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下我尽量不出现,避免见到你,影响我心情。”
听闻,黎盼笑了出来。
那边莫萄的声音急了:“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黎盼努力让自己平复,但还是忍不住笑意,带着笑音说道,“你下次口是心非的时候,演技能不能好一些。”
那边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哐啷一声。紧接着是莫萄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我才没有……是、是刚才打赌输了,说要联系微信聊天页面的第一个人,问她什么时候来……”
“好啦,”黎盼决定不逗她了,这人压根就不会说谎,“我等下还要回去住一晚,大概晚上八点半回来吧。”
“……哦。”莫萄假装冷漠。
“所以,八点半之后你得要藏好啊,”黎盼提醒她,“不然到时候又碰到了。”
“……知道啦。”莫萄说完,马上挂断了电话。
心情大好的黎盼工作效率翻倍。提早完成了工作,还和模特们、农家乐的老板一起吃了个饭——按照原计划,这顿饭是吃不了的。得亏莫萄刚才又是发信息又是打电话。
她知道,莫萄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告诉她,未来,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会为她重新开通。
新的开始,要上映了。
莫萄在黎盼早上吃早饭的位置上捡到了她的羽绒服。
今天没有前几天那么冷,公司今天组织大家在度假村的高尔夫球场搞活动。大家起床时间自由,只要在中午之前到场就行。
她把黎盼的衣服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同事问她怎么多了一件衣服。
“哦,”莫萄看了看手里新买的、还挂着商场味道的羽绒服:“你记错了,我一直放行李箱里面的,今天没那么冷,要把它拿出来我才能拿其他衣服。”
还好同事也没在意。莫萄愣愣地端详着这件衣服,有些想笑。
多少年了,这人对米色是真的爱。以前就看见她的衣柜里不是黑白,就是米色,后来两人一起住那会,衣柜里的米色元素越来越多,逐渐占据了黑白的位置。
那时候她还问过黎盼,为什么这个喜欢米色。
“因为太白了容易脏,灰黑有时候又不好搭配暖色,米色就是最合适的。”黎盼答道。
“而且米色看起来就很温暖啊。”她又补充了一句。
下午的活动,莫萄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当猪队友。
大家都在责怪她不上心,不像是平时那个工作状态的莫萄。但没有人知道,此刻莫萄想要做什么。
被迫离场的她坐在休息区的凳子上,拿着手机盯了很久。
一条一条地开始看黎盼以前发给她的消息。
她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这些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这半年,她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但完全回不到这五年来任何一天的状态。
在海边那晚,黎盼认真向她承诺的那一刻,她动摇了。
她的心里开始被什么东西逐渐充盈着。这种感觉,许久不曾体会。从分手那天到现在,那处都是空虚的。她这几年不曾交过任何一个男人或者是女人,自己从不承认因为初恋就被这般如此伤害,导致无法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于是她开始把所有的心思投入到工作中。昏天黑地,她的状态被领导看在眼里。才工作了三年,她连续晋升,被同事戏称为设计院阎王——阎王看见她都甘拜下风,自动让位。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空虚。莫萄有想过直接拉黑黎盼——她也这么做过,但是很快又把黎盼放了出来。因为删掉,心里不是空虚,而是一块一块剥离,她不想这样,所以宁愿空虚。
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放不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质问自己,伤害她的人是黎盼,为什么成为小丑的人却是自己。
黎盼在自己的事业里蒸蒸日上,获得多个奖项。她笑得多开心啊。莫萄戏谑地盯着屏幕,即使自己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人家照样可以笑得开心。
而终有一天,莫萄心里的空虚逐渐被包裹至缜密。她太难受了,工作压力大,根本无法弥补自己的不满和愤懑,包裹空虚的,只是她脆弱不堪、自我催眠的谎言。
她不爱自己了,何必要追随。那人比自己活得开心,不如自己也趁机开心一把,何必折磨自己?
莫萄尝试去泡吧,去夜店嗨,甚至翘了一天班去体验灰色地带。
然而很累。而且因为旷工还被老板说了一通,挺丢人的。
就这样,在线快要绷断之前,莫萄收到了节目的邀请。她在录制节目里遇到了黎盼,她承认,一开始看见这个人,近来所有的失败体验全部涌上心头,配合黎盼那副满是羞愧的表情,心里全被别扭占据。
但好像,包裹的那层谎言被什么东西一击戳破。
回去之后,莫萄把黎盼的免消息打扰撤掉了。每天都能看到她发的消息。尽管因为恨意还在,她一直故意已读不回。
时间一长,包裹空虚的绷带被一层一层剥开。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逐渐远离了空虚,内心逐渐充盈了起来。自己都不敢相信,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期盼黎盼给她发什么消息。
她戏谑地看着黎盼不停地给她发信息,而自己丝毫不理会的快感。当然,黎盼也没有放弃,而是坚持了下来。一直坚持到年底,莫萄终于忍不住回了她消息。
因为莫萄彻底心软了。她也需要新的开始,这个新的开始,或者说叫重新开始。身边的人,能让她恢复成为“人”的人,兜兜转转,还是原来那个,放不下的她。
她也明白了,黎盼这些年也和她一样,根本没放下。
不然,怎么这五年来,给她发的这些信息,都这么让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被分手过。
她们终究还是跨过了一切,回到了当初。
第二天凌晨五点,莫萄忽然醒来。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十八岁的她们。那个被学长学姐折磨的军训之夜过去,星辰逐渐湮没在黎明的温柔乡,远处的灯塔收起了光芒,她身边的黎盼正看着前方,手里是那部她珍重的相机。
“咔擦”。
太阳藏不住自己的光亮,云层里透出了蛋黄色的光芒。
“咔擦”。
莫萄有些慌了神,她看向黎盼。十八岁的女孩,一头清爽的短发,坐在被子铺就的临时地铺上,手里的相机对准她,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原来星星都在你的眼里。”她用气音对莫萄说道。
窗外是天未亮的冬夜,黎明前的黑暗。莫萄穿上外套,走到阳台。
外面是连绵的山,还有眼前冒着热气的温泉。离自己最近的,是一台相机。
黎盼正穿着那件新买的羽绒服,坐在相机旁边。尽管穿得足够保暖,寒意还是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里。
“醒得这么早?”黎盼看见莫萄,问她。
“嗯。”莫萄拖出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也就这么一会,睡不着了。”
黎盼看着对面的人,她还是那样好看,双眼狡黠,一如当初猜拳时,猜不透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输给了自己。
她的眼里,满含星河。
“要一起看日出吗?”她试图邀请莫萄。
莫萄指了指自己的椅子:“我都坐在这了。”
黎盼会心一笑,站了起来回去给她多拿了一件外套。
两人就这样坐在阳台。凌晨的风凛冽,但并不觉得很冷。
黑夜褪去,没有星空的幕布被清透的光亮覆盖,太阳要出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扶着栏杆。黎盼把脚手架调高,镜头对准了远方正探头的太阳。
初升的太阳悠悠越过云层,温暖笼罩大地,盖在莫萄和黎盼身上。
“出来了!”莫萄兴奋地指着太阳,她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看日出。
“咔擦”。
她惊讶地转过头,发现黎盼竟然把镜头对准她。
“你不是要拍日出吗?”她问道。
这一切,怎么和梦里一样?
“我可没说拍日出啊。”黎盼狡猾地看着她。
这又和梦里不太一样。
“我们,重新开始?”
太阳腾上高空,天亮了。
黎盼那句话,稳稳落进了莫萄的心里,那个刚充盈的空间。
“这句话你……”她脸在发烫,“早就说过了啊。”
黎盼笑了。
“你还没答应我,我需要一个正式的回复。”
莫萄憋红了脸,耳朵都是烫烫的。
“好啦,答应你了。”她一口气说了出来,“就是,你刚才偷拍我,你要扣一分!”
“啊?”黎盼假装伤心,“我只是觉得,你才是我的太阳……”
“扣两分!”
“啊啊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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