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一下,没准能成。
宴清还不知道卫澜霆心里想的这些,只是想着哪天得抽个空备上些礼品去谢一谢人家。
想他堂堂郡王,也断然不是一个贪图女子金锭的男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哪里就能贪人家一枚金锭子了?
有恩不报非君子,他宴清就算不是君子也不想做个贪小便宜的小人。
卫澜霆忽然站起身,惊得宴清立刻醒过神来。
“东宫还有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在等着孤去过问处理,不宜久留,就先走了。”
“好,那我送一送太子哥哥。”宴清随着卫澜霆一道走出房门。
卫澜霆目光环视了一圈,在寻找着他家小虞儿的身影。
发现江无虞此时正在一旁的紫藤花廊下闲坐品茗呢,相当的惬意。
管事的眼力见可比宴清强多了,会来事得很。
他知道这位随太子殿下而来的公子定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红人,哪敢生出一丝一毫的怠慢之心?
于是乎,他不仅给江无虞找了一处凉快的地方稍作歇息,还安排了许多瓜果香茗和精致茶点。
最最关键的是,十分贴心的给江无虞找了个容貌清秀的婢女在旁伺候。
此刻映入卫澜霆眼帘的画面便是:
美貌秀丽的婢女紧挨在江无虞的身边替他扇着风,江无虞则是一口瓜果一口香茗,吃得摇头晃脑不亦乐乎,脸上还挂着怡然自得的微笑。
那笑容,已是相当碍眼。
那婢女,更是碍眼极了!
卫澜霆本来还算和睦的脸色霎时间就阴沉了下来,变脸之快令宴清瞠目结舌。
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无辜的小池鱼,于是宴清悄无声息地往远处站了站,不敢靠卫澜霆太近。
然后,他又将充满同情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悠哉悠哉的江无虞。
可怜当事人压根没有嗅到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还搁那儿美得很呢。
宴清自以为此事跟自己毫无关系,可以撇得很清,明哲保身。
熟料卫澜霆一个侧眸,冷冷地望向了躲在角落的宴清。
那鹰隼般犀利的目光,让宴清再想逃也只有无所遁形的份儿。
卫澜霆将声调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他与宴清能听到,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你的人安排的?”
宴清:“??!”
不是吧,这也能怪到我身上?
宴清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语,但他不敢表露出一丁点的不满,更加不敢说。
他只是缓缓低下头,将因愧疚而感到难为情的姿态做得十足十。
低声啐道:“这帮没眼力见自作聪明的饭桶,回头我就扒了他们的皮,太子哥哥消消气。”
果然,卫澜霆就没再继续挑宴清的刺了。
他收敛了脚步声,悄悄走到江无虞的身后。
江无虞坐累了,于是就躺在摇椅上惬意得闭眸假寐了起来。
扇扇子的婢女见到太子突然走过来,吓得差点没给跪了。
还是卫澜霆做了一个令她噤声继续扇的手势,她才压抑住心中的惶恐继续干活。
只见卫澜霆抬手剥了颗荔枝,将果肉递到江无虞嘴边。
荔枝那股清甜新鲜的果香直往鼻尖里钻,江无虞又吸了吸鼻子,认真嗅了嗅。
确认过是真有水果在嘴边,下一瞬江无虞就张开嘴巴咬住了那颗荔枝,想将其顺势卷入口中来着。
奈何捏着荔枝的那个人居然蠢笨如猪,不肯松手。
而且力道还奇大无比,江无虞咬的牙都有一些些酸了,那荔枝竟还是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见鬼了。
江无虞不太高兴地蹙了蹙眉头。
“我咬住的时候,你就要适时地松手,明不明白?”
江无虞不悦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再度去衔那颗荔枝。
没想到那人居然还不撒手,真是笨得要死,魏鹤唳都比这货聪明得多!
于是江无虞一边咬住荔枝,一边缓缓睁开眼睛想看一看站在他面前的那个蠢货。
卫澜霆也正俯着身子静待江无虞睁眼呢。
睁开眼睛的江无虞:“!!!”
见他终于睁眼,卫澜霆便松了手上的力道。
谁知江无虞被这张近在眼前的俊脸给吓了一跳,尤其这张脸的脸色还阴沉似墨,谁看了谁不被吓一激灵?
只听到一道细微的“啪嗒”声,被江无虞咬着的那颗荔枝光荣落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旋儿沾了一身灰尘才停下。
论看眼色行事,没人比得过他江无虞,宴清来了都得喊他一声“祖师爷”那才够份儿。
江无虞迅速在脑中分析了一下,卫澜霆黑脸的原因。
和小郡王谈崩了?
江无虞瞄了眼宴清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贱表情,感觉不太像。
目光又逡巡着扫了一遍,看都杵在旁边的婢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只见江无虞一把抢过婢女手中的团扇,轻轻扭着身子将那婢女给挤远了些。
然后他脸上堆着亮眼夺目的笑容,一脸殷勤地用团扇给卫澜霆扇风,讪笑道:“呵呵,殿下你们聊完了啊?”
第142章 是否真的心口如一
“是啊,看到无虞在此处得享清闲,孤真是羡慕得紧。
又担心虞儿该不会是要在郡王府乐不思蜀,舍不得回东宫了吧?”
卫澜霆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身上笼罩的那份凛冽寒气仍然存在,显然是还在生着气呢。
江无虞无辜地眨了眨他那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满是讨好之色,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起来。
这卫澜霆也真是的,在东宫欺负欺负他也就算了,在外头居然还阴着脸,这般不给他面子。
嘀咕卫澜霆的时候,江无虞丝毫没有意识到明明是他欺负卫澜霆欺负得更多。
而卫澜霆确切来说也不算是生气,只是占有欲在作祟,一时吃醋罢了。
无论男女,哪怕是只围着江无虞嗡嗡乱飞的花蚊子,卫澜霆见了都会嫌碍眼,非要弄死不可。
江无虞腹诽归腹诽,醋坛子打翻了还得哄不是?
不然岂不是要被他熏死。
江无虞往前走了半步,稍稍踮了踮脚尖,够到卫澜霆的耳边,还用手神神秘秘地捂着。
“殿下,宴清还在这儿看着呢,能不能给点面子,回去再说?”
江无虞一面偷偷睨着不远处好整以暇看戏的宴清,一面贴在卫澜霆耳畔小声嘟囔着。
卫澜霆颇为傲娇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径直走在了前头,硬邦邦地说了声:“走吧。”
他的腿很长,随便走个三两步就能甩江无虞一大截。
离开之前,江无虞还不忘回头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宴清,冲他拱了拱鼻子做了个凶狠的鬼脸,让他等着。
做完这些,卫澜霆已然快要走出月洞门了,江无虞赶忙提了提衣摆,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从宴清院落到郡王府大门口的这一路,卫澜霆始终阴沉着脸,自顾自地走着。
中途也没有停下过脚步等一等跟在他背后的江无虞。
于是江无虞便只好像只活泼粘人的猫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澜霆后头,一遍一遍的唤他。
“殿下?”
“殿下……”
“殿下!”
卫澜霆一直没应他,兀自走着。
走到停在门外的凤翎宝辇前头,江无虞的脾气终于上来了。
不高兴自己喊卫澜霆喊了这么多遍他也不带应一声的,便加重了语气,直接气呼呼地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卫澜霆没开口哄他些什么,而是微微侧过身,长臂一把勾住江无虞的楚腰,单手将他抱了起来。
直接把江无虞塞进车辇,多一句废话都没有的。
江无虞:“……”
大庭广众之下,卫澜霆这样单手把他抱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妥吧?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真是有辱斯文,平白让人家笑话,江无虞在心里义愤填膺地想着。
旋即他又忍不住摇摇头,感慨了起来:卫澜霆的力气可真大,也不知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虽然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很轻没错,但也绝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被人单手抱离地的程度。
栩摘星守在外头并未入郡王府。
毕竟有太子爷在,保护江公子的重任自然也就轮不上他,压根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看着这两人容色和睦地进府,再一怒一忧地出来,栩摘星心中暗自叫苦。
这俩人若是真闹起了别扭,夹在中间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当差的可怜人。
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江公子能在车上赶快将太子爷哄好吧。
栩摘星向一旁驾车的车夫递了个眼色,车辇便缓缓动了起来。
江无虞平时确实是蛮理直气壮的,将卫澜霆整个拿捏在手。
不过若是他理亏在先的话,气势就会难免弱上许多,毕竟他并非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江无虞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将卫澜霆的衣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还左右轻轻摇晃了一下。
仿佛是在跟卫澜霆变相的撒着娇:“殿下,别生气了呗?
瞧您,脸都黑得跟锅底的陈年积灰一个色了,简直淹没了您朗艳卓绝的不世容颜,有损您英明神武的气质啊。”
江无虞哄人时眉眼间会不由带上一丝欲拒还迎的怯媚,尤其是藏在眉梢处的那颗朱砂痣,衬得愈发殷红明艳了起来。
拍马屁的语调也透着特有的绵软娇憨,丝毫不显得假意虚伪。
再配上他那副一人堪比清江一国的美貌,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情难自禁生出怜爱之心。
更别提,谁还能忍心继续生他的气了。
卫澜霆本意是想好好治一治江无虞这恃宠而骄的性子来着,振一振夫纲。
然而只要江无虞一同他稍微撒个娇示个软,他就又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了。
嗐,真是将他惯得不成样子。
卫澜霆忍俊不禁地自嘲,浅浅勾了勾薄唇,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见他笑了,江无虞就知卫澜霆这是被自己哄好了,不由舒了口气。
对他,卫澜霆是又爱又恨,根本拿他没辙。
气恼之下,卫澜霆一把扣住江无虞的纤腰,坐在他旁边的人儿被迫旋了半圈,最后稳稳地落在卫澜霆的腿上坐着。
卫澜霆的双臂环住江无虞,将他牢牢圈在怀中。
“怎么,无虞是对孤心生腻烦,想勾搭别人府上的小婢女了?”
卫澜霆将额头抵着江无虞的,满腹的委屈从眼底溢了出来。
江无虞:“……”
这都哪跟哪呀,不就是郡王府的小婢女给他扇了个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委屈巴巴吗?
就像他做了什么多么罪不可赦的事,对不住他似的。
江无虞嘴欠爱存心气人,于是故意调侃了卫澜霆一句:
“啧啧,闻闻殿下这漫天盖地的醋味,莫非…这就是为何东宫久无年轻美貌侍女的原因?”
卫澜霆坐得一本正经,说得更是义正言辞:“女色误事,孤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孤自己。
从源头上杜绝,自然就不会有耽于美色的那一日。”
估摸着卫澜霆死的时候,只有嘴是硬的了吧。
江无虞憋着笑,歪着脑袋存心逗他:“可是无虞已经耽于美色多时了,这该如何是好呢,殿下?”
谁说美色就只是特指女色了?
像卫澜霆和容熙这些男子,美色都是远甚一般美女的。
寻常美女见了他们,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不过还真别说,起码到目前为止,江无虞还不曾见过比卫澜霆和容熙的皮囊还要精致好看的女子。
上次那个覃国九公主覃鸢倒是看上去不俗,或许有一较高下的资格。
只不过她总蒙着面纱,他也仅是见过她的眉眼,不曾看过全脸相貌。
隐隐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的。
以江无虞对美人的灵敏直觉,覃鸢定是个美人胚子无疑。
至于这美人胚子到底有多美,就只能待她揭下面纱的那日才能一睹芳容了。
“无虞这是在夸孤生得好看吗?”
卫澜霆略微思忖了下江无虞刚才的那句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些得意。
如果卫澜霆身后长了尾巴的话,此刻大概就能看到他的尾巴正高兴得左摇右晃。
江无虞被卫澜霆有些臭屁的模样给逗笑。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反差如此之大,说出去谁信?
越是与他相处日久,就越能见识到他鲜为人知的那些面。
江无虞便也收敛了逗弄他的心思,想哄他更开心一些。
于是江无虞便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卫澜霆的后背,用像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
“其实殿下大可放宽心,不用吃味的。在无虞心中那些庸脂俗粉,怎能与我家珺璟如晔的太子殿下争辉夺艳呢?
区区蒲柳之姿,跟殿下的风姿流韵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好吗?!”
秉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江无虞故意用既骄傲又浮夸的神态语调说着。
变着法子地拍卫澜霆的马屁,给他顺毛。
不管卫澜霆在旁人面前是如何如何的精明能干,在江无虞面前却是再好哄不过的。
江无虞随便糊弄两下,说两句中听的话,卫澜霆那些炸起来的毛就统统被抚平了下去。
毛捋顺了的卫澜霆,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先前那些阴郁之色顿消。
可他还是抬起手轻轻弹了弹江无虞光滑饱满的额头,赏了他一个“板栗”。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语气神情皆已恢复如常,还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宠溺。
“孤的虞儿能言又善辩,可谓是舌灿莲花。只是不知虞儿嘴上说得这般好听,是否真的心口如一呢?”
卫澜霆的气早就消散殆尽,江无虞的耐性自然也挥霍得差不多了。
耐心有,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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