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咳咳咳,爸爸、當然……咳咳”閆宇墨開始劇烈咳嗽,話都說不利落了,咳一下要捯半天氣,“見不到她……我、我做鬼……也不會好過的!咳咳咳咳……”
“爸!!好了,不氣不氣……”閆桑見狀哪還敢說一個不?“您先歇歇,喝杯水……”
“你讓不讓我見?”閆宇墨固執得很,一副不讓我見我現在就咬舌頭的架勢,閆桑怕他氣大了傷身體,連忙答應了他的要求。
“好好好!我去聯繫!”
然後拿著父親的手機離開了重症監護室。
“晚上想吃什麽嗎?”
夏玥的手在申丘眼前搖晃,可對方就像沒看到一樣,目光呆滯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保持著剛進家門的狀態,雙眼穿過夏玥的身子,落在他後邊的窗簾上。
申丘這樣的狀態從120開走後一直持續到現在,親親抱抱舉高高都不管用了。
看不見我是嗎?好,夏玥抬手把上衣脫了,見申丘還沒反應,索性把褲子也脫了,一絲不挂地坐在陽臺的搖椅上,把手機舉起來:“我要給相老師撥視頻電話……”
下一秒,電話被沒收,申丘撿起地上的衣服蓋在夏玥身上,淡淡說了一句:“快穿上,會著凉的。”
行,還知道吃醋,夏玥蹦起來把申丘撲進沙發,然後騎在他身上,掰過對方的頭沖向自己:“原來弟弟比老婆重要,我今兒頭回知道。”
麥芽糖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可細細品味,却變成了苦,申丘沒意識到自己哭了,只覺得滿嘴鹹澀,却不知道是眼泪流進了嘴裏的原因。
看他這樣可憐,夏玥嘆了口氣,用舌頭去吻他的泪:“抱歉啊,我不該凶你……”
“老婆,我難受……”申丘的聲音都是碎的,但即便如此,下身還是直白地挺了起來,隔著褲子戳在夏玥光滑柔軟的腿根。
“乖,晚上再做。”夏玥親了親他的鼻尖,起來穿衣服:“現在跟我去買菜,然後再去一趟超市,套用完了。”
晚上夏玥做了申丘最喜歡的鶏蛋捲和鰻魚粒炒飯,還烤了蘋果派,可申丘明顯胃口不好,每樣只吃了一點點。
“要不還是給媽媽打個電話吧?”夏玥穿著圍裙在厨房洗碗,申丘從後面抱著他,把他的家居服脫了下來,好了,現在變成裸體圍裙了。
“打過了,占綫,”申丘把頭埋進他頸窩,“或許在忙。”
夏玥用乾淨的棉柔巾擦淨盤子上的水,小心提議:“那要不要……給小閆……?”
“不要!”申丘歪過頭輕輕咬了他一口:“他憑什麽說我?我才不理他。”
“可你是哥哥啊……”夏玥忍不住往後退,倒在申丘懷裏。
“哥哥又怎麽樣?哥哥要和嫂嫂上床!”申丘一手揉著夏玥的胸,另一隻手伸進褲子,撈起對方半勃的分身輕輕揉。經過他最近一段時間的“不懈努力”,夏玥現在即使在家裏,也能偶爾硬起來了。
“上你個頭!先去洗澡!”夏玥紅著臉推開他,把剛洗好的碗盤擺放整齊,然後跑進浴室裏。
“喂!不要留我一個人!”申丘在浴室門外可憐巴巴地嚎,夏玥沒辦法,跟他說那就打視頻通話吧。
至于後來爲什麽變成兩人分別對著攝像頭擼了一發,就只有當事人清楚了。
申丘的夢是黑色的,泛著一股焦油的糊味,手從四面八方伸過來,摁著他跪下,逼著他道歉。
“不要!!不是我的錯!!!憑什麽懲罰我?!!”申丘在夢裏高喊,却發不出一絲聲音,嘴巴被封住了,他瘋狂搖頭想要掙脫,却怎麽也甩不開鉗制。
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大山,他被摁在山前不能抬頭,只見山頂碎石滾落,全部涌到他身邊,幾乎把他整個人埋起來。
“你知道錯了嗎?”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認了錯就是我的好兒子……”
“操你媽!!!我沒爸爸!!!我不認錯!!!””
更多的碎石砸落下來,死就死吧!我死也不會認錯!!
石縫裏忽然鑽出一根藤蔓,像杰克的豆藤越長越大,肥厚的葉子擋住碎石鋒利,溫柔的枝丫裹住他的身體,將申丘從那石頭墳種拉了出來。
“申丘……醒醒,申丘!”
夏玥是被枕邊人的嚎叫嚇醒的,起身扭頭,見申丘雙眼禁閉滿頭是汗,連忙過去搖晃,試圖把人從夢魘裏拽出來。
“……老婆?!!”申丘醒過來滿臉的委屈,鑽進夏玥懷裏撒嬌:“做噩夢了……”
“好啦好啦,醒了就好。”夏玥摟著他胡嚕後背,“我昨晚想了一下,終于明白閆桑爲什麽討厭你。”
“爲什麽?我也奇怪呢。”
“因爲這孩子也缺少來自父親的愛。”
“那老頭不是挺寵他的麽?怎麽還缺?”
“每個人對愛的需求是不同的,有時候或許你嗤之以鼻的東西,却是別人的畢生所願。”
申丘抬眼去看夏玥,對方却盯著天花板上的一塊光斑出神,“所以即使你沒有真的想來破壞他家,他也會害怕。”
“護食小狗?”申丘被自己想像中的形象逗樂了,閆桑長出了狗耳朵狗鼻子和狗尾巴,抱著閆宇墨的腦袋坐在他肩膀上汪汪叫,手上舉個牌,牌上寫:爸爸,我的!
“說人家是小狗,那你是什麽?”夏玥去捏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的鼻子,“我看啊,這護食的性格八成也是遺傳。”
“我是小狗你就是我的狗骨頭!”申丘腦袋凑過去吻他,學著狗狗的樣子伸出舌頭舔夏玥的臉。
“世上只有媽媽好……”申丘的電話又響了,一聽鈴聲就知道是申奕,連忙接起來。
“什麽?!!!!你在樓底下了?!!!!……起了起了起了,內什麽……你兒媳婦也在,你別嚇著他。”
申丘挂了電話馬上坐起來穿褲子:“我媽回國了!!已經到樓下了!”
“哈???”夏玥也爬起來找褲子:“要不我還是走吧!”
“醜媳婦也要見婆婆啊……”申奕拎著行李箱把夏玥堵在了門口,看清了眼前這個驚慌失措衣衫不整的可愛男人,不由得發出感嘆:“呦!這麽漂亮!怕什麽?!我不吃小孩兒。”
“媽!!!不許嚇唬他!!!”申丘撲過來擋老媽的眼睛,扭頭沖夏玥擺手:“你回臥室!”
夏玥慌慌張張逃回去關上門,半天才穿戴整齊走出來,正式和申奕見了一面。
申奕非常喜歡夏玥,讓他可以直接喊自己媽,別叫阿姨,顯得生分。申丘懷疑她一定從鬱揚那提前打探了不少消息。
“……媽?對不起啊,我……很久沒喊過了,不太習慣……”夏玥被申奕抱著,竟然有種天然的親近感。
沒想到申奕竟在他耳邊說:“得病不怕的,在申家一天,媽媽就好好待你!”
夏玥來不及感動,就被對方口袋裏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阿姨,您下飛機了麽?我爸他……他快不行了!”
是閆桑的聲音。
作者的話
第54章 千挑萬選,用回一稿
申丘與申奕趕到醫院的時候,閆宇墨已經坐不起來了,正躺在病床上,氣若游絲地和律師交代後事,閆桑和母親陪在一旁,時不時哽咽點頭。
“老閆!還起的來麽?”申奕的聲音傳進閆宇墨耳朵裏,剛才還一口氣分三回喘的病人眼睛裏竟然有了光,掙扎著要起身。
“小奕……我的小奕……”閆宇墨示意閆桑把他扶起來,眼睛扎在申奕臉上,就再也沒挪開。
她今天穿了一件明艶的鵝黃色套裙,配嫩綠絲巾,顯得年輕又有活力,簡直像一朵盛放的鬱金香,讓整個病房都充滿了生機。
“我和媽媽先出去吧……”閆桑扭過頭,刻意回避著站在申奕後面的申丘,自己的母親坐在一旁低垂著頭默默哭泣,他不想看她難過。
“不用……都在、聽……我說……”閆宇墨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像冷風裏搖曳的燭火,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兒子,我對不住你、和你媽……但是你,申阿姨他們母子,你不要、怨他們……”閆宇墨渾濁的眼睛裏淌出泪,“都是我不好……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宇墨,你緩緩,還是我先說吧,”申奕聽他說話太費勁,索性搶先開口:“我今天來,單純是以朋友的身份,我電話裏也和小閆說了,不要你一分財産家業,正好律師也在,咱先把這事說清楚,再聊別的。”
申奕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盯著床上的病人:“我申奕,兒子申丘,自願放弃與閆宇墨有關的一切遺産繼承權,承諾即時生效,請公證人公證。”說完看著律師,律師看向閆宇墨,準備就剛才的問題等他答覆。
“唉……隨……隨你吧……”閆宇墨雖無奈,但也不得不同意申奕的要求,他知道,如果强行按照自己的意思,對方可能馬上翻臉走人,“你們娘倆,還有什麽……要求、儘管提……”
“我從來沒告訴過兒子親爹是誰,你在他的生命裏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開頭,也不用强迫他認你,除此之外,沒什麽要求了。”
“……好,我……不强求……”
閆桑半跪在父親窗前安靜地聽,他原以爲申家母子是趁機來分遺産的,之前的客氣只是演戲,甚至準備好萬一真吵起來如何替母親出頭。
可現看來,自己似乎是真的錯怪申丘,和他母親了。
“說起來……其實申丘、是我……故意,留下的……”說到此處,閆宇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申奕幷不知道他每次做愛都在避孕套上動手脚,就連兩人最後幾次上床,都是算好了時間和日期。閆宇墨以爲申奕懷孕後會爲他留下,也以爲只要有了子嗣,家裏就不會强迫他娶別的女人。
可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像,申奕出國後的第二年,家裏安排他娶了藍氏集團的千金藍牧歌,兩家門當戶對,商業上也有諸多合作,此時親上加親,對兩大集團來說都是喜事。
藍牧歌溫婉內斂,雖不是國色天香,却也是位稱職合格的太太,婚後盡職盡責,照顧老公的生活起居。一開始閆宇墨不願碰她,心中還念著斷了聯繫的申奕,可一個屋檐下同床共枕,自然也會日久生情,再加上幾年後某次喝醉意外有了閆桑,他也就逐漸踏實下來了。
“申丘……我不强迫你認我,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健康快樂……”閆宇墨的聲音越來越輕:“雖然……我不、不喜歡……你的……作品……但,還是……得承認,你……很……有才華……”
床邊儀器上的心電圖逐漸趨于平緩。
“對……你……弟……好……一……”話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心電圖上的只剩一條直綫,發出了連綿不絕的“滴——”聲。
閆桑大喊了一聲“爸!!!”,一旁的藍牧歌直接暈了過去。
醫生進來宣布了死亡時間:上午10點59分。
就在這個瞬間,申丘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像從心臟裏鑽出了一條蟲,拼命噬咬著他最脆弱的內臟,從未感受過的疼痛幾乎將他整個吞噬。
此時他才終于相信,那個離去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
但是他已經永遠失去了他。
一周後,申丘和申奕參加了閆宇墨的葬禮。那天陰雨,來的人幷不多,閆桑舉著黑色的傘,懷裏抱著父親的骨灰,面色凝重。
他在人群中看到申丘時差點沒認出來,對方把頭髮剪短,還染回了原本的發色,也沒有帶那些誇張複雜的項煉耳飾,一身得體的黑西服,站在申奕旁邊爲她撑傘。
輪到申丘上前和遺體告別,他站在棺椁前,畢恭畢敬鞠了一躬。獻花的時候,他在那個永遠沉睡的男人耳邊,輕輕喊了一聲父親。
葬禮結束後,申丘陪著申奕往停車場走,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師父!”閆桑正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跑得面紅耳赤,上氣不接下氣。
申丘讓母親先回車裏,自己則站在原地等他。
“我……呼呼……我……!”閆桑滿頭大汗,彎腰扶著膝蓋喘。
申丘猶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對方濕漉漉的髮絲,說了一句:“沒關係。”
“啊?你不怪我了?”閆桑猛抬起頭,又露出了申丘熟悉的那種表情。
“……一日爲徒,終身爲徒。”申丘原本想說我是哥哥嘛,當然該我先道歉,話到嘴邊又覺得噁心,所以換了一句。
“那我,還能去藍標找你玩兒麽?”閆桑傻乎乎地問,不過就算申丘不同意他也會去的,他還要給藍標的同事發明年婚禮的請帖,他和唐昭的。
“去問你嫂子,咱家他說了算。”
此時的夏玥正坐在車子的駕駛席裏,降下窗子將胳膊搭在車門上。
他看到申丘遠遠走過來,居然有點怦然心動,這個男人最近突然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或許是染回了頭髮,也可能是穿正裝的原因,不知爲何使他的心莫名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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