猜到的!”
  “那就慢慢猜吧,”昏暗中裴缜似乎是笑了笑,又像是悲哀的叹息,“多久都行。”
 
 
第65章 恨我吗
  无论看多少大夫喝多少药,成南的身子还是避无可避地衰弱下去,并且速度惊人。除了多年前受伤的肋骨再次疼痛起来,摔断过的腿、受伤过的胳膊等等曾经所受过的伤痛一一复发,好似它们从未好全过,只是先前被一堵墙围起来罢了。
  现下谁看他也不会觉得是乞丐里的异类了,“阿团”“小胖墩”这样的诨号都与他毫不相干了,他削瘦得厉害,看起来只像个垂死的重病之人。
  于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他再一次将赤松图木的结从颈后拽到胸前,很平静地跟裴缜说:“算了吧,我还是把它给你吧。”
  这次裴缜没有阻止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成南将那个结慢慢解开。他的手因为生病没那么灵活牢稳,颤巍巍的颇用了一番功夫,但无论怎样,那块木头最终还是又从他的身上拿了下来。
  他伸手递给裴缜,裴缜却没接,他一动不动,仿若他并非那个即将得到赤松图木的人,而是真正失去了木头的人。
  成南举累了,咳嗽着手脱力地落到被子上,等到室内再度回归寂静,裴缜才低哑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恨我吗?”
  成南的眼睛因为方才剧烈的咳嗽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有眼泪似的,但他的唇角却勾着灿烂的笑,仿若从未经历过这不公的一切。
  他看着裴缜,语调轻松:“那时候确实要被气死了,但不是因为你想拿走赤松图木,而是因为你也觉得皇帝的性命比我要重得多。”
  “我知道正常人都会这样觉得,”成南抿了抿唇,“但你就是不能这样想。”
  “现在好了,”他笑了笑,“我觉得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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