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名危回头,发现了她不对劲的眼神,嘴角勾了勾,向后躺到她怀里,捏住游泾的下巴:“你的审美是颜色越多越好?”
“不是。”游泾一字一顿地,“你就没多少颜色。”
江名危:“……”
她琢磨了一阵,琢磨出了游泾这话的含义,不是很想发表议论地闭上了嘴,脸上却有些发热。
“我十八岁就从我妈妈那里接过了王位,所以我还有很多王服。”游泾说,“你想要哪件都可以,我带你回去挑。”
江名危伸出一根手指,去敲游泾的手背:“你知道自己给出去的,是一个多大分量的东西吗?”
游泾笑嘻嘻:“不就是我的一件衣服么。”
“还不认真回答。”江名危捏她手背,“那个被我碰到的人鱼姐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你的一件衣服不止是衣服,它还代表了你,代表了人鱼王,代表了人鱼陛下的权柄,甚至于代表了人鱼一族的态度。她看到我穿的衣服,就愿意把自己性命、把所有同伴获救的期望交付给我,你知不知道这一件衣落在有心之人手里,可以做成多少事?”
“知道了知道啦。”
游泾说着,伸手揽住她,胸前的软乎乎自然而然地贴了上来,埋得江名危心里也软了一片,歪在她颈间闭上了眼睛。
江名危:“你以后不可以随便把王服给别人。”
“我知道。”游泾抱着江名危往棚子里蹭了些,又拿出那件旧王服,抖开搭在了她的腰上,想了想,又扯下去一些,直至盖住那有些淤青的膝盖。
最后她挑开碎发,俯首亲吻了一下江名危的额角,揉着她的头,轻声说:“我所有的王服都是你的啊。”
小草棚被暖融融的阳光包裹着,隔绝了沙滩上过于猛烈的海风,残留着米粥与海草的余香,混合着小金桔汁水的清冽与酸甜。
江名危脸下压着游泾蓬松柔软的蓝卷发,一心踏实地埋在这个柔软又牢固的怀抱里。
睡意飞快上涌,江名危闭着眼问她:“你最近怎么总揉我的头?”
游泾也跟着压低声音:“什么最近?我今天才又见到你呀。”
江名危声音含糊地表示不满:“都揉好几次了。”
“哎呀呀,我手它不听我使唤啊。”游泾嬉皮笑脸地说,手里头一边规律地轻抚着江名危的肩。
江名危轻不可闻地嗤了一声。
游泾:“瞧,开心地都笑出声来了,嘻嘻。”
江名危:“……”
游泾嘴上乱说,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你是不是比我大一岁……”
江名危突然开口,声音比方才更模糊了。
游泾:“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是啊是啊,我比你大呢。宝贝,你为什么都不叫我一声姐姐?”
江名危轻哼。
游泾听不清,把耳朵凑到她唇畔。
只听江名危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就是今天第一次对这个事有了实感……”
游泾:“……”
江名危也不管她反应如何,说完就没声了,呼吸变得轻缓而绵长。
游泾呆在原地眨了眨眼,越想越气,气到头发都想竖起来,忍不住想朝这家伙龇牙。她龇到一半,瞥到了怀里安静的睡颜,动作又慢了下去,最终改为轻轻吻在了对方的发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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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偷家
江名危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被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隐约有了擦黑的迹象。
游泾拉着她又吃了点东西垫着,说:“吃完就回我王宫继续吃,这里马上要涨潮了,不然都不会叫你。”
江名危“嗯”了一声:“这几日去看看那些罪人岛,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再这样任由他们自己待在岛上了。”
游泾点头:“是该把他们集中一下,派巡逻队轮番守着……宝贝,你这就吃完了?”
江名危已经仰头把那点粥喝下:“趁着还没天黑,我们去最近的罪人岛上看看。”
“……”游泾在沙滩上躺得十分安详:“宝贝,你是一定要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才舒坦么?”
江名危不解:“那不然我们现在做什么?这么早回你宫里,左右也没别的事。”
游泾张大了嘴:“……回我王宫,当然是去我大贝壳上休息;去‘休息’,怎么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呢?说起来,我们好久没……”
江名危故作听不懂:“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游过去了。”
“好的好的!那正好,你带我游过去吧,”游泾挂到她身上,字正腔圆地喊道,“江总。”
江名危穿了全身式“塑料袋”,背着她泡进海里:“看好了,我要开始游了。”
游泾美滋滋地把她抱在身前:“嗯嗯!”
江名危拖着身后沉沉的某鱼,在水里挣动了两下,她估算了一下,保守估计半米可能都没游到。
就在她继续努力挣扎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股柔和的推力传来,和谐地贴着她游动的力道,推着两人匀速往前游去。
一开始江名危还会象征性地顺着那力道,划两下水意思意思,到后面干脆连动一下都懒得动了。
游泾抱着江名危的上半身,尾巴在后面轻轻摆动了一路,还不忘配合地感叹:“哇!老婆划得真好、老婆游得真棒!都快赶上我了!”
江名危:“……”
游泾:“老婆带我辛苦了,接下来换我带你吧!”
说罢,她就把江名危打横一包,微微侧身将阻力减到最小,松了口气,放开尾巴力量,提速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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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名危透过海水折射,看着海上的夕阳与红晕,放心地窝在游泾肩上养瞌睡。
不知游了多久,游泾突然速度骤减,直至慢腾腾地停了下来。
江名危立即醒神,两只手环上游泾的肩颈,悄悄观察着周围,压低声音:“怎么了?”
“不太对。”游泾皱了皱眉,“味道……有股血腥味。”
江名危直觉不好:“是鱼的血?”
“不是。”游泾摇头,“这血的范围太大了,从四面八方散过来一般,而且和鱼的血截然不同,甚至不像人鱼的血。”
江名危脸色有些难看,与游泾对视一眼。
游泾欲言又止:“好像倒是和你那个绷带上血迹的味道比较像。”
“人类的血。”江名危断定道,“快上岸看看!”
不需多说,游泾已经循着味道,一面耳听八方,一面绕着小岛,挑了一个地方,谨慎地停下。
江名危:“如何?”
“没声音。”游泾说,“不像有人。”
江名危:“我上去看。”
游泾把她托到海滩上,自己留在海边守着。
她听着江名危踩着沙走远,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只好自己找过去,远远就看见江名危的背影,她正站在一堆横七竖八的人类,弯腰检查着什么。
游泾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试着出声:“小危?”
江名危直起身,面色发沉:“走了,不用看了。”
游泾见状已经猜到结果:“……都死了?”
江名危:“被人杀光了。”
游泾闻言,快速绕过她,探身翻了几具尸体,快速地查看:“是被人鱼杀的——这刀痕是人鱼惯用的搏击方法,这些人应该是被人诱到了海中杀死,所以海里有这么浓的血气。”
游泾确认自己的猜想后,却半晌没听见回音,转头看见江名危半跪在一边,默不作声。
游泾直起身,张了张嘴:“……小危,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名危抬了下头:“哦,我知道。没有怀疑你。”
游泾只想苦笑:“这下真成了我监管不力了。”
“嗯,知道就好。”江名危拉着游泾往海里走去,“看样子,这座岛上十几个人应该全死在了这里,一个不留。我们马上去下一个岛检查,另外你立即派人去所有罪人岛上查看——情况紧急,一秒都耽搁不起!”
游泾神情严肃:“我先叫人送你回王宫。”
“当然不行,我要亲自去。”江名危趴上游泾的肩,拍了下她的尾巴示意她快走,“这可不单是你监管不力的问题——问题大了。我需要跟你亲自去确认一下,你家是不是被偷了。”
游泾招来小明,吩咐了一阵,然后二话不说带着江名危全速冲了出去。
“你是说有人和人类暗通曲款……”她说话底气不是很足,“小危,但我还是不敢信——你或许不了解人鱼的情况,但我却是知道人鱼对人类的芥蒂程度的。”
江名危:“也许是吧。”
游泾惊道:“你竟然没反驳或者嘲笑我?”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江名危说,“没见到做下这些的那个人,一切都不好说。只是他们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我逃出来这天动手杀人,这必然会让我多想。”
为了提高效率,原本跟着游泾的小队全部被她散了出去,到就近的岛屿上查看。如果岛上一切正常,就留下看守,直至巡逻队大部队赶来接管;如若岛上的人类遇害,就即刻又前往下一个。
江名危与游泾一起行动,游泾循着血腥味接连去了两个岛,都只在沙滩上找到了一堆惨死的尸体。
“别跟着这些残留的血味。”江名危沉声道,“已经出事的岛直接交由你手下的人确认情况就好,阻止那伙人继续杀人才是重点!”
“这边——”游泾认真感受了一下,朝一个方向窜了过去,“这边血气浓郁,我怀疑她们要么正在杀,要么也刚走不久!我们现在就过去?还是等人一起?”
“直接去。”江名危不假思索道,“至少先拖住她们,能拖多久是多久。”
江名危隔着“塑料袋”,闻不到海里的血腥气,但离游泾所言的事发地点越近,她甚至都能借稀薄的天色看出海水颜色的异常——透彻的海水中带着不祥的丝缕黯淡,这是先前几处岛屿所没有的。
游泾放慢速度,警惕地靠近。
周围静悄悄的,江名危在水里视线不佳,又没有游泾那样的听觉嗅觉,只能小心地伏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地降低存在。
突然,游泾骤然抬眼,似乎是感应到了异常的水波,朝岸边的方向掠去,一边把江名危团到身前,下一秒,她抬尾一劈——
江名危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游泾是何动作,只感觉到周围巨大的水波冲击力,以及一声沙哑的惨叫!
还未等江名危睁眼看清楚,游泾身影又是一旋,两下闷声后,三个人鱼眨眼间被游泾抽得东倒西歪,再无防抗之力。
游泾单手揽着江名危的腰,一手掐住一只人鱼的脖子,气得长发都快飞了起来:“你爹的你这几个虾米刚刚在做什么勾当?给我老实交代!”
“陛、陛下!”那是个男人鱼,被这一抽一掐惊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说不清楚话。
游泾不耐烦,一尾巴把他抽开,换了个人鱼掐:“说!不说把尾巴给你掰了!”
“说、我说!”这人慌里慌张道,“我们、我们去……我们把那些两脚兽带上去……”
“什么带上去?!”游泾手上顿时加重,“尸体?!谁把他们杀了?你主子是谁,现在去了哪里!”
“我、我们只是奉命留下来把那些尸体拖回岸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陛下饶命啊!”
这也是个男鱼。江名危眯眼打量,果然见其身量比大部分女人鱼都要小些,胳膊尾巴看着也细戳戳的,像跟筷子,看着就没什么力气。
“问不出消息,就是没用了。”江名危当着他的面,轻描淡写地对游泾说,“杀了吧。”
那人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别——别!等等、我说!我们、我们是自己组织起来的,我们不想要和谈!”
江名危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你说什么?”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江名危:“你们这群虚伪的人猴!我们是在为人鱼一族而战!死不足惜!”
“哇。”江名危笑出了声,“那刚刚那个夹着尾巴求饶的是谁?游泾,他说他愿意以死报族。”
“决意和谈的人是我,你他爹的有这志向早不来找我闹,现在跑来偷偷摸摸地杀人?你背着大多数人鱼做这害人命的勾当,让人鱼一族在不知不觉中背上背信弃义的罪名,你管这叫‘报’?藏着掖着不说实话?”游泾猛地家中手头力道,“那我成全你!”
“啊——别别!陛下我说——”那人一张脸变得青紫,“是——是游鹭……”
游泾听清这个名字后,神色一滞。
那人终于得到片刻喘息,目光无意识地越过游泾,突然闪过一道欣喜的暗光——
江名危突然开口:“他不……”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断掉,她被游泾带着,瞬间往旁边闪开,原本在的地方擦着射过一道银光。
游泾不可置信地抬眼,朝子弹来源的方向望过去:“……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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