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傻X?”苏珧画气的本想捏他的脸颊,但他又怕扯到什么伤口,不敢碰季云暮的脸。
他只好转而捏住了季云暮的胸,愤怒道:“既然眼睛不舒服,还看什么灯展?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嘶……好疼!”季云暮的嘴都疼成了O型,“你先松手,别拽啊!”
季云秋见状心里一乐,这次她好像不用照顾季云暮了,就说了句:“我好像有点多余,要不我先走?”
“嗯,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回头请你吃饭。”季云暮淡淡道:“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说一声。”
病房内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苏珧画便搬了个凳子,到床边坐着。
季云暮酝酿了好久,低声说了句:“你要是想走,你就走吧。我不会怪你的。”
苏珧画还以为他是在说回家的事,就说:“嗯,我等会打车回去。你这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云暮咽了一口口水,艰难道:“我很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了。等年纪大一些,我也许还会失明。”
“嗯。”苏珧画道:“我都听季云秋说了。你之前还做了手术。”
“嗯,那时候我刚过来,饮食各方面都不习惯,所以恢复的不是很好,所以才会这样。”季云暮又补了一句。
挣扎了片刻,苏珧画轻声说了句:“所以,分手后你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微信也没有任何动态,是因为你的眼睛在接受治疗?”
“那时候医生禁止我使用手机,我想听听歌都不行。”
季云暮有点意外他会说这些,喃喃道:“那时候,你专门留意过我的微信吗?”
“你说呢?”
苏珧画道:“我们的出租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收拾走的。”
因为家具都是房东提供的,两人的东西并不算多。
那些东西现在还在苏珧画他家的卧室里放着,全部被锁进了一个大箱子里。
季云暮的眼睛上裹着纱布,但他还是仰起了头,好像在看天花板一样。
他的嘴唇稍稍有些颤抖,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不走吗?”
“好吧,我现在就走。”
苏珧画叹了口气,问道:“明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明天没什么事,可以给你做。”
“你不用勉强过来。”季云暮默默道:“医院有吃的,我饿不死。”
“下周我预约一下,弄个驾照吧。这万一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就能开车带你上医院了。”苏珧画道。
季云暮皱了下眉,声音有些颤抖:“苏珧画……”
看他在到处摸索,苏珧画便把手伸了过去:“我在呢。”
他拉着苏珧画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跟前,然后像小孩抱玩具熊那样抱着他。
季云暮有一肚子的问题,此刻却因为害怕而不敢问出口。
两年前,他也是这样。
拿到医院的诊断报告书那天,季云暮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再加上,那时候苏珧画对他表现出来的爱意少之又少,季云暮当时甚至觉得,如果苏珧画得知了自己的病情,绝对会阴阳怪气地嘲讽自己:坏事干的太多,遭报应了。
他没敢把自己的病情告诉苏珧画。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
苏珧画忽然开口,“就是你让我强行对着镜子来了一发的,那个晚上。”
季云暮:“……嗯。”
“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你在你浴室的镜子里藏了秘密。”
苏珧画顿了顿,继续道:“第二天早晨,我偷偷看了一眼你的镜子柜,发现了你的那些药。很抱歉。”
季云暮:“……”
“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跟我说,可是你好像没有要说的意思。”
苏珧画看着他,低声问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今天这事是不是就能避免了?嗯?”
原来,小桃花之前说的“有些事等着自己主动坦白”,指的竟然是这件事……
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那你……”季云暮挣扎了片刻,问出了心里最担心的问题:“会不会因为我的这个病而离开我?”
“我若想离开你,肯定不会是因为你的眼睛病了这个原因;但如果,假设,万一我想留下,就算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苏珧画默默道,“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呃,别搂这么紧,我快不能呼吸了——”
季云暮心中的开心和激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趁机把脸埋进苏珧画的怀里,撒娇道:“好学弟~明天中午我想吃虾仁炒饭,蒸蛋,还有番茄汤,可以吗?”
第39章 季云暮的盲人生活
第二天中午。
“不嘛,你喂我。”
季云暮坐在床上耍赖。
“这是勺子,这是碗,你都摸得到,自己吃啊。”苏珧画坐在一旁,瘫着脸看着他。
本来今天是没什么事的,但上午导师临时通知他到学校一趟,因为下周的实验用品出了点问题,导师便找了几个学生到学校帮忙重新准备新的。
忙完之后,苏珧画火急火燎地去了超市,又赶回家给季云暮做了顿饭,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
忙了一上午,这天杀的季云暮,居然让自己喂他吃饭。
“我看不见,万一弄洒了怎么办?万一嘴巴烫到了怎么办?都不能和你亲嘴了。”季云暮理直气壮道。
“别胡扯,你堂妹昨天都告诉我了。她说你已经进化到可以在家蒙着眼做家务,吃饭这种事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苏珧画把勺子递到他手里,“这是我费了一番心思给你做的,自己吃,一滴都不许浪费。”
这个季云秋,又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季云暮噘着嘴,只好拿着勺子到处摸索,假装自己找不到饭在哪里。
苏珧画按照他说的,给他做了虾仁拌饭,还在米饭上淋了酱油。可那些虾仁好像特别不想被季云暮吃到——米饭都见底了,虾仁他是一口都没吃上。
看他这么可怜,苏珧画又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就拿了双筷子,把虾仁夹了起来。
“张嘴。”苏珧画道。
草……凭什么轮到自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是在这种场合下呢?
作为男人,苏珧画也很想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居高临下地对季云暮说一句:张嘴。
季云暮伸着头,“啊~”
苏珧画一脸别扭地把虾仁喂到他嘴里,还附带了一句:“只有今天这一次。谁让你跟个傻X似的,完美避开了碗里的虾仁呢。明天吃点别的吧。”
“不行……你快叫医生来……”季云暮突然捂住了眼睛,咬着牙,“我好疼……”
医生来到了病房,摘掉了季云暮眼睛上的纱布,替他检查。
“怎么哭了呢?”医生有些不解了,“你的眼睛还在恢复,最好不要流泪。”
苏珧画一直站在一旁观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季云暮的眼睛乍一看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眼白看着也很正常,但……他的瞳孔好似戴了隐形眼镜一样,是血红色的,流出的眼泪也掺杂着血丝。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居然哭了。
不就是给他喂个饭,这有什么好哭的?
医生给他滴了眼药,重新替他裹上纱布,然后就离开了。
“我还是自己吃吧。”季云暮重新拿起勺子,淡淡道:“你……把虾仁夹到勺子上来。”
苏珧画照做了。
午饭吃完,苏珧画也没别的事做,就用手机播放相声,让季云暮听着解闷。
“你先听吧,我去和医生聊一聊。”
苏珧画找到了主治医师,详细问了问季云暮的病情状况,还有平时的注意事项。
医生告诉他,如果季云暮回家之后能得到妥善的照顾,明天他就可以回家休养,今晚还要再观察一晚。
“之后如果他想开车,就得再来医院复查一次,没问题了才能开车。”
医生叮嘱完,又说了句:“上次这位病人住院住到一半还从病房里逃走了,把我们都吓坏了。如果有人照顾,他回家休养会更好。毕竟家里的环境他更熟悉,能避免一些磕碰。”
“上次?”苏珧画又多问了一句,“他上次住院是什么时候?”
“距离现在没多久,应该是九月十月的事吧,记不太清了。”
苏珧画记得,那段时间正好是季云暮消失的那两个星期。
也就是说,季云暮那时候并没有在谁家,而是在住院。他的车一直停在家里的车库,他来找自己都是打车来的,他那时候还说,我想见你。
而且,季云秋当时会跑到季云暮家给他做饭,这些也都说得通了。
这人是傻X吗?
这么大的事,他当时竟然没有告诉自己!!
但是……两年前,他也没告诉自己。
苏珧画心里非常困惑——如果两年前他如实把病情告诉自己,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离他而去?
苏珧画就算再恨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来。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都是最脆弱的时候。就算苏珧画恨透了他,如果那时候他需要自己,苏珧画也不会弃他而去。
但……很可能会在他痊愈后离开吧,毕竟他以前欺负自己欺负了那么久,这笔账要另算。
他在医院陪季云暮待到很晚,两人一起吃了顿外卖当做晚餐。季云暮倒是一直在催促他早点回去,因为越晚回家越不安全。
第二天是周六,苏珧画赶了早晨那趟公交车,把季云暮从医院里接了出来。
“我们坐公交车吧,好不好?之前我总是打车,今天我想体验一下正大光明坐残疾人座椅的感觉。”
季云暮又在突发奇想了。
“你不冷吗?下雪了,路很滑。”苏珧画刚点开打车软件,听他这么说,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这不是有你扶着我?”季云暮扬起嘴角笑了,“我相信你能把我平安护送到家。”
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苏珧画的脑袋。
两人就这样慢慢挪,终于在二十分钟之后走到了车站,苏珧画全身都冻僵了。
今天是周六,公交车上的年轻人很多。看到眼睛蒙着纱布的季云暮在“医院”这一站上车了,坐在残疾人座位上的人便起身给他让座。
苏珧画把他扶到了座位上,自己则是站在他旁边。
结果,到了下一站,一位牵着导盲犬、戴着墨镜的老太太也上了这趟公交车。
苏珧画见状,赶忙小声对季云暮说:“你往你左边挪挪,有个牵着导盲犬的老奶奶上车了。你给她腾个地方,不要坐在椅子中间。”
“好。”季云暮点点头,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两下,随后一本正经道:“我的导盲犬呢?别离我太远了。”
“今天中午不想吃饭了是吧?”苏珧画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座位上的人,“在家关起门来虐你一下,好像也不会被人发现的样子呢。”
“那你可得用力一点。”季云暮扬着嘴角,笑的很开心:“我很结实的,这你知道。”
苏珧画:“…………”
导盲犬就趴在季云暮脚边,季云暮感觉得到,坐着一动不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只导盲犬正在工作,他担心会惊到它。
它身上甚至还穿了件马甲,上面写着:请不要摸I我,我正在工作,谢谢!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季云暮轻车熟路地把苏珧画按在了沙发上,开始各种逗他。
“你怎么知道沙发在哪?”苏珧画一边和他进行着攻防战,一边问道。
“这里可是我家。”
季云暮轻轻笑了笑,“之前我有试过自己蒙着眼在家生活。所以即使我眼睛看不见,也能在这里活动自如。你就没有发现么,家具摆设都是有讲究的,多余的装饰家具,我这里一件都没有。”
确实!
以前两人的出租屋,季云暮很喜欢在沙发后面或者窗台上、架子上摆很多稀奇古怪的装饰或者花盆,现在却一件都没有了!
“我听到有毛绒绒的东西上沙发的声音。”季云暮问道,“是小黑猫上来了吗?”
“嗯。”
苏珧画正用手摸它的脑袋,“我昨晚搂着它睡了一晚,突然感觉猫咪没那么可怕了,而且……吸猫的确很治愈。”
季云暮摸索着解开了苏珧画的皮带扣,默默道:“你居然趁我不在家搂别的男孩子睡觉。”
苏珧画一把抓住了季云暮的手腕,义正言辞道:“我特意问了医生了,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做那种事。”
季云暮:“???”
“可能会导致过度兴奋,血压升高,对你恢复没有好处。”苏珧画强调道。
“你特码的,连这种事都问医生啊?”季云暮不满道。
“我不都是为了你?所以,这段时间你要禁欲。”苏珧画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都快笑裂了,“明白了就从我身上起来吧,时间不早了,得准备中午饭了。”
季云暮:“……(骂骂咧咧)”
“小桃花,我想洗澡。”季云暮站在苏珧画身后,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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