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一样，只要自己一靠近对方就会变得十分抗拒。
沈云书的反应让他心疼又失落，他蹙眉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想从沈云书脸上看出些什么。
“没事。”沈云书强迫自己不要逃避，他闭上眼睛，以为只要看不见就可以。
独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逐渐逼近，他的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沈……”余业刚想说话，人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了。
沈云书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神情有些狼狈地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推开房门跌跌撞撞朝洗手间走去。
田雨彤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担忧。
“沈老师怎么了，状态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小余，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刘静也是一头雾水，沈老师可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余业摇头，看着沈云书离开的方向沉声说：“我去看看。”
洗手间内，沈云书抖着手按开水龙头，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看了会儿，随即弯腰捧起一捧凉水浇在脸上。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云书顿了下，等了会儿却不见那人进来。
“你好，卫生间正在维修中，麻烦去走廊东侧那边的洗手间吧。”
是余业的声音。
“奥好，谢了兄弟。”
类似这样的对话又进行了三次，沈云书对着镜子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出来。
“要去透透风吗？”余业靠在墙边问他。
沈云书目光下移，他手腕上搭着外套，显然是早有准备。
“好。”他点头道。
外头又飘起了小雪，白色银装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身后留下两排清晰的脚印。
“关于昨天跟我通电话的人，”沈云书把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他叫齐莫寒，我们是在四年前认识的。”
余业静静听着。
“那天加班到很晚，再加上回家那天路灯坏了，隐约只看到一个女生被拖进巷子里，我以为是情侣吵架没在意，走进去才发现碰到了抢劫。男人手里有刀，女生被吓得腿软，把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后，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我躲在拐角处看着，本打算找机会报警，没想到男人很警觉，很快就发现了我。他给了那个女生一刀，然后又拎着刀眼神狰狞地朝我走来。男人长得很高很壮，看上去应该常年锻炼，我没跑多远就被他抓着头发拖了回去。”
“后边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胳膊很痛，全身都很痛，是齐莫寒听到呼救声救了我们。”
沈云书轻呼出一口气，隐瞒了这么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身边的脚步声忽然停下，他侧过身子转头去看落在身后的人。
余业站在背光处，沈云书看不清他的脸，余业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拒绝自己的理由，当年那件事肯定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可现在他全都说了出来……
“哥……”
“嗡嗡嗡——”沈云书手机响了。
“喂。”
“沈老师你们去哪儿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回来切蛋糕呢。”田雨彤说。
“让大家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后，沈云书走到余业身边。
“走吧，回去了。”
余业点头。
“刚才你想说什么？”
余业：“没什么。”那件事还是改天再说吧，哥哥今天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朝沈云书伸出手，笑着说：“路滑，沈教授不介意的话，可以牵着我的手。”
沈云书插在羽绒服兜里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在余业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将左手搭在他掌心之中。
余业眼底笑意渐浓，他抬头看着天空。
“雪好像下大了。”
“嗯。”
余业偏头看向沈云书，“沈教授还记得我们一起淋过几次雪吗？”
沈云书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三次。”
余业笑了起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么算的话，我们岂不是已经经历了三生三世？”
沈云书看着他沉默不语。
“沈教授？”
“我可不想我的一生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说着松开两人交握的手，独自朝餐厅走去。
余业小跑着追上去，“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不觉得。”沈云书压着嘴角的笑意说。
回到包间，田雨彤抱着手臂看着二人。
“可算回来了，你俩刚刚出去干嘛了？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约会去了吧。”
余业笑：“算是。”
沈云书看他一眼，没反驳。
田雨彤跟姚晓月见状，激动得无以言表。
“刚才的大冒险还没完事呢，别以为你俩忽然跑出去就能逃过惩罚！”张凯贼兮兮道。
“好。”余业说着执起沈云书左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轻吻。
“可以了吧。”他笑着说。
田雨彤遗憾跺脚，“太鸡贼了，早知道就该指定亲某个部位了！”
“人都到齐了，刘姐快点切蛋糕。”
“等等，先许愿！”
“对对对，许愿许愿！”
吵闹的包间内，沈云书将右手覆在左手背上。
余业亲吻过的地方仿佛带着电流，指尖划过，带起一阵酥麻战栗，让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
“刘姐，生日快乐。”
切完蛋糕，大家把给刘静准备的礼物，各自拿出来。
“谢谢，哎哟居然是南春忆家的丝巾，这个我喜欢很久了，但是有些贵一直没舍得买。”刘静探身抱了下田雨彤，“小田，姐真是爱死你了。”
吃完饭，一行人又去ktv唱歌，嗨到凌晨两点才散伙。
沈云书跟余业都喝了酒，叫了代驾。
司机开车技术不怎么样，两人坐在后排，大腿外侧不时碰到一起，车内温度似乎也跟着上升了几度。
“这个送给你。”余业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
沈云书接过去问：“送我的？”
“本来打算生日那天再送，但是有点等不及了。”余业笑着说，“不打开看看吗？”
沈云书打开盖子，只见里边躺着一串十五毫米左右的手串，最下方缀着一颗晶莹圆润、年代久远的沉香木弟子珠。
“为什么送我这个？”沈云书不解地问。
“这个是我奶奶留下来的，我跟余敬一人一条，用来送给以后孙媳妇儿的。”
沈云书愣住。
“逗你的。”余业低笑出声，“手串是我奶奶留下来的，这句话是真的。”
“除了爸妈跟弟弟，这个手串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他敛起笑容，拿过盒子里的串珠，戴在沈云书左手上。
“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除了它。”
沈云书垂眸看着手腕上串珠，心脏仿佛跃出胸腔一般，跳得飞快。
第31章 情人节
二月十号研究生开学，学校里的人一下子多起来。
“同志们，岳梦佳来了！我在学校门口看到她了！”
“你那么激动干嘛，开学了她来上课不是很正常的吗？”
“就是，我警告你别想欺负同学，岳梦佳虽然平时跟咱们关系不算好，但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大家都是计算机系的，应该团结才对。”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欺负她了？放假回来我不是带了不少家乡特产吗，也有她一份，我想把东西给她来着。”
“这样啊，是我们错怪你了。”
教室外，原本内心忐忑不敢进去的岳梦佳，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走进教室。
十一号开学第一堂课，沈云书上完早课，怀里抱着学生们送的家乡特产，回了宿舍。
“沈教授收获不小啊。”拐进大厅，碰到了守在公寓楼门口等他的余业。
“我来吧。”
沈云书怀里一空，他抬手揉了两下被压酸手臂，问他：“待会儿不是有课，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余业：“李老师家里孩子感冒，群里通知我们这节课先不上了。”
沈云书点头。
两人先回宿舍放了东西，随后下楼吃午饭。
“沈老师，新年好。”路上碰到黄宇行，看着两人姿势亲密，忍不住问，“你们在一起了？”
沈云书看着他，沉声道：“这是我的私事，似乎用不着跟黄老师汇报。”
黄宇行眼神一暗，“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我祝福你们。”
“那就谢谢黄老师了。”余业笑着说，“黄老师今年三十多了吧，赶紧找个喜欢的女生结婚生子，让父母抱上孙子阖家欢乐才对。”
黄宇行脸色不太好，紧握双拳，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多谢余业同学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沈老师再见。”
黄宇行离开后，沈云书扭头看着余业，“我跟他没有可能，不要每次见面都这么剑拔弩张。”
“沈教授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有可能吗？”余业歪头，笑着问。
沈云书瞥他一眼，“没有。”
说着绕开他朝食堂走去。
余业追上去，左胳膊挨着他右肩。
“下周二上完课记得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做什么？”
“那天是二月十四号。”
沈云书脚步一顿，二月十四情人节。
他抬手摸了摸腕上的手串，低声应了声“好”。
见他答应，余业勾起嘴角放松下来。
二月十四前一天，余业给沈云书发消息，提醒他明天有惊喜。
沈云书还是第一次跟人过情人节，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实验室。
“沈教授，您昨晚没睡好？”徐慧慧问。
沈云书点头：“嗯。”
徐慧慧跟岳梦佳对视一眼，“难道沈教授昨晚也听到歌声了？”
“歌声？”沈云书表情茫然。
“是的，昨天我跟梦佳半夜被一阵歌声吵醒了，是那种大喇叭播放的广播体操，声音断断续续特别吓人。”徐慧慧说着打了个冷战。
“沈教授没听到吗？”岳梦佳问。
“没有。”
很多人昨晚都听到了夜半歌声，论坛一时之间刷满了校园骇事，大家人心惶惶，晚上去操场散步的小情侣都少了很多。
晚上，沈云书被余业叫出来给舒舒补疫苗。
“论坛上那些事沈教授听说了吗？”回去的路上，余业拎着猫包问。
沈云书点头。
余业见状偏头问，“沈教授一个人睡不会害怕吗？”
沈云书反问：“为什么要怕？”
“因为学校里有鬼啊。”余业笑着说。
沈云书看他一眼，没说话。
余业耸了下肩，两人走到教师公寓前，他对着沈云书说：“明天见。”
“嗯。”
周二沈云书没课，早上睡到自然醒，吃了点东西后拎着电脑去了实验室。
今天情人节他给徐慧慧跟岳梦佳放了假，此时实验室一个人也没有。
开门进去打开空调坐了会儿，等屋内变得暖起来，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
“嗡嗡嗡——”
刚打开电脑，齐莫寒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喂，干嘛呢？”
“做实验写论文。”
“啊？今天可是情人节，没出去约会？”
沈云书想说没有，想到余业又改口道：“晚上出去吃饭。”
齐莫寒一听，八卦道：“呦，我们六根清净的沈教授居然谈恋爱啦？对方谁啊，有空叫出来见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咱们沈天仙拉入凡尘。”
沈云书懒得听他贫嘴，问道：“打电话过来有事？”
“嗯，项目提前了，时间大概定在五月份，具体哪天还没定，你这边怎么样，有时间吗？”
沈云书想了想，他手头有两个项目接近尾声，预计两个月内完成，还有一个正在商谈中，齐莫寒这边着急，只能把项目介绍给其他老师了。
思考过后，他说：“有。”
“那行，项目五月份开启不会再变了，具体哪天我们商定下来给你电话。”
谈完工事，齐莫寒好奇又上来了。
“不行，我还是好奇，跟你吃饭那人谁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要跟人过情人节，是你们学校老师？”
“不是。”
“不是？难不成是你学生？”齐莫寒开玩笑道。
“不算，只是听过我几堂课而已。”
齐莫寒正在床上躺尸，闻言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男的女的，身高多少，长得怎么样？家里是做什么的，有无病史、犯罪史跟暴力倾向？”
“你在查户口吗？”沈云书无奈道，“有机会见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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