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检却照例是有的,不过这个展览馆门口,验票的竟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我上午去的两个展馆,看门的都是老头。”江名危笑着随口道,“这个馆竟然是个年轻人。”
那女人悄无声息地打量着江名危,热情道:“那些馆都是疏于打理,哪儿能和咱们馆比?您请进,随意逛逛,有什么需求找我们工作人员。”
江名危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似乎对展览不太感兴趣。
她拖着步子走回验票处,疲软地半撑在前台上:“不是说你们馆不同么。我看这展品全都千篇一律,每个馆都是那样子——甚至,我怎么感觉你们馆里的还差些?”
“瞧您说的。”检票员盯着她的眼睛,说,“您是没看懂,或没看到好的罢?”
“都是些什么,人鱼鳞片,人鱼头发段儿,还有早不知几十年前捞上来的真假不辨的破人鱼餐具。”江名危视线微移,满意地从对面的玻璃里看着自己的倒影——下车之前,她抬手把头发抓得蓬松微乱,又拉了把胸口的衣服,唇上用了最艳的正红,整个人颇有些歪三倒四的不羁风流状,“这展厅里,可没什么‘好的’。”
她把那“好的”二字拖得有些长。
检票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缓缓说:“您多担待啊。这个展厅的票价,那也只有个位数。个位数呢,能看到什么‘好的’?”
“你们这整个西海镇也没什么可玩的,毕竟吃海鲜、看海什么的,同类型的滨海城市多了去了,你们和谁比都不占优势。”江名危暧昧地捋了下额角的碎发,“可这么多有些资本的人专程跑来你们这儿,可不是冲着这点破展览来的吧!有什么好东西,还藏着掖着,这就没意思了。”
检票员“唉哟”一声:“哪儿能?您要什么‘好东西’?我们有的,必然给您看。”
江名危:“都是女人,你应该懂我的心思吧?孤身一人来这儿,不就是想来避着人,寻寻乐,猎猎奇。还能是做什么?钱么,那叫什么问题?早就划好了预算,我还怕花不出去!”
检票员指代不明道:“那可不是小数目。”
江名危皱了皱眉,面露难色,抽出一个信封:“不会吧——这些也不够?不够你再说……”
检票员飞快地将信封收到桌下,拿手一捏,喜笑颜开:“够倒是够了,您还有不少项目可挑。您看先挑项目……”
“啊?”江名危不耐道,“我想先挑别的。你那钱怎么收得这么快?万一没我看对眼的呢?”
“不会不会。”检票员在门口立了个牌,就转身领着江名危进去,“别的不说,您竟然能找来,就该听说了,咱们这儿的品相可是一等一的好……”
江名危被领进一个“职工通道”,一个瘦削驼背的男人来接了带路的班。
昏暗的走廊中,那男人眼睛走在江名危前侧,眼睛却总是往她胸前瞟,都没注意到自己颧骨因笑而堆起了两坨皮肉:“咱们这女客少,那些男鱼能接到您这般模样的客,可真是有福咯。”
江名危轻嗤一声,不走了。
“你说你把我往哪儿带?”
那人一愣:“啊?您……您不是来……做那‘项目’的?”
“你搞错没有。”江名危冷笑,“连顾客的喜好也不搞清?!”
那男人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您……啊,你说……啊?啊!您——这边请!”
江名危不掩恼火之意,全程黑脸跟在他后头。
那男人瞟她的次数更多了,目光黏糊而露骨。
江名危又跟着他过了几扇门,走廊越走越逼仄,最后进入了一个稍显宽阔的空间。
刚踏出脚步时,江名危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尽管早有准备,但看清玻璃后的情形后,心底仍是一沉。
一排人鱼被分隔在不同的玻璃隔间里,脖颈和双手、腰肢都扣着锁环,几乎都一动不动地缩在池子角落。
江名危贴上玻璃,见池子上方封着铁砂网。
一进这间,就看见了另外两个守在这里的男人,从各个角度紧紧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江名危在玻璃前上下望了几下,似乎是不太耐烦,废除没素质地敲了敲玻璃,见里头的人鱼不应,又改成拍击。
她“砰砰”地拍着,不耐道:“你们这儿的服务怎么这样?她都不愿意接待,难不成一会玩的时候我还得伺候她?我花钱到底是来买祖宗的还是来享受的啊?!”
“您稍等、稍等,您先站开些。”领路那男人打了个内线通讯,“六号,六号准备接客啊,怎么回事?!”
他话音一落,也不见发生什么,池子里的人鱼突然开始疯狂的扭动,表情狰狞可怖,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却无从躲避。
领路人一边留意着江名危的神情,见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却倒是露出了些不快。
她“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挪了两步,另外挑中一个:“我就要这个吧。都挑中了,这回别给我电了。”
领路人谄媚地笑:“是,您先去贵宾室候着,一会收拾好了就给您送上来。”
这馆显然没让他们的“贵客”等太久,江名危方才坐了一会,就见一个人鱼被扛了上来,腰上被铁环扣在床上,两只手臂也被绑在床头。
江名危恼火道:“你们把她手绑住了,我怎么玩儿?你当我用男人那套?”
工作人员连忙道歉,把人鱼一只手解开了,走时还听到江名危奚落:“难怪西海镇如此落魄,也不知向大城市学着些……”
门一关,江名危傲慢的神色未收,转头看向床上的人鱼。
“喂。”江名危伸手不轻不重地碰了碰她的肩,“醒醒。”
那人鱼自然一动不动。
江名危猜这房间多半有监控和收音设备,此刻不好说什么别的,只得厚着脸皮,继续维持那人模狗样的气质。
她看了半晌,翻身直接骑到那人鱼身上。
她压得松,甚至这一压也已经是她鼓足了气的结果——没人比她更清楚人鱼尾巴的威力了。若是对方朝她一劈,她多半得被撞到墙上变成一滩饼。
所幸这人鱼不知是被调得怕了或是心如死灰了,被她这样压着,也仍一动不动。
江名危松了口气,她微微俯身:“你别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先前的客人都是男人吧?那些油头垢面大腹便便的男人能有什么好看的?我理解你不乐意,可你先看看我的模样,必不会亏了你。”
毫无疑问,人鱼自然是不会睁眼看她的。
但这不妨江名危直接上手掀她眼皮:“你倒是看啊!虽然不知道你们人鱼是什么审美,但只要是好看的东西,应该都大差不差吧?”
那人鱼视野里被迫闯入了她的身影,就在这时,江名危将指腹贴上自己的胸前肌肤,暗示以为十足地将衣物往外撩了撩。
这个动作,在这场合下,谁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那人鱼的瞳孔却定住了,神情一片空白地盯着江名危的胸口。
皮夹克被拨开了一些,露出了泛着流光的内衬。
衣料上绣着不易察觉的奇特的暗纹,领口处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留着几个还未摘除的线头。
床上的人鱼胸口突然剧烈起伏起来,毫无征兆地开始挣扎。
江名危卡住她的下颚:“别乱动!”
人鱼不动了,不知是惊恐还是怎么,眼里露出及其复杂又浓烈的情绪,似乎又是绝望,又包含最炙热的期冀。
“乱动会被电吧?”江名危表情无异,摸索着她腰上的铁环,从连接的线上找到一个按钮,朝她威胁一般地晃了晃,“怎么,没接待过女人,还觉得委屈?女人多好。你们人鱼女人里,也有喜欢女人的么?”
那人鱼情绪逐渐平息了一些,却仍然张着嘴剧烈地喘气,暴露了她跳动不安的心绪。
江名危俯身下去,宽松的外套遮住了两侧,让人从旁侧窥探不清里头的交叠。
“可以帮我么?”江名危捏住她自由的那只手腕,将其带到衣服下,指腹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一个“查”。
对方迟钝地辨认几秒,然后浑身一颤,猛地回握住了江名危的那只手。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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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大大好~这章主角是在调查事情,什么奇怪的也没有,阿里嘎多审核酱~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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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米马赛读者酱~TT前两天有一、、事,非常抱歉让久等了~TT(orz)
但是是绝对是不会鸽的,鸽是不存在的!(有同频完结文可做不鸽证明TT)正常会日更、特殊情况隔日更的TT
非常感谢每一个点击、阅读、留评灌溉的读者小天使555~(鞠躬)orz
第25章 王服
江名危出房间的时候,手指慢腾腾地划过自己的腰带,似笑非笑地朝打量她的工作人员觑了一眼。
工作人员错开目光,笑容满面:“诶,您好了?我带您出去。您对咱们这次服务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江名危看也不看那人,径直抬头往外走,“品相这点确实做的不错,就是技术差了点意思。好在我也没那么高要求,来你们这破地,不就是冲你们的货长了条尾巴么。”
“是、是,这可是陆地别处都没有的。”工作人员弯腰,“若是您还要在西海镇待一阵,欢迎您再次光顾。”
江名危从钱夹里抽了五张给他,当作打赏:“你们这儿也就这几条,我今天都看过品相了,没什么看对眼的。”
“唉哟。”工作人员喜笑颜开地接了,压低声音,“给您个小道消息啊——现在是月初吧?最迟中旬,便会进一个‘新货’。”
江名危:“你们这儿现有的都只有这样,新货能好到哪儿去?”
工作人员:“那可大不一样!这回这个,据说和一般的货来源都不同,是辗转好几次才得来的,绝对不一般!”
“看不出来,”江名危哼笑,“你们渠道还很丰富。可惜我原本定的是后日就走了,否则倒是想来看看。”
工作人员:“这简单,我加个您的联系方式……”
江名危走出走廊,从职工通道踏入馆厅,目光倏地一凝,看到了检票口几个和检票员正在纠缠的花臂男人。
他们刚一见到江名危,就大喊一声:“就是她!”
江名危瞥见了检票员骤然惨白的脸色,不及多想,转身蹬向最近的窗框,“嘭”得一声破窗而出。
这下那馆里的工作人员再是狐疑犹豫,见到江名危这番动作这番伸手,岂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展览馆立即被尖锐的警报声淹没。
江名危侧身跃出窗口后,以肩着地滚了一圈。
馆内喊声震天,呯呯砰砰地闯出许多人来。
江名危几步助跑蹬上围墙,借着惯性上手用力,翻了出去。
她刚翻到墙的外侧,就听到墙内侧传来“噗”得一声闷响。
江名危神情一凌,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枪声。装了消/音/器。
她片刻不耽误,绕过几条小巷,拐了辆自行车,又随手把夹克脱了,拽了件别人挂在窗外的衬衫。
她从直直往正东的方向跑去,一头钻上了大道边的一辆车。
“快走。”江名危说完,待车驶出,她方才冲车内人伸手,“李队长,商会江名危。”
“江总。”副驾驶的人握手示意,递给她一个皮箱,“闲话不多说。您在那个展览馆中时就给我发了消息,西海镇不大,我们对照那人鱼的描述筛查,锁定了城北一个老旧工厂。队里其他人已经提前赶往那个地点。展览馆里的违法分子发现你了?”
“是。一个招待所老板,手里沾了些非法生意,盯上了我,一直跟着我的车。大概他们见我进了馆后,许久没再出现,就冲进馆里找我。”江名危拆开皮箱,检查里面的手/枪,装上弹/药,“按我接触到的那个人鱼所述,她们被捕捞上来时,原本会被统一拉去那个工厂,其中外貌好的会被挑出来,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被送到了如今的这个展览馆里。”
李队长颔首:“西北海乱象频发,违法分子长期游走在法律线外,早已是许多人眼中钉肉中刺,却偏偏不好拔。我们队的兵基本都有在西北区执行任务的经历,对这边的情况大抵知道一点——暴/徒凶险,江总有个准备。”
“嗯。”江名危装好枪,笑着把衬衫系紧,“不瞒你说,方才他们就已经对我放枪了。”
李队长见她动作熟练,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她熟悉的作战学校的风格,想起这商会会长和陆战部高副的同窗传闻,遂放心了些:“今天这回是临时抽调,我们会根据江总命令行事。”
“不,还是交给你们。”江名危说,“做指挥的这种专业事该交给专业人士做。我只有一点诉求,本次行动的宗旨其实就一个——把事情曝出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留罪证,并造大声势。以及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切以人身安全为先。”
高定金借人给她,她有义务把人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叫守在那里的朋友警戒。”江名危分析道,“先前跟踪我的那伙人称不上什么大势力,否则也不会连展览馆都进不去。但展览馆那伙人在非法买卖组织里的地位却显然不一般——他们很可能已经提前警告了旧工厂,或许工厂这边会有什么突发行动。”
李队长与队员联络后,脸色不太好:“不错,看上去,似乎突然有人进出,像在往外搬东西……工厂内的氛围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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