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静云的声音冷酷无情,她毫不留情地施加着力量,苗三娘的痛苦□□填满了空气。
围观的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元静云。她的坚决态度和无情手段,令人胆寒。
苗三娘多年来一直贪图元家二房的好处,尽管人们觉得元静云的手段有些过激,但也无人愿意插手两房家事。
说完,元静云从苗三娘手里夺过皮鞭道:”一鞭一两银,方才你共抽了我家牛十鞭,或者十两银,或者我抽你一鞭子,你自己选!若是都不选......”
苗三娘被元静云的威胁吓得浑身发抖,心中有些叫苦不迭。原本她以为元静云被官府抓走半月余,定是犯了重罪,王二娘又不知所终,这才光明正大占了元家二房的牛。
别说闹去官府,就算是闹到里长那儿,她也占不到理。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人,从牢里出来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前些时候她只觉得这人变得聪敏果敢了些,现下竟变得这般冷酷无情。
她相信,若她不交出十两银子,眼前的人是真的会下重手,此刻手臂酸麻,她心下更是慌张。
苗三娘心中迅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她深知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出路才能逃离这个险境。她开始寻找言语上的转圜之处:“静云,你大伯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哪里一下子拿的出十两银子!你先松手,这钱我先欠着可好?等以后家里转好了,定将银子给你送去。”
周围的人们看着这场纷争,对苗三娘充满了嗤笑和不屑。从前元家二房哭着求着,苗三娘是什么姿态,现在元静云立起来了,拿捏到她的错处,便知道讨饶了。
元静云自然知道此刻苗三娘说欠着,便是一张空口白条,但此刻她也不可能真的对苗三娘动手,她刚从大牢出来,若是再被人盯上,怕是就没这次这么幸运了。
“行,但你需立下字据!”
“这,”苗三娘眼神闪躲,元静云又加重了些手上的力气,苗三娘结结巴巴地回应:“元朗,快......写个字据给他。家……家里实在太困难了,我……我没有办法才借了你家的牛。我知道这样做错了,你......快写松手吧。”
元静云接到元朗的字据,这才松了钳制苗三娘的手,元朗见状连忙过来扶住瘫坐在泥地里的苗三娘,元静云将字据放到怀中,牵着牛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苗三娘和围观群众的议论声。
“元小郎。”翠蝶从一侧的树林里缓缓走出。
元静云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在此处看到翠蝶,她的长发盘成髻,还是带着原先那枚翠色的玉簪。
她目睹着元静云对苗三娘等人的狠辣惩治,心中不禁一颤。她从未见过元静云如此凶狠和决绝的一面,深感她已经不再是昔日温和善良的少年郎。
翠蝶小心翼翼地走近元静云,低声说道:“小郎,小厮看到了你在客栈留下的书信。小姐此刻不便出府,便托我带些银两给你,看看你是否还需要其他的帮助。”
元静云看着翠蝶递来的锦囊,眸色暗淡,她想赚钱,只是想让王二娘能过的更好,而此刻,这些银两也失去了意义。
她苦笑道:“不必了,多谢牧家好意。”
翠蝶听了元静云的话,略带失望地收回了手中的锦囊,但仍忍不住关切地说道:“小郎可是怨牧家弃你于不顾?”
元静云默然,虽说她理解牧家所作所为,但若说心中没有一丝怨气,却是不可能的。这份傲气,让她想都没想的拒绝了牧家的银两。
元静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伤感:“怨恨曾经存在过,但如今已不再重要。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
翠蝶深深地看着元静云,欲言又止道:“其实......”
两人的目光交汇,元静云见翠蝶神色闪躲,皱眉道:“其实什么?”
“其实,小姐,此刻处境也十分艰难,所以这些日子才无法来看望小郎,牧府绝非忘恩负义之徒。”翠蝶恳切道。
元静云听了翠蝶的话,神情有些迷茫,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对牧家的处境并不了解。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翠蝶,你知道的事情可能比我多。或许,我对牧家的怨恨也过于片面。可是,你家小姐受了什么责罚?”
翠蝶叹了口气道:“若是责罚,倒也还好,此事说来确比责罚更甚,可却又谈不上是责难。”
元静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她明白自己因为被牧遥介入而得以获释,能受牧家多日照看也和牧遥相关,自己同样让她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处境。
“究竟何事?”元静云疑道,作为本书的悲惨女主,牧遥在没遇到季元之前,处境并不算差,自小被牧文光保护,才养出那般天真烂漫、爽朗热心的性子。
翠蝶微微沉默片刻,踌躇不定地说道:“公子,家主决定为小姐选定婿家,据说已经看好了一位人选,只等小姐满十五岁便定下婚事。”
元静云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何会这样?”
翠蝶叹息一声,缓缓道:“公子,这些日子城中因为新法的事情掀起了不少波澜,先是杨府管家不慎身亡,接着张家遭人告发,如今全城都急着退还农户的银钱。牧府为了避免与新政有关,家主更是决定将牧少爷驱逐出府。”
“那这些与牧遥结亲有何联系?”元静云道。
“原本牧家有意培养牧少爷执掌牧家,现下家主已然下定决心由小姐执掌,便急需替小姐谋一赘婿。”说完,翠蝶看了一眼元静云。
元静云颤声道:“那人,可是叫季元?”
翠蝶颔首,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说道:“不错,正是季元。元小郎怎知?“
元静云听了,心中震撼不已,原来故事还是按照原本的故事线发展着:“牧遥....她愿意吗?”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六顾牧府
元静云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牵着牛的手冻的有些僵。
“她……愿意吗?”
心中仍然萦绕着翠蝶的话语。小姐并未回绝,那季元,乃是去年乡试解元,才貌双全, 堪为佳婿。只是小姐尚且年幼, 此事家主定得匆忙,未提前与小姐商议, 小姐心中慌乱, 一时无法接受, 实属寻常。
实属寻常?元静云神色默然的走在路上, 直到站在院子里, 将牛重新牵到牛棚, 思绪还陷在翠蝶的话里。
看了一眼被糟蹋的不像样的屋舍,元静云全然没了脾气, 地上还有无数人群踩踏的痕迹, 牛棚里的草料也被搬空了。
那个做工有些粗糙的洗衣板孤零零的靠在屋门口:“小黄牛,小黄牛,数你命苦,竟栽到了我家这倒霉之人手里, 你放心,我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再让你受鞭挞之苦。 ”
第二日,元静云如常前往村学。夫子似乎对她被县衙带走的事情有所耳闻, 不仅没有责问,还特意准备了一本自己在旁加注释的《大学》, 嘱咐她切勿耽搁学业。
而元朗见了她, 再无往日张扬, 似乎被她昨日凶狠的样貌吓到,也不知苗三娘对他说了些什么,见到她便绕道走。
元静云暗自好笑,当真是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
“元兄,你这次历经大难,还好能安然回来。”
“是啊,若非夫子拦着,我等定要同去县衙替你讨个公道。”
“方县此番做派着实让人心颤,怎能不经审理便直接将你押入大牢,当真是昏官。 ”
“子原慎言!”
众人纷纷围拢在她身侧,元静云感到喉咙有些发紧,这些同窗大多只是点头之交,却对她如此热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夫子哪里是拦着,他是打算独自去县衙,听我爹说夫子从前还是个大官。”
众人七嘴八舌,元静云对这些日子的事情也更清晰了些。
古代儒生虽无实权,但大燕先祖曾立下誓言,不杀大臣言事官,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因此,这些口才出众的儒生地位水涨船高。如果遇到农户闹事,县衙或许可以动用武力解决。
但如果碰上一群读书人,尤其是那些怀揣功名的读书人,就只能以礼相待,否则,众口铄金,口诛笔伐,这群儒生片刻便能将他们辛苦积攒的清誉,毁于一旦。
朱锡乃国子监侍读学士,学识广博,声名远扬,如果能得到朱锡的支持,县衙多半不敢为难,这几天的失望和疲惫在众人的关怀中瞬间得到了治愈。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苏轼的南乡子,心中涌起了一股向往之情。
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元静云下学后,季长吉见其步伐迟缓,不时停步思索,心生忧虑,询问道:“静云,可是还有其他忧心之事?抑或我与尔同行,以解忧愁?”
元静云抬起头,看着面前关切的季长吉,微微一笑:“长吉兄,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庸人自扰,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长吉轻轻拍了拍元静云的肩膀,安慰道:“静云,你是我的好友,有什么困难和烦恼,你可以和我说,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蓝天下,白云飘荡,微风拂面,却无法吹散她内心的纷乱:“若是吉哥儿得一知己,明知她将要走上万劫不复,自己却无能为力,你当如何?”
季长吉默然片刻,沉思着回答:“知己之间,情深义重,困难时刻互相扶持是应尽的责任。尽管无法改变命运,但我会尽我所能,陪伴她度过困难,给予她支持和慰藉。也许,我们能共同寻找解决困境的方法,或许能为她带来一线希望。”
元静云点了点头,她握紧手中的书包带子,那是她这段时间里的精神支持,仿佛通过握紧它来安抚内心的不安:“吉哥儿,你说的对!”
她松开手,久违的笑容显露在脸上,她知道她始终无法忽视内心的声音,放弃对牧遥的牵挂,就算无力改变剧情,她也要去县城找牧遥,为她做一次倾听者,倾听她的内心声音,陪伴她共度难关。即便自己无法改变一切,但至少能让牧遥感受到有人在乎,有人支持她的选择。
元静云转身选了左侧去县城的路,身后的季长吉不解道:“静云,你走错了,这边才是去元家岭的路啊!”
元静云渐渐加快了脚步,转身朝季长吉高声道:“没错,吉哥儿,这儿就是我要走的路!你快些归家吧!”
随着她走进县城,熟悉的街道和人群包围着她。但此刻,这些景象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她的心思都集中在牧遥的身上,思考着牧遥的未来和自己的角色。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在寻找着一丝希望和答案。
直到气喘吁吁的来到牧府门前,昔日飘荡着悠扬古乐的街巷此刻寂静无声,元静云抬头看着牧府两根巨大红木门柱上的铜钉,铜钉泛着青光,多了几分肃穆,感到自己的身份与这个高大的门扉相去甚远,仿佛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她这才想到自己此刻还不知如何见到牧遥。
元静云在牧府周边转了一圈,她来回徘徊在正门和侧面之间,踌躇不定。她停在侧门前,望着高大的门扉,心中充满了无力和迷茫。她看了一眼守卫在侧门旁的护卫,他们警惕的目光让她感到一阵压力。她明白,她不能随意闯入,更不能在此刻给牧遥带来麻烦。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又绕到了牧府的正门前,注视着那座庄严的大门,元静云知道此刻怕只能寄希望于翠蝶能够发现自己,看能否帮自己见牧遥一面。
于是接连几日下学,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元静云皆自季前村步至牧府,一往复返绕行牧府围墙,时时凝视牧府方向,期望得见熟识之身影。其中数日,她几乎无暇安寝饮食,眉间颇见皱纹。然而,如此奔波只换失望,初时信心满满之眼神透着疲倦和忧虑,容颜上亦显难遮焦虑神情,等到元静云都不知她究竟是为何而等,又为何执着的要见她一面,可每次想放弃时,心里却有个声音拉扯着她,让她又再一次站在牧府门前。
牧府护卫亦留意其异状,见其连日徘徊于牧府周遭,目不转移地注视,皆疑心其来意和身份。纷纷好奇猜测,然遂以细密报告至牧府之管事。然则管事令其无需理会此人,只须仔细守护,勿使其闯入府内,继而也不再理会此人。
牧府大堂内摆设着雕花红木家具,墙上悬挂着精美的字画,窗外是一片幽静的庭院,庭院里种满了花草,碎石小径蜿蜒穿行其中。夕阳斜照,将府内照得一片金黄。
牧业站在大堂中央,衣袂飘飘,躬身向牧文光行了一礼:“家主,那小儿已在府外徘徊六日,属下是否要派人驱赶?”
牧文光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一眼府外天色:“又来了?”
“是的,家主。”牧业对此人的来意也颇感好奇,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何如此执着地在府外逗留。
牧文光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微微皱眉,沉声道:“此人也算对牧府有恩,倒也不必驱赶,你且去探探此人究竟为何而来。”
牧业躬身领命,出了大堂,穿过庭院,来到府外。府外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府墙上,照得少年郎身影显得更加孤独。眼前之人身着朴素,但神情却有些憔悴,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虑。
他徘徊在围墙外,不时凝望着牧府的方向,目光中透露出对某人的期待。这几日来,他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和进食,眼角间多了几分皱纹,显然是被内心的纠结折磨得不轻。
牧业上前施礼,客气地询问道:“阁下,我是牧府管事牧业,不知您何故接连几日在牧府附近徘徊?”
元静云连着六日都没等到翠蝶,便知大抵是无望了,只能老实回道:“上次与牧小姐一别,还未来得及道谢,听闻小姐为此受罚,特来看望,盼牧遥小姐此刻安好。”
牧业略感意外,他并不认为这个少年如此执着地来牧府徘徊,只是想来表达感谢,定然也是想找牧府要些酬劳,于是,他恭敬地回答道:““阁下毋需担忧,牧小姐在府内平安无恙。只是家主有命,小姐近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若是阁下有其他要求,尽可与我言之。”
元静云听了牧业的回答,心中稍感安慰,但依然难掩失望之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然,并不再言语。
牧业见状,心生狐疑,于是他再次开口道:“阁下,当真没有其他要说的?”
元静云听了牧业的话,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代我向牧小姐问好,告诉她,我一直都在牧府附近守候,等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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