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山竹小声嘀咕:“我看网上说谈恋爱都不冷静啊。”
柏君牧的厨房两个天然气灶台,辛山竹还真的打算继续炒菜,对方厨房厨具一应俱全,调味品也都是放好的,尽管看上去满满当当,符合对方不怎么住在这里的事实。
柏君牧:“你去一边玩游戏,我来做饭。”
少年人不肯,辛山竹嘟嘟囔囔,“兆仔说我打游戏好菜,刚才又突然让我一起玩……”
柏君牧迅速接过这个话题,“不是有个男生问你是不是忘了他吗?”
他没半点多想,及时承认心动,此刻也没觉得两个人可以有什么山盟海誓的未来,更希望这份心动可以转圜。辛山竹却想歪了,“你别吃醋,我不喜欢他。”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柏君牧:“他不是高中和你表白的同学?”
辛山竹:“你好在意啊,都问第二次了,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柏君牧百口莫辩,辛山竹却得意了起来,“和我表白的那个同学都已经谈恋爱了,我有他微信。”
他又去拿自己的手机,手机解锁完一堆钱兆的消息,辛山竹没急着看,翻出列表里高中同学那一栏,点开一个动漫头像的,“是他啦,给你看我们的记录。”
他毫无顾忌,柏君牧想拒绝辛山竹还要给他念。
柏君牧看了一眼:“男生?”
辛山竹唉了一声,柏君牧笑了:“没女生喜欢你吗?”
辛山竹:“可我喜欢你我就是男同性恋啊,女生喜欢我干什么。”
他又给柏君牧介绍自己这位男同学,“他不和兆仔一个宿舍,我们班男生除了我有三个宿舍,他也没什么朋友,说喜欢我长得好看。”
柏君牧忍不住问:“你当时什么反应?”
柏君牧上学的时候不住校也有朋友隔三差五分享这些恋爱心事,他本人通常是被当成表白景点的,宗明诚甚至还背着他开了赌一个星期早饭的赔率。
后来没人赌了,都知道柏君牧不谈恋爱。
辛山竹眨眨眼,他今天没像上班那样扎一个小揪,眨眼的时候还要晃一晃微长的刘海,露出一个略微狡黠的微笑,“你想知道吗?”
柏君牧:“突然不想了。”
辛山竹发现他不吃这套,耸了耸肩,“好吧,我说我不喜欢他,他喜欢我也没有用的。”
这话听起来很无情,却和柏君牧十几岁拒绝同学表白一模一样。男人有些讶异,少年人打了个鸡蛋,一边打散一边说:“我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我又不笨,他对我挺好的。”
“但是喜欢是那个人对我好,我也要对那个人很好很好,才对。”
他说话还要自己点头,侧脸在光下更漂亮了,有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想对你很好很好。”
柏君牧:我就知道。
他把人推出了厨房,看对方又要进来,说:“你站在这里就好了。”
隔了两秒柏君牧说:“我好像没煮饭。”
辛山竹笃定地点头:“你没有电饭锅吗?”
柏君牧:“有的,没拿出来。”
辛山竹:“那我来!”
他又冲进来了,似乎和柏君牧待在一个三平米的厨房也很幸福。
他的听话是选择性听话,实际上还有几分我行我素的娇气,只是不太明显。
如果辛晓徽在,看得出这是辛山竹反复试探的结果。他已经摸索出了和柏君牧相处的方式,或是一直在柏君牧的底线边缘试探,想让自己离对方更近一些。
柏君牧放弃赶他走的想法了,饭都没煮上去先炒菜也毫无意义,辛山竹来了也没打算走,很快把柏君牧给自己的那袋零食拿到了这边,邀请柏君牧在等饭的时间和自己再打一局。
男人也有很多消息没回,让他先看看自己的微信。
辛山竹这才想起来钱兆的消息,对方发了好多。
[钱兆]:你堂哥打游戏挺厉害啊,那让他多带带你。
[钱兆]:池苑纶说要加你微信,你不是没加吗,他问我要了你的手机号码。
[钱兆]:不过我们这台风都没过去呢,我让他先别给你打了,刚才我打游戏还掉线了。
辛山竹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不难猜是谁的。
他添加了对方的微信,很快就通过了。
池苑纶长什么样辛山竹还真的记不清了,他们虽然在一个宿舍住过一星期,但池苑纶明显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老师对他态度也很好,似乎知道他只是过来借读一段时间,也有同学讨论过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一双鞋都大几千。
这些对辛山竹来说都过分遥远,他也没怎么和池苑纶说过话,只记得对方送给自己的笔记本。
辛山竹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也没主动发消息。
他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柏君牧,对方正在回梅欢的消息,也没戴耳机,辛山竹还是能听到一点的。
梅欢还在打听502的小房客,类似你们中午吃了没呀,小水果喜欢吃什么,家里有面还是可以擀个饺子皮等等。
柏君牧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回复。
辛山竹往他这边坐了坐,兀自回答:“没有吃,小水果喜欢吃老鸭煲。”
他还觉得好玩,复读一遍:“小水果,我?”
柏君牧知道阻拦不了亲妈的兴奋,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梅欢已经在分享去国外结婚的流程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辛山竹,“你回吧。”
辛山竹哦了一声,回的语音,“阿姨你好,我是辛山竹,我和柏哥中午没有吃饭。”
“他刚才陪我打游戏了,米饭刚刚煮上去。”
“我……”
还没录完梅欢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辛山竹看向柏君牧,对方揉了揉眉心,“接吧,不接她会一直打的。”
这句话能听出柏君牧的无奈,辛山竹问:“那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也会接吧?”
柏君牧:“你没给我打过电话吧?”
辛山竹已经接了梅欢的电话,他喊了声阿姨,声音听上去就很乖巧,梅欢坐在客厅,还能看见路过的柏父。
房东阿姨哎了一声,“叫干妈也可以,第一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你这孩子,我儿子太不讨人喜欢了,你做我干儿子好啦。”
柏君牧忍无可忍:“妈你再胡说八道我拉黑了。”
辛山竹还在笑,他又往柏君牧身上靠:“真的可以吗?”
柏君牧:“不可以。”
没想到捧着他手机的辛山竹嗯了一声,郑重地拒绝梅欢的提议——
“我想和柏哥结婚,不可以做您干儿子的。”
第25章
梅欢就这么和辛山竹聊上了, 辛山竹也没丢出惊人话语的尴尬,反而让一边的柏君牧坐立难安。
辛山竹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还有钱兆的新一局邀请, 他问:你堂哥还来吗?
打视频电话的人转头看柏君牧:“柏哥, 你还打游戏吗?我在和你妈妈聊天,你用我的手机玩好不好啊?”
他声音很好听, 最后四个字还拖了音,那边的梅欢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柏君牧会和这种类型的来电。
柏君牧:“不好, 你和我妈妈有什么可聊的。”
他怕梅欢和辛山竹提国外结婚登记的流程,以辛山竹的态度百分百会一口气答应下来。
柏君牧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要拒绝这段感情, 最好的方法就是和辛山竹彻底断联。
但房东儿子和租客这一层管要断彻底起码也得辛山竹大学开学去学校住宿, 不然每一天都是今天这样的藕断丝连。
或者……等辛山竹对自己新鲜感彻底消失。
柏君牧从不认为自己魅力极大,感情很少有独角戏,表白的人都渴望得到回馈, 拒绝后即便仍有好感也会放弃。成年后这样的拒绝也都很体面, 甚至不用这么决绝。
他拒绝辛山竹,却又不忍心骗他,变成这个局面最重要的原因自己心知肚明。
换作其他人或许也有因为知道柏君牧不上班也不差钱的原因, 辛山竹对钱也没什么欲望, 他看柏君牧,好像在看他本身,这就很糟糕了。
甚至还要竭尽全力对柏君牧好,这种笨笨的喜欢反而最打动人。
辛山竹:“你妈妈很可爱啊,我好久没和长辈聊天啦。”
那边的梅欢还在笑, 租房第一天她就打听了辛山竹的家庭情况,无父无母家里长辈都不在的小孩原本就惹人心疼, 更何况辛山竹又是个不太聪明的乖孩子,梅欢说:“你开扩音。”
辛山竹点了扬声器,梅欢对柏君牧说:“我和他聊聊,你别管我们。”
柏君牧无话可说。
辛山竹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说:“可以管我的。”
柏君牧:“我管得住你么?”
辛山竹干脆把自己的手机推了过去,“哥用我的手机打几局吧,我的段位好低哦。”
他对柏君牧说话听起来很像撒娇,那边的梅欢听得嘴角上扬,反而路过的柏父咳了一声,问:“君牧真喜欢那个小孩?”
梅欢把他推开了,又和辛山竹说话。
辛山竹递给柏君牧的手机已经是游戏进入页面,反正米饭没好,外面是湿漉漉的台风天,这片小区停电还没恢复,好在台风不是很强,网络也算稳定。
柏君牧用辛山竹的账号打游戏。
钱兆以为上号的是辛山竹,叫了好几声,辛山竹和梅欢聊天还要抽空回:“我在边上观战。”
“啊?你不是在自己房子里吗?”
同时另一个人问:“你堂哥不是在德国读书吗?”
钱兆的声音和池苑纶重合后出现了几秒的停顿,钱兆已经明白了,“是你说的那个人。”
池苑纶:“什么?”
钱兆替辛山竹解释,“他对门的大哥,辛山竹说是个好人,还坐过他的车呢。”
辛山竹走到另一边和梅欢说话,柏君牧倒在沙发上,他没吭声,另一个同学问钱兆:“你见过?”
钱兆:“没见过啊,辛山竹!人呢!你自己说!”
柏君牧本来想关语音的,但这几个小孩太能嚷嚷了,他不得不说:“他去一边发消息了。”
他声音清雅温润,好听是好听,但过分沉稳,能听得出来不是同龄人,钱兆卡壳了,另一个同学在嘀咕:“这是辛山竹堂哥?”
池苑纶问:“你和辛山竹是什么关系?”
他也不过十八岁,当初来这里借读也是来看辛山竹的借口。
池苑纶父母在他上幼儿园那年就分居了,后来离婚也理所当然。
他跟着父亲长大,男人忙于生意,但对他不错。父母感情好不好小孩当然知道,母亲很快重新结婚,父亲却没有结婚,书房重新摆上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红唇雪肌,五官艳丽但气质清纯,漂亮得一眼就夺目。池苑纶一开始没问,后来发现父亲总是看那张合照,还是问了。
他爸也没瞒着他,说是结婚前的女朋友。具体的家长没怎么说,但池苑纶父母是商业联姻,本来都可以算利益往来。感情的事强求也没用,母亲婚前也有男朋友,父母都困于枷锁,都不算幸福。
池苑纶问:“那你还喜欢她吗?”
当年他还小,问得幼稚,父亲什么都没说。
初三暑假他父亲突发疾病去世,家里的产业乱成一锅粥,后来由原本在国外生活的大伯接手,池苑纶的监护人也换成了对方。父亲书房的一些私人用品是池苑纶整理的,他也看到了父亲的日记。
父亲得知前女友结婚生子也没再见面,这段感情表面断得干净,但有人单方面没能放下,只是没打扰而已。
大伯池赦打算让池苑纶出国读书,在开学之前,池苑纶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代替父亲看一眼那个女人现在的生活。
结果查到那个女人很多年前和丈夫死于车祸,有一个比池苑纶大一岁的儿子。
池赦在池苑纶出发前认真地比对了叫辛山竹的少年和池苑纶的长相,“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孩眼睛和你很像?也不太像他爸爸啊。”
这也只是第一印象的猜测而已,最后后来池苑纶借读一周,见到了辛山竹。
对方和照片里的女人长得很像,但他们也长得有几分相像,小地方高中学生也不算很多,也有其他人这么说过。
池苑纶独来独往,临走前终于忍不住拿了一根辛山竹的头发。
他出国在即,一切都让池赦从处理,最后得到的也是他们猜测过的答案。
辛山竹是她妈妈和前男友,也就是池苑纶父亲婚前有的小孩,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辛山竹一无所知,可能辛家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池家也没那么安稳,知道辛山竹身份的人屈指可数,以池苑纶和辛山竹短暂的相处,足够得出这个哥哥过分天真,又太好欺负的结论。
池赦建议让辛山竹自由生长,说资料显示辛山竹还有一个对他不错的堂哥,在山村长大或许比池家好。他们得到的资源一向需要付出代价,自由恋爱都艰难无比。
池苑纶高中在外面读,打算大学回国,他仍然挂念辛山竹,又怕露出破绽,打听都小心翼翼。
家长允许,池苑纶干脆想把辛山竹的微信加了。
当初他要送辛山竹手机又怕吓到他,只好在留下的笔记本里放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但这几年也没人给那个号码打电话。
辛山竹在学校独来独往,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个短暂相处过的「高中同学」.
没想到辛山竹还有这样的时候。
池苑纶和钱兆打了几局游戏,这两个同学不难相处,对辛山竹也没恶意,更接近旁观者。几局游戏就足够池苑纶填补几年的记忆缺页。
唯独漏了暑假这一页。
辛山竹的堂哥分明叫辛晓徽,人在德国读书,怎么可能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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