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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叶思存着急，“大部分普通观众根本不懂什么C字形、D字形，他们只看具体的文字评价。先把好评刷上来，今天才第一天开售！”说到最后，几乎要吼出来。
李月松把手搭在叶思存肩上，向下压了压，安抚着他先不要着急。然后对罗雨琛说：“小雨，上次是靠你想了办法，这次这件事，你有什么建议吗？”
“先用律师声明稳住大家，然后找人去找P图伪造的证据，至于差评，专业电影软件上的差评其实不用在意，因为专业人士一般都不听别人劝，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只需要在微博、某音、小某书之类的社交平台上找一些素人账号推荐就行。普通观众更吃这一套。”
罗雨琛说着联系公关公司，而这时，叶思存手机响了，居然是孙乾打来的。
两人已经是明面上的敌人，这通电话肯定不怀好意。叶思存接起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别以为你可以血口喷人，我们很快就会戳穿你伪造的‘证据’！”叶思存咬牙道。
那边传来孙乾地问笑声，他自如地说：“我还没开口，叶导就这么激动，是戳到你痛处了吗？”
叶思存拍案而起，怒道：“孙乾，你别欺人太甚！”
“你当初羞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欺人太甚？”孙乾语调中带着恨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月松问。
“哟，小情人也在呢。”孙乾声音中带着笑，“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们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网上不是法外之地。”李月松威胁，“我们已经报了警，也请了律师，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那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孙乾说，“你们第一次拍电影，还不知道规矩吧？一部电影如果牵扯到官司，院线和平台都会婉拒的，即使已经上了院线，也会马上下映。到时候，这部电影就只能烂在你们自己手里。”
“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叶思存吼道。
孙乾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说：“先别激动嘛。这些都还只是前菜。还记得我在点映的时候，给你写的祝福语吗？那个才是主菜。”
“你什么意思？你讲清楚！”叶思存喊道。可孙乾留给叶思存的回应，只有短暂的忙音——他已经把电话挂断。
叶思存怒火中烧，抓起手机就往门外走，说：“我直接去他工作室找他算账。”
李月松忙拉住他，说：“你可千万不要激动。现在是电影上映的关键时刻，你俩如果再起身体冲突，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上次打也打了，也没什么事，这次我还怕他不成？”叶思存挣扎着要往外走。
“上次是我和阿海及时赶到，拍到了他打你更狠，他才不敢把你把他的视频发出去。”李月松高声劝着想把叶思存的理智唤回来，“这次他肯定准备好了，就等你上钩呢！”
“那我能怎么办？又不能起诉他，又不能打他，就白白看着他毁掉我们的电影？”叶思存怒中带了几分委屈。
“我们要冷静下来分析一下，看看怎么应对。”罗雨琛也来拦着叶思存，“刚刚他说的在点映的时候，给你的祝福语是什么？”
叶思存想起那串数字，冷静了些，说：“是一串数字，我现在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叶思存说着随手抽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0865”。
沈周拿起数字看了又看，猛然想到，心中一惊，说：“这是特效公司的编号。特效公司是不同的镜头同时做特效，最后把所有镜头剪在一起。方便区分，就用编号来标记，一个编号对应一个版本……”
第68章
叶思存虽然跟特效公司对接, 但他在意的是特效画面，并没有注意数字编号。但他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已经慌了，孙乾知道这个编号, 意味着他见过这个版本的原片。可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说：“我找一找, 这个编号对应的是哪个版本。”声音已然发了颤。他去翻跟特效公司的邮件往来, 手指已经不听使唤。
高清片源一旦泄露，对一部新上映的电影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沈周沉默一会儿, 声音沉沉的，说：“不用找了, 是特效公司发来的最终版本。我们就是把这个版本拿去送审的。后来也没有修改过……”
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叶思存头上，他却仍在翻找着邮件，说：“不一定，不一定, 人脑记……可能，可能有记错的时候……”叶思存翻着一屏又一屏的邮件往来。一条邮件，就是叶思存熬过的一个夜晚, 无数的努力组起来，组成了一屏又一屏，刷了好久都刷不到底……可再努力又怎样呢？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被人给偷走了。
那颗看似踮踮脚就能够到的成功果实, 被人踩在了脚底。
很快盗版高清片源就被网友晒出来, 一边喊着“抄袭狗的作品不需要正版支持”一边附上盗版链接。
叶思存只能一边打击盗版, 一边各城市路演做宣传。可即便是他已经找人证明了剧本没有抄袭, 抄袭是有人恶意抹黑。可在盗版片源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抄袭声讨中，大部分观众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 什么是假的了。
叶思存本想把特效公司和孙乾告上法庭，无论如何都要追究到底。可所有人都劝他冷静，现在观众也是稀里糊涂的，可以趁着路演和电影质量，挽回口碑。票房总归会上来的。如果直接走官司，电影就会下映，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可数不尽的差评和随处可见、扫都扫不尽的盗版链接，让叶思存心力交瘁。路演这一路走来，明显看到票房涨势一天不如一天，被恶评煽动的观众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在路演的时候为难他，并拍成短视频，当成笑料发在网上……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部电影，已经没有未来了。现在做的这些事，不过是苟延残喘。
他整晚整晚地失眠，自我怀疑，想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趁着李月松熟睡，一个人偷偷在酒店的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其实每一次叶思存起床去抽烟，李月松都知道，可他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思存，也想不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只是在叶思存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温温柔柔地抱着他，说：“再等一等，等电影下映，我们就把特效公司和孙乾告上法院。我已经在联系律师了。我们有证据，一定能让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
叶思存没有回应。他闭着眼睛，心乱如麻。
哪有什么证据？孙乾自始至终说的都是“祝福语”，只是用手写在叶思存手心，有谁能证明手心那一串，是特效公司的版本编号呢？
路演持续了一个星期，叶思存团队跑了十一个城市。来支持叶思存的，大部分是他曾经的粉丝，有的为了让叶思存能开心，还跟着叶思存跑了几个城市，每一场都给叶思存加油打气。
叶思存很感激粉丝的支持，但电影也已经无力回天。路演结束的时候，票房刚刚过六千万。已经有不少影院减少了该电影的排片，票房上涨越来越慢。
而叶思存回到北京之后，已经需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他只要醒着，票房实时监控的画面就亮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期待着能有奇迹出现，可世界上哪有什么奇迹？只有尾端那数字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化着。
在一开始被狗仔拍了的时候，叶思存还有一个做导演的希望，所以能快速走出阴霾，全身心投入到电影拍摄上。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把希望放在哪里了。
工作暂停之后，叶思存也不出门了，他整天就窝在卧室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是愣愣的出神。
李月松看他这个样子，很是担心，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催着他去遛狗，跟天霸多亲近，可叶思存却没什么心思，就算去做，也如行尸走肉，提不起精神。
李月松没有别的办法，便换着花样给叶思存做好吃的。晚上煮了他最爱吃的酒酿圆子，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说：“这次买的小圆子是有馅的，中间夹了黑芝麻。你快试试。”
叶思存吃到甜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打起精神看了看李月松，说：“味道不错。”
“那就多吃点。”李月松说着夹了一块排骨，从中把骨头抽出来，肉放进叶思存碗里，说：“这排骨我闷了一个小时，软烂脱骨，你肯定爱吃。”
叶思存看了看满桌子的菜，说：“其实就我们两个，不用费心做这么多菜。而且我没什么胃口。做多了也是浪费。”
“不想浪费就多吃点。”李月松不断给叶思存夹菜，“你这几天瘦了不少。”叶思存双目无神，肉眼可见得憔悴了。
“我尽量。”叶思存说。
看着叶思存勉强自己吃饭，李月松停下了给他夹菜的筷子，担心不已：“你是不是生病了？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没有。哪儿都健健康康的。”叶思存吃着酒酿圆子，总感觉入口之后味道是酸的，难以下咽。
“那就多出去走走吧，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李月松找着理由，“昨天沈导打电话来，说他那边最近需要人手，问你能不能去帮帮忙。你要是想去，明天他直接叫司机过来接你。”
“也可以。”叶思存头也没抬。好不容易吃完了碗里的酒酿圆子，又看了看旁边的一碗菜，有点为难，说：“我实在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去休息吧。”李月松看了看丝毫没有减少的菜，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放在以前，叶思存能连吃三碗酒酿圆子，还能把菜吃一大半。可如今，一碗酒酿圆子就让他觉得撑了。
李月松收拾着碗筷，劝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么看看电视吧。”说着给叶思存打开电视，找到叶思存最喜欢的动漫。
电视声音很大，盖过了屋里沉闷的气氛。
李月松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叶思存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最近睡眠很不稳定，有时候必须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有时候不管周围多吵，都能突然睡着。
可李月松刚关了电视，叶思存就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痴痴地看了李月松一会儿，像是人还在梦境中，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不是现实。
“想睡吗？要不要我抱你进屋？”李
月松说着伸出手，面对面抱起叶思存，让叶思存双腿岔开挂在他腰间，他轻而易举就抱着半睡不醒的人进了卧室。
李月松弯身把叶思存放在床上，叶思存却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李月松便伏在叶思存身上，跟他一起躺倒在床上，两人交叠在一起。
叶思存脸贴着他耳朵，贴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你怎么会失败呢？”李月松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叶思存，他眼圈泛红，双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李月松鼻尖贴着他的鼻尖，柔声说：“你做演员，能到顶流位置，做导演，能让业内人士都大家夸赞，你已经很成功了叶思存。”
“可我还是落到现在这种田地。”叶思存说着眼泪滚落，“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李月松把叶思存的眼泪吻干，宽慰着：“不是反抗不了，而是现在选择不反抗。等电影下映，我们会反抗，会报仇，会让孙乾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现在和下映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叶思存呜咽着，“就算拉长了上映时间，也不会再有票房涨起来了。”
“好了好了，先不要想这些了。”李月松捧着叶思存的脸吻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他的耳垂、颈间，一路向下，却解他的睡衣纽扣。可衣衫尽褪之后，叶思存的身体，像他本人一样，毫无生气。
李月松张口想含住它，叶思存却推开了李月松，拽起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对不起，我没心思。”
李月松隔着被子抱住叶思存，吻了吻他的脸颊，说：“是我不好。”
……
在李月松的劝解下，叶思存终于走出了门，去剧组帮沈周。虽然心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叶思存工作的时候至少能打起精神，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而李月松这边，其实也并不好过。他偷偷卖房子的事被父母发现了。李威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开口就是一通质问。李月松用早就编好的谎言回答他：“我准备跟小思结婚，所以把房子卖了，在北京换一套。”
本以为结婚的消息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却没想到李威不喜反怒，吼道：“谁同意你们在北京买房结婚的？我看这么长时间没管你，你在外面野了是吧？”
第69章
李月松沉默。李威更生气, 怒道：“你马上买票带着那个什么小思回来。我们连她的爸妈都没见过，家里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们说结婚就结婚？她离过婚又不能生，以后说出去多丢人？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月松缓缓说：“房子我已经卖了。如果你们不同意, 我就在北京租房。”
“我警告你, 如果我明天没见到你, 以后你再也别想离开家了。”李威说。
“就算我乖乖回去, 以后也难离开家了。”李月松生意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如此平静的话，却含了一种难以改变的坚定力量。
“我看你真是欠管教了。”李威咬牙道。如果现在李月松在他面前, 他的皮鞋已经踹在李月松肚子上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过了需要管教的年纪了。”李月松慢慢说, 他心里烦躁得很，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叶思存的事解决，已经顾不上家里父母怎么想了。
“你把地址给我。”李威不容辩驳的语气。
“我已经在北京住了快一年了，你连自己儿子的住址都没有。你真的觉得, 这个父亲做得称职吗？”李月松问。没等李威再说什么，李月松直接挂了电话，顺手关机。然后马上去找取卡针, 把电话卡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可笑的是，父母连李月松的微信都没有。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只有打电话。电话卡一拔, 就彻底从父母的世界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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