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死去的人是回到了故乡,生命却没能继续。
“还需要更多证据,否则那天晚上的事和臆想没什么差别。”靳摇枝望向窗外,她的侧脸映在窗上,和飞驰而过的沿海风光融为一体。
“会找到的。”林氤一顿,又说:“我做了新的记录,果然比上次睡得更久一点了。”
靳摇枝沉默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事情再没有转机,林氤的灵魂一定会被永远困在过去,她的爱人会成为她永远吻不醒的睡美人。
“我也没有闲着。”靳摇枝淡哂,“我在去K港的路上。”
环臂坐在另一侧的崔所思,微微侧目看她,然后滑动打火机的翻盖,弄出咔哒一声。
手机里,林氤问:“你要登船?”
“不错,我得上去找找证据,再去听听它的声音。”靳摇枝合上眼,屈起食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动,就为了转移注意力。
她不想因为听见林氤的声音就乱了方寸,她需要冷静。
这话乍一听还有些稚气,无异于孩童天马行空的猜想,毕竟游轮只是一个“死物”,哪里会有声音。
而因靳摇枝的不回避,崔所思也听得格外明目张胆,就连斜着的目光也转为直视。
“那我试着给你礼物。”林氤说。
靳摇枝根本不用过问,一下便反应过来,林氤所谓的“礼物”,送出日一定是“从前”。
她垂头支住额角,任由头发散在脸侧,借以遮掩酸楚到泛红的眼,说:“不是说纪念日提前了?可我还是感受不到丁点变化,你的礼物真的能送到我手里么。”
“试试。”林氤好像已是半梦半醒,话音显得尤为消沉,“改变未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也是,靳摇枝想。
在她坠湖之前,林氤就已在七年以前做过许多尝试,勉强在大雪过后,令她们提早同居。
或许这样的变化,在允许范围以内,而由船辐射而出的种种轨迹能有多少变化,她和林氤还需要逐一尝试。
林氤要送的“礼物”,无疑就是尝试之一。
“把礼物留在一个我能找到的地方。”靳摇枝说。
“一定。”林氤答应。
靳摇枝往车窗上呼气,画了一道贯穿白雾的直线,这是她的心愿。
希望不论是她和林氤,亦或船和船上的其他人,都能撞出迷雾,在中止处续传生命。
“我又困了。”林氤听似平静地说。
“德林顿这个人,你要留意。”靳摇枝提醒。
德林顿就是那个企图弃船遁逃的歹徒。
“我会找到他。”林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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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50
手机两端陷入寂静,来电人又睡过去了。
靳摇枝久久才挂断电话,迎上崔所思略带探究的目光。
“是林氤。”崔所思断定。
其实她单凭靳摇枝这边没什么逻辑关联的言论,根本判断不出这两人的计划,只隐约觉得,她这位外侄女似乎在做什么超脱常理的事。
“是她。”靳摇枝又说,“她说谢谢你。”
崔所思微微颔首,沉默一阵后,干脆问:“查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别说这是什么超自然事件。”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靳摇枝不想告诉崔所思太多,但也不愿处处瞒着,如果没有崔所思,她和林氤未必能有机会。
司机一言不发,就连映在后视镜中的双目也无甚波澜,他跟了崔所思那么久,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
“也许你猜对了。”靳摇枝说,“也可以当作,那天登船的人染上了目前难以解释的怪病。”
“这样就能治吗。”崔所思显然是不信的。
“能。”靳摇枝说。
只是并非所有病症都能被彻底治愈,她无法担保。
K港近在眼前,车速减缓。
崔所思蓦地说:“让林氤……注意安全。”
她想,或许她很快就能知道,这些天她奔波忙碌的意义。
到达K港,不出意外地见到了游轮所属公司派来的负责人,那人态度不算客气,话语间掺了几分阴阳怪气,“崔老板,许久不见,当年想邀您上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如今船停运了,您倒是想上去看看了,可惜船上如今除了穿墙的西北风,什么也没有。”
崔所思的神色无甚变化,既是她想登船,再难听的话,她也会全盘接纳。她点了根烟,远远望着庞大的船身,说:“能登船是我的荣幸,只是,明明年份不算久,船怎么看着这么旧了。”
那人说:“保养早就停了,旧些也是应该的。”
“但这船不过才停运半年,半年前每期的维护费用似乎是以往的两倍,难道你们船上的用材有问题,后来才不得不停运?”崔所思语气平平。
“您说笑了,能营业的游轮,能有什么问题。”那人笑着。
靳摇枝环臂看了良久,她不确定自己这时候登船,能不能找到林氤留下的礼物。
她看向接待人,说:“希望游览没有时限。”
“怎么会,只是有点好奇。”负责人一双眼仍是弯弯的,其中似乎藏了森森剑戟,“崔老板难道是想分一杯羹,特地来实地考察,吸纳经验?”
崔所思哪会透露多余信息,好似放狠话一般,“对,你们小心。”
靳摇枝看出来,崔所思是不耐烦了,否则她说话也不会这样夹枪带棍。
她捏起大衣领口,呼气间企图将狂跳的心往胸膛下压,说:“还请带路。”
船上大多设备都被撤走了,半年里明显无人打理,余下的物件上积了不少灰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有遮挡物的游轮上,身侧却好像真的有穿墙的寒风。
靳摇枝却是不怕了,也许世上真的有鬼,那些枉死者又回到了此地。
带路人简单介绍了游轮的区域分布,不得不说,这船的确豪华,在还没有停运以前,设施在现有游轮中是最全面的,舱房使用面积也是数一数二的大。
靳摇枝其实不愿这人一直跟着,这人深知这船问题不小,必不会带她和崔所思走完全部,于是她朝崔所思投去一个眼色。
等此人介绍完,崔所思脚步一顿,说:“你到岸上去吧,我们自己走走。”
带路人神色微变,挤出笑说:“崔老板怕是低估我们这船了,您第一次登船,会找不准方向。”
“那我包下来一天,你的提成应该不少。”崔所思平静地看他,“停运的船极少还能盈利,你考虑清楚。”
那人二话不说就下了船。
船上只余崔所思和靳摇枝二人,所幸方才的区域介绍她们都记下了,不用走什么冤枉路。
靳摇枝环顾四周,早些时候就听说这船会无端端渗水,如今身在此地,才明确那些话并非谣言。
渗水的客舱不多,都在边角处,一不留神就会踩着一滩积水,渐得鞋尖半湿。
这些地方,要是被刚才那人一个糊弄,轻易就会绕开。
“竟然真的有积水。”崔所思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
靳摇枝仰头环视四周时,目光忽地一定,望着某一处眼也不眨,直到一滴水啪嗒砸上额头,她才后撤了一步。
“在看什么。”崔所思问。
靳摇枝抹掉额头上的水珠,缓缓捻动两指间的湿迹,说:“藻。”
崔所思错愕仰头,不敢信那本该长在海里的东西,竟能在这船上长出来,尤其还是在天花板。
短短一截,显然才长出不久,而这船停运的半年里,大致没几个人会上来巡视,故而也无人发现。
“为什么。”崔所思惶惶盯着那处,艰难吐出声音。
靳摇枝屈膝抬腿,将溅上鞋面的水珠甩开,只觉得如今的崔所思和原先被迫回到七年前的她有些相似。
即便她并非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在那刻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念崩塌。
“小姨,看看别的地方。”靳摇枝走到门外,见崔所思还在客舱里发呆,不得不唤她一声。
崔所思的脸色越发难看,走在靳摇枝身后说:“一些影片里,沉海的游轮会被海水侵蚀,会长满藻,珊瑚虫,贝类,又或者是其他的海洋生物。”
可这艘船如果沉过海,资料上不可能没有。
靳摇枝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接下来要找的证据,只有船长室里的那把刀,除此,她还要在沿途搜寻林氤从过去寄来的礼物。
船长室的陈设和监控里的差不多,顶多少了些许东西。
桌子底,一把刀躺在地毯上,刀身积了灰。
刃上的寒芒一褪,便也不会让人觉得危险可怖。
走这一圈时,靳摇枝特地穿过厨房,也查看了陈列在厨房中的各种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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