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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枞从容地笑道，“院长，我已经没事了，我会带特种战队悄悄潜入，您不用担心，我的伤势刚才经过治疗已经好多了，再说我也想真正地目睹一眼，我和那位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齐院长点了点头，轻轻抬手：“去吧。”
“是。”
覃枞笑着弯腰做了个审视的鞠躬礼，抬头的时候他捕捉到了姚箐远远递过来的求救目光，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
天台上，程辞曲着一张腿，仰着头望着胡云密布的天空发呆。
恍惚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好似已经一分为二，天空中飘过来的云彩逐渐聚集成型，最后浮现出一张让程辞万分熟悉的脸。
顾希琛好像就在他跟前似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近的他只要伸手就能抓到他的手。
程辞一阵恍惚，差点踩空了掉下去。
但好在他及时回过神来，看着刮过来的一阵微风将“顾希琛”吹了个粉碎。他有些茫然地低头盯着自己脚下悬空的高楼，反应过来。
哦，假的。
不远处火光环绕的研究基地依旧发出不住的嚎叫，许多被烧伤的战士被担架抬了出来。
水系的异能者们将整个大楼围成了一个圈，拼命的释放出自己的异能妄图浇灭这场大火。
但没过多久，火势里发生了二次爆炸，现场又一次鲜血淋漓。
坐在轮椅上时刻关注那个方位的齐院长难以掩饰的紧了紧拳头。
面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暴乱，程辞漆黑的眼眸里毫无一丝波澜。
他转身从天台跳下来，正打算再去添一把大火的时候，天台的铁门被人重重的撞开了。
白色的羽翅在瞬间绽开飞向空中，程辞微微一侧头，成群结队的鸟异人就将他团团围住了。
跟随其后的还有露出了各种兽形态的异能者，握着枪拿着盾的护卫队。
他们不知道悄悄从大楼溜进来又在外面埋伏了多久，每一双眼睛都像锋利的尖刀一般盯着他。
程辞被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乐到了。
覃枞从身后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作战服，手里握着一把非常精妙的长枪。
“您果然在这里。”
他用上了敬语，但话语中却带着一丝调侃，程辞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好感。
他盯着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在心底判定，刚才他下手应该是轻了。
“算起来您应该是我的前辈才对。”覃枞耸了耸肩，轻轻抬了下鼻翼上的镜框，“我知道我单挑打不过您，但正所谓‘寡固不可敌众’这个道理……”
“覃助理，小心！”
覃枞被强制打断，看着张开了双翅挡在自己面前的异能者，又看了看甩了下拳头，耷拉着眼皮歪头看他的程辞。
“我最讨厌废话多的人，慢吞吞的叠buff呢？”
覃枞笑意加载，终于抬手下了指令。
一瞬间，将程辞围在中间的人一拥而上，各种冷兵器直劈着程辞的面门而去。
程辞扯开了有些紧绷的袖子，双手撑着最近的一个战士，借着他的肩膀飞身而起，双腿之间绞住了他的脖子，顷刻间将他毙命的同时抢过了他手里的机关枪。
覃枞退回到天台楼梯间的位置，高声道：“隐蔽！”
果然，拿了枪的程辞在落地的瞬间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一拉保险栓扛着枪开始了扫射。
前排的几个异能者被精准的贯穿了胸膛，天上飞行的异能者也好几个中了枪，带着染血的翅膀朝地上降落下去，其余人不得不被迫散开。
在这场枪林弹雨中，程辞宛如杀红了眼，情绪逐渐变得激动，就连呼吸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喘息。
枪里的子弹很快被他捣鼓了个干净，他抬手扔开，捡起地上的长刀，速度极快的靠近了冲他扫射的几个战士。
一击断喉，画面惨不忍睹。
覃枞脸色有些沉，副将一边躲避一边靠近了覃枞，“覃助理，院长交代了不能伤他性命，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覃枞正在沉思，忽然听到一声短促的轻咳。
战场瞬间安静了几分。
覃枞有些诧异的望了过去。
只见刚刚飞扑上去将一把短刃插进一个战士胸口的程辞，他忽然揪着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当即吐了口血出来，那抹红色顺着嘴角往下流。
覃枞眯起眼睛，“我怎么忘记了，他可是昏迷了整整一年多，靠着药物才勉强吊着命的活死人。”
“覃助理，他这是……”
“无论是体能，速度，大脑都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他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他现在的精力已经用光了。”
覃枞笃定地站起身，正当他想迈开腿走出门时，一双带血的匕首直接抵住了他凹出来的喉结。
一旁的副将都看呆了，“是什么时候……”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覃枞身后明明脸上惨白但仍然强撑着的程辞，他明明刚刚才看到他出现在那里，就算是身体透支的情况在居然也有这样的速度吗？
“就算我活不成了，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程辞表情冷漠，但那双充.血的眼睛却极其渗人，像是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将人吃进肚子里的凶兽。
“砰——”
横空而来的子弹穿透了程辞的腹部，他手中的匕首落下，睁大眼睛往后倒退了几步。
覃枞愣了两秒，回头看的时候程辞那腹部已经浸了一大滩的血出来。
他捏紧自己掌心的银针，有些恼怒的看向那个开枪的异能者:“谁他妈让你开枪的！”
那人被吼的好不冤枉，“我……对不起，我看到他的眼睛太吓人了，没忍住就……”
他放下枪，话还没说完，程辞忽然睁开眼睛踢起了地上的刀片，直接隔空穿透了刚刚开枪那人的心脏。
“今天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程辞抬起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瞳，右手在自己的腹部摩挲了一阵，硬生生抠出了那颗镶嵌在皮肉里的子弹。
覃枞看得眼皮直跳，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皮肉被硬生生撕开的声音了。“真是疯了。”
程辞满手沾满了自己的血，身体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众人都有些怯弱地往后退，恨不得和他完全拉开距离。
因为面前这一幕实在是太惊悚了。
虽然覃枞早就知道程辞不是正常人，但也没有哪个怪物敢将手指伸进去在血肉里搅拌自己掏出子弹是吧？
这家伙的心理真的还正常吗？
程辞歪过头，覃枞只是眨眼间面前的人就不见了。
他再一眨眼，忽然见天台地面上钻出十几朵巨型的食人花，瞬间将拿着盾的护卫队的人一口吃进了黑洞洞的花心。
他们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已经被消化成了液体。
程辞扑上前抓住了覃枞身侧副将的脖子，将他整个扣在了墙壁上，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地嘶吼，“为什么非要来逼我！你们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
“住手！”
副将被掐的眼球都快要暴突出来，张着嘴巴无声地挥动着双手。
覃枞正在琢磨要不要违背齐院长的命令，对程辞采取强制措施时，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天台上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个人影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毫不胆怯的站在了程辞的背后。
看见来人，覃枞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松了一口大气。
程辞感觉到鼻翼间那股奇怪的清香时，他已经来不及屏住呼吸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软了，但却摇了摇头固执的不肯松开自己手中的猎物。
第205章 他或许没有死
“松手吧。”
肩膀攀上了一双温热的手掌，紧接着程辞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身后那宽大的身影揽进了怀里。
程辞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他现在的两只耳朵一阵嗡鸣，根本没有听清楚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
他无比厌恶这样的触碰，嘶吼着想要挣脱开，但奈何身后的人抱的紧紧的，他根本完全挣不开这双坚实的手臂。
“滚开！”程辞瞳孔睁的大大的，他顺势松开了手里的人，掌心一握横空抓住了带刺的藤条就要缠上背后这人的脖子。
藤条抬起的时候顺着风刮出呼呼声，似乎下一秒就要抽得人血溅当场。
但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更加低沉温柔的声音，“Angel，松手吧。”
程辞手一顿，藤条萎了。
他木然地站了许久，转过身对上身后那人的眼睛，格外沙哑地喊了一声，“纪医生。”
纪零被这久违的声音刺激的眼圈也跟着一酸，“嗯，我在。”
“纪医生！”
程辞抬起微红的眼睛，加大了音量，甚至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纪零看。
“我在。”他重新压住了程辞的脑袋，将人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想你们。”程辞恍惚地抬头仰望着面前的人，他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如今再见到纪零却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人了。
但仍然会感觉到很安心，甚至有点犯困……
“我也好想你，Angel你知道吗？”纪零声音哽咽，“你已经昏迷了一年了，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程辞抿了抿嘴唇，眼皮沉重地眨了眨，他突然意识到这股困倦不太寻常，似乎是从闻到那股花香开始……
纪零伸手抓住了他手里的藤蔓，再一点一点掰开，轻揉着他的帽脑袋安抚，“你已经睡了太久了，现在还没有办法保持清醒，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Angel最乖了。”
程辞咬着牙想反驳，但他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最后将天空中那一缕白云收入了眼底。
——
“你给我**？”
程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白色的床单上，他盯着坐在床边的纪零，眼里全是漠然。
“对不起。”纪零倒了杯水递到程辞的嘴边，看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愧疚，“但你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吗？你已经昏迷了一年，你的身体各项指标甚至都还处于波动的危险期，你是想一个人抵挡研究所所有的精英异能者，你真不怕死吗！”
“那是他们该死！”
程辞一巴掌拍开了纪零递过来的水壶，盯着纪零的眼睛忽然哭了。
“纪医生，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主人不在了，季屿不在了，月盈也死在了我面前！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只留下我，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带走！”程辞抓紧了纪零的衣服，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在见到纪零之后崩盘了。
“为什么当初要复活我，我就应该死在那个飞行器上，被炸的粉身碎骨也好，为什么还要出来害人。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主人他可以活的好好的，凭什么都要为了我这种人去死啊！凭什么！”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将纪零胸前的一大片衣领浸湿，他捏紧拳头，心脏暗暗揪成了一团，“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像是为了稳定程辞的心，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
耳边痛苦的哭嚎压的人不过气来。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程辞哭到几乎缺氧，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抓住纪零的手掌用力捏紧，“纪医生，不要阻止我，我一定，一定要给他报仇，AH研究所的所有人，我全部都不会放过，我要姓齐的也尝到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
他说着开始揪住了胸口，逐渐喘不上气，脸色也变得一片雪白。
“你冷静点！”
纪零深吸了一口气，他实在是很为程辞现在的身体状况担忧。
他沉思片刻紧紧抓着程辞的胳膊，目光深邃:“我不会阻止你，但报了仇之后呢？就算你烧掉整个城池，就算你炸掉整个研究所，他能回来吗？你能，你能放下吗？”
“我放不下！”程辞牙齿崩的紧紧的，自嘲地挪开目光飘向远处，“这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东西，我现在只想报仇，我只想报仇你明白吗？杀了他们，我会为我的罪孽付出代价，我会亲自去追逐他的背影，地下那么黑，那么冷，那么脏，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呢，我要去陪他，没有谁能够阻止我，即便是纪医生也不行……”
纪零心脏一颤，他从程辞那双麻木空洞的眼珠里看出了无限的悲凉。
他知道程辞是真的干得出来，他现在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只剩下了报仇，只要这仇恨解决掉，他一定会自爆。毕竟在他的人生中，这一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如果……”
纪零强忍心酸，伸手拂去程辞脸颊上的泪珠，“如果我说他没有死呢？”
程辞眼底的疯狂瞬间消失殆尽，他怔愣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纪零，“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纪零还没说完，程辞就颤抖着嘴唇道：“如果你是为了保护这些人所有编造出来的……”
“不是。”纪零正色道：“当年你和琛哥跳下蓝海之后，齐院长他们花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出动了所有的异能者没日没夜的打捞才将你救起来，而同时我们也一直在寻找琛哥，但可惜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
程辞抖着手，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照进了一束微弱的光，纪零向他抛出了一根救命稻草。
而他现在正紧紧的抓着这跟救命稻草，“你说的是真的吗？主人，琛哥，他……真的还没有死？”
“这只是我的推测，恐怕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概率，毕竟也有可能他的尸体顺着蓝海被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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