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能借机撮合她和林氤的,必不可能是她的友人,而除此之外,对她这般了解的,怕是只有……
和她生活七年的林氤。
靳摇枝的父母早早就不在世上,是由小姨抚养长大,但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
她在中学时是住校生,和小姨只有偶尔几个周末能碰上面,再后来,她们的见面次数就更少了。
靳摇枝只觉得匪夷所思,难道七年后的林氤也回到这了?
怎么可能,她是溺水后才回到从前,林氤总不会也跳下了水。
那时林氤还在熟睡,她入眠后鲜少会忽然醒来,应当是不知道湖畔种种的。
既然不知道,又如何会去救?
靳摇枝跟着林氤躺下,因为林氤的目光,不得不注视起“自己”的后脑勺。
她能察觉到林氤的喜欢,只是此时的喜欢有多沉默无言,彼时的爱就有多冷漠。
她和林氤的爱就好像炉中苟延残喘的火,要靠一次又一次的身体接触,才能令死灰复燃。
而如今,她的爱已经熄灭在冰冷的湖水中,七年后的林氤又要靠什么拯救。
不是不爱了吗,这时候又来挽回什么呢。
第二天的风雪更烈了,似乎没有照着原定的计划来,即使隔着墙和窗户,也能听见外面的声响。
在亲吻过后,两人的关系又进一步,就好像成熟的花蜜,时时刻刻能招来蜂和蝶。
果不其然,在靳摇枝的注视下,两人不过对视了几秒就吻在了一起,且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真该死,她根本不想承认那是七年前的自己。
七年前的靳摇枝烤好了面包,吃得只剩一点焦边时,才察觉到林氤的注视。
林氤已经吃过了,但目光还是扫向了靳摇枝的指尖。
靳摇枝咽下最后一口,洗干净手上的面包屑,回头问:“再给你烤一片吗。”
林氤的目光便木讷地逗留在靳摇枝的唇边,摇头说:“不用了。”
从前的靳摇枝就已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和林氤交换过缠绵气息,哪会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她还是一副冷淡的神色,比之林氤,多了些许能算作从容的漫不经心。
靳摇枝在烤好的面包上掰下一角,坐到恰好齐胯的桌上,伸手说:“吃吧。”
林氤看了她一阵才凑上前,但面包被拿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靳摇枝的唇。
在她们的关系里,靳摇枝向来喜欢坐主导位,只是主导往往会变成被动。
来自七年后的靳摇枝对此不忍直视,一想到和她同一时期的那个林氤或许也在看,就隐隐有点牙痒。
想咬人。
--------------------
第9章 第 9 章
18
按理来说,既然她阴差阳错地受困于林氤的身体,那林氤是不是也一样?
可依照昨夜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林氤和她的相识太晚了,如果七年后的林氤附身在“她”的身体里,那仅仅她们相识的这一两天,根本不够那一魂一人熟络。
她已不敢说自己完完全全地了解林氤,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林氤此人足够谨慎,如果有一个半路冒出头的鬼魂忽然献计献策,林氤多半只会怀疑是自己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莫非从七年后来的林氤还有着和她不一样的待遇?甚至来得比她只快不晚。
靳摇枝难以置信,毕竟她是因为坠水才回到这七年前的,要是林氤比她早,那会是因为什么?
而那与她朝夕相处且日渐冷淡的枕边人,又会是谁。
靳摇枝不敢多想,她并非喜欢猜疑之人,比起在内心构建各种假设,她更喜欢探索真相。
既然如今已经在七年后的林氤面前露出马脚,那还不如顺势将那躲在暗处的“鬼魂”揪出来,只可惜此刻的她和林氤都说不了话,要是她也能熟练掌握拿笔写字就好了。
七年后的靳摇枝思绪飞回当下,是因林氤的唇被咬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而她也体验到了那微弱却入骨的痒麻。
始作俑者仍旧坐在桌上,沾了情/欲的脸被迫割舍掉几分从容,所谓的冷漠似乎成了几道可以随意被磨平的棱角。
七年前的靳摇枝还以为自己足够游刃有余,低着头问:“面包不吃吗。”
那一角面包自然还在林氤手上,林氤说:“吃的。”
随之她便看着靳摇枝吃下了手里的面包角,她那目光定定的,因为一动不动且又毫无波澜,所以显得格外木讷,一点也不像虎视眈眈的烈性动物了。
林氤太会藏了,就连眼底的两三分情绪,也藏得完美无缺。
她正好比张弛有度的上好弓弦,想袒露心底的爱欲将对方浸染完全的时候,可以将自己拉到满弓,而在自认为需要收敛之时,又能完完整整地回复原状。
七年后的靳摇枝甚至不敢狂言,自己了解林氤能有五分。
七年间的共枕似乎只是肌肤相碰,终归是碰不到心里。
七年前的靳摇枝坐在桌上岿然不动,见林氤把面包角吃完,干脆将余下大半片面包拿起,居高临下地喂到林氤嘴边。
而七年后的靳摇枝可太了解自己了,“她”分明是想驯服眼前这木讷大狗,殊不知圈套早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林氤倒也是配合的,微微倾斜着身,就着靳摇枝的手将面包一口口咽下,中途还喝了靳摇枝喂来的牛奶。
牛奶本来是她备给靳摇枝的。
结果牛奶打湿了大理石板,两人在朦胧水影中又拥吻在一块,十指克制地相握着,起于拥吻,止于拥吻。
七年后的靳摇枝记得,她和林氤越过这一步,是在限时情人结束的当天。
那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信号,证明她们不必再因游戏而游戏,此后种种俱是真心。
如今靳摇枝只觉得,真心喂了狗。
林氤就是狗。
19
这样的黏腻,七年后的靳摇枝早已习惯,在这些朝夕相处的年月里,于她和林氤而言,其实做/爱就像做饭一样频繁而简单。
她们之间的亲密就是靠一次次的零距接触堆积起来的,是喘/息和热汗滋养了连理的枝,枝干将她们穿在了一起,让她们自己也以为,彼此间不可分离。
但很显然,做饭比做/爱更容易交心,也更容易在方方面面中了解彼此,只可惜在七年前,即便靳摇枝和林氤住在一起,她们也极少一起做饭。
两人都太忙了,忙到白日分别,夜晚见面,一见面就是相拥着汲取温暖,而忘了两颗心也该紧搂不舍。
七年后的靳摇枝看着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其实比起愤懑,占据心底更多的是惊疑。
她不明白,她和林氤都相处成那副模样了,和她一起重返从前的林氤为什么还想着要撮合彼此。
正是因为有七年后的林氤相助,如今的林氤变得越发不可捉摸,好像对她势在必得。
是想如何,想再次将她玩弄于鼓掌?
可如此一来,林氤又能得到什么呢。
靳摇枝确认,她想探明林氤心底的每一道沟壑。
所幸这一场暴风雪只会持续两天,两天结束,两人一旦分开,关系必会陷入短暂的凝固。
她便能专心探究林氤的想法,也能有足够多的时间,设法与七年后的林氤进行谈判。
但整整一个上午过去,暴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还愈演愈烈。
观这势头,这场暴风雪哪能像七年前那样匆匆离开。
靳摇枝料想,兴许是因为蝴蝶效应,她与林氤的到来对此间产生了难以估摸的影响。
亲吻过后,两片面包的热量早被消耗完全。
七年前的靳摇枝从桌上下来,看着林氤不言不语,她的目光在林氤脸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了。
这可不是好事,尤其林氤走去打开了冰箱,回头问:“做饭吗。”
问得自然而然,隐约比七年后的两人更加熟稔,更像朝夕相处的妻妻。
七年后的靳摇枝越发惊疑,若非醒来后她不曾走神,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七年后林氤给的主意。
就连七年前的靳摇枝也有所察觉,迟疑着问:“这里不是不能做饭么。”
的确,被困酒吧的第一天,林氤就曾说,这地方是做不了饭的。
哪知如今林氤竟拉开储物柜,指着里面侧放着的一台电磁炉说:“早上发现的,锅碗也有,或许是宁橙放在这的。”
真假难辨,如果七年后的林氤不用附身,保不齐是她暗暗搬来的。
靳摇枝可不希望如今的自己和林氤共做午饭晚饭,她宁可自己饿着肚子。
她已做好打算,比如把食材和刀具吹掉在地上,再比如让餐具摔坏。
不得不说,这样做的确很幼稚,是她以往绝不会做的,但是一定有效。
七年前的靳摇枝没有拒绝,应声说“好”,走上前和林氤一起在冰箱中挑选材料。
平时也没谁会在这地方长住,所以冰箱里能用的食材少之又少。
两人看了一阵也没挑选明白,尤其靳摇枝根本不会做饭。
随后眼前一暗,好事来临。
停电了。
--------------------
第10章 第 10 章
20
对于七年后的靳摇枝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但她显然忘了评估另一种可能性。
和做饭相比,身在“吊桥”之上的昔日自己,分明更容易因为搏动的心,而对林氤产生别样的感情。
七年后的靳摇枝已是游魂状态,她连死都不必怕了,又怎会怕其它。
可七年前的她不同,尤其这房子不久之前,才发生了难以解释的灵异事件。
眼前倏然一暗,站在冰箱前的两人在这一瞬间默然不动。
7/2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