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发病
顾瑾珩正坐在办公椅上，双腿交叠，闭目养神。
江浔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不自觉地抠着手指甲，等待顾瑾珩对他的审判。
他以为顾瑾珩会在他进来之后就开口，没想到已经五分钟了，书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江浔已经绝望了。哥哥一定是在想，要把我扔在哪里才不会碍他的眼。
顾瑾珩看着江浔，眼底泛起不忍，还有浓浓的悔意。
看来自己这几天对他的冷落真的让他很不好受。
“江浔，别低着头。把头抬起来。”顾瑾珩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带着点温柔。
但是正在愣神的江浔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被吓得浑身颤抖，慢慢抬起一直低着的头。
顾瑾珩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把江浔吓到。他皱着眉，思考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大声了。
而江浔看到他皱着眉，还一脸不耐，就理所应当地以为是自己刚才没有马上抬头而让他生气了。
“对不起……”江浔的唇瓣动了动，最后也只说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道歉？”顾瑾珩听到江浔对他道歉，语气冷了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浔要对他道歉，但是他觉得原因并不简单。
“我……惹哥哥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江浔虽然没有再低下头，但是他双目空洞，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只知道说对不起。
顾瑾珩察觉到不对，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心脏抽搐！
江浔的手突然开始抖，紧接着全身都开始颤抖，呼吸频率也快了很多。
江浔的眼前开始发黑，头疼欲裂。
他把右手的拇指伸进嘴里，狠狠地咬住。强烈的痛感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恢复了点神志，但是身体的颤抖并没有停止。
前几天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那时候家里就他一个人。他每次都是咬住自己的手，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现在在顾瑾珩面前出现这种情况，江浔很不安，也很绝望。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但是他不敢说。
谁会想要一个生病的人呢？他本来就只会拖后腿，现在又生病，肯定会被扔出去的。
这几天，这样的想法在江浔的脑海里疯狂跳窜。
拇指被咬住的疼痛已经没办法让江浔保持清醒的状态，他费力地拿出拇指，颤抖的手转了个方向，以便自己锋利的牙齿能够咬到自己的手腕。
顾瑾珩被江浔近乎自虐的场面吓到了。他快步走到江浔面前，一手捏住江浔的脸，一手拿出江浔的被咬住的手。
“乖乖，别咬好不好？松开好不好？求你，别这样……”
突发情况让顾瑾珩束手无策，只能先哄着江浔松口。但是现在的江浔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发现江浔的手很僵硬，很难掰开。最后还是他用了蛮力才让江浔松口。
江浔的右手腕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书房的地毯上。
当时这个地毯，还是顾瑾珩怕江浔光脚踩在地面上会受凉，特地给他铺的。
地毯上的鲜血刺激到了江浔。他低下头，一脸惊恐地盯着地毯上的血滴。
“脏了……脏……”他蹲下身，用自己的袖子摩擦着那一小块地毯，想把血滴擦掉。
发现擦不掉，他又用另外那只没受伤的手，用力地锤着自己的头。眼泪顺着脸颊簇簇流下，却没有一点声音。
“宝宝，宝宝，不哭。抬头看着我好不好？看看我是谁好不好？”
顾瑾珩轻声哄着江浔，现在他的恐惧不比江浔少。
很明显，江浔还是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持续地自虐。
经过顾瑾珩长达十分钟的安抚，江浔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他的双眼依旧无神。
顾瑾珩把江浔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拿出书房里常备的医药箱，给江浔处理手上的伤口。
他现在才发现，江浔双手的手腕和手指，布满了新鲜咬痕。
看来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他不敢想象之前江浔是怎么自己挺过来的。
他看着江浔乖巧的样子，心如刀绞。
为什么自己要作那个决定？为什么不考虑他的感受？
伤口处理完之后，顾瑾珩紧紧抱着江浔，在他的发顶上落下一吻。
他想着，等到江浔彻底清醒后，他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
顾瑾珩不想再隐瞒了。今天的变故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顾瑾珩轻柔地把江浔脸上的泪痕擦干，把他的脸颊埋在自己怀里。
而江浔，乖乖待在顾瑾珩怀里，像一只精致的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第四十六章 表明心意
已经好几天了，江浔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他一句话都不说，眼神永远是空洞的。顾瑾珩让他吃饭，他就乖乖吃饭。让他喝水，他就乖乖喝水。
顾瑾珩发现，江浔现在只对“命令式”的话有反应，对其他的话，根本不会有一丝的举动。
这几天顾瑾珩改成线上办公，一直把江浔带在身边。
原本江浔最喜欢的就是拽着顾瑾珩的衣角。但是现在，那双白嫩的小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也不再触碰他。
这天，顾瑾珩正在开视频会议，江浔则是在沙发上睡觉，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
这棉被是顾瑾珩从自己房间里抱来的。现在是寒冬，即使屋里开着暖气，他也怕江浔会着凉。
冬日的阳光如同金子一般值钱。今天的阳光暖和但不会猛烈，是个令人舒适的好天气。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披在江浔盖着的棉被上。
顾瑾珩在会议结束后，抬头看到窝在棉被里睡得呼呼的江浔，心软软，脸上带上了微笑。
真想以后的日子也能和江浔一起过。
他还有工作没处理完，看了一会儿江浔之后，就又低头工作了。
不断偏移的阳光洒到了江浔的脸上，把他吵醒了。
刚睡醒的江浔还有些呆萌。他坐起身，手里把玩着身上的棉被，一脸呆滞。
他又转头看顾瑾珩。
这时候的顾瑾珩正在处理文件。不知道是文件有问题还是什么地方有问题，他皱着眉，手里的签字笔唰唰地写着什么。
江浔看着顾瑾珩的脸，脑子里响起昨天顾瑾珩对他说的话。
经过几天的安抚，江浔在昨天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但是顾瑾珩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只当江浔还是像个娃娃一样。
昨天，顾瑾珩抱着江浔来到院子里，坐在他给江浔做的秋千上，像往常一样和江浔说话。
“宝宝，我发现自己喜欢你诶。不是普通的习惯，而是对恋人的喜欢。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疏远你，也是因为这个。但是我不想让你察觉到，就想着离你远一点。
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宝宝，你理理我呀，你已经好几天没理我了。
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你理理我好不好？”
江浔那时候的脑子还有点迷糊，所以并没有对顾瑾珩做出什么反应。但是他说的话，却是一字不落地记住了。
江浔看着顾瑾珩出神，脑子里想着顾瑾珩的话。
他说的，对恋人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江浔不知道这种感觉，也无法察觉顾瑾珩对他的感情。
他想知道自己对顾瑾珩的感情是什么，但是他形容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顾瑾珩的，但是是对恋人的喜欢，还是像对白白的喜欢，那他就无从得知了。
顾瑾珩再次抬头，发现江浔醒了，就面带微笑的地走到江浔身边。
“宝宝，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顾瑾珩半蹲着身子，轻轻捏了捏江浔最近掉了不少肉的小脸上。
“要喝……喉咙痛……”这是几天来，江浔第一次开口，把顾瑾珩激动的呀。
他把水杯递到江浔嘴边，声音难掩激动。“宝宝，没事了对不对？”
江浔点了点头。
顾瑾珩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闭上嘴。而江浔也在等顾瑾珩说话，没有出声。
但是过了好久，顾瑾珩依旧没说话。
江浔忍不住了，他想知道顾瑾珩昨天说的是不是真的。
“哥哥，昨天……昨天在秋千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天知道江浔要问出这个问题，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
顾瑾珩一听江浔提昨天他的告白，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两坨红晕，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那，宝宝的意思呢？”他还是没忍住，问了江浔这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对哥哥是什么感情，但是我想一直和哥哥住在一起。”
江浔抠着手指，忐忑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事，现在你还小，等再过几个月，成年了，你再好好考虑你对我的情感。”
江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宝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要来找我，不可以自己扛着，知道吗？
还有，从今天开始不可以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你看你以前白嫩的小手，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
以后不可以咬自己，不可以打自己，知道吗？我会心疼的。”
江浔低头看着拽着棉被上的手，有些恍惚。
最终，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第四十七章 粘人的江浔宝贝
在顾瑾珩表明心意之后，江浔心里高高悬起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只要哥哥不是要把他丢掉就好。
江浔虽然平时看着很开朗，但是那并不是真实的他。他知道顾瑾珩想看到的，是开朗活泼的他。江浔还是会很担心，如果自己并没有让顾瑾珩满意，会不会被抛弃。
已经被虐待过的人，总是害怕再一次的不被善待。
虽然之前和顾瑾珩、和顾家人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会很开心，但是即使江浔碰到了让他不开心的事情，还是会下意识地隐瞒，装作开心的样子。
现在，顾瑾珩怼江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就是求你前几天的冷落，只是他不想然后江浔知道自己的感情变质，而做出的决定。
并不是要抛弃江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猛了，从那天清醒了之后，江浔开始对顾瑾珩表现出强烈的依赖。
具体表现在，要时时刻刻能看到顾瑾珩。只要顾瑾珩不在身边，他就会心率加快、呼吸急促，甚至还会出现肢体僵硬的情况。
情况和那天很像，但是并没有像那天那么严重。
顾瑾珩心里的顾虑小了很多，很乐意把江浔带在身边。
他在书房，就把江浔带到书房，让他窝在办公椅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或者坐在自己旁边学习。反正办公桌够大。
但是江浔更喜欢坐在地毯上，在茶桌上学习。
他要是去公司，也把江浔带上。开会的时候就让江浔带着平板和耳机，和他去会议室。
两个人简直就像连体婴，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
但是最让顾瑾珩苦恼的，就是自己不得不和江浔分开的情况下，江浔的反应。
比如说，他要去卫生间。再比如说，睡前洗澡的时候。他不可能把江浔带在身边吧，但是江浔看不到他，又会焦虑。
没办法，只能让江浔待在门口，自己则时刻关注门外江浔的动静。
真的是，甜蜜的负担。
就像现在——
“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江浔捧着牛奶，坐在浴室门口的小板凳上，对着紧闭的浴室门喊着。
这个小板凳是他从院子里搬来的，原本是放在那里给他画画的时候用的。
顾瑾珩叹了口气，他才刚进浴室还不到一分钟啊，衣服才刚脱完。
“乖乖再等等啊，我洗完澡就出去了。”顾瑾珩大声说着。
他的声音混着水声传到江浔耳朵里。“好吧——你快点出来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语气让顾瑾珩不禁加快速度。
六七分钟后，顾瑾珩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他浑身还带着水汽，头发还在滴水，没来得及擦干。
江浔扔掉已经喝完的牛奶壳，扑到顾瑾珩身上，也不管他那已经被打湿的衣领。
顾瑾珩已经习惯了江浔扑到他身上的动作，早早地作好接住他的准备。
“乖乖去洗澡吧，该睡觉了。”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到了江浔该睡觉的时间了。
不说还好，一说该睡觉了，江浔就开始打哈欠。平时这个点儿，江浔已经睡着了。今天是因为顾瑾珩回家又加班处理工作，才拖到现在。
但是江浔不想和顾瑾珩分开。
“不要，我不困……”江浔抱着顾瑾珩的腰，脸靠在他胸膛，一边打哈欠一边说着不困。
顾瑾珩被江浔逗笑了，轻笑喃枫了几声。
“好啦，都困成什么样了还说不困。去吧，去洗澡。不然明天我要去上班了你起不来怎么办？”
江浔：……? ヽ(`Д′)? ┻━┻
“我马上去！”抱着顾瑾珩的手蓦然松开，江浔跑到自己房间，拿了自己的睡衣后又跑到顾瑾珩的房间。
这几天，江浔都是在顾瑾珩房间里洗澡的，但是睡觉还是在自己房间睡。
其实他想和哥哥睡，但是哥哥说不可以。
（顾瑾珩：废话！怎么可能！我会忍不住的啊！！）
“哥哥你要在门口等我哦。”江浔双手拿着换洗衣服，抬头眼巴巴地看着顾瑾珩。
“好，我在门口等你。”顾瑾珩捏了捏他的脸，语气温柔。
洗澡的环节终于过了。
江浔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就用他那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顾瑾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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