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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博士面无表情地盯着发呆的工作人员。
那一眼如同冬日里裹挟着的寒冰，渗进骨髓。
众人打了个冷颤，面面相觑终于不再发问，而是伸手将频率调了上去。
四肢百骸的疼痛如锥心刺骨，019睁大双眼，发白的指尖攥紧，痛苦地传出一声呜咽，而抓着铁链的手指一边发着抖，一边捏的几乎发白。
那白皙瘦小的身体上，逐渐浮现出一层明显的青紫脉络，甚至脸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有了！”
众人惊讶地看着。
只会出现在丧尸身体上的，特殊的尸斑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显露出来。
019在水中剧烈的挣扎着，锁链碰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紧紧咬着嘴里的口球，有血从嘴边的缝隙里流了出来，很快又被玻璃内的液体给挥散了干净。
而他那双通红的，渗人的双眼开始直勾勾的盯着Z。
那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憎恨，愤怒，不甘……
Z博士神色未动，甚至眨也不眨的和他隔着一层玻璃对视。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立刻用水内的探头对着浑身光溜溜的019拍摄，采取样本。
Z冷声命令道：“等会儿再采个血液样本。”
“博士，这几天的血液样本已经采够了。”
“丧尸个体具有明显的不同差异，在剧烈刺激下的细胞和血液都会更加活跃。”Z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遍，众人立刻点了点头，开始照着Z说的忙碌起来。
这次没有人再质疑Z的抉择，都是用崇拜的目光盯着他。
对于这位传奇人物，Z所接触的实验都是主管南区的，很少会到他们这里来，顶多就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虽然他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研究所，但真正近距离见到之后还是让人不得不感叹，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实验者。
在Z博士的加入之后，他们更加有信心完成这项实验了。
女人激动的攥紧手里的本子，一眨不眨地望着Z高大的背影。
旁边的人用肩膀碰了碰她，“别看了，那位可是你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女人有些沮丧的垂下头，“我当然知道啊，Z大人是真的帅啊，本人比廊亭外的画像还要帅。”
“再帅也不是你的。”
“草！”
“好了逗你的。”
“唉，长得又帅，智商又高，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狐狸精。”
女人愤愤不平地抿了抿嘴。
男人摸了摸下巴，“倒是没有听说过Z博士有什么绯闻女友，不过倒是有人说过……”
“说什么？”
“说……”男人凑到女人旁边轻声道，“Z博士是个性冷淡。”
女人瞪大了眼睛，像是挖到了什么惊天巨瓜一般捂住嘴，然后小眼睛在Z的背后止不住地打量，最后又挪向了他鼓鼓囊囊的胯部。
看着也不太像啊……
“从哪听来的传闻，怕不是有人嫉妒恶意构陷吧！”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没人见过他和女人在一起，平日里就孤僻，每次看到他都是独来独往的，手里也都是抱着电脑，就连床边堆着的都是数据分析图，并且365天全年无休，你说这人能有什么时间撸.管？”
女人脸上变了又变，像Z投递过去一个怜悯的背影，“院长大人看着也不像是不好说话的人啊，怎么对Z博士这么差劲啊。”
“嘿，这你就问到点上了。”男人露出一个邪笑，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听说啊，Z博士是齐院长的亲生儿子。”
女人一个瞳孔地震。
“虽然不知道院长为什么只有对待他的态度才这么恶劣，但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导致院长特别憎恨这个儿子，这个传闻在所里基本上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这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啊——”
女人捂着嘴，突然后退了一步，拼命地冲着男人使眼色。
“你眼睛怎么了？”男人不解地凑过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啊？我告诉你这可都是我男朋友的独家新闻，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几的准确率。”
女人眼睛都要抽筋了，无奈地猛咳嗽了两声。
男人这才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干巴巴地回头看去……Z就站在他的后方，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地盯着他。
“Z、Z、Z博士？”
男人吓了一跳，额间的冷汗都落下来了。
Z神色如常，“与其在这里商讨我到底是不是个性冷淡，有没有时间撸.管，还不如多看两分钟的数据检测，多做两份实验报告，你们说呢？”
两人齐刷刷地低下头，耳根通红，脸上皆是羞愧。
他们也不知道Z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更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博士，他、他嘴贱，您别跟他计较。”
“工作去吧。”
Z回过头走开了，看上去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情的样子。两人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十几天，Z的到来让整个实验室如虎添翼，实验数据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但也因此将参与这个实验的工作人员折磨得苦不堪言。
毕竟有哪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到连续不断的加班，一天连轴转十八个小时，连最基础的睡眠时间都无法满足。
但Z却可以。
甚至至今为止他的精神状态都还不错，简直可怕的不像一个人类。
Z每天都会待在这个研究所里，基本上不会出去，困了就在实验桌上打个盹，渴了就喝饮水机里的白水，助理只有每天早中晚来给他送饭。
经历了两周的时间，助理简直都想为水柱里的小孩儿求情了。
那明显伤痕累累的缩在墙角的模样看的人心生怜悯，而手腕和脚腕的地方已经被血红的勒痕遍布，两只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恹恹的。
019满眼仇恨的瞪着Z，在心里将这个人诅咒了百八十遍。
Z从电脑桌上抬头，回头对上了019的目光，019迅速躲开了，但Z却皱眉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第181章 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这个小孩儿比他想象中的要难搞很多啊。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也算是心狠手辣的什么方法都用了，按照他以前的那些实验品来说，早就该怕他怕的都起应激反应了。但019这个半大的孩子，Z却只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憎恶。
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Z想着，不知不觉蹲在了就019的面前，然后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已经放凉的面条。
“不吃？”
019抬起头，眸光闪烁了几秒，毫不胆怯地盯着Z的眼睛。
Z知道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小方法来表示对他的抗议，因为今天Z企图给他注射一种强效的药物来刺激他体内的丧尸病毒抗体。
他们一直都觉得019的身体应该还有许多开发的可能性，不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丧尸病毒的容器，齐院长还希望他能够开发出新的，从未尝试过的领域。异能者，丧尸，人类的共同体，如果这三种完全不一样的个体碰撞到一起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那一定会比35年出的第一部人造机器人还要更加震撼。
Z盯着那碗已经坨掉的冷面，除了有些浪费粮食之外，他单方面的认为这样的抗议实在是很可笑。
毕竟他什么都无法改变。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只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顾博士没有教过你，该妥协的时候不要强撑这句话吗？”Z神色冷淡地说，“如果给你喘息的空间十分有限的话，希望你能抓住这点机会，毕竟毫无意义的反抗是最愚蠢的做法。”
019依旧是抬着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Z，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就是一言不发。
“不用这么看着我，虽然我还挺喜欢你的眼睛的。”Z抬起019的下巴，颇为遗憾道：“但很可惜，如果挖出来收藏的话院长应该会挺生气的。”
019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Z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蛮多的情绪，其中最重的是恶意。甚至明明白白的写着“眼前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的字样。
Z忽然有些感兴趣地贴近了，“你叫什么？”
019眉头一皱，看了眼自己手腕上刻着字母的环。
Z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问的是名字，不是编号。”
019那小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名字，但令他好奇的是，他被抓进来这么久了，研究所里从来没有人问他的名字，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被赋予了像是刻在灵魂烙印上的，三个冷冰冰的数字代号。
Z读懂了他的想法，面不改色地说：“我不喜欢用这种数字作为称呼，我能记住我所有实验品的名字，这是我对自身研究项目的尊重。”
019冷冷地望着。
Z眯起眼睛：“顾博士这个人，无论如何我单方面还是挺欣赏的，所以我大概会对你好一点。”
好一点？是指无止境的电击，还是抽不完的血清，或是不断尝试注射的新药品？
019嘲讽地扭过头，终于张口说出了认识Z以来的第一句话，“所以我应该感激你吗？”
Z想了想：“按照常理你应该憎恨我，毕竟我带给了你痛苦，但我觉得这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有情绪的话，说明你的大脑思维更像正常人，我很开心。”
毕竟正常人就一定会有突破口。
019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开口道:“我没有名字。”
Z想起记忆中那位总是穿着白T恤，带着黑框眼睛，满脸温文尔雅儒学气质的人，不解道：“顾博士怎么可能会没有给你取名字？”
019：“那你应该去九泉之下问问他。”
Z沉默了下来，起身的同时将019面前的面碗端了起来，“既然不想吃，那就不用吃了吧。”
019恶狠狠地盯着Z决绝的背影，再次低下头将脑袋埋进了腿弯。
第一次谈话以失败告终。
突发事故是发生在两天后，Z没有想到过，一个小孩能够倔强到这种程度，说不吃愣是就一口也不吃，一滴水也没喝。
Z站在门口，被齐院长派来的人言辞凿凿的狠批了一番，再三交代不允许把这么珍贵的实验品弄死之后才匆匆离去。
这还是Z第一次在工作中被齐院长训斥，毕竟从前就算他们想找他的错处都是一点也找不到的。
Z琢磨了半晌，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取了一包血浆，看着躺在实验床上的019，就掐着人的脸灌了进去。
019面色苍白，浑身都已经发软了，被这两口血灌完之后醒过来，看着Z又开始趴在床边大吐特吐，这一吓又一翻红眼晕了过去。
Z将沾了满手的血浆袋丢进垃圾桶，扯过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
“丧尸不应该都挺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吗？”Z又开始陷入了纠结，“难道我的调研方面又出现了问题？”
季博士在一旁感叹道：“还真是少有见你对自己收集到的数据提出质疑的时候。”
Z皱眉：“我从未接触过有意识，有情感的丧尸，有错误的方向指标当然正常，但这都在我的可控范围之内。”
季博士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心道现在可不就是超出了你的可控范围吗……
“不要在心里诋毁我，我能感觉到。”Z面无表情地扫了季博士一眼。
季博士干笑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ZZ啊。”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不出意外地换来了Z不太友好和谐的眼神。
季博士咳嗽了一声，“就算他是只变异者，但也不能说咱们就能间接否认他的年龄，对待小孩子，就要用温和一点的办法。”
Z只觉得越听越糊涂，“我没有温和一点的办法，根据大数据分析，电击、药刑是容错率最小的。”
季博士嘴角抽搐了下，“母爱知道吗？软硬皆施的方法，或许会比你所说的这些更加有效，要试试吗？”
Z：“我一向很乐于接受新鲜的事物，但……爱这个词语确实超出了我的范围。”
季博士：“不就是像你想得到院长的爱一样的远离嘛……”
Z：“……”
季博士声音戛然而止，在心里哀叹一声“糟糕”。
“咳咳，那个……算了，这小子的确也是个难啃的骨头，总之你能好好地完成院长胶带给你的任务就好了，毕竟作为实验体，他们不需要感知过多的情绪，就这样啊，我那边还没有忙完，我先走了。”
说完，季博士就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走了。
Z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可是他并不能认同，人的身体是会被情绪因素影响的，在不同的情绪状态下，实验呈现出来的效果也将会不一致。
Z扫了一眼实验床上那个小小的身体，那小胳膊小腿还没有床垫的一半宽，并且躺在那里的时候，脸色惨白，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明显的淤青和针孔，而平坦的胸廓也仅仅只有些微的起伏，如果远远看过来，就像是一具尸体。
或许是他的实验方法还不够激进，才会导致目前为止的进度越来越缓慢，他应该思考一些能够快速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Z正在思考着，房间内忽然陷入了黑暗。
他犹豫了下，打开手腕上的光脑手电，第一时间照了下床上躺着的人。
还好，还在。
助理打开门，举着手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博士，实验室的供电系统好像出了问题，要不您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Z沉默了下看，许久没说话。
助理困惑地看着Z一直将目光落在床上的小孩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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