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轻笑一声。
玉天宝和阿文忍住不去看他。他们能够理解风萧为何而笑,并且由此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了他们。
人脸上都隐隐有点发烫。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风萧嘲笑他们的真正原因。
他们口中“没有什么来历” 的家伙,正一脸冷酷地看着他们呢。
薛衣人看向风萧,问道:“他们认得你,莫非他爹快不行了也是你导致的?”
风萧瞥了眼“快不行了”的玉罗刹,否认道:“不是我。”
是休夜。
玉罗刹忍无可忍,道:“他们是我不成器的手下。薛庄主,若有疑问来问我便是,不必向这个外人询问。”
薛衣人又吃惊了。
“怎么……这么巧。”
玉罗刹也想知道。
薛衣人本想问问风萧在薛笑人手下做事时究竟做了什么,但玉罗刹和他的手下导致这件事不得不暂时搁后。
薛衣人与玉罗刹单独谈了许久,玉天宝和阿文不能打扫他们,于是只好留在院中打扰蔺尘星。
至于风萧,他俩连话都不敢同他说一句。
玉天宝兴高采烈:“蔺大夫,你还记得我吗?当初咱们见过的。”
“不记得。”蔺尘星飞快地说。
“我那时不是这张脸,你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玉天宝四处看看不见休夜,便询问道:“罗刹剑客还在吗?”
“还在。”蔺尘星说,“在休息。”
玉天宝看了看天,阳光普照,天气晴朗,下意识道:“罗刹剑客也会睡懒觉啊。”
阿文:“……”
没人理他。
玉天宝有点犯困,他一晚上被老鼠蟑螂吵得睡不深,这会儿L安静祥和,药香环绕,很是催眠。
他征询了一下薛家护卫的意见,问能不能去他爹睡过的房间补觉。
几人:“……”
“随你。”
不知是谁回答了他的疑问。
玉天宝朝蔺尘星笑一笑,又问阿文去不去睡,阿文摇摇头,玉天宝便自己一人去补觉。
阿文沉默地看着自家少主的背影,隐隐觉得少主有哪里变了。
玉罗刹和薛衣人谈了自己关于休夜的仇和风萧的怨,而薛衣人也从他口中得知了「十三只手」在江湖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当然,他没有将薛笑人是「十三只手」的首领一事告诉玉罗刹,只是以风萧为借口,间接得知了相关的信息。
薛衣人这两天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糟糕。
等他们谈完离开房间,玉罗刹得知玉天宝进他房间补觉的事情,嘴角狠狠一抽。
果真是不成器,办事不利,竟然还有闲心补觉。
薛衣人想到玉罗刹在薛家庄中任劳任怨当下人的事,不由道:“令郎心胸开阔,果真虎父无犬子。”
玉罗刹:……
薛衣人直来直往,这肯定不是讽刺。
蔺尘星问他们:“商量得怎么样,治还是不治?”
玉罗刹:“治。”
阿文犹豫地望他一眼。他与少主该如何呢?
“天宝不是要闯荡江湖吗?你继续陪着他。”
玉罗刹淡淡吩咐。
阿文感觉教主不大高兴, 想到自己与少主这几个月没干成功过一件事, 只敢小心翼翼地说是。
薛衣人离开。玉罗刹则等待蔺尘星熬药,阿文被他吩咐为蔺大夫打下手,在场唯一一个碍眼的家伙只有风萧。
让玉罗刹非常奇怪的是,风萧明明恨他,却不会制止蔺大夫医治他。
风萧抓到玉罗刹投向他的目光,但也很干脆地不理他。
玉罗刹心里不高兴,转头望着那苦涩的药汁陷入沉思。
他本来即将不用喝药的。
玉罗刹心情差得伤势要加重了似的。
玉天宝睡眼惺忪地出门,被门槛绊了一跤,扑倒在台阶上,龇牙咧嘴地爬起,彻底清醒。
玉罗刹冷淡地看他一眼,还没开口,神清气爽的休夜从后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和昨日完全不同,神色好了许多,似乎睡了一场好觉。
玉罗刹暗自磨牙。
“罗刹剑客!”玉天宝只看见他,欢快地下了台阶,头一扭,正对上玉罗刹的死亡视线。
玉罗刹: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蔺尘星对休夜道:“你离远点,病患会心情变差的,不利于养伤。”
“和我无关。”休夜冷淡地说,“你再给我一些药,我要走了。”
黑心老板有风萧对付,休夜耍了玉教主,还有别的反派在等着他呢。
休夜送的温暖已经够热烈了,再热烈下去,晏游怕玉罗刹气死。
蔺尘星皱眉道:“下回你再找我拿药我可不会给你了!”
“到那时我向你买药。”休夜说。
蔺尘星:“谁要你的钱!我的药给你也只是浪费,我才不想卖给你。”
尽管说着这样的话,但蔺大夫还是口是心非地把药交给休夜。
玉罗刹:……
这公平吗?公平吗!!
第235章 家庭矛盾
对蔺大夫的双标,玉教主大为震撼,但他和蔺大夫关系平平,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
休夜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玉罗刹,玉罗刹目光幽幽,心潮平静如水。
玉天宝小声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玉罗刹听到,眼皮一跳,不明白为何玉天宝会对休夜如此上心。
“蔺大夫,你劝劝他。” 玉天宝对蔺尘星说道,“好歹要吃过饭再走呀。”
等等,你和蔺尘星没那么熟吧?
不止晏游是这么想的,阿文与玉罗刹都是同样的想法。
“……”社恐蔺大夫用沉默回复这个过分自来熟的家伙。
休夜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拿了药便离开薛家庄,风萧跟着他出门,像是有话要说。
两人离开之后,院内的气氛莫名变得松快许多。
具体表现为玉天宝变得更加活泼,叽叽喳喳围在蔺尘星身边问他各式各样的问题。
蔺尘星有点招架不住,无论他往哪去,玉天宝都像他的尾巴似的跟着他。
“玉天宝。坐下。”玉罗刹连名带姓地喊他回来,语气严厉。
玉天宝一呆,安安静下来。
玉罗刹同样不打算久留,问蔺尘星要了治药的方子。
蔺尘星没有多说,只是当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说出注意事项。
玉天宝垂眼看着蔺尘星的字,又看看玉罗刹。他一直以为他爹无人能敌,可休夜与风萧都让他见到了玉罗刹狼狈的模样。
“爹,我和阿文呢?”
玉天宝问。
玉罗刹道:“随你,见识一下世面也不错。”
玉天宝点点头。
有种古怪的气氛在父子一人之间蔓延,但谁也没心情开口说穿。
风萧虽然揭露了薛笑人的身份,但由于他本人对组织间如何联络并不清楚,薛衣人并没打算留下他。
而风萧似乎同样没有这个意思,即使出卖了老板,可他依旧淡定得不行,薛衣人想让他去瞧一瞧薛笑人,风萧甚至懒得去。
薛笑人知道风萧不肯来,更加生气,他究竟有哪里对不住风萧!这人出卖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这么对他!
薛笑人不能原谅风萧。
尽管如此,他自己都寸步难行,何来闲心对付风萧呢?
晏游压根不在乎。
薛衣人既然得知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薛笑人继续当杀手组织的首领。
给薛笑人添堵刷他仇恨值的方法就是如此简单。
风萧问蔺尘星要不要和他一起下山,蔺尘星没有给出准确回复,而是先去征询了薛衣人的意见。
“还需要我吗?”
薛衣人摇摇头,向蔺尘星要了薛笑人所中之毒的解药,详细记录注意事项。
至于何时为薛笑人解毒,则全看他的心情。
晏游在心里感慨兄弟俩终于能敞开心扉地谈心,促成这个局面的自己真是个大好人。
系统回忆起他和晏游偷看薛衣人薛笑人痛苦愤怒地对话时的场景,默然。
确实是个大好人,就是可能主人翁之一不承认。
蔺尘星离开前,薛衣人对他道:“玉罗刹憎恨休夜与风萧,日后必会对他们下手……你让他们小心些。”
对休夜,薛衣人为他所坚持的理念而遗憾;对风萧,薛衣人为薛笑人引他进入杀手组织而惭愧。
尽管是风萧自己做出加入杀手组织的选择,但若是有人善意地引导他,风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人人畏惧的杀手。
晏游知道薛衣人的意思,沉默地看他一眼,只是道:“他们不是会听取别人建议的人。”
薛衣人道:“那蔺大夫,你会吗?”
蔺大夫没有回答。
薛衣人又道:“笑人的事……还请蔺大夫转告蛊师,暂时不要外传。”
蔺尘星颔首。
玉罗刹蛊毒还差最后两碗药,但他不打算留下来喝药,否则治好了了之后风萧对他下蛊该怎么办?
出于这层顾虑,玉罗刹在蔺尘星便向他说了今日要离开的事情。其余人可恨,但蔺尘星不可恨。
风萧瞥了眼形容狼狈的他,嫌弃之意显而易见。
“……”玉罗刹在心中冷笑。
“不要死了。”风萧忽然说道,“你若是死了,拿着罗刹牌的家伙便能直接继位。”
玉罗刹心中一梗,明知风萧是故意气他,可仍然情难自制,愤怒无比。
失败的次数太少,以致于玉罗刹有着很高的自尊心。
就算表面上可以不要脸,但内心深处,依旧比谁都傲慢。
玉罗刹大步朝山庄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只有阿文追上了他。
“教主,少主说想跟在蔺大夫身边见识世面,……想当他的药童。”
阿文为难地禀报。
……哪有一十来岁的药童的,年纪都差远了了好吗。
玉罗刹心中无语,微微颔首,表示收到,旋即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玉天宝的热情让社恐蔺大夫很是吃不消,严词拒绝了他帮忙背药篓的建议。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帮我。”蔺尘星道,“你不通药理,当药童能帮上什么?只会砸了我的招牌。离我远点。”
玉天宝并不气馁。
王怜花发现风萧去薛家庄后一夜未归,没有担心他,反而是盼着他吃瘪。
有什么比一个一向高高在上的讨厌家伙跌落云端还要令人高兴的事呢?
王怜花如此想着。
薛家庄守卫森严,宛如壁垒,但王怜花到松江府之后打听到了一些有关薛家庄的事情。
薛衣人的痴傻弟弟因下人看护不力而失踪数日,在他主动回来之后,那些下人都被赶走,薛家庄招了新的下人,恐怕其中会有趁机混进去的人物。
若非王怜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大概也会混进去,见见世面,运气好点还能打听到一些秘密。
除了招收新下人,薛衣人还在前几日去过掷杯山庄,拜访了曾经的仇敌左轻侯。
由于子女之间情投意合,这两年薛家庄和掷杯山庄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而薛衣人亲自登门拜访,意味着双方关系的新变化。
普遍说法是薛衣人为了儿子的婚事而登门,但他们好像都忘了,蔺尘星曾经也被左轻侯请去为女儿治过病。
其中细节无人知晓,但王怜花莫名觉得薛衣人拜访左轻侯的事与蔺大夫有关。
他猜测是蔺大夫做了什么,以致于薛衣人想要向左轻侯确认一些事情。
王怜花的猜想和真相差不离,蔺尘星点出薛笑人没装傻,薛衣人不信,而左轻侯有过被女儿称病欺骗的遭遇,于是薛衣人去向左轻侯确认事情真相。
左轻侯原以为他是来嘲笑他的,但薛衣人十分严肃,于是左轻侯的回答也十分详尽。
这些和一心期盼风萧倒霉的王怜花没有关系,他衷心希望风萧在见到蔺尘星之前反而被「天下第一剑」薛衣人抓住,吃尽苦头。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傍晚时分,风萧带着蔺尘星,后面还缀着俩跟屁虫,到达他俩居住的客栈。
“……你竟然没事?”
王怜花的第一反应是失望。
“要失望的是我,你怎么还住在这儿?”风萧道,“看到你就没有食欲。”
两人损人不利己,战斗一触即发,玉天宝一看王怜花和风萧的相处模式,便认出他是当初绑走自己的少年。
王怜花向他投去目光,眼珠转了转,忽然道:“玉天宝?”
“——”
玉天宝差点蹦起来,这人怎么看出来是他的!
王怜花冷笑,在他面前易容简直是班门弄斧,这么烂的易容技巧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易容太烂,不如不易。”
他的评语毫不客气。
阿文握紧了拳头——他主修长刀,辅修易容术,这样的评语太伤人心了。
玉天宝左右为难,目光一瞥,却发现蔺大夫加快步伐,溜进了房间,仿佛一刻都不想同他们多待。
他心里很失落。
王怜花没察觉到玉天宝的失落,问道:“你在哪儿同这个人遇见的?”
他口中的“这个人”发出冷漠的轻嗤声。
玉天宝偶尔犯傻,但不蠢,没有提到他多灾多难运气不佳的教主爹,只是说道:“在薛家庄里遇见的。之前薛家庄门口起火,是我不小心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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