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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泊禹是懂自己的，从一开始说炸鸡汉堡的时候他就是故意闹别扭，他从前就不喜欢那种干巴巴的油炸食品，再加上在国外又吃了这么多年快餐，好不容易回国了怎么可能还喜欢那种东西。
“尝尝吧。”
泊禹把盛的第一碗汤放到周乐衍这边，“没加香菜的。”
周乐衍天生反骨，故意没去理会那碗汤，干巴巴地夹了几口菜后又觉得干吃菜实在太奇怪，到底还是动了那碗汤。
泊禹没忍住笑笑，嘴角的那抹玩味，成功收获了周乐衍一个白眼。
猫捉住老鼠以后，往往不会立刻吃掉，会放开小老鼠任它跑和挣扎，在小老鼠以为自己能逃掉的时候，再抓回来吃掉，优秀的猫猫向来最懂得掌控猎物。
泊禹是那只蔫坏的猫，周乐衍则是那只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老鼠。
周乐衍怎么能看不明白，泊禹这个死家伙最会拿捏自己，高中时就是，现在也没变。
上学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早上的晨读。
他记忆力向来好，不管多难的文章，多数看个两遍就能记得七七八八，所以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早晨要顶着死重的黑眼圈反复朗读那点简单的课文，又傻又浪费时间。
这个晨读，他往往都是睡过去的，坐着也睡，站着也睡，弄得老师实在没脾气，最后由着他去，前提是不耽误其他学生学习。
而这个早读往往也是这群课代表们的大规模活动时间，每次作业收到他这的时候都是个难题。
周乐衍那个时候被叫做周少爷，长得本来就凶，脾气也不好，跟他玩的人左右就那么几个，不熟的人也不敢接近。
久而久之就被人传成了不好惹的小霸王，不过他自己也不在乎，从来没辟过谣。
这就导致没有几个人有胆子把人喊起来收作业，当然，泊禹得算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但多数时候，他也不会直接把人叫醒，而是熟练地把作业本从少爷的书桌里抽出来替他写名上交。
若说泊禹拿捏周乐衍，最受益的人是谁，必须非路程莫属。
路程当初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他们班里男生不少，但多是埋头苦读的好学生，运动细胞也没其他班级男生那么发达，每次运动会都是他头疼的时候。
笑死，根本笑不死。十几个男生连个4×100接力跑都凑不出来。
不过那是以前，在泊禹转学过来后，一切都有了好转。
虽然每次找上门去，周少爷都还是一副“不去不管”的态度，但往往每次他都是报项目最多最卖力的那个。
其实泊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大概是传说中的鼓励式教育，俗称彩虹屁。
“衍哥这么厉害，这个3000米肯定能拿第一。”
“衍哥腿这么长，不参加这个跳远太可惜了！”
“哎呀呀呀，这个接力跑，怎么会没有咱们衍哥呢，那还有赢的胜算吗？”
虽然语气夸张，但是奈何情感真挚，每次路程开大召唤泊禹，泊禹一顿输出，周少爷就一脸不耐烦地在报名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周乐衍天生反骨，做过很多明知不可为的决定，也干过不计后果的蠢事，但对于泊禹提出的要求，他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
嘴上说着不乐意，但永远都会臭着脸不耐烦地跟上。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从来没嫌泊禹烦过。
泊禹点的菜不多，两个人很快就消灭地差不多了。这一顿饭，两个人各怀心思，都在疯狂地试探对方。
泊禹在试探周乐衍到底变了多少，曾经对他的那些了解还能不能拿出来卖弄。
周乐衍也在试探泊禹对自己的包容到底有多少。
事实证明，虽然时间是把镌刻刀，能改变很多记忆里的认知，但骨子里的脾气和态度，却从未变过。
如果久别归于重逢，万幸他们别来无恙。
第五章 约饭
都说相遇即是缘分，而他们的缘分却从未停留在分开前，还有多年以后又重逢的现在。
从饭店到停车场的距离不远，但泊禹和周乐衍都有一种走了一个世纪的感觉，大概这就是分开太久后失而复得的感觉吧。
泊禹尽职尽责地把周乐衍送回了他自己的律所，虽然一路上没什么交谈，但泊禹本人是开心的，毕竟他也得了好处，借机摸到了周乐衍工作的地方。
因为参加节目，周乐衍的工作都堆到了一起，只能趁着晚上回来加班加点处理。
加了一宿的班，周乐衍也懒得花四十分钟开车回家睡几个小时再回来，索性就休息在了律所。
他没有家的概念，通常是哪方便休息在哪，如果非要较真，可以说他在律所休息的次数比在家还多。
刚才忙的时候没发觉，如今闲下来了却满脑子都是白天发生的事。
一切都太突然了，从泊禹出场到和他在节目里成功牵手，每一步都在周乐衍的意料之外，但仿佛又在情理之中。
合上双眼，周乐衍又忍不住想，他现在和泊禹应该算是一种什么关系？
说是老同学，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却又不像面对路程时那么坦然；说是相亲成功的伴侣，可是从晚上的种种表现来说，无论是泊禹对自己还是自己对泊禹，都始终保持着相敬如宾不远不近的距离。
越想越烦，他自暴自弃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埋进了梦里。
“哎，衍哥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周乐衍顶着一头呆毛，刚从休息室出来，就被小助理推了回去，“衍哥，你怎么回事啊？也不捯饬捯饬就出来。”
周乐衍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不是还没到营业时间吗？又没有外人在。”
“也是，反正你男朋友也不算外人。”
小助理一句话，吓得周乐衍整个人都精神了，“你你说谁来了？”
“老板娘啊！”
“哪来的老板娘？”
其实在助理提到“男朋友”这个词时，周乐衍脑子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但嘴上仍然不承认而已。
“就你办公桌上合照里的那个男朋友！”
周乐衍手上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一脸要死地瞪着小助理，心里在默默吐槽，还能再大点声吗？生怕你老板不够社死是吧？
“男朋友？”
“老板娘？”
说一句，泊禹就上前逼近周乐衍一步，小助理一双眼睛直放光，直呼磕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自家老板推进了门，并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别听她胡说，现在这帮小姑娘你还不知道？”
泊禹本意就是逗逗周乐衍，听到他别别扭扭的解释，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是吗？我可不如周大少爷，又有时间谈恋爱，又有时间了解现在的小姑娘……”
周乐衍从办公桌上顺手拿了一个楼下便利店卖的某巢瓶装咖啡丢给泊禹，“还用特意了解吗？高中时……”
话到嘴边又突然咽了回去，周乐衍还偷偷打量了一下泊禹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变化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世人都说相遇难，而周乐衍不同意，明明久别重逢更难。
难就难在情绪上来时，到嘴边的平淡往事总能化成无形的刀片，撕扯着自己和对方的心脏。
周乐衍扯了扯松垮的睡衣领口，拿着另一瓶咖啡坐到了泊禹旁边，“前两天咖啡机坏了，只能委屈泊老师将就一下了。”
看的出来周乐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泊禹有意逗他，故意抓住周乐衍对他的称呼调侃，“没想到周律师这么关心我，就一晚上的时间，就连我的工作都查到了。”
“干一行爱一行，身为律师查一下泊老师的职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小少爷从小就不服输，碰到这种包含故意成分地试探，当然是要想办法还击了。
“再者，毕竟都是那种关系了，再不上心也得了解一点不是？”
周乐衍抿了一口咖啡，速食的和现磨的果然没法比，借着喝咖啡，不动声色地别开脸。
其实他撒谎了，从回国开始，他就已经有了泊禹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只不过，他现在不能承认罢了。
“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
泊禹不依不饶，摆明了就是故意逗人，周乐衍也不惯着他，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尴尬，“还能是什么关系，在相亲节目牵手成功的旧交？”
“原来是这样。”泊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原来贵事务所老板娘的应聘要求是既要旧相识，又要在相亲节目牵手成功。”
泊禹停顿了两秒，观察着周乐衍的脸色变化，像初春的樱花，粉嫩娇艳，还可以继续逗逗，“泊某不才，刚好符合这两点，不知道周总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好的，现在已经均匀上色成了花圃里最惹人视线的红玫瑰，泊禹及时收住。不能再闹了，要不然小少爷要炸毛了。
“泊禹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随着手机铃声被吞没在周总的喉咙里，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泊禹盯着窗户前正在打电话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
他现在很瘦，瘦弱的身子塞在宽松的家居服里，不丑，但有一种不健康的美。
“中午……”
有个委托人要做一些法律咨询，那边提出要中午和周乐衍见面详谈，正好能一起吃个午饭。
周乐衍回头看了规矩坐在沙发上的泊禹，小声重复了一遍时间，谢绝了那边的提议。
“不好意思啊陈先生，中午我有约了。”拒绝过后，周乐衍又很快提出新的方案，“我今天下午都在律所，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来律所找我。”
好在客户痛快，直接约了下午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戴的表，已经十点四十多了。因为昨天加班看卷宗，熬的晚了些，今天早上醒来就已经是这个点了。
泊禹在这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过来，无非就是想一起吃个午饭，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推了金主爸爸的邀约。
这么想来，连周乐衍自己都在感慨：“我可真是个伟大的相亲节目牵手成功的旧交。”
第六章 吃面
周乐衍长得好看，泊禹是知道的，他无论怎么样都好看，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但泊禹最喜欢的还是他刚睡醒的样子。
那天搭讪的人也说过，周乐衍的五官是偏向锋利的那种，长得很有攻击性，平常西装一穿，领带一系，看着就有压迫感。
他有很大的起床气，每次非自然醒的状态下都眉头皱的紧紧的，别人都怕他，只有泊禹觉得那个时候的周乐衍奶凶奶凶的，好可爱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周乐衍一边好声好气地和委托人打电话，实则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手上一会儿拔拔仙人球山的刺，泊禹知道这是周乐衍表示不耐烦时的小动作。
他好像从来没说过，高三时每次午睡，他都会比周乐衍早一点醒过来，就是为了欣赏他刚睡醒又凶又懵的样子，时不时再伸手顺顺周乐衍的毛，整个一训猫大师。
挂了电话，周乐衍回头刚好捉到了一个正在窥探自己隐私的泊禹，不是，应该是正紧盯着他办公桌上一个相框的泊禹。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啪”地一声，把相框倒扣在桌面上。
那张照片不是什么好看的，就是当时高中荣誉墙上贴着的泊禹的一寸照的放大版。
当时泊禹还纳闷呢，自己第一天交上去的照片，第二天主任就又找他要了一张，说是那张丢了，他那时候就在想谁会闲的没事偷一张丑的不能再丑的照片啊？
不过，泊禹也不生气，小猫嘛，傲娇一点有什么关系？正常现象啦！
“我去换件衣服。”
周乐衍别扭地开口，走的时候还不忘抱着那个相框，生怕泊禹多看一眼就笑话他。
他不想在泊禹面前承认自己是一个特别恋旧的人，他怕泊禹觉得自己是在道德绑架他，他不想逼泊禹做任何事。
“周律是在暗示我吗？”
“昂？”周乐衍眯了眯眼睛，博士的学位没想明白他在说什么，歪着脑袋看向他，满脸都写着“你说什么玩意儿”。
泊禹指了指他怀里的相框，“你这不是要抱着我的照片去换衣服吗？不是在暗示我吗？”
被调侃的人老脸一红，怀里的东西瞬间像从火堆里捞出来的一样，烫手，羞得他差点把东西扔出去，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的，直接把照片扔到了泊禹怀里，一句话都没留就逃出了办公室。
他雷打不动地换了一件衬衫，头发也打理的干净利落了。
泊禹轻啧一声，他觉得这样不好，这样的周乐衍好像可以是属于所有人的周律师，唯独不像属于他的小少爷。
小助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周乐衍进来之后也敲门进来，“衍哥，老板娘中午在这吃饭吗？要不要我多定一份饭？”
周乐衍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某人得意的嘴角，实不相瞒，他后悔拒绝刚才那个委托人的饭局邀请了，他真的一口饭都不想给这个狗男人吃！
“不用/好啊！”
两道异口不同声但同时出来的声音，小助理看看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老板，又看看坐在沙发上一脸真诚的老板娘，“我……听谁的啊？”
“不用管他/我体察民情。”
“……”
小助理欲哭无泪，这种事你们小情侣之间就不能商量好再说吗？不要为难我一个月薪三千的小助理啊！！！
不等她腹诽完，来自于掌控自己工资和去留问题的老板就一记眼刀甩了过来，小助理灵机一动，立刻接话，“那个老板娘，衍哥一定是打算请你出去吃饭，咱律所后面的美食街还是不错的，祝你们约会愉快！”
说完也不等两个人反应，鞠了一躬后就逃似地跑出了周乐衍的办公室，留下周乐衍和泊禹相顾无言！
周乐衍一回头，看到泊禹的眼神死贴在自己身上，没好气地怼了一句，“看什么看，就因为你，我饭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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