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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抬了抬眸，扭过头去的男人耳朵倒是没红，装得好好的，可是他分明感觉到掌心的肌肤全都是对方的汗，热乎乎的，好像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似痛苦，似欢愉。
他想了想，将手掌乖乖地分开，还不等拉赫曼带有留恋地松一口气，就做了个小动作——
在收回手掌的时候，在对方的掌心极轻极轻地勾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小很小，却如同海啸一般袭击了拉赫曼的神经，叫他一颤，难以克制地回过头来，正对上了艾维的眼睛。
艾维被这猝不及防的对视摄住了。
吐司先生、小猫咪还是拉赫曼在他眼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温和克制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撩出了火，他此刻对上的一双眼睛却带着一种猛兽一般都攻击性，几乎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艾维却没有后退的想法，他甚至眨了眨眼，甚至更靠近了些许，只滚动的喉咙泄露出了一丝并不平静的情绪。
拉赫曼盯他盯了许久，就到艾维都以为对方要吻上来的时候重新拉开了距离。
嗯……
只是一个照面，艾维就基本确定他们肯定不是普～通～朋友了。
谁家普通朋友还没怎么样，只是握个手对视一下就好像已经过了一百个回合了一样啊。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艾维觉得自己要真再做点什么可能就真玩脱了，毕竟即使对方极力克制，那粗重的呼吸声他也听的听清楚的。
也是，应该已经许久不见了。
本就小别，他这举动好像还真的挺挑战对方克制力。
过了许久，安静的室内才发出一点轻轻的声音——
艾维给拉赫曼倒了一杯牛乳。
“晚上了，不喝茶。”对上拉赫曼的眼神，艾维话语中带了一丝笑意。
拉赫曼握住微凉的杯子，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抿了一大口牛乳。
他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真的和艾维相聚这么近，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看见对方的样貌，他哪里能那样理智地思考会不会给对方带来苦恼。还是一如既往地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即使艾维失去了记忆，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一时无言，两个人都默默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艾维捧了一本有关这个世界历史的书看，拉赫曼将对方冰冷的脚抱到大腿上，习以为常地给对方取暖。
即使安静得只有翻书页的声音，他们也不显焦躁不安，而是自然地享受静谧的时光。
时空介质可以开启的时间不算很长，拉赫曼并没有呆很久，就得告别了。
他看了艾维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明天再来。”
艾维点点头。
分明分别了十几年，中间隔着失去的记忆与时光，但是两个人仍旧有着天然的默契，本能地靠近彼此，而不会生出任何不自在。
拉赫曼说第二日来，就真的第二日来了。
第二日他带来了准备了一段时间的魔法“暖宝宝”，是他找火系的魔族做的，毛茸茸的就像一个兔子，可爱又暖和，放在被子里面就一个晚上都不会冷了。
他之前和艾维最后呆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有这个，艾维也喜欢拿脚冰他，所以十几年那个早就没用了，只好重新做一个。
艾维接过一个“暖宝宝”放在怀里，又看拉赫曼放啦一个垫在他脚底下。
白色的绒毛衬得艾维玉白的脸更显脆弱，但是他一点都不老实，看着拉赫曼给他放“暖宝宝”也不乖，偷偷往对方的腿上踩了一下，然后弯着眉眼对上了拉赫曼无奈的表情。
“老实点。”拉赫曼故作凶恶，一只手就抓住了艾维两只不老实的脚。等一切都弄好了，才把艾维的脚重新塞进了暖乎乎的被子里面。
真的很暖和啊……
艾维把半张脸埋进被子上面，还能闻到一种类似于太阳的味道，暖乎乎的。
刚开始的几天，这短暂的时间里面两个人的话都很少，就好像默不作声地熟悉彼此气息的小动物，虽然仍旧本能地亲近，但是仍旧带着一点陌生。
等到了第四天、第五天，两个人就慢慢地开始说起了一些更重要的话题。
“安迪他们已经到王城了。”拉赫曼一边给艾维热了一杯牛乳，一边说。
“花了这么多天么？”艾维之前估算着应该没有这么久的。
拉赫曼摇摇头：“并不是都花在路上的。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碰到流窜的那个实验组织的人了。”
果真是主角体质啊。艾维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他们抓住对方了？”
拉赫曼摇摇头：“我的附灵离得比较远，只看到他们从被抓住里面自杀的人身上摸到了什么。”
“看来是得到了什么线索了。”艾维猜测着或许在下次漫画更新的时候就可以从弹幕里面猜出安迪他们发现什么东西了。
他又抿了一口特意被放了料去掉了奶腥味的牛乳：“说起来，最近好像都没有看到兰登将军。”
“这我倒并不清楚。”拉赫曼道，“不过王城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许与此相关。如果事情扩大，说不定兰登还得赶紧结束在这里的行动，赶回王城。”
艾维：“是什么事情？”
“人族的王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胆小怯懦，二儿子面甜心苦，小女儿倒是果敢。”拉赫曼道，“我隔得太远，了解的也不分明，只知道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常有争端。最近的纷乱似乎有那么一两分关系。”
“王宫的信息控制的还是不错的，我也只能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艾维点点头，那二王子被拉赫曼形容为面甜心苦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安迪去到那边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说到兰登将军，他最近尝试着想知道和兰斯有关的信息，但仍旧始终难得头绪。
当年魔族当然应该是不知情的，知情的人族又都失踪，剩下的就是那座城的居民了，隔着十万八千里又哪里找得到。
或者，他应该去那地方实实在在的看一看么？
艾维想着，若是还是没有线索，他就只能在白雪融化的时候启程，前往那座当年发生大战的城市了。
可是那些居民真的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若是他们泄露出种种猜测的话，魔族还能相信“艾维”，现在对方的名声还会糟糕成这样吗？
艾维实在很难不怀疑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始终都不知情。
他每天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情，但始终是缺乏信息，难得进展。
然而这一夜或许是若有所思，夜有所梦，艾维竟依稀梦见了一些细碎的片段。
亮眼的火光在眼前燃起，背后那个高大的身影要抬起头才可以看清。
那是一头狮脸人身的魔族，扎实的肌肉遍布他的四肢，明晃晃地展示着对方的力量。
按艾维之前搜寻的资料，这八成就是和“艾维”一起攻城的兽王了。
他瘫在柔软的椅子面前，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艾维，这次可不用你出手。等到明天，我就可以拿下这座莱茵城。”兽王脸上带着笑，话语却尖锐，“不然我可怕你一出手，我一天能拿下的城得变成一个月了。”
这话像是试探艾维的立场，却又像是明晃晃的嘲弄。
艾维所在的视角轻轻嗤笑了一声，语调轻松：“好呀。看来我能白拿一次战事的功劳了。”
“不过嘛。我是无所谓这蝇头小利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好，越缺什么，越喜欢显摆什么嘛。”当场就毫不留情地刺了回去。
气氛一下变得更加紧张了。
但似乎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兽王反复确认面前之人没有泄露出半分疏漏，表现出对人族生死的在意，只能愤愤立场。
艾维看得出这兽王是在试探，不过这攻城之战发生了什么变故也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观察表情是第一层试探，如果没有猜错，兽王身边现在应该放了很多暗手，就等着抓“艾维”一个破绽。
梦境中的主视角，疑似“艾维”的人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并没有在兽王离开后跟上去来个自投罗网，而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靠近了莱茵城。
果不其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三股滚滚黑烟从莱茵城里面飘了出来，在天空中格外显眼。随之而来的吵嚷声和尖叫声一下子打破了凌晨的宁静。
城内乱了起来！
第42章 当年
梦境是混乱的、无序的。
艾维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是在做梦, 他清醒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就好像在做着一场清醒梦。
他透过自己现在所在的视角，清楚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突如其来的失火带来的并不只是骚乱, 更是粮食的突然紧缺。
士气一下因为这变动变得低迷到了极点。
艾维眼前一晃，就已经进入了城内。他不由得想, 有这样的能力真的不怪别人怕“艾维”, 因为他完全可以做得到悄无声息的盗取信息, 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原本应该是做好全力拖时间的士兵不少都露出的绝望的表情。
他们或许是因为粮食紧缺，守城难度大大加强而沮丧。艾维却已经想到了更进一步的东西。
比如这变动所意味着的——奸细。
或许已经有城内的人被策反，刀尖直指人族自己。而且不止一人，他们藏匿在人群中，难以察觉。而人族现在形势紧张, 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将他们揪出来。而奸细却可以在关键时刻反手一刀, 并且悄悄泄露信息。
人族的颓势几乎难以避免。
兽王说得没有错, 最晚到这一天的夜晚，兽族就可以将同人族的差距拉大到无法抵抗的程度。这整个城, 无论是这些守城的人，还是那些偷偷转移的老弱病残，都没有办法逃离。
彼时，这里将成为兽族的盛宴, 人族的炼狱。
从大局上来说, 过早失去这个关键城，会对后面的防线造成极大的影响，并且人族将生生失去一只重要军队, 并且因为凄惨的下场对后续的士气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
往个人来说……
艾维看向这些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孔, 其实已经猜出了过去的“艾维”做出了什么决定了。
“他”果然没有离开。
而是在摸索之后，潜入了一间简朴的房间。
在里面的人反应过来之前, 将锋利的匕首抵在了那人的面前，低声道：“我没有恶意，请不要说话。”
等到那人点点头，匕首才放了下来。
被挟持之人慢慢地转过了头，而只是一眼，艾维就觉得这就是兰斯，他们两兄弟长得太像了，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兰登那双锋利的眸子在兰斯身上明明是同样的颜色，却显得毫无攻击力，如果用更加贴切的词来形容。
艾维想了一下，像“清澈而愚蠢”……
好像明白为什么“艾维”要来找兰斯了。
要换他，他也找这个最好骗的。
“艾维”将自己包地严严实实的，不让兰斯看见自己的脸，声音低低的：“兽王今天就要发动攻击了。”
“你们这种情况，根本撑不住。”他声音淡淡的，是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兰斯僵住了，他明白那就是事实。
无论从天赋，还是从人数，他们都不占优势。
更何况，他们还需要去想办法保护城中的居民，这就更难了。
一个快速直接的进入主题果然是很重要的。
既然本身情况已经够糟了，那么这个时候还愿意来报信帮忙的人就值得信任许多了。
然后艾维就看着自己所在的视角成功地忽悠了兰斯，说他有从“艾维”那里偷过来的空间介质，可以帮忙在今天就把居民快速撤离，但是为了防止暴露，他得在完成传送之后将介质回收。
然后……兰斯全信了。
艾维：……这孩子真好骗，难怪他兄长这么操心。他都觉得他还想说一声你人还怪好的。
但是，他有没有想过谁能从“暴君”那里偷空间介质，还是能用的大型的那种传送介质。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顺利了许多。
只是，为了争取居民转移的时间，那些守城的人就得留下来了。
艾维早已看着场景回到了城外，血腥的战场如同绞肉机一般收割着生命，他只觉得一阵阵作呕。
到处都是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处于劣势的人族的。他们或许是父亲母亲、是丈夫妻子、是孩子，曾经做过花匠、当过画家、试过吟游各地，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是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尸体而已。为了守护所爱的一切，他们付出了所有，他们毫无怨言，因为居民已经撤离。
艾维撇开视线，看见“掌心”已经被掐出了深深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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