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都不会放弃。”程辞一把擦去眼泪，高兴的捂着嘴又咳嗽了几声。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顺着蓝海的潮流找下去，就一定会有琛哥的消息，或许……或许他被冲上了岸，或许被什么人救了呢？对不对？”
纪零叹息道:“我真怕你这样大喜大悲下去，还没等找到人自己就先承受不住了。”
“不会的！”程辞坐直身体，唇瓣用力地抿了抿，“我会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只要能再见到他，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向他赎罪。”
纪零心疼的摸了摸程辞的脑袋，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馒头，“那现在能好好吃东西吗？”
程辞看了一眼，抓过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塞。
“吃慢点，别噎着。”
纪零目光精准的捕捉到了程辞指尖那明显的轻抖，即便再怎么压抑，身体的反应还是暴露了。
他习惯性地蹙眉，又重新给程辞倒了一杯温水，“现在汕水城的情况不比一年前，一年前琛哥发动的那次袭击让研究所伤亡惨重，这一年的恢复期都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食物方面比较紧缺。”
他低着头说了一大堆，抬头的发现程辞果然蜷缩在床上，机械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但眼神却发着呆。
纪零捏紧茶杯，走过去扳住了程辞的肩膀，“宝贝儿，你现在太紧绷了，放松好吗？你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如果不调整好状态，你怎么找到琛哥？”
程辞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丝苦笑，“抱歉，纪医生你继续说。”
纪零深吸了口气，这才又开始说着这一年以来的变化。
程辞怔怔地点头，“看来一年前主人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确实是没有白费。”纪零靠在了窗沿上，“根据我的观察，齐院长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已经没有当时的强悍了，虽然她应该在对外隐瞒自己的情况，但一个人的身体状况是藏不住的，他的气色，皮肤，眼神种种蛛丝马迹都可以捕捉到。”
程辞听到“齐院长”三个字时已经毫无波澜，只是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那纪医生你呢？你这一年为什么会待在研究所？”
纪零忽然转过了头。
程辞偏过头移开目光。
纪零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你现在的精神还很紧绷，也一定有很多的疑问，甚至这种不信任感产生了对我的怀疑，但请你放心，我永远都是站在你和琛哥这边的。”
程辞企图狡辩一下，“我没有不信任你……”
纪零摇了摇头，“没关系，保持你自己的想法就好，有主见不是一件坏事，最少在我看来，Angel，你成长了。”
虽然他不知道程辞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第一眼他就能看出来，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那躲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小白兔了。
程辞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抿了杯水：“那……裴警官呢？”
第206章 师公现在在什么地方？
纪零说不上程辞这样的改变算不算好事，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定不是一件坏事。
“当初是因为不放心你们，才会在这里留了这么久，现在看到你清醒过来我就放心了。”纪零回忆拉到了一年前那次的大战中。
又记起了那双带着愤怒和阴郁的眼神。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谎话总有一天会被拆穿。
“他现在应该在想方设法的追杀我吧。”纪零似乎陷入什么痛苦的回忆，眉头蹙成一团。
程辞不解地盯着他。
“我和他终究都是观念不和，理念不同的那一类人，永远也无法走到一起，永远也无法坐在一条船上。”
纪零低着头深思，一边翻着自己面前的背包，一边无奈地看向程辞，“怎么了？”
程辞摇了摇头，吃完最后一口馒头，从床上站了起来，“没什么。”
虽然他知道这一年纪零和裴勋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但目前来说他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他现在满脑子装着的只有另外一件事情。
纪零点了点头，伸手过去摸了下程辞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再冒虚汗才松了手。
“拿去吧。”
程辞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黑色背包，狐疑地抬起头。
“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的，但尽量保护好自己。”纪零歪过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程辞顿了顿，接过来翻看了下，就是一些常备的药品和食物还有水源，压在背包外侧的有两把便携式的手枪和一些子弹。
“武器弹药有限，尽量省着点用。”纪零说道。
程辞“唰”地抬起头来，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纪医生，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纪零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程辞捏紧了背包带子，反手甩到肩上，“裴警官已经发现了吗？那件事情。”
纪零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程辞一眼，随后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抬起头道：“是，所以我现在只要踏出这里，迎接我的就是他那把熟练的冲锋枪。”
程辞哑然，他没想到纪零和裴勋之间居然已经闹得如此僵硬，但一想到两人之间的死结，他的确也无法可说。
裴勋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纪医生。
“我不怨他，只是我现在还不想死。”纪零转过身去，手指捏紧了茶杯，“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出去站在他面前解决掉这件事情，但一定不会是现在。”
程辞点了点头，将肩带一拉一靠，走到门口时忽然又转过了头来，“我一定找到他，我也相信他不会死的，在此之前纪医生请你好好活下去，等我回来的时候，和研究所的种种，我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希望你到时候一定不要阻止我。”
纪零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睛：“我和齐院长之间的确是签订了一些合约，但不过是特殊情况下的妥协罢了，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帮助他们。”
程辞点了点头。
“不过看见你现在这样，我挺放心的。”纪零手有些抖，“去吧，一定要找到琛哥。”
“我会的。”
程辞走后，纪零站在窗边看着门口那纤细的身影抢了一辆飞行器，撞开了大门口的守卫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他侧着身坐在窗沿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漆黑的瞳孔里满是忧伤……
程辞摘掉了头盔，换成了自动驾驶之后就抓过背包整理了下物资，又查询了下飞行器上的系统，调出了从研究所往西以外的蓝海的所有落脚地。
最近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但看上面显示了大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圆点来看，这个地方明显是已经被丧尸侵占了。
但也是可以搜查一番的。
再往下是……
程辞一边划拉着，没注意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阴影，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飞行器以后自动进行了紧急停刹，侧身一番朝地面坠去。
程辞一把拉住了手刹，皱眉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前面那辆差点和他相撞的粉色飞行器也在闪完灯之后缓慢降落了下来。
程辞手指一翻，捏住了兜里的枪把。
飞行器车门向上推开，目入眼帘的是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还有一双黑色的皮鞋。
程辞微微一怔，目光晦暗莫测地望着眼前的人。
齐润关上门，目光在捕捉到程辞之后就无法再挪开一丝一毫了，他红着眼眶一步步走了过来。
程辞深吸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说齐润在来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亲眼见到面前的程辞，他就已经百分百的笃定了。
因为那双熟悉的眼神和平静的语气，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不会忘记。
即便他现在出现在另外一张脸上，但齐润仿佛已经透过那张面皮看到那个人。
齐润的呼吸逐渐急促，嗓音沙哑地喊了一声，“老师，好久不见。”
程辞身体一颤，心里那股不安莫名的平和了一些，他双眸微动，语气也不禁平和了一些，“润润都长这么大了啊。”
齐润终于绷不住走过来，一把抱住了程辞，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发出泣声，“老师，我等了你好久。”
程辞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齐润的背影。
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弯着腰将他抱住的画面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
程辞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一声拍了拍齐润的肩膀，“松手。”
齐润一抹眼泪，在程辞的面前站得笔直，嘴唇一抿像个留守儿童终于在十年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激动，“老师，我当年以为……以为你死了。”
程辞心里一动，半开玩笑道：“我当时也以为我一定活不下去的。”
所以在发现了炸弹的那一刻，程辞没有选择跳下去，而是平静地迎来了爆炸，他想或许这本来就该是他的归属。
放走了019，即便回到研究所去，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润润，你今天是来阻止我的吗？”
虽然和自己的爱徒久别重逢，但程辞也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很快就板着脸一脸严肃地问齐润。
齐润垂着头没说话，长长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程辞见他这副模样，更加确信了自己心里的猜测，“齐院长派你来的吧？不用觉得为难，这么多年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如果你有本事留得住我的话……”
“老师。”
齐润抬起头打断了程辞的话，一双委屈到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辞，“带我一起走吧。”
程辞语噎，诧异地挑了挑眉。
“我从来就不想待在这里，从您离开以后，我没有在这里感受过一丝人情味，妈妈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我当初就应该被丢弃在乱葬岗了……”
程辞听着齐润哑着声音吐露出了他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一言不发地垂下了眼帘。
实际上他当年同意留下齐润的原因，不也正是因为在这个小家伙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吗？
程辞拉回思绪，一板一眼地开口:“如果你和我走，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你会和研究所成为敌对关系，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到这里，亲手手刃你所有的朋友，老师，下属……”
“我所认可的人从来就只有您一个。”齐润咬着下唇，从一年前的山崖事件时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齐院长的眼里都从没有过他，如果说Z是程辞的替身，那么向他这样的连替身都算不上，顶多只是她消遣时候的一个玩物罢了。
没有人会真正在乎他的死活，无论是齐院长还是覃枞。
“老师，我知道你是要去找人的对吧？我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我对蓝海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我可以给您带路，而且我的飞行器上没有安装自动定位导航功能，不会被研究所监测到，您那架飞行器是在院内抢的吧？那个地方放的飞行器都是劣质货，续航时间很短的，顶多飞个两天的样子，我这个就不一样了……”
像是生怕程辞不带自己似的，齐润有些焦急的拍了拍自己那辆粉色的飞行器，拼命为自己的坐骑做着宣传。
程辞眯起眼睛，上下将齐润打量了个遍，最终叹了口气，“你的审美还是这么差劲。”
齐润：“诶？”
程辞：“你什么时候能把外面这层骚包的颜色换一换？”
齐润看着程辞回到自己的飞行器上拿了背包下来顺势坐上了他的副驾驶，他整个人都兴奋的要跳起来。
“马上换，马上换！”
他一扭头跨进去，将车门一关，一扣，一锁，怕程辞逃跑似的一踩油门轰了出去。
程辞觉得太阳穴有点疼，他伸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扶手，“你，慢点。”
他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家伙真的不是打感情牌想把他弄上飞行器之后送回研究所吧？
刚才还一脸倔强不甘的小子现在倒是笑颜如花地望着程辞眨眼。
齐润:“来老师，喝口水。”
程辞:“嗯。”
齐润一边启动飞行器一边扭头问道:“老师，师公现在什么地方，你目前有什么方向吗？”
程辞：“噗——”
第207章 有点香，让丧尸闻一闻
程辞呛的一口水喷了自己一身，满头黑线地擦着嘴角。
齐润一脸诧异：“老师，你怎么喝个水也能呛着，又没人和您争。”
程辞：“……”臭小子还好意思说。
擦干了自己的衣服和前面飞行器的挡板，程辞才忍不住冒着青筋道：“谁教你小子这么叫人的？”
齐润犹豫了下，“不是师公，那难道是师母吗？”
他怀疑地说完，有些不相信地上下扫视着程辞，不管从哪个层面上看都不像啊……毕竟顾希琛他也是见过的，那个男人的实力恐怖如斯，个子比他还高，脾气还不好，往那一站跟个大冰柜似的。
“你那什么眼神，给我收起来！”
程辞磨了磨牙，“不想我把你丢下飞行器的话，就好好看路。”
齐润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地询问：“那……老师您有师公的消息吗？”
“没有。”程辞板着脸，“没有任何的消息。”
齐润苦着一张脸，“但是老师，一路往西的话范围太大了，路上最少有几十个村庄和小镇，其中还包括整个Z国范围最大的D区。”
程辞拧上瓶盖，脸上毫无波澜，“无所谓，因为无论需要多长的时间，我都会找下去。”
齐润望着程辞那坚定的目光嘴边的话突然问不出口了。他想问程辞真的确定顾希琛还活着吗？即便是实力再强大的丧尸，失去了丧尸晶石，还在重伤的情况下坠海，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能生存下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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