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当马仔确实不太爽,可比起被匈奴欺负也找不到人帮忙,至少月氏强大,敢和匈奴硬刚。
听说匈奴人都不去碰月氏联盟的部落,就是担心引起月氏举兵报复。所以只要加入月氏,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比起背井离乡往别的地方跑,大部分小部落还是选择了加入联盟。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给人当小弟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
月氏靠着匈奴的“协助”,一网打尽了高原上的小部族。剩下的就是大部族了,目标大,可以直接发兵攻打,把人打服。
至此,高原上除却秦兵和匈奴,就只有月氏一家独大了。
李信给月氏送信,告知了匈奴的位置。
月氏为了给新加入的小弟们找场子,自然得和匈奴火拼一把,替他们报仇,借此拉拢人心。
等到月氏把匈奴一路赶去了西域后,整个仙湖高原就基本没有落单的部落了。
哪怕是偏远的小部落,之前也为了求自保加入了月氏联盟。
而且加入后他们还发现自己压根不用干什么,月氏连打仗都懒得从他们这里抽调人手。因为他们这边太偏僻了,部族成员战斗力也不行。
月氏:我只是想要个老大的名头。
小部落:可以可以,我们配合!
小部落觉得月氏可能是闲得无聊,想学大秦那样搞个一统霸业。不过学得不伦不类的,只是个面子工程。
但他们却不知道,月氏的这个面子工程其实大有可为。
名义上它成为了高原的掌控者,其他部落就得在大部分事情上听它号令。只要月氏别太过分,大家就不会反抗,毕竟单独一个部落的反抗显然无法成事。
月氏只要稳住了大部分部落,剩下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月氏相当于垄断了高原商路。它便能以高原之主的身份和大秦谈条件,甚至是收一点来往商队的过路费。
以前过路费收得很乱。
部落太多了,有的部落卡着要道收费,赌的就是你必须从这儿走,只能吃哑巴亏。
有的部落则地理位置不好,干脆用不收费、免费通过作为噱头,吸引商人从他们这边走,拉动自家这里的经济。
现在月氏施行统一收费的制度,不同道路根据好走的程度制定不同的费用。费用抽一成交给月氏,美其名曰是“联盟的公共库房”,其实就是月氏自己吞了。
还有贩盐也是,月氏进行了重新定价和抽成。统一了盐业市场,避免自家成员恶性竞争。
扶苏看着这一连串的行动,意识到月氏里头有懂行的人在指点。
他便着人去打探是谁在给月氏当军师。
而后他从探子那边得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蔓。
许久之前,扶苏在戎人部落里发现过一个女军师。她是被掳掠的女子和戎人结合生下的孩子,抓住了大秦和诸戎通商的机会翻身,从奴隶成为了部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后来扶苏问过她要不要回中原,她思考良久之后决定先继续留在西北替大秦办事。
她觉得她得攒到足够的功绩再回来,这样才能过上她想要的日子。若是直接走了,想在大秦站稳脚跟重新打拼可没那么容易。
这么些年,她一直在暗中推动青海高原上的势力洗牌,靠着她的商业头脑成为好几个大部落的座上宾。
掌控这些部落之后,她想做什么就变得极为简单了。
扶苏近些日子没关注青海那头,倒是不清楚她何时混成了月氏的国师。月氏这些手段就是她教的,她利用月氏先统一了收费制度和盐业等商品的定价,制止了市场乱象。
这对大秦自然是有好处的。
月氏费劲做了这些,大秦后面就能直接摘桃子。虽然现在看着过路费是对着大秦商人收的,实则以后会有更多西方的商人过来行商。
这个制度大秦也用得上,只要接手后稍加改革。比如大秦商人过路费打个折,外邦商人过路费要价高,然后大秦也从中抽成,就是彼此都有的赚。
蔓在私底下给扶苏送了信:
“月氏故意占领道路收受费用,不可放任。”
言下之意她已经怂恿着月氏做了冒犯大秦的事情,大秦兵马随时可以出动,以此为借口讨伐月氏。
这样一来,秦国发动战争收服月氏就是师出有名了。
扶苏微微一笑:
“我原想着蔓可为治粟内史,如今看来,她还是接替巴清最为合适。”
巴清年纪大了,前些年已经不怎么出去跑商了。扶苏便在父亲的协助下正式组建了诸如后世商务部的衙门,专管国内外经商事宜。
现在负责这个部门的长官是巴清,但巴清也快到致仕的年纪了。大秦境内原本没有特别合适的接替人选,其余人都只能算勉强合格。
若蔓能回国,靠着她兼并青海的功劳,空降也绰绰有余。
始皇帝因而下达了调令,将韩信等人从东北调离,前往陇西。接下来,大秦要发动对月氏的战争。
这次的战争只有一个目的,叫月氏俯首称臣。
西出的要道自然不能掌握在旁人手里。
月氏这种松散的联盟对大秦只会有利无害,他们不像箕子侯国那么上下一心。如果月氏不听话,大秦随时可以扶持另一个部落来做青海之主。
拿下青海之后,接下来与西域的通商就能更加顺畅了。
西域那里又是另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扶苏带领即将加冠的太孙桥松前往陇西犒劳三军。
这次始皇帝没有过来,因为区区月氏还不需要他亲自来动员大军,有太孙在就差不多了。
扶苏之所以会来,主要是给太孙撑场面的。他以父亲的身份将儿子带到台前,才能向三军以示郑重。
桥松深吸一口气,在父亲鼓励的目光下上前一步。
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大声说完了振奋军心的台词。而后举杯敬酒,祝各位将士凯旋。
韩信骑在马上仰望着上方的二人。
他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将军了,同样加冠在即的年轻将军很快就能凭借战功成为真正的大将军。
拿下月氏是他最好的成年礼。
韩信胸中激昂澎湃,他大声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①
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大秦出兵之前的战歌《无衣》唱响,士气惊人。
众人远远目送大军出征,滚滚烟尘遮蔽了他们的身影。待到尘土散尽,已经再看不见军队的影子。
桥松沉稳地转身看向诸位:
“大军已经出发,我等静待佳音便是。”
众人齐齐拱手:
“善!”
第135章 大秦日常:生辰礼物
始皇在思考一件事。
别人家的父亲会给孩子亲手刻章,小孩子们凑在一起就会拿出来进行攀比。因为舜华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跑来找太子要章。
那他家太子小时候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脑补一个小太子羡慕地看着别的小伙伴都有父亲亲手刻的印章,但是他没有。而且因为父亲太过忙碌,他很懂事地没有和父亲提过这件事。
始皇默默拿起玉石和刻刀,决定给儿子补一个。
虽然现在儿子大了,不可能再拿着印章去和别人攀比。可这不妨碍什么,毕竟光是父亲送东西给自己,就能叫扶苏很开心了。
始皇刻得很慢。
既是因为他独自一人待着的空闲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扶苏都在身边。作为惊喜,自然不能当着扶苏的面刻,只能慢慢来了。
还有一点则是他想雕琢得精细一些,要刻得比别人家父亲刻的更好。
所以三天下来,还是只刻了一点点。
不过始皇并不着急。
这天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意识到太子小时候大约是没有被人炫耀过印章的。所以他不会由于羡慕别人而暗自神伤,不曾受过这个委屈。
可这也并非什么好事。
毕竟太子没被人炫耀过的原因,是太子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没有朋友,自然就没人找他炫耀这个。
听起来比被人炫耀过还惨。
始皇叹了口气,问蒙毅:
“太子幼时,朕是不是太亏待他了?”
扶苏这么不负责任,都能想起来给儿子准备伴读。桥松这一世小的时候身边各种文武玩伴都不缺,哪怕没有伴读时也有和他同龄的叔叔和姑姑相伴。
莫非扶苏就是因为自己从小没有朋友,才会格外在意这个,于是决定在孩子身上补回来?
蒙毅嘴角微抽:
“陛下多虑了,臣瞧着太子仿佛不觉得自己被亏待过。”
陛下为何突然自我反省起来了?就他们太子那个样子,像是被亏待过吗?
蒙毅以前还没到陛下身边随身侍奉,倒是不太清楚他们父子往昔的相处模式,这种事情估计也就只有宫中伺候很多年的侍者知晓了。
但光看如今太子那股嚣张劲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从小被宠溺大的。
不受宠的孩子哪个敢在亲爹跟前随心所欲?瞧瞧其他一年都见不着父亲几面的公子是什么模样就该心里有数了。
始皇却说:
“太子一向擅长委屈自己,也很知足。便是被亏待了他也不会说的,还整日高高兴兴的。”
始皇想起儿子小时候就是开心果,每天都精力充沛,几乎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装哭不算。
蒙毅:……
蒙毅麻木地听着陛下张口一句“太子擅长委屈自己”,闭口一句“太子受了亏待也不说”。
他怀疑陛下认识的太子和他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就算是亲爹,这个滤镜也过分了。
蒙毅发誓,他就没见太子当真吃过亏。从来没有太子受委屈的时候,太子只会让别人受委屈。
可是面对顶头上司,蒙毅也只能昧着良心附和陛下。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陛下说的也是,不知陛下觉得您在何处亏待了太子?”
陛下道理是哪里来的这种稀奇古怪的感慨,他要仔细听听。
始皇于是提起儿子幼时没有玩伴:
“他只能与弟妹们作伴,但他们总是玩不到一起去。”
阴嫚还好些,别的弟妹扶苏其实并不爱和他们来往。他和弟妹们培养出感情来,还是这辈子的事情,是继承这里这个扶苏的记忆后才建立起来的亲情。
以前的扶苏心里只有父亲一个人,他宁愿天天和父亲腻在一起,也不想去找其他同龄人玩耍。
直到十几岁开始入朝参事了,才在始皇的鼓励下和王离等人有所来往。可那不是交朋友,是像少年秦王政结交蒙恬蒙毅那样的政治行为。
始皇现在回想起来,后悔他应该在扶苏小的时候就把臣子家的孩子召入宫中,陪伴儿子一起长大的。
蒙毅:…………
什么叫太子不喜欢和弟妹玩,所以没有同龄的伙伴?这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吗?这还能算陛下亏待太子?
蒙毅渐渐意识到自己和儿控没什么好聊的。
陛下连太子“不喜欢弟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家的父母要是听说这种事情还会责备孩子不懂友爱手足呢,陛下实在是太纵容太子殿下了。
蒙毅没有感情地附和了陛下几句,充分满足了陛下想找人聊天的情感需求。
始皇聊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回去继续刻章了。
精雕细琢的印章刻好后也没有直接送出去,而是等到了扶苏生辰的那天。印章被看似随意地放在了扶苏桌案上的泥印旁边,看起来和他往常使用的私印并无不同。
印章的雕刻都是大秦常见的祥瑞图案,扶苏批阅奏折之后拿起来随手沾了印泥,就盖在奏折上面。
他正要把印章放回去,忽然发现今日印出的文字与往常并不相同。
这次印出的字是「梓桑」,而非扶苏。
扶苏微微一愣。
他倒转印章看了一眼,手里印章的刻字确实是梓桑无遗。再仔细打量雕工,就能察觉到虽然精细,却不如工匠做得那么完美无瑕。
这枚印章应该是一个不常雕玉之人悉心打磨出来的,虽不完美,却很用心。
扶苏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
直到始皇帝装作不经意地从殿外走进来,看了一眼儿子的反应。
扶苏心下好笑。
难怪父亲今日一大早散朝后拉着李斯在亭中闲聊,还让他先回来处理奏折。原来是给他准备了礼物,想叫他自己发现。
扶苏举着那枚小印问父亲:
“这是阿父亲手给我刻的吗?”
始皇微微颔首:
“不错。”
甚至都没有问儿子喜不喜欢,一看就是心中在意,但不好意思问。
扶苏没有拆父亲的台,而是仔仔细细将印章清洗擦干,挂在了腰间。
这么珍贵的印章,当然不能随便使用。
他还将刚刚盖了印的奏折拿到了一边,让人收起来。左右只是一份汇报政策成果的折子,不下发回去也不要紧。
扶苏单独写了一张字条,让人拿去回给那名臣子。只说之前的奏折不小心被弄脏污了,所以不曾发回。
其实直接发回去也不要紧。
奏折下发之后,待臣子看过还会再送回来,放置到专门储存过往奏折的宫室里妥善保存。扶苏把那封拿走,也是送去同样的地方放好。
只不过这个印章毕竟刻的不是大家熟知的太子大名,而是他们不怎么熟悉的表字。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发下去为妙。
往年王绾能因为一封奏折换了三个笔迹就想入非非,谁知道剩下的臣子里有没有和他一样脑回路奇特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桥松听到父亲和祖父的对话,才发现新印章的存在。之前他都在埋头处理自己面前的政务,根本没察觉他爹的动静。
闻言他探头过来:
“什么印章?给我也看看。”
他心里有点羡慕,祖父只给父亲刻了章没给他刻,也不知道以后他有没有机会要到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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