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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同桌(近代现代)——林七年

时间:2023-12-24 09:54:32  作者:林七年
  他又变回了从前那样,每天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碌,不爱和人讲话,也不再参与班里的任何活动,他孤零零一人地独来独往,像是比从前还要冷,只是如果有人问他问题,他也不会再拒绝。
  他还卖了摩托,开始每天老老实实地坐公交上下学,他的衣服又变回了纯黑和纯白,那件带有涂鸦的校服他再也没穿过,只是手上的戒指也从来没摘。
  江自林则告诉他,陆老爷子的病情在积极治疗下得到了控制,他有时候也会看着这样的陆濯叹口气,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那一年夏天,林绻给他发来的毕业照里,陆濯瘦了很多,眉眼也因此显得更加冷峻,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表情这么凶,以后还怎么找别的男朋友。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江爱国那么好骗又好哄。
  江序的指腹轻轻摩挲过手机屏幕上陆濯的脸。
  旁边一起做义工的青年,看见这一幕,用蹩脚的中文问他:“这是谁?”
  江序说:“他啊,他是我的故乡。”
  那个他日日夜夜在思念里频频回望,却再也不忍心归去的故乡。
  而那一年的夏天,他的故乡里出了一个几近传奇的高考状元。
  据说他的父亲是一个欠了一身债务的杀人犯,他的母亲早已抛弃他远去,他的爷爷还重病躺在医院。
  可是就是那样的他拿到了那一年高考断层式的成绩,带着二十万的奖学金和十万的助学金进入了北京最高的学府。
  整个棚户区的人都为他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花哥在语音里喝得酩酊大醉地说:“江序,我们都没说错吧,陆濯就是我们棚户区里要飞出去的金凤凰!他以后一定一定一定会过得很好!他会追上你的,他说过的,他一定会追上你的!”
  花哥说完这句话,就醉得摔了手机。
  电话那头乒里乓啷的摔了个一塌糊涂,还有人赶着上来敬酒,整个耳机里喧嚣吵闹得不像样子。
  江序正准备把电话挂掉,那头就传来了低低的一声:“江序。”
  江序。
  就只有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别的话语,却在喧嚣吵闹的人群里隔着一万两千公里的电波传到了江序耳里。
  仿若冬日里一道平静的惊雷,轰地将封闭已久的山谷猛然劈开,然后凛冽的风雪就那样无休止地刮了进来,扯得他空荡荡的胸腔闷出了经年已久的疼。
  江序握着手机的指节泛出了惨淡的白。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好像一个被困在密闭空间里太久没同别人说过话的人,喉头被黏稠地封了起来,费劲千方百计也怎么都开不了那个口。
  他也觉得自己总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叫一声“陆濯”也好。
  可是他又不敢。
  他怕自己一开口,所有的想念和痛苦都会被撕开一道泄洪的口,从此滔滔不绝,不止不息。
  于是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是隔着那道无线电波,静静地站着。
  直到对面传来一声苍老慈祥的“小濯”。
  江序才猛然回神,擦了一把眼角,飞快地挂了电话。
  这是陆濯的好日子,这是陆老爷子人生尽头唯一的盼头,他又怎么可以去扫了这个兴。
  或许是他的异样太明显,那个叫做亚历克斯的会说中文的法国青年,关切地问了句:“Jiang,发生什么了?”
  江序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不小心打错了电话。”
  “哦,这样啊。”亚历克斯信以为然,又指着他展览出来的那副《雪》说,“可是你刚刚的表情和这幅画,一样悲伤。”
  那是他来法国后画的第一幅画,画了一整个冬天。
  画面上是白雪皑皑一片,只有路灯昏黄而立,而路灯下,两行脚印,一东一西,背道而驰。
  就是这样一副简单的画,却受到了他在法国的油画老师的好评,甚至连带着这个系列的前面几幅画,一起送进了巴黎当地的一家美术馆作为展览。
  馆长曾问过江序,买家要出到多少价钱他才肯卖,江序都笑着拒绝,说多少价钱也不卖。
  而此时此刻的他,刚刚挂了陆濯的电话,再看着这四幅画,他低下头,笑了笑,告诉亚历克斯:“你看错了,我没有悲伤。”
  他会过得很好,过得和陆濯一样好。
  他回到了家里,上了阁楼,打开糖果罐子,从里面拿了一颗糖,剥掉糖衣,放进嘴里。
  那甜却甜得苦而古怪。
  江序慢条斯理地吐掉,展开糖纸一看,才发现早已过期。
  原来糖是会过期的啊。
  甚至都不用等到1700天,仅仅是又到另一个剩下,原本甜蜜的一切就可以变得苦不堪言。
  所以他该怎么吃完这1700颗糖。
  看来陆濯又骗了他。
  果然是个大骗子。
  江序笑了,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想用冷水洗一把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水渍却好像怎么也洗不干净,他越用水冲越多,越用水冲越多,冲到最后,他的眼角面颊上全是滚滚温热的水痕。
  他努力想要不哭,他努力告诉自己要成熟冷静,要当一个像陆濯一样的大人,他努力不想让陆濯心疼。
  但或许是因为那颗坏掉的糖太苦,又或许是嘴里的那颗蛀牙作祟,再或许是陆濯的那一声“江序”太惹人相思。
  总归那一刻的江序眼泪止不住的落下,胃里也泛起了翻江倒海的痉挛。
  那是从他来巴黎的第一天就落下的毛病,医生说那是情绪太过激动引起的肠胃痉挛。
  可是他明明已经学会了陆濯的沉着冷静,又怎么还会情绪太过激动。
  一定是医生诊断错了。
  江序这样笃定着。
  然而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地捂着胃,扶着洗手池缓缓蹲下时。
  他才终于承认,他很想陆濯。
  想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快要发了疯。
  因为他并不想当一个懂事的大人。
  他只想当陆濯的江爱国。
 
 
第63章 重逢
  那天以后,江序住了很久的院。
  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但所有人都没说。
  只有江自林飞来看他的时候,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序序,其实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
  江序笑了笑,说:“爸,我本来就和以前一样。”
  他依然和以前一样,相信爱,相信美好,相信童话,也喜欢一切发着光的东西。
  他甚至依然每天都会剥开一颗糖,尽管有些糖果已经过期,但他还是会把糖纸仔细收起来,像是冥冥之中,还在执拗地等待着某个童话的视线。
  只是他也终于明白了生活之中除去童话以外,还有那么多的不容易。
  所以他变得更爱笑,更勇敢,更喜欢做好事,更热情地对待每一个人,也更去共情那些真正的苦难和不容易。
  加上他优越的长相和不俗的才华,从入校以来,他总是会遇上很多人的追求。
  他也只是笑笑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他从来没有否认过他的取向,也没有否认过他有正在爱着的人。
  只是那几年他都没有回过国,所有人也都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男孩出现在他的身边。
  尽管他的中指一直带着那枚象征不是单身的情侣戒指,可是渐渐的,所有人还是觉得他那句话只是一个婉拒的托辞。
  直到大三那年的圣诞,也是个下雪的日子,下得比他记忆里的每一场雪都大。
  亚历克斯组织了一帮朋友来他家里开Party过节,那都是群热情洋溢的欧洲艺术生们,多的是金钱自由和热情。
  他们对待江序很好,江序也喜欢他们,所以并没有拒绝。
  那天他们喝了不少的酒,江序拗不过亚历克斯的热情,也从他手上接过了一杯鸡尾酒,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
  他看见一个青年穿着黑色大衣从远处走来,风雪太大,他看不清对方的眉眼,只觉得那样的身形真好看,挺拔清峻,像很多年前的陆濯。
  看来他的酒量一如既往的不好,只几口鸡尾酒,就醉得出现了幻觉。
  旁边的亚历克斯也显然喝得有些多了,他红着眼,操着那口依旧蹩脚的中文,问:“Jiang,你在看什么。”
  江序收回视线,笑得温暖:“我在看一个和我男朋友很像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能就是你的男朋友呢?”亚历克斯不太明白,“你总说你有一个男朋友,你很爱他,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你的生日,情人节,圣诞节,甚至你们中国人的新年,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不来看你呢,你又为什么不去看他呢?Jiang,你真的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吗?”
  亚历克斯站在他的身前,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比陆濯还要高,所以他当他低着头一句一句质问的时候,江序只能整个被他笼罩进阴影。
  江序把自己的下巴往高领毛衣里藏了藏,说:“我真的有男朋友,只是我们暂时分开了而已。”
  “已经分开了那还叫什么男朋友?Jiang,你这么好,这么可爱,这么完美,你应该被喜欢,被爱,我认识了你三年,我也喜欢了你三年,我一直在等你,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要追求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答案?”
  醉酒的法国青年,一双湛蓝的眼睛,看着谁都是浪漫至极的深情。
  而这场圣诞Party显然也是他的蓄谋已久,因为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大束红玫瑰,看上去最少有99朵,在白雪皑皑的巴黎,红得那么艳,那么招摇。
  江序并不讨厌亚历克斯,也并不讨厌红玫瑰。
  只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在三年前的一个秋天,有一个少年,在那个满是萤火虫的阁楼里,递给他了一团枯草,告诉他那是一朵玫瑰。
  他眼底的笑意也在那刻变成真正的温柔和想念。
  他抬起头,看向亚历克斯,说:“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因为我已经有世界上最好的玫瑰了。虽然我和他分开了,但是我曾经在和他看一部电影的时候告诉过他,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了,只要我还爱他,就一定会再努力找到他,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我不能食言。”
  他的眼睛太干净,太澄澈,也太漂亮,里面盛着的深情和温柔又那么真挚和从容。
  从容到让人无法再去质疑这是一个谎言。
  亚历克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他只能耸了耸肩,说:“OK,it's fine.那我暂时放弃对你的追求,只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他了,你还可以告诉我,那么你现在能收下这束友谊之花吗。”
  法国人向来浪漫又直白,亚历克斯又是他来法国以后最好的朋友,周围的人们也都在善意地起着哄。
  江序也就笑着收下了那束友谊之花。
  然而在他收下那束花,转过眼眸的那一刻,却恍然看见了不远处已经停下脚步的那个黑衣青年,他带着围巾,在风雪中,江序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他站在雪夜路灯下,那淡淡的一抬眸,江序的心里突然就泛起了来源未知的钻心的疼。
  驱使着他在那一刻不管不顾地把花塞回亚历克斯的怀里,也顾不上再披一件外套,就赤着脚跑下了阁楼,跑进了漫天风雪里。
  他想要去找到那个黑衣青年,拽住他的手,扯下他的围巾,好好看一看他的那张脸。
  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空空荡荡的风雪弥漫的街道,无论他怎么跑,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
  直到他扯过一个一直在街头发着礼物的圣诞老人,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穿着黑色衣服的华人青年,却得到了全盘否定的答案的时候。
  他才终于无力地在雪地里停下了脚步。
  积雪冻红了他赤着的脚,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寒风呼呼地灌进他的衣服,鼓起下摆,显出青年单薄的背影和无力垂下的指尖。
  亚历克斯着急地追上来,给他披上一件外套,说:“Jiang,你醉了。”
  江序红着眼,转回了身,笑着说:“嗯,我酒量向来不好。”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他看见了陆濯。
  他知道陆濯很忙,在学校同时修了计算机和管理两个专业。
  他也知道陆濯很缺钱,每天几乎是玩了命的学习,玩了命的工作,玩了命的创业,明明才大三,可是就已经拉着研究生的学长学姐,开始搞小的项目,再打包卖出。
  他还知道陆濯在学校里有数不清的追求者,只是每一个都被他以学业太忙为理由而拒绝了。
  这样的陆濯怎么会有时间有闲钱出现在法国。
  他还是太想陆濯了。
  他本来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青春幼稚的岁月和那些漫长无边的想念都会慢慢的变淡。
  可是直到在隆冬,他才终于明白他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1]
  ·
  糖纸快要剥完的时候,是他毕业第一年的那个冬天。
  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陆濯耍了个小小的心机,里面的糖不是1700颗,而是1888颗,可能是为了图个好彩头,也可能是怕到时候自己的承诺不能实现,所以故意偷偷地给自己留了些富裕的时间。
  只是江序也没有再去计较。
  因为随着时间的漫长流转,林绻他们也都有了各自忙碌的生活,除了节假日偶尔的问候,他们很少再有交流。
  或者说,即使有交流,林绻他们也很少再知道关于陆濯的消息,甚至就连毕业典礼的那天,陆濯都还在工作室里加班,没有参与。
  他们都说陆濯又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的样子。
  江序偶尔也有在添加好友那一栏里,试着输入过陆濯的微信号,想要发送好友申请,问他过得好不好。
  可是那些措辞几经兜转之后,最终都化成了退出界面。
  因为他不知道问了后又该怎么答。
  他甚至不知道五年时光过去,陆濯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爷爷的身体还好不好,是不是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又是不是很忙,忙得没时间想起他,甚至早就已经不爱他。
  但好像无论是什么答案,他都不应该再贸然地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因为既然陆濯没有来找他,那就是陆濯此时此刻的生活里,并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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