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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我其实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萧明和曲暗抱了好一会，却突然听到对方说的这一句，他没能立刻做出回应。
因为他刚刚哭到几乎缺氧的时候，许多碎片一样的东西就那么一块块扎了进去，把他过去破碎的一年补全，甚至是更久一点之前。
他在接到电话之后就隐隐想起了一些东西，又有前面那么多的发现，抽丝剥茧一样，他也终于看到了包裹在最中心的，属于他的，被刻意遗忘的过去。
萧明不自在的松开了曲暗，那一阵情绪过去之后总感觉刚刚的自己很矫情，他也听到了曲暗最后说的那一句。
“其实我会那么怕自己有病，就是不太想承认而已。”当对方说出自己的“秘密”的时候，我们也总是很容易被影响着，想要交换。
或许是气氛的烘托，也或许是情绪的闸门太久没能得到发泄了。
“我刚刚，想起了我为什么会那样。”萧明开口说道，语气有点紧张。
“我好像没怎么和你提到过我爸妈，他们都是科研人员，那种天才级别的，我爷爷奶奶也是，按理说我有他们的好基因，应该也会是一个高智商天才，可是没有。
他们都很忙，小时候有印象的第一次不是在除夕夜见到他们，就是我幼儿园的时候，他们带我去测智商。
我不是他们想象里的天才儿童，所以他们原本计划好的让我加快进程学习的那些东西也没能实现。但这对他们没有影响，他们有很多天才学生和他们一起做研究。
但我确实不是那块料，我父母和我爷爷奶奶都是理工科类的研究人员，但我没能遗传到他们任何一点天赋。”
曲暗在和萧明认识后不久就看出了对方的自卑敏感，可原本作为著名高校热门专业的学生，这种情绪应该很难在他身上出现才对，现在他才明白对方那股不自信的来源。
全息技术其实就是萧明父母他们和他们的学生一起研究出来的，两年前开始在公众知道的情况下试行。
萧明父母的学生其实年纪也和萧明差不多大，基本上都是那种天才一样的人物。
萧明曾经在过年除夕夜，听到他爸妈给自己学生打电话问候新年快乐，那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父母身上看到了温情。
当初萧明知道全息技术相关的消息后就在想，如果他也会科研的话，是不是也会是能够跟在他们身边的人。所以他尝试过去研究他们那些粒子运行，可是他真的就……不是那块料。
从高中起就已经无法理解那些东西了，他可以在考试的时候凭借应试技巧考个还不错的成绩，但从来弄不懂那所谓的真理。
那个时候他还在进行他们工作室的一个课题，他开始迷茫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那个专业，他做那些课题的研究最后能得到什么，他爸妈也不会看一眼。
那个时候他很想要放弃所有东西，想要逃脱那些他加给自己的枷锁。
他和曲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相似，都是被自己禁锢住了自己，一个逼迫着自己离开却制造囚笼，一个看不清自己徒手生出荆棘。
“那个时候我听到了有人说演戏可以感受到自由，大概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后来‘他’出现了。
那个时候我刚上大四，最开始还不知道‘他’存在，是后来发现家里多了很多跟演戏有关的书，才知道了‘他’。”
在真实存在的故事里，没有萧明最开始醒来的哪个小演员的灵魂霸占了他的身体一年，“夺舍”是假的，一年也是“假的”。
两年前他就有了双重人格，甚至于他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那是那时候萧明印象里唯一的朋友。
“萧明”会给他讲很多“演戏”的有关事情，很有趣，也会和他辩驳某一个点。
只是不同于其他的人格分裂那样出现就是全能的，清醒时候的萧明能从自己的浏览记录里看到相关的内容，是“萧明”学习后的结果。
于是他也意识到，他就连分裂出来的人格也是平庸的，他们都不是天才，而这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因为萧明自己。
这是他那个时候的想法。
他和“萧明”爆发过争吵，他自我剖白一样说出对方的平庸和无能，在那之后他自己的主人格进入了自我沉睡。
“萧明”这个演员人格的存在……其实是他逃避现实自我平庸的工具。
于是“萧明”办了缓读，“他”似乎也想要证明萧明并不是平庸的那一个人，萧明在过去一年不是完全沉睡的，真正参与“小师弟”这个角色的人，确实就是他的主人格。
“萧明”其实只是他内心深处渴望存在的自己，而这样的自己并不是凭空就能出现的，他一样是在无数的现实条件下构成的人。
“萧明”演戏也不是为了证明“他”自己，而是让萧明看到他自己。
无疑小师弟是成功的，所以“萧明”决定功成身退，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和萧明说了情况。
萧明的双重人格的性格其实就是内心深处的他自己，聒噪，简单，但也赤诚。
因为在那一年里萧明出现的太少，“萧明”隐隐意识到如果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吞没主人格萧明的意识，所以他决定让自己回到最本源的地方。
心理手术很顺利，催眠也没有出现什么差池，萧明还是萧明，“萧明”也是萧明。
只是“萧明”在那之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恰恰反映了萧明的自卑和逃避。
在人格融合结束的第二天，“被夺舍一年”的萧明醒过来了。
萧明和曲暗说这些的时候，越讲越觉得自己真的很怯懦。
因为受不住，想要逃避所以衍生了追求自由的“萧明”，在“萧明”努力帮助他找自信之后，却仍然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阴暗胆小鬼。
说到后面他有些说不出来了，“所以，其实我就是总在逃避而已，逃避我的不堪。”在曲暗面前承认这一点对他来说有些痛苦。
萧明刚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就已经退开了好几步。“你刚刚说，你的温柔是演出来的，但事实并不是。你真的很好，我才是那个真的不堪的人。所以，你相信自己。”
曲暗没想到萧明最后选择说出这件事，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
萧明讲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情绪很稳定，用轻描淡写的语言说完了自己明明担心又害怕的事，最后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剖出自己的痛苦来当反面例子，就为了告诉对方你真的很好。
第83章 龙虾啤酒
“萧明……”曲暗抬起手，又想抱住对方，但最后却只是把手放在对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萧明心里那点尴尬和别扭还在，看着对方的动作却突然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像是为了故意破除现在煽情的气氛。
“好啦，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没大没小的。”
曲暗收回手，朝他笑了一下，又低头，“那给你摸回来。”
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种行为，萧明压下又要翻涌的泪意，伸手一点也不温柔的在对方头上揉了一把。
发现手感意外挺好的，还多撸了一把，“行了～你发质挺好的。”
曲暗的头发被萧明揉乱了，现在看起来多了几分傻气，那股他自己说的伪装出来温柔也不复存在，但是萧明又看到了温暖——那种金毛大狗狗治愈的温暖。
“小龙虾还没吃完呢，继续吃呗，还挺好吃的。”萧明不动声色把刚刚的话题揭过，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终于开始讨论起了明天要拍的内容。
曲暗中途让跑腿帮忙带了点冰块还有眼贴送到萧明房间，看着他开始敷了才回自己房间。
萧明到卫生间里洗手，看到镜子里自己红肿消退了一些的眼睛，打开水龙头，双手接了一捧水，扑到自己脸上。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消下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在想杨医生说的周末复诊的事，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埋在了里面。
从被子里出来的时候他整张脸都透着红，不知道是闷的还是想到了什么。
虽然拍戏的过程中也不是没和曲暗抱过，但是入戏后感觉到的和自己本人感觉到的也不太一样。
主要还是他对着曲暗说的那些话，还有擦掉又涌出来的泪水，让他觉得第二天不是很想见人了。
现在想想，觉得好羞耻啊。
什么你真的很好啊之类的话，太像偶像剧了，自己就跟个悲情故事里女主安慰男主一样……啊呸呸呸什么女主，他是男的。
他纠结了很多，最后迷迷糊糊才睡着了。
至于人担心的可能会尴尬啊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是前一天哭的好像天崩地裂了，第二天也依旧能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
所以第二天萧明跟没事人一样，像是昨天根本没哭过那回。
曲暗倒是还记着他昨天哭过，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他：“眼睛看起来还有点红，敷衍冰贴还够吗？”
萧明因为这句话又勾起昨天的回忆，悄无声息耳朵已经红了大半，“够的。”
归心慧离两个人有点距离，只能看见萧明自然的接过曲暗给他的保温杯，然后曲暗说了“眼睛……红……”之类的话。
两个人挨近的距离和一夜过后突然间就更加让人融不进的氛围，感觉像是两个人和别人隔绝开了。很好的朋友之间分享秘密后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萧明和曲暗之间明显还多了一些粉嫩的氛围感。
不是吧，真给她搞到真的了？
对彼此更多的了解往往也会让默契加深，萧明和曲暗换好装扮上场，徐导对着旁边的副导说：“两个人还没开始演呢，就已经有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了，不错不错。”
归心慧站在旁边，一脸知道内情但是不能说的便秘样。
她今天杀青，等会有最后一场戏，就在曲暗和萧明这场之后，所以干脆在这看他俩的对手戏了。
前几天他们已经抓到了那个投毒团伙的一个人，从他嘴里也套出了不少信息，局里大家的状态终于好了不少。
尹玉和蓝田已经冰释前嫌了，两个人今天甚至约了一起出去搓一顿，主要是蓝田说要请尹玉，因为能抓到那个人还是尹玉发现的不对，把人制止住了。
这个案子还没完，说搓一顿也只是去警局附近一家大排档。
“辣的吃吗？”蓝田问，手上却是已经勾了好几个菜。
“你勾都勾了，还问我？”尹玉呛了他一句，但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拿着纸巾擦了擦满是油渍的桌子，红色塑料凳在他坐上去之前已经被他擦过了。
蓝田也不在意，点完菜听着他说的话露齿笑：“哎呀，尹大法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你是功臣，当然要听你的。”
“别给我戴高帽，是局里大家一起抓到的人。”尹玉把桌上擦过了一遍，才有些勉强的收了手。
他基本都是吃的局里食堂，没在外面吃过，他家境不错，更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家的小龙虾一绝，你得尝尝，我听局里其他人说你都没跟他们一起来吃过，简直是一大损失！”
尹玉闻言才抬眼看他，傻小子一个，人缘倒是怪好。
他性格有些孤僻，所以不怎么和局里的人聚，自然不会和他们来过。
至于为什么会答应认识反而没多久的蓝田……尹玉收回目光，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可能因为他怪傻的。
“喝啤酒不，小龙虾配啤酒，可香了。”蓝田就要招呼店家帮忙拿俩啤酒过来，声还没喊出来，手就被尹玉按住了。
“案子还没查完呢，你要是喝醉，明天邢队绝对饶不了你。”尹玉语气有些凶，但被教训的蓝田没有半点不开心。
他看着搭在自己手腕处的白皙手指，傻笑着“哦”了一声。
尹玉顺着蓝田的目光也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这会放哪了，猛地收回手，欲盖弥彰一样拿起手机，却没有打开。“要点白开水吧。”
蓝田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自己被尹玉抓过的地方，才语气吊儿郎当地说：“白开水多没滋味啊，喝点可乐吧。”
“可乐里面都是二氧化碳，喝了会骨质疏松。”尹玉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回怼了过去。
“知道啦～”最后蓝田只要了两瓶矿泉水。
小龙虾上来后尹玉没动过，一直在吃青菜和鱼，正吃着，碗里却突然多出了好几只剥好的虾。
尹玉抬头，就撞进了蓝田满是笑意的眼里，对方手上带着手套，还在继续剥，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碗里的东西，“吃吧，好吃的。”
戳了戳碗里的虾，尹玉夹了一只放进嘴里，味道确实还不错。
那边厨师热火朝天的炒着菜，周围有路人的聊天打闹，烟火气在这片区域氤氲，好不热闹。
蓝田也吃着，时不时和尹玉说点笑话，只是突然间就哑住，死死盯着尹玉身后某个地方，压低了声音：“我好像看到了之前撞见他们开的一辆车。”
那是辆三轮，敞着的那种，没上牌，所以他们当时一直找不到，“龟孙子，居然还敢到我们这边来。”
“我去看看。”蓝田丢下这一句就跟了上去，尹玉急匆匆付了钱才赶上去。
蓝田跑的很快，但是比不上三轮车的速度，那辆三轮离他越来越远，就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旁边突然出现一辆电动车，尹玉戴着头盔坐在电动车驾驶位上，看到蓝田在发懵，眉头一皱：“你还愣着干嘛啊，上车。”
“哦、哦……好！”蓝田一上车就抱住了尹玉的腰，手下的触感清晰，腰很细。
“你再说一句就给我下去！手松开！”尹玉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想骂蓝田是不是脑子不清醒，电动车搂什么腰？
蓝田也才意识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松开手乖乖等着尹玉把他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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