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宗明诚和池苑纶在停车的地方等他俩, 没想到柏君牧和辛山竹出来得还挺快,他咦了一声:“这么快?”
柏君牧拉开车门让辛山竹坐在副驾驶座,说:“老板要收摊等下一桌。”
宗明诚诶了一声, “我还充了卡呢, 这么不给我面子还赶人。”
他就跟散财童子一样到处花钱,坐到后排的池苑纶攥着掌心的卡还不好意思再次送出去。
柏君牧问他:“你住在哪里, 我开导航送你回去。”
池家在这边也有产业,池赦给了池苑纶期限, 这边的一切都打点好了, 对此池苑纶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生活。
池苑纶还挺不好意思的,“送我到地铁站就好了。”
辛山竹咦了一身, 转身看了他一眼, “你还会坐地铁啊?”
宗明诚笑出了声:“你也没坐过几次吧,笑别人做什么。”
辛山竹:“我坐过一次,也没迷路。”
当地的地铁线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地狱模式, 宗明诚和柏君牧作为本地人也没怎么挤过地铁。
之前柏君牧在市区的私立医院上班, 也住在周边,开车上下班,都没这方面的烦恼。
柏君牧说:“看看你在哪个区, 太远就送你到附近地铁站。”
池苑纶报了地址后宗明诚哇了一声:“不愧是大少爷, 住的地方都寸土寸金的。”
他说话也不太阴阳怪气,池苑纶却很在意辛山竹的想法,他说:“你可以来我家玩的。”
辛山竹压根不懂当地的地区划分,他原本就后知后觉,或许对感情的感知远超于金钱。
池苑纶住的地方也不算特别远, 说完辛山竹看了柏君牧一眼,男人说:“不算很远, 送你过去。”
宗明诚:“你也把我放到那边上吧,费薇在那片朋友的新店喝下午茶。”
即将结婚的人需要张罗的事也很多,最近事业方面提案又一堆堆的,他在车上原本企图和柏君牧聊点民宿进程,但看辛山竹一直看着柏君牧开车,也闭嘴了。
车停在池苑纶所在小区的那片商圈入口,宗明诚下车靠着车门和辛山竹再见:“小山竹,常联系啊,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如果柏君牧不肯告诉你的话。”
说得像是柏君牧有什么秘密一样,辛山竹没听懂,寸头的花衬衫男挥手走了。
池苑纶下车后犹犹豫豫,喊了声辛山竹的名字,“这个给你。”
辛山竹看了一眼,是刚才餐厅的餐卡,他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给我?”
他依然觉得池苑纶很奇怪,但这个奇怪不包含恶意,所以辛山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段关系,“你如果想和我做朋友,不用这样的。”
他小时候为了有朋友也单方面付出过,包括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翻山越岭去另一个村子的水库游泳。
代价是差点溺死。
哪怕时隔多年,辛山竹仍然记得那种感觉,池苑纶的讨好也很明显。
他把这张餐卡推回去,“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吃,AA可以,你请我一次,我请你一次也可以,不用这样。”
他也不怎么擅长拒绝人,这时候的笑和对柏君牧的笑区别明显,池苑纶却眼眶酸涩,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话,辛山竹又说:“我一个月也没多少钱的,不能经常出去吃。”
对方要哭不哭的样子很明显,辛山竹抽了张纸巾给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哭。”
池苑纶:“我没哭。”
但他眼泪都掉下来了,辛山竹安慰他:“好吧,你没有哭,快点回家吧,我们下次见。”
柏君牧一直没说话,看着辛山竹一举一动,池苑纶说:“我有事瞒着你。”
隔了几秒辛山竹哦了一声,“我知道。”
池苑纶惊讶地睁大了眼,辛山竹却冲他笑了笑,“你很可疑啊,不过我能感觉到你是真心想和我说话的。”
他的迟钝似有若无,某些时刻聪明得让人难以招架。
辛山竹:“你现在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以后也可以说的。”
“反正你也在这里上学,我们还会见面。”
他不知道池苑纶纠结什么,但能感受到对方的纠结。
辛山竹长这么大很多时候靠的是顺其自然,他对人事物都有种很难得的宽容,在柏君牧眼里更接近神性。
像是太阳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美得眩晕,又不会像真的太阳那样灼热得难以接近。
池苑纶不笑还挺酷的一张脸愣是被感动得近乎扭曲,辛山竹说了句再见就关上了车窗,催促柏君牧走。
柏君牧笑着问:“不继续聊聊?也可以去他家坐坐。”
刚才池苑纶给他看的电子版文档包括鉴定报告。
这两个人还真是兄弟关系,池家家大业大,宗明诚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转述给柏君牧,无非是长辈之间恩怨很多。继承家业的这一辈三个儿子就剩老大了,但爷爷的兄弟健在,小孩很多,都虎视眈眈。
池苑纶是老二的小孩,也没什么同辈的同龄人,如果是其他人的小孩,那就不只是竞争关系了。
这些对柏君牧这样的背景来说太遥远,他也没想到和山村竹林挂钩的辛山竹真有这样的身世。
但辛山竹同样寂寞,多和同龄人接触当然是好的。
大概是柏君牧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车开出去后辛山竹还多观察了一会,沮丧地说:“你怎么这么说。”
柏君牧:“这是什么?”
辛山竹摇头:“我和他也没熟到可以去他家玩的地步。”
他之前去钱兆租的房子也是没地方去,“我都没邀请兆仔来我这里玩。”
隔了两秒,辛山竹突然回过味来,“我的房子退租了,阿姨又重新租出去了吗?”
柏君牧摇头,“还没有。”
辛山竹:“那我还要租。”
柏君牧:“你继续租做什么,学校离这边很远。”
辛山竹的大学从柏君牧常住地过去公交地铁都要两小时,辛山竹更沮丧了:“我想和你住一起。”
柏君牧:“好啊。”
辛山竹猛地坐起,又被安全带弹了回去,“什么?”
他的惊讶太明显了,柏君牧:“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辛山竹还恪守柏君牧试用期的范畴,“是我们可以同居的意思吗?”
柏君牧嗯了一声,“如果你……”
辛山竹:“我愿意!”
他大声回答,车内都仿佛会有回音,柏君牧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没有说完。”
辛山竹捏着安全带,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像这辆车开往的是他和柏君牧的未来。
他不想要寂寞的竹林老屋,此刻有人等他的家近在咫尺,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柏君牧:“我想说什么?”
辛山竹不看他,他紊乱的心跳反映在他勾缠的手指,“柏哥总是给我预设如果。”
“如果我愿意的话。”
“如果我有遇到更好的人话。”
“如果我会喜欢上别人的话。”
“可是,”辛山竹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我已经遇到了喜欢的,最好的,我愿意的人了。”
他知道辛晓徽的难过,包括对方从细枝末节透露出来的学生时代,山盟海誓后有人做了逃兵。
感情很复杂,同样也可以很简单,但都是一场豪赌,没人知道真正的结果什么。
辛山竹没有赌资,他只有他自己,用尽这些年孤独长大的经验,去信任第一眼心动的那双眼的主人。
哪怕年龄、社会阅历、很多很多的悬殊。
时间可以拉开距离,同样也可以缩短距离,他想站在柏君牧身边,成全自己并不孤注一掷的喜欢。
他看向柏君牧:“我现在就感觉很幸福。”
柏君牧半天说不出话,车开过高架,车载音乐跳到了很有年代感的抒情曲。
这首歌辛山竹听过,他跟着旋律哼,余光瞥见柏君牧的深呼吸,咦了一声。
柏君牧:“现在别说话。”
他声音都带着哽咽,辛山竹很难忍住笑,柏君牧:“不许笑。”
辛山竹笑的更大声了。
车从新城区驶入老城区,城市的地标建筑成了一个遥远的V字,辛山竹趁着红灯偷吻了一口柏君牧的唇角。
表白的人从相遇就散发爱意,换作之前柏君牧从没想到这样近乎渺茫的纯真喜欢会落到自己头上。分量太重,砸在头上让人头晕目眩,也让人前永远冷静的人会因为过分温暖酸涩哽咽。
柏君牧想要回吻却被辛山竹推开,“开车不许这样。”
副驾驶座坐着的男孩摇头晃脑,全是得意,他很擅长从细微发现柏君牧难以自持的回应,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认出了对方。
仅凭一双眼就心随意动,像是要成全昔年救命之恩的以身相许。
车里就剩他们两个,辛山竹说话摇头晃脑更是得意,“柏哥你很容易感动,我都没这么爱哭。”
他的确不爱哭,一般人被欺负号啕大哭,辛山竹反应慢半拍。
辛晓徽带着他气势汹汹地找人算账,按理说被欺负的人哭得稀里哗啦能增加可信度,但辛山竹傻愣愣,疼都有时效延迟,导致辛晓徽成了抱头痛哭的那个。
堂哥回去后纳闷很久,翻来覆去就是你长成这样,哭起来才让人心疼,怎么就这么难呢。
辛山竹当时说:“可是心疼我的人只会希望我不哭,晓徽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句话堵得辛晓徽哑口无言,他俩坐在傍晚的老屋树下,飞虫在头顶盘旋,他给辛山竹剥了一个从道歉的人家里拿回来的水果,“好吧,你说得对,山竹吃山竹吧。”
辛山竹接过,膝盖的伤口他不在意,不知道是自夸还是感慨:“山竹好好吃啊。”
辛晓徽叹了口气,“可是很贵。”
他伸手挥去辛山竹头顶的小飞虫,辛山竹说:“再贵的水果没人吃也要烂掉,所以晓徽不要担心,会有人真心对我好的。”
辛晓徽也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他真的很害怕辛山竹被人欺负,那也是另一种烂掉。
但他的傻弟弟一语成谶,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人。
那个人也会非他不可。
柏君牧:“我哪里爱哭了?”
辛山竹在车上给他复盘:“你请我吃早饭那天,在出租车上你就要哭了。”
柏君牧想起来了,“我没哭。”
辛山竹:“好吧,你说没哭就没哭。”
柏君牧说不过他,又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个时候有了些微妙的胜负欲,“你就没哭过吗?”
辛山竹:“有啊,你带我回家的时候我就想哭了。”
“不过……”他微微闭上眼,“要说哭出来的话,那还是躺在你房间床上的时候。”
他毫不避讳,喜欢那种亲昵相拥的瞬间,“和你抱在一起亲的感觉,舒服得我很想哭。”
柏君牧突然这条路太长了,有些人无意识地撩人比有意更折磨人。
他抿了抿唇,“下次不要这么说了。”
辛山竹看了过来,“为什么?你不舒服吗?”
柏君牧嗯了一声,“提出试用期的人脑子有问题。”
第46章
柏君牧骂自己也很干脆, 辛山竹笑得很开心,他喜欢这种时候,“柏哥偶尔确实很笨。”
“我早就说你喜欢我, 你自己还不相信。”
柏君牧:“是吗?不知道是谁总是来一句你喜欢我。”
辛山竹手指戳着安全带, 九月初的城市下午还是很热,下周就是中秋, 大学第一个学期的第一个月总是短暂。室友在群聊里分享本地各种好吃的攻略,还艾特辛山竹问他有没有吃过。
辛山竹一边回复一边反问:“我有说错吗?”
柏君牧:“没有。”
他跟着车载音乐的旋律摇晃, 手指点开室友分享的链接, 说是他打算和女朋友去逛的公园。
都是辛山竹没去过的,辛山竹问柏君牧:“我们现在回家吗?”
柏君牧:“你想去哪里?”
辛山竹:“不知道, 都没去过。”
他看着柏君牧英俊的侧脸,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难免好奇从前。
他听宗明诚提过柏君牧留学,也知道对方比自己年长的十岁里去很多自己没踏足过的地方,辛山竹问:“我想听你说。”
柏君牧:“我喜欢你。”
正好是车载音乐切换下一首歌的空隙, 前方是漫长的红灯, 下午仍然天气晴朗,车道靠近江边,可以看到江上的帆船。
辛山竹愣了两秒, “我也喜……不是, 我想听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
之前都是他直白得柏君牧无言以对,现在风水轮流转,被直球打得一败涂地的男人也学会了反击,他温和的疏离在辛山竹面前被拆解得只剩下对等的深情, 柏君牧说:“是我想说。”
辛山竹怔怔地看着他,隔了一会才嘀咕, “你这样我又想亲你了。”
柏君牧:“不许偷袭,也不能在车上亲。”
辛山竹:“那我还看有在车上……”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小声,柏君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哪里看的?”
辛山竹清了清嗓子,“电脑上看的。”
柏君牧哦了一声:“德语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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