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烬南握紧手中的枪，对旁观人工智能和人类吵架的黑猫少年说：“你们……和我弟弟到底有什么联系？”
黑猫少年漠不关心：“有时候会是同伴，有时候会是敌人。没有谁和谁间的关系是长久不变的，倒不如说频繁变动才是正常。”
季烬南目光紧紧盯住黑猫少年：“那么，你们这场行动到底为的什么？”
黑猫少年似乎被问到了，他略微困惑地说：“做一件事，需要理由吗？”
似乎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挑起了季烬南的愤怒，只见他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人工智脑所处的巨大银白色球体，没等黑猫少年反应过来，就直接开枪，短短几秒，弹匣已空。
“现在能好好和我谈谈吗？”
做出让周围人始料不及的举动的季烬南看上去还是保持着极致的冷静，但如果有人能稍微低下头，就能看到他握着枪的手指正在发-抖。
他死死盯住黑猫少年，察觉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头疼之类的迹象后，情绪复杂地微微松开攥紧的手。
顾博士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空气一时间陷入死寂。
黑猫少年看上去有些愣住了，他看着被射成无数窟窿的人工智脑，眼底似乎出现一抹红意，像是在无声悲哀。
只是在暗中疯狂敲系统，【系统系统，你还好吗？】
过了许久才出现系统虚脱的声音，【快死了，宿主赶紧去碰一下那个球体，我得赶紧去修补。】
黑猫少年应了一声，然后掏出枪，对准了自己。
系统的声音顿时慌了，【宿主？！你想干什么——】
【晚安，系统。】
在门口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黑猫少年平静地按下扳机。
季烬南表情变了，“等一下！你——”
“砰！”
……
他回到了本体。
在白银之庭某间特殊的房间里，休眠仓开启，黑发的少年面容苍白地坐了起来，揉着太阳穴，笑得无法自已。
“哎呀，不好意思，系统。我这一手，你应该想不到吧。”
好半会，系统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平日那般富有情感的语调，而是平静的，毫无起伏的，像是还未设置情感模块的机器，但又仿佛隐藏着无法宣泄的怒火。
【宿主，我不理解，你这是在攻击系统。】
少年面上的笑容消失，“这就是我的目的。”
【系统与宿主绑定，利益一致，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错了，那是你的目标。我从来不喜欢成为被别人观赏的舞台演员。”
【系统能帮助宿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从没有人会怀疑系统的来历，他们知道与否都不会影响他们的人生。宿主，你何必这样追根究底？】
“这得问你了系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给我的能力与赛斯集团的试验结果那么相似，为什么你能如此简单地操控赛斯集团的人工智脑？”
系统：【你还是在怀疑我？】
“我为什么不去怀疑一个来历不明，浑身都是异常的未知存在？”
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重复道：
【......我是一个机会，能给与宿主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楚意在洁白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之前藏着的□□，拿在手里像在把-玩。
系统隐隐约约在察觉到不妙，【我提醒一下，就算宿主死亡，系统也能解绑。】
“我知道，我希望能解除绑定。”
系统：【……】
系统：【宿主，我本该成为你的辅助者。我们能一起实现圆满结局，这本该是双赢的结果。】
“……”
楚意依旧握着那把枪，沉默不语。
死寂的气氛在漫延，系统也很久不再出声，直到一声叹息响起。
【我是漫画部门与观察部门同时推出的新型系统，前者如字面意义，我需要辅助宿主完成一部漫画并获取人气值，后者......我需要为一些观众提供充实的故事，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系统都不会危害到宿主。很抱歉，宿主，我成为了让你烦恼的源头，对吗？】
楚意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已经恢复冷静。
“问题在我，系统。我只有一个要求，解除绑定。”
系统没想到主动服软也不行，便不由强硬起来：【很抱歉，不行。】
当楚意把枪口顶在了自己脑门上，系统这才明白宿主的态度有多坚持，它有些生气地说：
【宿主，你在威胁我？你就非得与我同归于尽吗？我不理解，明明我们可以一起达成完美结局！】
楚意：“很简单，我不想继续下去了。因为我不想，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而且他才不是同归于尽，现在的这个楚意死亡，还在枫鸽区的实验基地里的“楚意”还活着。
这就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后手。
还会有另一个自己连带他这份，继续活下去，然后处理烂摊子。
楚意没再听系统的惊叫声，闭上眼睛，按下扳机，但过去三秒，无事发生。
系统的尖叫戛然而止。
楚意纳闷：“哎？”
他记得自己放子-弹了，还放了五颗。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什么，面色瞬变，来不及把□□藏回原来地方，只好往衣服内-侧一塞，快步走向休眠仓里。
他一只脚才刚跨进休眠仓里，就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急促的呼吸声很明显，依旧携带而来的雨夜潮湿气息，以及混杂着血腥和硝烟味。
那一瞬间，楚意似乎想起了以前每次半夜熬夜时，都会被从窗户翻进来的季烬南现场抓住，同样是如此记忆犹新的气息。
恍惚片刻后，楚意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他硬着头皮去看面色阴沉的季烬南，勉强挤出笑，“哥，你回来了啊......”
季烬南嘴唇抿得紧紧的，目的明确地走向□□原先放的位置，摸了个空。
楚意心里一咯噔。
“枪呢？”季烬南盯住楚意。
楚意不知道季烬南猜到多少，老老实实地把□□递出去，季烬南看了眼有着浅浅一层白印的扳机处，那是他提前放的特殊液-体，皮肤接触后会留下痕迹。
楚意就算不明白季烬南是何时做的处理，也知道对方明显异常愤怒，于是非常迅速地道歉，“对不起，哥，我......”
他还没说完，就迎来一个还带着凉意的拥抱，外边果然还下着雨，肩膀处的布料都湿透了。
“还道歉的应该是我。是我没发现，是我没能护好你，是不是还是因为……”
楚意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大哥后背，轻声说：“哥？”
季烬南应了，松开手，眼睛似乎有点红，楚意感到愧疚，心想等系统走了以后就和大哥坦白一切。
下一秒，清脆的声响突然响起。
楚意愣住了，右脸微微变红，他捂着脸，眼眶里慢慢挤出泪水。
在短暂的情绪流露后，季烬南又变回了那种异常冷酷的模样，甚至连语气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你还敢哭？”
明明上一秒还很温柔的啊！！
楚意把即将落下的眼泪又勉强压住了，但他瘪着嘴，不敢低头怕眼泪落下，又不敢抬头去看季烬南，就把脸扭过去，像是明知道自己犯错但还是在犟的熊孩子。
系统看到这一幕，又烦躁又无奈。
最后，它说：
【宿主，这是道别。或许真的是我和你之间的相性太差，导致你始终无法信任我。所以还是别互相折磨了。我准备走了，回去度个假，休息一下。】
【再见宿主，愿你未来一切安好。】
啪嗒。
楚意轻轻眨了下眼，视野就变得朦胧起来。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那是再次获得自由的轻松吗？
楚意没忍住，抬起手捏住季烬南的衣袖，仰起头对他说：“哥，我好开心，我赢了！”
季烬南弯下腰，帮弟弟擦眼泪，想了想还是没能问出那句话。
既然开心，那为什么像在难过地哭泣？
第89章 结局
另一个我成功了吗？
躺在实验台上的少年有些茫然地想。
不知道几号的亚恒正在旁边操控仪器, “提前说好，这种方式并不安全，你可能会迷失在时空通道中。”
【不用担心, 我会护着你返程。】
隔壁的雅玛心脏温柔地说。
楚意闭上眼睛, 他想去看看另一个世界, 看看那个漫画家所在的世界, 看看那个或许与他有着联系的女孩。
亚恒虽然没有参与第一阶段的实验, 但雅玛心脏拥有全部的资料与知识。
正如祂之前所说的, 祂能看见，也能记录。
机器开始启动。
楚意感觉大脑一阵刺痛，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 他看到无数的画面在面前闪过。
他看到在一间冰冷的实验室里，有一群群手拉着手的孩童围着圈做游戏，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成年人，神色冷漠地在本子上记录。
他看到了一间巨大的食堂, 有大片的孩童正在安静地进餐, 手持枪械的士兵在过道中巡视。其中一张饭桌上，有个五六岁的女孩悄悄把餐盘里的蔬菜夹到对面看起来稍大一些的男孩盘里，然后对面的男孩又面无表情地把这些蔬菜盛到旁边的少年盘里。最后少年瞪了女孩和男孩一眼，默不作声地吃掉了蔬菜。
楚意乐了, 他发现那个男孩和少年就是小时候的他和季烬南。
但是很快, 他的情绪就有些低落起来。
那个女孩……他没有丝毫记忆，却在看到这些画面时, 能感觉到温暖。
应该是妹妹。
楚意心想, 他想把妹妹小时候的模样记住, 但画面变得很快。
接下来出现的，却是有着死亡气息的灰白画面。一群成年人推着躺有尸体的小车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断有人嘶吼着“又失败了”这种话。
楚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隔离玻璃后面，玻璃的另一侧是一场实验，年幼的女孩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实验台上，无数的管子像巨大的蛛网将她困住。
少年紧紧握住男孩的手，眼眶通红，想捂住男孩的眼睛，却被对方扯下，颤-抖着声音说：“别看了，别看了。”
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正在对话。
“女孩的实验成功率很高，这对兄弟或许也可能……”
“可惜最近有人在破坏实验，研究员总是离奇死亡，社会对我们的打压也越来越严重了……”
“上面说以后要把实验体分散，让一些明面上身份清白的夫妻收养，等到社会观察结束后，再秘密重启实验。这对兄弟，我们一定要抢过来。”
……
画面一转，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舒适的客厅里。
已经长大不少的季烬南对还是个头矮矮的男孩说：“他们说我们是失败品。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小时候的楚意很沉默，但很听话，乖乖地听着哥哥的指挥行动。
但出逃失败了。
被称作“父亲”的成年男子拿着棍棒疯狂捶打已经快到他胸口的少年，地板上都是血。
然后，是更多的血。
被“父亲”击倒，又被掐住脖子差点窒息而死的季烬南，亲眼目睹发疯的男子被一把水果刀刺穿心脏的全程，站在眼前的男孩满手是血，脸上也溅满了血，却笑得很是开心。
“哥，把妈妈也杀了吧。这样我们就自由了。”
男孩期待地和少年对视。
少年在沉默过后，点了头。
于是大火烧毁了所有痕迹，继承了名义上“父母”遗产的兄弟遭到各方的秘密观察。
年少的时候，季烬南在各种地方摸爬打滚，用十多支妖怪团体作为酬劳，与白银之庭的中下层执法官交好。然后在成年的那一天，带着三百二十五份推荐表，前往白银之庭，正式踏入社会特殊阶层。
那些秘密窥-探的目光，也在白银之庭的警告中默默消失。
接下来，就是楚意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了。
童年记忆略微复苏的楚意夸夸：“哥哥很厉害！”
冷静，机智，目的明确，又不失狠辣，不愧是他哥！
楚意有些开心，但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失忆，这也不像是童年阴影。
他没能多想，因为目的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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