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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禹勾了勾鼻子，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没有吧。”
他说，“我成绩真挺好的，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留校任教？”
周乐衍想了想，也是，他家泊教授这么优秀，怎么可能需要老师捞？
解决完一大难事，周乐衍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翻了个身就睡过去了。
留泊禹一个人干瞪眼，最后只能骂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搂着睡着的人闭眼睛。
第六十四章 受伤
从七月份在一起到十二月份吧，再到来年二月份，一起过了第一个意义上的春节，经过八个月的磨合，终于像榫卯结构一样，两个人可以不用任何胶剂地结合在一起，互相适应习惯拥有彼此。
泊禹是这样以为的。
但现实却给了自信的人当头一棒。
静谧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周乐衍配合地抬着下巴，任何医生检查，他也试图弄点声响出来。
医生看最开始碰到伤口时忍着不出声的人突然开始倒吸冷气，小声呼痛，又看看旁边站着的冷着脸的男人，瞬间了然，甚至还故意配合地说了两句，“你这伤口虽然没到缝针的地步，但也不浅，而且这个位置应该经常那扯到伤口，估计这两天不好过了。”
周乐衍垂着眸子，乖的像个好宝宝。但泊禹根本不敢看他，白皙的脖子上那道醒目的红色，实在骇人。
“外伤不严重，注意按时换药，伤口别碰水。”医生看这两个人态度微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嘱托给谁这个注意事项，最后只能对着空气说。
医生走后，周乐衍不自在地绞着手指，抬头看向站在病床边的人。
泊禹低着头，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从上救护车到现在，全程一言不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黑影，看不出眼底什么情绪。
但周乐衍知道，他生气了，非常生气，理智告诉他应该做点什么，哄哄这个男人。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泊禹……”
“你故意的。”泊禹抬起眸子，眼眶红的吓人。
冰冷的语气甚至让周乐衍打了个哆嗦。
“我……”在泊禹的压迫下，周乐衍连心跳都慌乱了三分。
“你故意激怒他，故意让自己受伤，目的是什么？”泊禹死死地盯住周乐衍，好像要把他盯穿。
“泊禹，你听我……”解释。周乐衍慌乱地拉住泊禹垂在腿侧的手，他想解释，但是泊禹没给他机会。
“周乐衍，你故意试探我想让我心疼你，对吗？”
周乐衍死死地抠着手指，就像小学时没写作业撒谎作业落在了家里，面对老师时的紧张和窘迫。
他的默认，让泊禹更加火大。
“我表现的还不够吗？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爱吗？”
“你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就因为你的一句宜大见，我特么在宜大等你等了十年，还不够吗？”
“我特么爱你爱的都要疯了，你看不出来吗？”
“那把刀再深个一厘米，后果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你考虑过我吗？”
“你要真有事，你特么让老子怎么活？！”
泊禹闭了闭眼睛，故意别开脸不让周乐衍看见自己的失态。
等他回过头来时，周乐衍能看到，他满脸都写着失望和疲惫。
“泊禹，我……”
泊禹摇了摇头，轻轻开口:“周乐衍，你没有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千金之顶，周乐衍心里地所有建设所有防御工程就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我出去冷静冷静。”泊禹暗骂自己没劲，这个时候本该是要放狠话的，但他还是没出息地把床头的杯子拿起来。
这样周乐衍大概就知道他是去接水的，总归是能放心的。
热水间里，泊禹扶着桌子走神，就连热水满了他都没注意到，直到滚烫的热水淋在手背上，痛觉才唤起了他的意识。
他胡乱关了开关，把狼藉的桌面整理好，手背上被烫的一片通红，这会儿已经微微有些刺痛感。
但泊禹不在乎，他在思考，到底怎么变成了这样了呢？
为什么每次击溃他的都是信任问题？
泊禹闭了闭眼睛，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周乐衍回国以来，他们大吵的架一共有三次。
第一次，也是周乐衍不信任自己，他为了回避自己带着戴宵凡出差，然后又和戴宵凡在酒店同进同出。泊禹承认当时吵架是因为自己吃醋了，但是于他而言，这是喜欢的占有欲，所以更大一部分原因其实还在周乐衍。
第二次，应该就是上次因为拿几瓶药，周乐衍被折腾的晕倒在戴宵凡的办公室里，究其原因，还是信任问题，周乐衍不信任他，所以不敢将自己的病情告诉自己。
第三次，就是这次，泊禹揉了揉眼眶，眼白周围多了几条红血丝，可见其疲惫。
关于泊夏的那个案子，他们本来以为到了一审结案就已经彻底过去了，哪曾想，那位做局指正泊夏抄袭的作家不堪舆论的压力跳楼了。
当时听到这事的时候，泊禹和周乐衍都觉得好笑。
一个盗用别人作品和成绩出圈的抄袭者，真相大白后，竟然也敢说自己是被舆论逼得活不下去了。
那想当初泊夏面临的那些，泊禹面临的那些无妄的伤害，难道不是他实打实带来的吗？
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哪曾想，在今天下午，泊禹突然接到了许雅男的电话，电话的那头信号不怎么好，再加上许雅男一直在哭，断断续续的声音，泊禹认真听了半天只提取出了“周乐衍”“绑架”“勒索”“有刀”几个关键词。
等他赶到办公楼天台的时候，那把刀已经架在周乐衍的脖子上了。
泊禹几乎都要站不稳了，他握紧拳头，一边恨自己为什么没像其他小说男主一样学过跆拳道散打什么的，一边又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你想要什么？”泊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但对方听到这声音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泊夏，你问我想要什么？”
泊禹愣了一下，他隔空接住了周乐衍递给他的眼神，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个歹徒在看到他之后为什么突然变得激动，他似乎把自己当成泊夏了。
许雅男强忍着腿软跟泊禹解释了一下情况，那个歹徒是那位跳楼作者的儿子，他坚持说自己的爸爸是被周乐衍逼死的，这才找上门。
泊禹的眼神一直落在那把逼近周乐衍的刀刃上，来之前他就已经报了警，但警察赶到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这个疯子。
“王先生，你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抢了别人的东西就据为己有的行为是对的吗？”泊禹试图跟他讲道理。
但对方一口咬定，他爸爸虽然做错了，但罪不至死，逼死他爸爸就是周乐衍和泊夏的错。
泊禹刚想再说什么，就被周乐衍抢了一步。
他的脖子被歹徒勒着，说话都有些费力。
他说：“王朋，我最后强调一遍，我是个律师依法办事，你爸跳楼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你放屁！”王鹏的声音比周乐衍还大，手里的刀又逼近了几分。
周乐衍被迫抬着下巴，“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么就整死我，但凡你整不死我……”
他停顿了一会儿，看向不远处还在着急，试图让他别说话的泊禹，又继续说完后半句话，“但凡你整不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绝对让你牢底坐穿，这辈子连给你那个缺德爸爸上坟的机会都没有！”
泊禹刚才接到消息，警方已经在相关位置布控，狙击手甚至都已经准备随时射杀了，但包括泊禹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周乐衍搞得这一出。
“咣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周乐衍因为冲击力腿软地摊在地上。
王鹏的左胳膊被子弹射中，整个人被子弹的后坐力带的瘫倒在地上，他怒瞪着周乐衍，往前爬了两下，试图去勾那把匕首。
泊禹反应的甚至比警察还快，第一时间踢走了那把刀。而此刻的泊禹，满眼好像看不见别的，只能看到周乐衍脖子上的那细长的一道血迹。
他慌乱地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的王鹏，又转身把周乐衍抱起来放到怀里。
从狙击手开枪，到救护车过来，不过几分的时间，但泊禹抱着怀里的人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慌乱、语无伦次，一直到医生断定伤口没有碰到动脉，只是皮外伤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时候，才浅松了一口气。
回忆到这，泊禹才发现，原来他和周乐衍之间一直都有问题啊！
但又能怎么办呢？那是自己想相伴一生的人，那是他气到浑身发抖，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人。
能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宠着，慢慢地教会他信任。
下午，周乐衍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床头，享受泊禹的水果投喂。
“泊禹。”
“嗯？”
“我只是想了一下，我觉得你下午骂的挺对的。”
泊禹轻“嗯”了一声，苹果皮被他从头削到尾，在周乐衍开口的那一刻，断了。
他以为周乐衍会检讨自己，结果没想到……
他说:“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我这种人呢就是没有心。”
泊禹挑了挑眉，没打断他。
“我不但没有心，还渴望得到你的真心。”顿了顿，周乐衍继续开口，“所以，泊教授你也不过如此。”
泊禹叹了口气，“在你面前，我就没赢过。”
第六十五章 领证
共度余生，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还是需要用余下几十年时间的实践来检验的。
直到两个人站在民政局里，机械地走着流程，签字合照卡钢印，周乐衍还觉得恍惚，捧着那本方方正正的红本本，余光瞄向身边的人，周乐衍才有种真实的感觉。
他是真的把自己嫁了？
想来，周乐衍又摇了摇头，他有点讨厌自己这种认知。
但一想到身边的人，周乐衍又觉得还不错，嫁给那个在不懂爱的年纪就知道护着的男人，在懂爱的年纪更想护着的人，应该是幸福的吧。
泊禹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非要较真的话，从上次买房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件事了。
现在的社会，出行工作什么的都离不开身份证，户口本这种有用但没必要随身携带的东西早早就被泊禹找过来收到了文件袋里。
所以才能这么痛快地在周乐衍答应后就能直接把人拽到民政局。
大概是今天的日子好，宜嫁娶，两人来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外面排了老长的队了。
三月份的日子不冷不热，但真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腿酸腰疼无聊一齐占领意识，周乐衍开始频繁地看手表，燥意在胸口蔓延，随着手表上指针的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只增不减。
泊禹看出来了周乐衍的不耐，只能顺势牵住对方的手，在悄悄地插进去，和他十指相握，拇指轻轻在对方的户口轻轻摩挲了两下，以示安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整个大厅里的人结婚离婚的都有，但两个人走到大厅的时候，还是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
那是对婚姻的尊重，是对伴侣的尊重。
两人拘谨地牵着手跟着工作人员走到拍照的区域，民政局的摄影师一个劲地夸他们帅气，泊禹还能跟对方寒暄两句，但周乐衍就不行了，红了耳朵又红了脸，连正经拍照的时候都笑的不自然。
面对着如此郑重的仪式，两个人生第一次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他们的严肃表情连带着摄影师都跟着一起紧张。
那场面绝对不像拍结婚照，更像是两国领导人会晤，摄影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抓着摄像机的手指都多用了几分力气。
面外两位不太“配合”的两位新人，摄影师叫苦不迭，哭丧着脸请求两个人再凑近一点，脸上的表情不用那么严肃，可以稍微笑一笑。
“两位，冒昧的问一句，咱不是被强迫的哈，咱是自愿结婚的吧？”
在摄影师的努力下，泊禹和周乐衍罕见地放松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地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满满的爱意。
泊禹酝酿了一下情绪，放松地呼出一口气，随后伸手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偷偷把周乐衍的手牵住，然后轻轻捏了两下。
周乐衍也随着泊禹的动作放松两分。
摄影师也是个同志，没经两人同意，偷偷抓拍了一张两人侧着脑袋对着笑的样子，虽然知道这照片不够严肃正式，结婚证上用不了，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面对这么两个帅哥，到底是没忍住定格这个画面。
摄像设备的快门声开的老大，两道眼神齐齐落到摄影师身上，后者干笑两声，迅速找回自己的职业素养，“对对，就这种感觉，两位坐好，我要开始拍了。”
听到摄影师的指令，不约而同的，两人正襟危坐，一齐看向前方的摄像机，在同一时刻勾起唇角，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两人十指相扣，紧紧地握着手藏在身后。
“三二一，看镜头！”
随着摄影师的指令，画面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定格。
这是一张完美的正式的证件照，也是一张漂亮的情侣照，从拍摄完成到照片冲洗出来，摄影师一直都赞不绝口。
真不是他没见识，从业这么多年来，这对绝对是最漂亮的一对情侣了。
他私心地把之前偷拍的那张照片一起冲洗了出来，又照着两位新人的指示，刨开结婚证上需要的两张，另外多洗了一张出来给他们留着收藏。
递交材料后，他们一起坐在原地等待着那两张象征着合法的红色本本。
工作人员把两本结婚证和那两张照片一起交给泊禹，泊禹看到那张多出来的照片惊讶地回头看了摄影师一眼。
摄影师放下手里的活，腾出嘴跟他们解释，“看你们好看，抓拍了一张，免费送你们了，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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