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在泽仔细检查着一盒盒药品,他神情专注,脸上带着丝丝担忧。元静云忙碌间,抬起头看着王在泽,问道:“王大夫,您觉得这些物品是否齐备?”
王在泽点点头,语气略显沉重:“应该差不多了,不过这次手术无比凶险,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元静云心有所感,轻声道:“我知道,毕竟这是牧老爷的生死之举,一点闪失都不容有。”
王在泽望着元静云,看到他焦虑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静云,你当真让老夫惊喜。若不拜入老夫门下,学习医术,你可愿意?”
元静云听到这意外的提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有些犹豫地看着王在泽。一心尚且不能二用,她现下学业已落下许多,再随王在泽学医,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在泽似乎看出了元静云心中的犹豫,他走近元静云,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静云,你放心,老夫并非是随意招收徒弟。我看中你的医术天赋和对医学的热爱,这才决定想要将你收为徒弟。”
元静云的心情有些奇妙,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医术和热情能够得到王在泽的赞赏和认可,她的所作所为更多来源于职业习惯,对于病人关怀也大多出于同理心。她有些结巴地说道:“王大夫,我……我感谢您的认可,但我还需参加明年科举,怕是.....”
王在泽听到元静云的犹豫,笑容依然温和:“静云,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想要参加科举也是理所当然。但你的医术天赋不可忽视,你放心,我并不会让你完全放弃科举的机会。学习医术并不妨碍你参加科举考试。”
元静云听到这番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犹豫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王在泽耐心解释道:“你可以兼顾学医和准备科举。我会根据你的时间安排,给你合适的教导。以你的才华,我相信你可以两者兼顾。”
元静云听到这样的评价,心中的惊喜和激动无法言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王在泽继续说道:“静云,我看中你的才华,愿意亲自传授你医术的精髓,你愿意吗?”
元静云的心中涌动着澎湃的情绪,振奋地点头:“愿意!我愿意拜师,向王大夫学习医术。”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岂不两全
“王大夫?”王在泽眯了眼睛, 对着元静云微笑着:“此刻,你还称老夫为王大夫,可是做老夫弟子,委屈你了?”
“师傅, ”元静云连忙躬身行师徒礼道:“是弟子才智尚浅, 一时还未习惯这般称呼,弟子当然是自愿拜您为师, 学习医术。”
王在泽满意地点头, 接受了元静云的拜师礼, 温和地说道:“乖孩子, 只是如今离县试只余八个月的时间, 你打算何时回书院?”
见元静云低头不语, 似有难处,温声道:“我不知道牧府如何许诺于你, 可若是你身上缺了银两, 大可和为师说,无需再依靠牧府接济,若是为报牧府他日恩情,此次若能救下牧老爷, 已是还尽。你还需速速回到朱先生门下苦读,不然怕是又要耽搁三年,为师何时才能将你留在身旁教导?”
“师傅,弟子……是自愿帮牧老爷这个忙的, 并非为了钱财,也未被牧府拿捏威胁, 况且, 这些日子元安兄也时常同弟子讲解书中晦涩难解之处, 我阅卷不多,尚且能应付。您放心,弟子必会发奋苦读。”元静云诚恳地回答。
王在泽听了元静云的话,微微一愣,他对元静云的坚持感到有些不解。“静云,你生性纯良,路见不平之事,不愿袖手旁观,为师能理解,但你为何要帮助牧府这么多?他们和你并无血缘关系,为何愿意付出这么多?”
元静云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当初牧遥将她从地上拉起的情景,阳光照耀在少女明媚的脸上,绚烂无比:“师傅,牧府于我有恩,他们曾接济过我,至少,在我最黑暗的时刻,是他们给予我一线希望。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我自当全力帮忙。”
王在泽听了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有此心,为师亦不愿阻拦。惟尔需留心,勿为他人所用。”
元静云颔首:“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两人随后继续收拾桌上的器具。元静云动作熟练,整理着铜刀、针线、药品等物品,她专注而细心,尽量避免让任何一个器具掉落。
元静云动作娴熟,细心地清洗着手术刀具,她看起来安静而专注,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在泽忍不住问道:“静云,为师颇为好奇,昨日,牧老爷与尔说了何事?”
元静云脸上涌现一丝羞涩,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为师并非多嘴之人,但为师着实担心,你家中突逢变故,倘再受他人蛊惑,或误入歧途,实不欲失去你这般有天赋之弟子。”王在泽诚心忧虑。
“师傅,”元静云抿紧双唇,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王在泽担忧的目光望着她,令她感到动容。
“静云,若你实在为难,为师也不勉尔。”王在泽轻轻摆手道。
“不是,牧老爷是想让我入赘牧府。”元静云见王在泽失望的神色,脱口而出道。
“什么?你应下了?”王在泽大惊失色道:“他们?他们可知你身份?”
元静云脸色涨红,话说出口又不知如何收回来,虽说王在泽是自己刚认下的师傅,却也是个无甚亲缘的男子,小声道:“不知。”
王在泽脸色很快平静下来道:“其实,于你而言,也是好事。”
“好事?您莫不是说笑吧?”元静云夸张道,她虽然觉得王在泽异于他人,却也不曾想竟然这般异端,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女子吗?
“嗯,确是好事。”王在泽继续道:“既然牧家开口,你便可顺水推舟,将此事应下,牧家小姐年方十三,常人弱冠始娶,你可先应下牧府这桩婚事后,谓以双亲过世,未能嫁娶为由。既可以掩饰身份,又可以救牧家小姐脱险,岂非双全之美事?”
“师傅?怎知牧府如今困境?”元静云听完王在泽的分析,心中惊疑,难道自己表露得过于明显,早被王在泽洞察其中端倪?
王在泽哈哈大笑道:“你日日往县学跑,那牧府前些日又出了那么多变故,稍加留意,便可知其中厉害,你还小,阅历尚浅,小老儿闯荡多年,这些弯弯绕绕岂能瞒我?”
说好的古代封建呢?说好的礼教森严呢?连元静云都没接受的事情,王在泽竟然比她还先接受了,甚至给她分析了一波利弊得失。
“可若三年后,我仍未迎娶有妻之人,如何?”元静云追问道,她也欲知此书中人物之底限何在。
“那,尔自是负心之人矣。”王在泽笑看着她道。
“师傅,你......岂不是在捉弄弟子。”元静云哑然道。
“但为师观尔对那牧家小姐之看重,若真择此路,你曾思及将来将何自处?”王在泽止步,说罢便伸手收拾院中其他草药。
元静云怔怔立于,究竟自穿书来只为摆脱眼前困境,一步步至今日,然,来日自处当如何?
突然,医馆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牧遥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王大夫、元哥哥!大父突然腹痛难忍,情况很不妙!还请两位随我去牧府一趟!”
王在泽和元静云对视一眼,两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心中都感到一丝紧张,迅速走出医馆。看到牧遥站在门外,脸色苍白,满是忧虑。
“师傅,您快去看看牧老爷,我跟您一起过去。”元静云急忙说道。
“好,且等老夫拿上药箱!”王在泽沉声道。
牧遥领着王在泽和元静云急忙赶往牧府。他们三人跌跌撞撞地穿过街道,来到牧府的大门前。门卫见到王在泽和元静云,立刻礼貌地开了大门,放行他们进入。
一进府门,牧遥带着两人直奔牧文光的卧室。走廊上,仆人们焦急地奔走,府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牧遥推开卧室的门,王在泽和元静云紧随其后。在房间里,牧文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的呼吸急促而痛苦。
“大父!”牧遥忍不住哭喊道。
“快,赶紧将牧老爷的身子稳住!”王在泽一边说,一边迅速走到床边。
“牧老爷,怎么了?”王在泽赶紧询问。
牧文光痛苦地咬着牙关,勉强说道:“腹痛……难忍……”
王在泽连忙检查了牧文光的腹部,神色逐渐凝重。
“牧老爷,您的情况很严重,此刻热毒内盛。”王在泽的声音凝重,“我们要尽快动刀,否则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牧文光蜷缩在一侧,咬牙点了点头,已然疼得说不出话,神志有些不清醒。
“大父,你别担心,王大夫会救你的!”牧遥紧紧握住牧文光的手,眼中满是泪水。
准备工作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晚。元静云在整理药品的过程中,想到牧文光的病情,心中便忍不住涌起一股焦虑和不安,只是这几日自己说出的怪话实在太多,已经引起王在泽怀疑,以王在泽敏锐的洞察力,也不知他是否对自己起疑?可想到现下人们对消毒这类流程的敷衍,又鼓起勇气朝王在泽道:“师傅,关于牧老爷的…病状…有些其他...”
王在泽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注视着元静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元静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弟子想带些东西随您一起…去…”
“什么东西?”好在他们已将所需物件收拾齐整,现下只需牧府将东西搬来便可动刀,王在泽见元静云似乎又有什么新奇的点子,皱眉问道。
“弟子其实是想带些烈酒进去,弟子怕血,想喝些烈酒壮胆。”元静云半真半假道。
“你小小年纪,何时学的喝酒?”王在泽像只老狐狸一般眯着眼,却也未揭穿元静云,只是淡淡道:“你想带些什么,便都一并收拾,只是此事绝非儿戏,万不可肆意胡闹。”
“是,师傅,弟子谨记。”元静云心下大石落地,心道自己悄悄在旁边用酒精消毒,也是可以的吧?
随着牧府将物件备好,王在泽也在元静云的要求下用洗了三次手,他的手虽然在洗净后已经干燥,但元静云还是再次检查着,以确认他的手上没有丝毫的污渍,王在泽虽然觉得元静云举动奇怪,却也任他作为。
她也趁喂药之时,小心地将烈酒倒入麻沸散中,然后让牧文光服下。这是为了让他暂时失去意识,以便更顺利地进行手术。虽然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但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牧文光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退,然而,他突然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元静云的衣袖。他的眼神焦急而坚定,仿佛希望从元静云的回答中得到一丝安慰。
“元...静云……”牧文光的声音有些微弱,但坚定地询问:“你……可有决断……”
元静云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牧文光在这个时候还会问起这个问题。她看着脸上苍白的牧文光,轻轻握住牧文光的手,温声道:“牧叔叔,我必护她周全。”
牧文光似乎满意了这个回答,他的手慢慢松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安心。然而,他的身体逐渐虚弱,终究是忍不住陷入了昏迷。
随着牧文光昏迷,王在泽向前走了两步,走到牧文光身边。元静云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王在泽的动作,见王在泽要刀,她立刻将提前用烈酒擦拭的刀具放在烛火之上,不顾王在泽奇怪的目光解释道:“我见村口的张屠夫说,这样,刀比较快。”
“嗯,”王在泽此刻注意力集中,并未多想,只是应声接过。他的动作准确而又熟练,将手术刀轻轻切入牧文光的腹部。一丝血迹顿时浸染在牧文光身下的白布上,但王在泽没有丝毫停顿,他紧绷着神经,专心致志。
血液顺着手术刀的刀口涌出,元静云立刻用止血钳止住了出血的血管。她的动作敏捷而又精准,她明白在这样的手术中,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出乎元静云意料之外的是,王在泽并不需她的提醒,就成功地找到了脓肿的位置。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切开脓肿,将里面的脓液取出。整个过程紧张而又精彩,连元静云都忍不住在心里替王在泽喝彩,谁能想到王在泽的医术如此出神入化,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他们的动作精准而又协调,没有丝毫的错漏。
随着手术的进行,牧文光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成功了!”王在泽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铜刀丢到一旁,取了块干净的绢布擦净手上的血渍,转头看向元静云的目光又多了些探究。
“师傅这般看着我作甚,”元静云有些心虚的将双手背在身后。
王在泽微笑着说:“为师只是觉得,这烧红的刀,确实快。”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避如蛇蝎
王在泽凝视着躺在床上昏迷的牧文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元静云,神情严肃地说道:“静云,接下来的细致活就交给你了, 你来缝合伤口。”
元静云讶异的指了指自己, 见王在泽点头,她看了看摇曳的烛火, 烛火昏暗, 知道王在泽方才耗费不杀精力, 此刻定是对这针线活犯了难。她走近床边, 将王在泽递给她的缝合针拿在手中。虽然她曾经在医院做过不少手术, 但这是她第一次用绣花针为病人缝合伤口, 心中不免有些紧张:“那我试试?”
她轻轻拨开牧文光的伤口,拿沾了烈酒的棉布用细微的动作将伤口四周清洗干净。王在泽站在一旁, 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似乎时刻准备给予她指导或帮助。
元静云将缝合针握在手中,手指微微颤抖着,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知道,这一刻的稳定和准确至关重要。她先将针穿过伤口的一侧, 再穿过另一侧,然后将线穿过针眼,轻轻一拉,将伤口缝合起来。动作细致而熟练, 她尽量保持每一针的间距均匀,不让伤口过于紧缩或松弛。她的手法虽然还有些生涩, 但随着继续缝合, 她逐渐找到了感觉, 动作也变得更加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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