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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就好像感受不到这摄人的气息一样，自然地站起身给兰登将军倒了一杯红茶。只站在角落的红月警惕的看着兰登将军，似乎防备着这个以阴晴不定和疯狂出名的将军会对艾维出手。
兰登都被他看笑了，对红月扬了扬下巴：“那么紧张？我要想出手你根本拦不住，没有意义。”
红月咬了咬牙，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从平民一路走上去的疯狗将军实力是实打实的硬，并不是他防备就能拦得住的。
艾维对红月点点头，安抚有些焦躁的红月，表示自己并不大碍。
“将军今天来，难道是想听故事的吗？”在气势迫人的兰登将军面前，艾维不急不缓，竟也不显得弱势。
兰登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他拿起红茶杯，抿了一小口：“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他放松地躺好，锃亮的军靴毫无顾忌地放在了面前的几面上，显得似乎比艾维这个此地的住户还要自在放松。
“我是来嘲笑你的。”他说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话。
艾维不由得感慨一句，这位兰登将军不愧是被人悄悄骂为疯子的人，脑回路确实不是普通人能猜得到的。
也难怪应该之前和他打过交道的威廉露出那么一张苦瓜脸。
艾维倒不着急，笑着问：“我身上倒是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值得将军嘲笑的，不知道将军指的是什么？”
兰登将军看着艾维，似乎这话颇合他胃口：“哦？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我为你解解惑。”
“我嘲笑你不知死活。”他单手支住下巴，慢悠悠的说，“毫无背景知道这件事情也敢爆给伊芙伯爵，就不怕事情没解决，自己先死掉？真是不知死活。”
这话……艾维表情不变，身体却放松了些许，对方倒不像是来为难他，而是来提醒他的。
他点点头：“受教。多谢将军。”
兰登轻呲一声：“我骂你，你还要谢谢我？”
他收回腿，看起来正经了一些：“若不是我自己清楚。你倒还真像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一样的不知死活。别人骂他，他还要说谢谢。”
艾维抬起头，表情略略有些惊讶，这竟然才是对方来的真正原因吗？难道他长了一张大众脸，不仅像“暴君”，还像兰登将军的弟弟。
不等艾维多想，兰登继续道：“可惜他没有你知道分寸。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什么伤心的回忆，兰登刚刚的兴致一下子全消，站了起来，立马就要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走之前只给艾维丢了一句话：“你可小心点星学会啊，侦探。”
“有趣的人，还是得活得久一点才令人高兴。”
说完就大跨步地离开了。
艾维若有所思，这是在暗示星学会就是背后主使？这和之前精灵一事连在一起，倒是非常有可能就是真相。
只是虽然南希对星学会没有绝对管控权，但仍旧是如今的星学会会长。这个“艾维”昔日关系颇深的人，又是否对实验全无了解呢？
按他现在这个发展，似乎很有可能迟早要面对这个费舍尔让他避开，又同“艾维”有旧的故人。
艾维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红茶茶杯的杯柄，看到等兰登将军走了才悄悄送了口气，跑回屋内的威廉，突然问道：“威廉，你知道兰登将军的弟弟吗？他刚刚提到了这个人，但是我似乎没有怎么听说过？”
威廉挠挠头：“那是兰登将军相依为命的弟弟，名为兰斯。”
“兰斯可比兰登将军好多啦！”威廉又探头确定了一下兰登将军已经离开，才继续说道：“他脾气温和，虽然有的时候太过单纯，但是比他兄长好相处多了。”
见他没说到点上，艾维只好又问：“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很好吗？”
威廉点头：“他们自小没了双亲，相依为命。大家都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兰登将军，先说服兰斯比说服兰登重要多了。”
“就……兰登将军那个脾气真是……”他嘟嘟囔囔。
看来兰登将军真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想到弟弟特地来提醒他的，只是那句“没有那么知分寸”再联想到他前不久经历的刺杀，似乎带着什么不好的意味。
艾维抬眸：“这位兰斯……如今还在兰登将军身边吗？”他问得委婉，但意思已经明显，答案和他想得糟糕情形一样，甚至比他猜的更糟——
“兰斯已经死了。”
“当初人族魔族大战，兰斯加入的那队人族主力军队在面对艾维的魔族军队时……
“全军覆没。”
艾维瞳孔一缩，他没想到这兰登将军的弟弟竟与“暴君“也有关系，但 “艾维”竟会屠杀全军么？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还是他真在叛逃之后性情大变？
等等！
“兰登将军有找到弟弟的遗体吗？”艾维问出了一个威廉没有想到的问题。
他想了半天才回答道：“似乎……那一战的人都没能有尸体回来。”
威廉欲言又止：“毕竟那背叛者的空间绞杀……”他是光想想就觉得难受，也更加痛恨那个对以往同胞痛下杀手的狠厉背叛者。
而艾维却第一时间想到：
若他没有猜错，或许那队人族主力，根本没死。
空间空间，既可以绞杀，当然也可以转移。
只是“艾维”扮演这个叛徒扮演得太成功了，说到不得尸体，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血腥场面。光回忆一下那些星学会高阶魔法师想起的表情就知道有多么令人“印象深刻”了。
但是，或许是不知道那“叛逃”原因究竟如何，以他如今所知道的信息，艾维始终不觉得那位“暴君”真当是杀人如麻之人。
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就算遭遇什么事情，也不该性情大变，失去底线，大肆屠杀。
那么，他大胆猜测。
那些人，还活着。
第39章 疑惑
这个猜测实在大胆, 几乎完全是在艾维对于过去那位隐没在过去的“艾维”的品格的信任中形成的。
如果叫旁边的威廉听见了肯定完全不会相信的。
艾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面前的红茶，仔细理顺当年大概发生的事情。红月见状，拉着威廉出来房间, 免得打扰到他。
小黑猫却迈着小猫步坐在了艾维沙发的扶手上。
［在想兰斯吗？］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的时候，艾维微微扬起的嘴角隐没于茶杯之后。
“是啊。”艾维放下红茶, 双手手指交叉抵在面前, “你说过去的那位艾维会做出屠杀这种事情吗？”他早已发觉对方对艾维出奇的了解, 在联系到他对自己的了解和关注，这也是他对自己记忆怀疑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艾维也自然地问了出来，他好像天然地就对拉赫曼有一种信任。这种信任无关立场。
就好像他们是立场相悖的人，下手毫不手软, 但也仍旧会坦然地面对对方。
拉赫曼没有说会和不会, 而是说：“在当时这不重要。不管他是想要做出这件事情, 还是不想，当时他都得做。”
艾维将目光移向板着小猫脸的小黑猫, 认真地听当初发生的故事。
“其实那只军队注定要覆灭的。”作为魔族的魔王，拉赫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和的嗓音中透露出一种冰凉。
“你知道当年兰斯所加入的队伍所面对的对手是谁吗？”
艾维从没有听拉赫曼的声音变得这样冷漠，他思索片刻, 答道：“和艾维同样为君主的魔族。”
既然说注定要覆灭, 那就说明艾维不能绝对的放水，那军队中必定有和他同一级别的魔族。
而且……或许那魔族还很麻烦。
小黑猫点点头：“是第九位君主。”
想到艾维如今失去记忆，对魔族各君主并不了解, 拉赫曼补充道：“第九位君主兽王。兽王是兽族的一员, 兽族有人形和兽形两种状态，虽然魔法天赋通常较差, 只能生个火、捏个土球，但是他们的身体敏捷度和强度都天生很好。低阶的魔法师基本是打不过他们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繁育能力还很不错。”
“艾维和第九君主同一队是兽王自己要求的，他蔑视人族，也不信任艾维。艾维本来就饱受魔族内部的质疑，他不能拒绝。”小黑猫的眼神有些暗淡，“但这是一个糟糕的事情。”
“在所有的魔族军队中，对人族来说最糟糕的就是仍旧有茹毛饮血习性的兽族。如果有其他的魔族占领了人族城市，大概会将那里的居民化为奴隶。但对兽族来说，那是猎物。”
“人族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兰斯这一只军队注定要死战。”
“最麻烦的一点就是在狂化的兽族面前，人族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艾维眯眼，所以兰斯所在的队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拖延时间，为城中的居民争取逃跑的时间来战斗的。
那这种情况，“艾维”不应该会自己快速解决战斗才对。因为如果时间没有拖够，虽然他保住了兰斯等人，但没逃走的居民就惨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猜错了。
真的是因为“艾维”性情大变，在魔族阵营为了取信于人于是大开杀戒？
艾维深深地拧起了眉。
缺少了关键的拼图啊。他揉了揉额角，始终对大众熟知的版本有所怀疑。
一直到晚上，他都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只是要从哪里得到关键的信息呢？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那些人并没有死于“艾维”手中，而是被“艾维”用空间魔法移花接木，制造出了众人已死的假象。那么就一定有放置这些在大战中不能被发现进而暴露“艾维”真正立场的地方。
只是他现在既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也对那些“死亡”的人究竟在哪里而毫无头绪。
他甚至忍不住有了一个最糟糕的猜测，会不会那些人因为“艾维”的死亡也一起失去了踪迹。但他又莫名地相信“艾维”应该不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还是得知道更多的事情才行。可是当初参加那一战的人族都没有能回来的，而魔族显然属于被蒙蔽的那一方。
那么得怎么才能找到当年事情的真实情况呢？
艾维有些没奈何的沉沉睡去。
入夜，本来该乖乖睡在床角的小黑猫却仔细观察了艾维的表情，确定对方睡着之后，静悄悄地起身，把白天叼进来藏在床底的东西扒拉出来。
那是一枚像纽扣一样大小的东西，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彩。
这是当初艾维送给拉赫曼的一枚空间介质，可以供他一个人短暂地穿梭到介质的地方。
最开始吐司先生连手都没有，之前艾维修养期间又人多眼杂，因此都没有机会将这珍贵的空间介质从远远的魔王王城带过来，现在才有了机会。
小黑猫将爪爪按住，输入一点点附灵的魔法能量，在注意到那颗纽扣完全亮起之后，才移开了爪子。
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亮起，飘散的粒子落下，渐渐地凝成一道人影。
拉赫曼早已说过两人重新相见的时间不会太远，却到这个时候才能实打实地出现在这里。
不是附灵，也不隔着遥远的空间。
不惹尘埃的王踩到啦地面上，柔顺的发丝如同丝绸一般垂在衣料上。金色的眼睛在第一瞬间就落在了沉眠的艾维身上。
十五年了，即使早知对方平安无事，拉赫曼仍旧心绪起伏难平。
他想要立马靠近重新听见死而复生的爱人清浅却令人欣喜的呼吸声，好像这样才能真正将悬了十几年的心落下来。但却牢牢地克制住了自己，每一步都迈得极轻极轻，生怕扰了对方的安睡。
他和艾维最后呆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天都在互相假装睡着。艾维想要他安心，他却一夜要惊醒好几次，只有还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才能重新入睡。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害怕失去他。
如今听到艾维的呼吸声，拉赫曼慢慢地依靠在床边就这样静静坐着，静静地听。
他也很想摸摸艾维，感觉到他低于常人却不冰冷的体温。可是他现在在艾维眼里或许只是个稍微亲近一些的朋友，这样显得有些冒犯。而且他又不想因为自己让艾维从睡眠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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