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蛮蛮……]
温蛮发现,他竟然能够听得懂这个状态下的司戎的呓语。
也许这是司戎的能力,也正因为听得懂,所以温蛮更相信自己没有认错。
现在这个样子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就是平日里西装笔挺的绅士。
如果不是直觉,不是感觉,温蛮怎么也不会把两者轻易地划等。他们之间顶多只有“黑色”这样一个相似的标签。不过,现在温蛮还是抱住了这个黑漆漆的大家伙的极小一部分,更被祂完全抱住。
这样的司戎很不对劲,温蛮心里也担忧,但他不得不先做一些事情。
他来到几乎力竭的许示炀面前。
“谢谢你许警官,感谢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帮忙,我们直接的交易完成了,稍后,我会让人把你想要的给你。”
休菈曾经说过,他可以帮助许示炀恢复,由于许示炀深受阿宿僮的污染,他很容易产生极致的爱憎,并且饱受情绪反复起伏的痛苦,但只要把这一部分情绪抽掉,许示炀基本就可以回到正常了。但得益于休菈的口才,他当初好心和许示炀说的时候,被彻彻底底当成了算命骗子。
同样的内容,温蛮说却截然不同:他是IAI
T的研究员,他作为可以接触并研究阿宿僮的直接人物,只要一个听起来比较恰当的理由,就能让许示炀像抓住浮木一样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
因此,温蛮就以一个“能帮助人解除阿宿僮影响的实验剂”,诱使许示炀答应参与到这个计划中。现在,虽然身上负伤,可与即将得到的回报相比,一切似乎是值得的,但许示炀却拧着眉,目光中流露浓郁的质疑和提防。
温蛮你在饲养这些怪物么_”
温蛮实在不像被异种挟持的模样,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惶恐,所以许示炀只能想到这个猜测。
温蛮抱着怀里的触肢,手掌轻拍,安抚对方的焦躁。而他的这份温柔是隐蔽的,掩埋在更多的黑色触须海洋下。
“许警官,关于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
温蛮说完,他的身边又多了一条晶蓝色的“丝带”。是缪一从监控的杆子上下来了。
“缪一。”当着外人的面,温蛮特意没有称呼何秘书的名字,而是叫祂的种称,“这里交给你,可以么?”温蛮的这句话包含了许示炀、这些同样看到了异种并且已经吓傻了的不法之徒,以及那个不算结束的案子本身。
但他的这个说法,却让怀中的触须为之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僵硬的躯体又显示出祂的不安。
温蛮发现,这个时候的司戎简直过分敏感,备至的关心也许都弥补不了他纤细的神经,温蛮半拖半抱着他巨大身体的一部分,却感觉自己同时还要拢着爱人比沙细的心,于是颇感头痛。不过温蛮也知道,这样的司戎和平时的他反差太大,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司戎现在无比地需要他。
阿戈斯的异常,会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阿戈斯是个能为了得到伴侣青睐而不断自我进化的神经病种族,通常情况下,阿戈斯都强得离谱。而爱人不能算祂们的弱点,得算是逆鳞。不过的确有一种情况,阿戈斯会陷入祂们自己相对的虚弱期——那就是祂们筑巢的时候。
筑巢期,是祂们爱情里永远摆脱不了、进化不掉的那条“尾巴”。
“很难受么?”
温蛮小声地安抚道,并且拖着这片巨大的黑暗沼泽往远处走,远离其他外人。
阿戈斯赖在伴侣的身上,不停地摩挲游走着。
祂看起来根本不像好好表达的样子,可这时候偏偏是温蛮最需要祂好好说话的时候,担心、焦急的情绪不免充斥在温蛮心头。
“司戎,说话。”
被叫出了名字,意味着这个本质上早就名存实亡的遮羞布终于被彻底扯了下来。
司戎自暴自弃般地收紧了力道,把温蛮整个抱起。
[嗯……很难受。]
[蛮蛮,帮帮我,求你。]
没有温蛮,祂一定会在这次的筑巢期死掉的。什么届时找个借口和温蛮分开几天,祂要收回这种狗屁不通的想法,没有一个阿戈斯能忍下明明有了爱人却不能和爱人一起度过筑巢期的痛苦。
祂一定会死掉的。
温蛮整个人被黑色的触肢顶了起来,他不得不伸手改抱住身边最粗壮的一根,而原先在他怀里的那根都已经被捂热了,现在猝不及防地失宠,整个触肢都伤心得发抖。
而其他的触肢,则跃跃欲试也想取而代之。
温蛮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简直心力交瘁,但他也真的担心司戎。
“我怎么帮?”
所有的触肢都唰地竖直,这预示了祂的兴奋。
[筑巢……]
筑巢。
筑巢筑巢——
筑巢!筑巢!!
第78章
温蛮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阿戈斯的筑巢期应该如何度过,这是不言而喻的。
可当温蛮看到司戎明显兴奋过了头的反应时,他又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并非愚蠢,而是有些危险。
如何陪伴一只阿戈斯度过祂的筑巢期……很遗憾,目前全世界的IAIT都不会有这份实验数据。
一边是对于未知的生理性恐惧,另一边是对于爱人的担忧。温蛮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司戎,我们回家可以么?你能忍得到回家么,或者我们找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但别在这……”
因为未知,温蛮做不到任何应对措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不是对的、有没有用,司戎又会不会听从这些建议。
他能够管得住筑巢期的阿戈斯吗……
漆黑的异种停下疾走,祂环抱着温蛮、缠绕着温蛮的那部分身体灵活地游走着,似乎在示好,充分展现自己的无害。
[宝贝,别害怕。]祂喑哑的声音说着,[阿戈斯很安全……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你可以充分相信我,就像平时那样……]
[你说得对,我们回家,到家以后,一切正式开始……]
[好么?]
从祂的话听来,祂似乎还充分保有理智,是件好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温蛮却比没有得到回应之前更心悸了。
他被自己的阿戈斯伴侣充分调动起了战栗的兴奋。
阿戈斯永远受到爱人的情感支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祂们成为可塑的模子,但这不代表,阿戈斯就对祂们的爱人毫无影响。
只是祂们很狡猾,从来不说。
……
温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司戎带回家的。
人类对阿戈斯似乎有研究,但现在看来,这些研究都太浅薄,都只是阿戈斯对于爱情的一种幼稚的炫耀。
祂们想让人类知道并记录的部分,才会成为固定流传下来的资料。
在熟悉的环境中,司戎原本还有所收敛的状态得到迅速的释放,祂的身体,除了还缠在温蛮腰间的几根触肢,剩下的都如河流一样一泻汪洋,挤满了家里地板的每个角落。原本的那些家具顿时挤挤挨挨,个个都显得十分委屈,但这么霸道又肆意的司戎,实际上最后也没有弄乱任何一个家具原有的位置。
祂和温蛮讨赏、卖乖。
[这些、这些……蛮蛮,我是不是把家里布置得很好?]
的确是的。
司戎和温蛮一样,对于两个人共同的家,有一种深切的执着,并且亲力亲为地用心布置。这一块,就都是司戎的作品。
这都是他们刚搬进来的事了,司戎却在这时候单独再提,成为别有用心。
祂是要告诉温蛮,祂已经把筑巢前期的布巢做好了。他充分上心,认真执行,是一位合格的伴侣,祂的一生都将以这样的标准从始至终地爱着温蛮。而祂,
只需要一点点奖赏,比如在筑巢期的时候,和祂一起待在他们的“家”里。
[你喜欢吗?]
祂低声温柔地询问。
但这种温柔,和司戎以往的状态并不一样,带着一点危险的意味,带着很多失控的可能。
祂当着温蛮的面,毫无掩饰、也无法掩饰地喃喃低语。
[筑巢……筑巢…………筑巢,筑巢…………]
得不到回应,祂似乎会一直重复地念下去。
温蛮感受到腰间那些触肢极度亢奋的情绪。司戎的筑巢期明显才刚开始,祂不会有情绪上的疲软与低沉,甚至还会继续一路走高,变得越来越兴奋。但温蛮却在这样一声声重复的呼唤中,原本那些对于未知的恐惧得到了不少缓和。
因为他倘若不给回应,司戎似乎就会一直这样念下去,而不是直接采取下一步筑巢的行为。
温蛮伸手,拍了拍腰间的触肢。
“……知道了,筑巢。”
尽管没有人听到,真正说出这两个字还是让温蛮孕育了一种别样的羞耻感。
阿戈斯一下子顿住了。
祂望向温蛮,痴痴的。
但温蛮看不到祂的眼,准确的说,温蛮还无法从一片漆黑中准确辨认出自己应该看向何处,所以他最有效的方式,似乎就是握着贴紧自己的那根触须,尽可能准确到位地传递他的话语,还有他的情绪。
温蛮朝黑色的阿戈斯微微张开他的双手,允许、接纳祂接下来所做的一切。
“你等会就是这样的样子么……”
温蛮表达得不太明晰,但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他想问的是什么,又究竟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筑巢期的阿戈斯严格上已经不能称之为通体漆黑了,它开始褪色,如今更接近深灰,并且在身体的中心位置掺杂了丝丝缕缕别的颜色。
司戎再度缠住了温蛮,一点点、慢慢地收紧包裹在温蛮身体上的力道。
[如果你可以接受,那最好不过……我会很开心……]
……
这之后,温蛮就基本开不了口。
筑巢期的阿戈斯有着无限的精力,加上高敏的情绪,祂们的每分每秒,都要从爱人身上汲取到足够的肯定与爱意。一些很简单的行为、很幼稚的言语,阿戈斯都会一再地反复确认,直到满意为止。
现在,这只阿戈斯也是一样。
[蛮蛮,我可以被你吃下去吗?]
[可以吗?]
[我会很小心……不会撑坏你的喉咙和食管……]
司戎为此亲自给温蛮展示祂精挑细选的身体部位——
一根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威胁的触肢,这时候已经淡成了浅灰色,并且已经悄然爬上了温蛮的脸,在他的嘴角边试探地流连。
可这并不是越细就越能承受的,温蛮反而会想起那些胃镜手术中深入的管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不”,但是他最后发出的只有断断续续的气
声。
没有得到爱人允许的阿戈斯会很安分的,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只不过祂会一再地游说。祂覆在温蛮身上,就像一层灰色的绸布盖住了雪白的背,可祂这样的行为,却导致了温蛮更多的抽噎。
“嘶……呜……”
温蛮大口地喘气,好像这样才能活下去。
他这时候脑袋一片混沌,还以为这是司戎心里不满,所以给他的惩罚。
他在剧烈的喘息中,握住唇边那根浅色的触须,含住它的端头。喉咙……食道……还不可以……但是口腔、口腔可以忍受,只要他握住这根触须不让它乱跑,情况就还是由他掌握……的吧……
“呜——”
温蛮睁大眼睛。
浅灰色的阿戈斯温柔地承托起温蛮的上半身,让他双腿跪坐在床上,浑身保持在一个相对最舒服的位置,至于双手,则被摆成放在背后的姿势,除了把重心倚靠在司戎身上,温蛮没有一点获取安全感的途径。
口腔中的触肢顺势地往食道口探了探,但很听话没有深入。
其他的触肢来蹭温蛮的脸,但它们可要粗壮多了,把温蛮的脸几乎都要遮住。
[我会先满足蛮蛮。]
司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祂愉悦地商量道。
[筑巢期很长……我们可以先用人类习惯的方式,这样蛮蛮就不会害怕,至于阿戈斯的方式,我们等到中后期,可以一点点地慢慢来……]
祂说着,触肢从食道口撤回了,继续盘踞在温蛮的口腔,感受被爱人口腔内壁包裹的温暖与幸福。
当然,祂也在好好地感受着其他地方的温暖,并且尽力地讨好着爱人。
攀在温蛮脸上的触肢,徐徐地刮掉了温蛮眼角渗出来的生理泪水。
……
阿戈斯情绪最为高涨的顶点,祂诞下第一枚这个筑巢期内的茧晶。
司戎在第一时间把这颗无比硕大又光亮的茧晶献给温蛮,祂轻轻拍着温蛮柔软的手臂,把他从迷蒙中唤醒。
[蛮蛮,我上次送你的那枚茧晶烫坏了你的手,它不好,我们换一个。]
当爱人睁开眼眸,他被汗水浸润后的眼睛更为晶莹,让司戎几乎马上就想扔掉自己手上献宝的茧晶了。
“什么……?”
其实温蛮根本没听清楚,他现在几乎没办法有效地汲取信息。
司戎改口道。
[没什么,蛮蛮,我好爱你。]
那枚突然没了价值的茧晶被它的主人随意地掷在地上。
……
在司戎的包裹下,温蛮到后期已经彻底丧失了对时间与昼夜的概念。
但巢穴里到底是由暗变亮了。
温蛮的身边,已经累攒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茧晶,它们代表着每一次司戎充盈的情绪,现在它们熠熠生辉又众星拱月地堆在温蛮身下,陪衬他,陪伴他。
温蛮蜷缩地憩着,他的身上盖了一条浅白色的“毯子”,那还是司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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