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兆:“辛山竹。”
对方咦了一声,“辛山竹?你和他很熟?”
钱兆:“他来我这边打工,大学不也在这边吗,他说要攒钱买电脑先来打工。”
他其实知道辛山竹还有在老家太无聊的原因。
两个人聊了几句,对方听说钱兆还带辛山竹玩过游戏笑出了声,“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只会消消乐和酷跑,我之前放学还看他一个人坐在台阶玩呢。”
钱兆都可以想象那个画面,但他离开学校太久了,又问,“辛山竹之后两年还是没人和他一起玩的?”
同学点头,现在大学还没开学,同高中的同学有的在家,有的去镇上找个工作,都没辛山竹跑这么远,对方还挺感慨,“没啊,他干什么都慢慢吞吞,说句话都要想好久,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长得又太好看,之前欺负他的都会被带着骂,很多人就过过嘴瘾,但你也知道,他脑回路不太正常,和他说话偶尔能把自己噎死。”
这话太对了,钱兆深有同感,他想到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唯一见到对辛山竹不错的那个人,问:“你还记得高一那个外地人吗?”
同学:“什么?”
钱兆:“就和辛山竹住在一个宿舍,才上了一个多星期就转走的那个,我记得姓池……池什么来着?”
同学:“池苑纶是吧,刚才他还加我微信呢,我想了半天谁。”
钱兆:“他找你做什么?”
他们高中一般都是一个地方的学生,转校生更不可能,只有学生转出去的份,毕竟教育资源也不好。
就算从初中升到高中,基本也都是熟面孔。
池苑纶就是生面孔之一,长得很帅,帅得和辛山竹一样不太像当地人,但辛山竹确实是,池苑纶据说是家里有点事,暂时待一会,一个月不到就走了。
这样的帅哥只是在学校刮起了一阵微风,拉高了女生们的颜值要求,还留下了辛山竹这个参考坐标轴。
同学:“找我问辛山竹的微信,我说我没有,就没联系了。”
对方顿了两秒,“你不是有吗,那你把辛山竹微信号推给我,我告诉他好了。”
钱兆对池苑纶的印象也很深刻,对方和辛山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高一刚开学两个人被安排坐在一桌,宿舍也是精选杂物双人间,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人都长得不错,导致钱兆回忆起池苑纶,总觉得两个人长得有点像。
钱兆问了句:“为什么他要辛山竹的微信号啊?”
同学:“我哪知道,都是一个班的我都没加,女生加得比较多吧,听说辛山竹也不发朋友圈啊,感觉他挺没意思的。”
对方仍软磨硬泡要微信号,钱兆还是征求了辛山竹的意见。
台风天里倒在床沿的少年同意了,他对池苑纶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离开那天放在桌上的一本笔记本,扉页写着送给辛山竹。
但辛山竹学习一般,做笔记也舍不得用这种看起来就很豪华的,他还想转赠给辛晓徽,被对方以这样不好的理由拒绝了。
隔了半个多小时,钱兆发来消息:你微信添加不了。
辛山竹还在看猫狗视频没及时回复,那边的同学还在催钱兆打游戏,两个人宛如中转站,最后嫌麻烦,同学说:“那你带上辛山竹打一次不就行了,我把池苑纶也叫上,再凑一个五排了。”
钱兆:“那我们必输无疑。”
同学诶了一声:“不至于吧,四个人带一个还带不动,那是你菜。”
这句话戳中了钱兆的肺管,他选择同意,并给辛山竹发了邀请,还要附赠一句:你不要太菜,不然太丢人了。
他又好奇为什么高一上了一个学期就转学走了的神秘男同学突然要联系辛山竹,问:你和池苑纶之前很熟吗?
感觉很熟也不至于没联系方式,好歹电话会留一个吧。
但辛山竹高一第二个学期才有辛晓徽留给他的手机,也不怎么会玩,消消乐和酷跑都是高二高三的事了。
辛山竹都没注意这句话,他迅速从床上蹦起来,外面天光昏暗,他去按对门柏君牧的门铃。
柏君牧还在思考中午做点什么菜,他厨艺一般,上班后更是忙得要死,吃外卖才是常态。
将近两年的养伤期间他学会了几个清粥小菜,这个时候食材也不多,好像……只能做一顿青椒炒牛肉。
梅欢仍然不肯放过他,柏君牧回家开始亲妈的问候不断,还发了视频,完全没有台风天的自觉。
被柏君牧挂了又问他是不是和502的漂亮水果一块,柏君牧澄清无果,拍了几秒的室内小视频,又被亲妈发现正在备菜,目前处于梅欢欢快地教他用仅剩食材如何请小朋友吃饭的阶段,语音每一条都超过三十秒,柏君牧头很痛。
“你知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啊,下次让他来家里吃饭好了,我给他煲汤。”
“你爸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做的鱼好吃,干脆让……”
梅欢的语音还没自动播放完,柏君牧基本不会响起的门铃就响了。
柏君牧头痛欲裂,开门的时候一只手还拿着菜刀,梅欢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播,声音洪亮轻快,“早上的发菜粥都吃完了吗?全家只有你不爱吃。”
“看来这个小水果的注定是我们家……”
柏君牧看见了捧着手机的少年人,辛山竹隐约听到了自己名字,诧异地问:“你妈妈来了吗?”
“没有,是她的语音,”柏君牧把音响静音后问:“怎么了?”
辛山竹看了眼他切过肉的刀,男人眉头拧着,清雅散去,但辛山竹仍然喜欢,他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打一盘游戏,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柏君牧一句不好还没说出来,对方一句顺势溜了进来,轻车熟路地换上了柏君牧的拖鞋,伸手去接柏君牧手上的菜刀,还要自夸一句,“我做饭很好吃的。”
“晓徽最喜欢我做的芋头蒸排骨了。”
柏君牧看了眼自己怀里的手机,上面还显示匹配游戏的倒计时,从屏幕通知栏不断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可以看出是辛山竹的同学发的,一直在催他快点。
柏君牧:“不是冷静冷静吗?”
拿着菜刀往厨房走的少年转头,做了个捧刀合十的拜托姿势,“哥,我打游戏好烂,但兆仔说我再打不好就要掉段,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嘴上说好不好,实际上先斩后奏,看了眼厨房岛台上的东西。停电后厨房开着充电的usb磁吸灯,餐盘里是柏君牧备了一半的菜,柏君牧:“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打?”
辛山竹:“你肯定会,好友列表里有你玩游戏的提醒,我们组队好不好。”
“你去我们这个房间。”
他洗了菜刀,“等会再做饭可以吗?”
柏君牧拿他没办法,看了眼这是五排匹配,嗯了一声,“速战速决。”
辛山竹乐颠颠地跑到沙发坐下,还要往柏君牧那边挨,柏君牧进了游戏房间,把辛山竹的手机还给他,也看到了系统提醒的内存不足,“你是不是手机没内存才不怎么玩游戏和下软件?”
辛山竹:“这是兆仔叫我玩的,我以前不玩。”
“消消乐占的内存不大,手机还能撑住。”
他有问必答,完全没注意这个游戏是自动开语音的,一个队伍的人都听到了。
柏君牧问:“这三个人都是你同学?”
辛山竹:“对,都是我高中同学。”
钱兆的昵称就是缩写,另一个同学则是一个常见的英文名,辛山竹这才发现五个人里有个叫Cylun的,刚想问,钱兆就说:“我刚才还在找人呢,你找谁来了?”
柏君牧也就和宗明诚偶尔打一会游戏,他一开口,另一个高中同学和辛山竹打招呼:“辛山竹,你去钱兆那边打工了啊?”
不难猜出都是高中男生的年纪,柏君牧顿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没再吭声,游戏开始。
辛山竹手忙脚乱,被骂是常有的事,柏君牧没怎么说话,每次出声都很可靠,辛山竹越来越往那边靠。
辛山竹不负众望又死了,柏君牧叹了口气,刚想说话,从来没吭声的人突然喊了一声辛山竹的名字。
柏君牧:“叫你呢。”
他问:“也是你的同学吗?”
池苑纶:“怎么不加我微信?”
这声音听起来很冷淡,但年纪也不大,柏君牧听出了几分焦急,也没再问。
辛山竹手忙脚乱,“什么?”
那边的人似乎很无奈:“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柏君牧看了一眼辛山竹,这种游戏打得快很快结束了,游戏结束,才十六分钟。
那句话戛然而止,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柏君牧问:“他是你昨天吃饭的时候说的,喜欢你的同学?”
辛山竹都没顾得上回复钱兆发微信问你叫来的是你堂哥吗,大声说:“不是他!”
“他是高一和我同宿舍住了一个星期的同学,很快就转学走了。”
柏君牧笑着问:“长得帅吗?”
辛山竹:“忘了,你最帅。”
还没等柏君牧再问点什么,辛山竹凑过来亲了他一口,似乎是吸取了上午被捂嘴的发展,这个偷亲非常迅速,他亲完就跑去厨房,还要喃喃自语,做什么菜呢。
结果触发了智能音箱的搜索功能,“小艾马上为您搜索菜谱。”
辛山竹啊了一声,“我都没说什么菜呢。”
他居然就这么和智能音箱聊起来了。
背对着厨房沙发上的柏君牧还没站起来,他靠在沙发靠垫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颊被亲吻的地方火辣辣的,柏君牧闭了闭眼,始作俑者毫无干坏事的心虚,还摇头晃脑地问智能音箱——
“柏君牧是喜欢我的对吧?”
智能音箱回复:“很有趣的问题。”
辛山竹:“你应该回答是的。”
第24章
柏君牧也没有让辛山竹真的去做菜的意思, 奈何对方一直在问智能音箱一些超出范围的问题,他还是站起来走过去了。
辛山竹换了个问题:“那柏君牧想和谁谈恋爱呢?”
没等到智能音箱回答,一只手伸过来把音箱关了, 柏君牧低头看笑着抬眼的辛山竹, “不是说好在各自房子里待着么?”
他试图板起一张脸,奈何眼前的人根本不怕他, 估计柏君牧拎着门口白熊的铜盘敲两下都比自己黑脸效果好,但他又做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导致这句话毫无威慑力, 更像是无可奈何,很容易让人得寸进尺或者恃宠而骄。
厨房很小, 洗菜池前面就是窗户, 外面狂风吹雨,大家都在家里待着。
顶上磁吸灯开到最亮灯光也顶多昏黄,辛山竹的轮廓都被这种暖意描摹, 外面的世界大雨倾盆, 他走到了柏君牧的世界里,有一种让人流连的安逸。
他说:“我找你打游戏,不可以吗?”
柏君牧抿了抿嘴唇, “你可以给我发消息。”
辛山竹摇头:“来不及了。”
他已经给排骨焯了水, 现在重新下锅,动作比柏君牧熟练多了,他没继续看柏君牧,“你是不是生气了?”
柏君牧:“没有。”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 “算了。”
辛山竹:“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偷偷亲你打我一顿。”
这事柏君牧都想过去了,没想到当事人还要提起, 柏君牧被噎了一下,“也不至于。”
看着水滚开的辛山竹没刚才那么大无畏,小声问:“那你讨厌吗?”
柏君牧没有回答,几个小时前他们说的话辛山竹好像忘了,能回复的只有心跳,溢出来的心动却很难回到原点。
辛山竹:“你不讨厌。”
柏君牧不回答,辛山竹自己也可以回答,只是显得很像自问自答,柏君牧被他逗笑了,“怎么比我还肯定?”
辛山竹盖上锅盖,终于看向柏君牧,“你现在的样子就证明我的肯定是对的。”
他说话很笃定,小心翼翼也很少见,是柏君牧见过的人里最特别的人。
这句话柏君牧无法反驳,辛山竹说:“我不用冷静。”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已经平复,他的眼神却还在黏在柏君牧的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柏君牧:“都说了别这么看我。”
眉眼过分漂亮的少年略带遗憾地叹气,“早知道你没生气,我就不亲脸了。”
他的话都很大胆,柏君牧失笑,“那我要是生气了呢?”
辛山竹:“不知道。”
他长到现在靠直觉居多,可能是过多的思考也得不到很好的答案,更依赖这种天生的敏锐。
愚钝的人在这方面仍然懵懂,却率先学会了年长的人在社会需要百般遮掩的真诚。
他认真地对柏君牧说,“和你分开的这几个小时,我很无聊,特别想你。”
“你却不肯给我发语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开了好几天甚至好几年,实际上从十点到一点钟不过三个小时。
柏君牧还在挣扎。他觉得自己走在溪流边上,路边爬满青苔,很容易惹人失足跌落。辛山竹就像对岸果树长到湖中心垂下来的果实,哪怕青涩,却已经有了吸引路人企图伸手摘取的惑人能力。
柏君牧:“说好一起冷静的。”
“这个不算。”
芋头排骨正在蒸制中,一边的青椒炒蛋还没下锅,窄小的厨房容纳两个人都拥挤万分,USB的智能音箱回答不出柏君牧想和谁谈恋爱,当事人也不知道眼前人符不符合自己对恋爱的理想化幻想。
只是他某个翻涌的瞬间由辛山竹掌握,明明对方和精明毫不沾边,却已经有拿捏柏君牧的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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