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球之后莫月没让她回去工作,而是去家里等着送狗上门。
折腾下来居然过了这么久。
虽然习惯凌晨四五点睡觉,但今天的运动量超标,韵春确实累了。
下巴离开了路青雪的肩膀,同时盘起的腿舒展落地,趿着拖鞋起身,“好,那我去洗澡了。”
看到韵春站到了地上,金毛跟着动了动。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韵春脚底抹油飞快跑向浴室。
同时,她听到路青雪略严肃的嗓音:“Merry,坐。”
跑到浴室门口的韵春转头,见金毛真的板板正正坐在了原地,她疑惑:“你怎么知道它名字?”
甚至它还这么听你的话?
路青雪抬眸看她,指了指Merry脖子上戴的东西,语气轻悠悠:“颈圈上有。”
韵春恍然。
她没靠近看过,所以不知道。
至于听话……这狗这么乖,这么可爱,听话也很正常。
更别说路青雪还是鬼,不听鬼话可是会遭殃的。
路青雪冲她微笑:“你洗澡吧,我帮你看着它。”
韵春点头:“好。”
等到韵春关了浴室的门,沙发,路青雪冲着金毛微微抬了下手。
Merry看到立刻走到路青雪身边蹲下。
路青雪面露满意,就算两年不见,训狗的几个手势它还记得。
路青雪轻俯身,手指在Merry湿润润的鼻头点了两下,柔声说:“她不是胆子小,也不是讨厌你,而是被狗吓到过有童年阴影。所以你不可以看她怕你,就调皮地逗她玩,知道吗?”
Merry:“汪!”
路青雪又翻过了手,在Merry的下巴轻轻抓了抓,“好乖。”
沙发上没了韵春,Merry立刻跳上沙发,狗头搭上路青雪的腿,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生怕她……突然消失。
路青雪低笑着问:“想我了吗?”
Merry喉咙发出低哑的嘶吼:“呜…”
喊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路青雪的手。
路青雪由着它舔,被舔的湿漉漉后,路青雪挥了挥手,手上的湿润便消失了。
“莫月怎么把你送过来了?”
Merry就是她在世时养的那只金毛。
去世后因为路婉怡对狗毛过敏,狗就被她的好朋友莫月养着了。
Merry看她,未发出声音。
看着狗,路青雪眸虽然弯着,可眼里的笑却淡了些。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莫月为什么会把Merry送到韵春身边。大可能是想让韵春知道…她的存在。
毕竟在她死前韵春是不知道她的。
而那时的莫月就不懂她。
虽然不懂,却也尊重。
路青雪聪明,同时了解莫月,很快想明白莫月为什么会忍了两年才有所行动。想来是知道她和韵春订冥婚的事情了。如若不是,莫月一定还会如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做。
冥婚让她们两绑在了一起,从而有所牵连,韵春不再是旁观者,她参与了进来。以莫月的性格,以前的事情就会说给韵春听。
但说实话,路青雪并不想让韵春知道现实里有关她的任何事情。
那对韵春来说没什么好处。
且她在现实中已经死亡了两年。
以前的过往也就没有必要再提。
可是她忘了,死亡算什么呢?爱恨存在心间,只要还有人记得她,那她就一直活着,直到…最后一个人忘记她。
当下路青雪摸着狗头,暗暗思索。
活人要做什么她不好出面阻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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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韵春站到镜子前。
从架子上拿起梳子准备梳头,却在望向镜子后愣住了。
她习惯用温度稍高一点的水洗澡,哪怕是夏天也一样。水温过高,窄巴巴的浴室满是水汽。水雾覆延到镜子上,造成了雾蒙蒙的一片朦胧。
浴室的灯时好时坏,此刻又一闪一闪了起来,诡异灯光铺垫下,怎么看镜子里模糊的轮廓怎么觉得骇怪。
就好像在镜子前站得久了,会有一只手从镜子里凭空伸出,那手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还会泛着诡谲的蓝青,血管向外渗着黑色的液体,它会扼住你的脖颈,即使你挥舞着四肢,敲打旁边的门与墙壁,发出的却只是微声,引不起邻居注意。甚至因为脖子被紧紧掐着,呼唤不出一声救命。等到奄奄一息时,那只手也不会放过你,反而会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将你拖拽在镜中,你也将永远地困在镜子的世界,直到下一个房客入住……
韵春一个抖擞,看了镜子一眼,匆匆忙拧开了浴室门,站在浴室外的地毯看向沙发。
路青雪还坐在刚才的位置,腿上放着一本杂志,一手捻着书页,一手轻拍着身边的金毛。而那只大金毛则趴在她的腿边酣睡,尾巴随意摆着,惬意舒适。
看到的景象过于美好,涌入韵春脑海的恐怖画面消散了些。提着的心因此松了松。
听到动静,路青雪视线从韵春所买的时装杂志上移开,抬起后落在浴室门前的人身上。
吊带睡裙,上半身的水渍擦拭的很干净,但膝盖下方,小腿处还挂着几滴水,此刻正顺着韵春光滑洁白的腿部线条向下流动。
画出的水痕在光下泛着晶莹波光。
漂亮到不禁让路青雪想到她曾经摸到过的手感,如绵如密,好似放了方糖的咖啡,品一口,回味无穷。
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两下,像是在深味手指所尝过的滑嫩。
只是在望着韵春还在向下滴水的发梢,路青雪嘴边的笑意转浅,细眉微蹙。
而韵春所见,只看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路青雪忽然消失不见,半空中的书跌落在了地上,再一眨眼,路青雪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韵春心空了一拍。
不是吓的。
而是面对突然放大的路青雪的脸,被美到后自然而然的反应。
韵春放浅呼吸。
路青雪展眉,“怎么不擦头发?”
韵春:“…没来得及。”
“我帮你?”
“不…不用。”韵春转身要进浴室,忽又转头对路青雪说,“你在旁边看着我就好。”
路青雪:?
姐姐不懂,但姐姐照做。
路青雪踏在地毯上方的虚空中,倚着门边,抱着手臂,真就一动不动地看着韵春。
而有了路青雪在一旁看,就算脑海中脑补出了各种灵异片段,但韵春也不怕了。
路青雪在旁边欸!
路青雪会保护她的!
她莫名有这个信心。
韵春轻哼着歌调,拿起块毛巾擦掉玻璃上的水雾,对着镜子梳了头发后,从柜子里找出了吹风机。
只是在吹头发前,她侧眸看向路青雪,问:“这个风会把你吹走吗?”
“……”路青雪配合着韵春奇奇怪怪的想法,“你可以试一下。”
韵春还真试了一下,见路青雪倚在那里纹丝不动,头发都没被吹起一根来……
“不能。”韵春实验出了答案。
原来物理攻击对路青雪是没有用的。
在韵春心中路青雪会下雨的眸此刻因为韵春的话含笑,眯起的弧度看得韵春心莫名一跳。
那种感觉就像是平地而起的小旋风。
说不清,道不明,还转瞬即逝,且很快了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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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干头发,韵春身体之前没擦过的地方也变的干爽。
她关了闪烁的浴室灯,转而进了卧室,坐在化妆镜前准备涂抹护肤品。
路青雪还在一旁看着她。
韵春心早已经定下,此刻感受到路青雪的视线,“青雪姐,可以不用看着我了。”
说完韵春心虚了一秒。
就好像是用完人后翻脸一样。
但不是,韵春想说的是后半句:“你要是想看书可以继续看去了。”
路青雪没立刻点头,而是问:“好了?”
“嗯。”
“刚才怎么了?”
路青雪总是能轻易发觉韵春的不对劲。
韵春顿了顿,如实回道:“想到了一个恐怖故事。”
路青雪沉吟:“是因为我吗?”
韵春立刻:“当然不是。”
她解释:“是我思维跳跃,想象力丰富。”
韵春不想路青雪误会什么。
她们之间不该产生误会,她怕路青雪心存芥蒂。
路青雪温和一笑,手抚上韵春后脑勺,轻轻压了压,问:“我有没有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你可以说出来,因为有些细节我可能注意不到。”
例如被她吓得做噩梦?
或者像刚才那样,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韵春抬头看了路青雪几秒,转向镜子,看着镜中的眼睛周围,又看向了路青雪,诚实地问:“黑眼圈算吗?”
路青雪错然,抚摸韵春脑袋的手转到了韵春脸前。
指腹按在韵春眼下。
韵春感受这抹清凉描绘着她的眼圈,丝丝凉,宛如冰袋按/摩。
很舒服。
“这个我可以解释。”路青雪说。
韵春摇头:“不用解释,这两天不做…那种梦后,我好了很多。”
路青雪:“……”
她收起手指,淡淡:“其实跟梦无关。”
韵春挑眉:“真的吗?我不信。”
每次做完梦她的黑眼圈就加重,惨兮兮的如同尸斑。
路青雪耐心解答:“开始严重是因为我们才接触,你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我。但现在我们之间的磁场已经快要契合,也就是说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我。”
韵春恍了恍,是她想多了吗?最后这句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呢?
“以后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你都不会有太过严重黑眼圈了…”路青雪说。
韵春收敛起心里的不对劲,下意识回:“真的吗?我不——”
路青雪柔声打断:“你若不信,今晚我们试一试。”
第22章
韵春睫毛扑闪。
试什么?
这是说试就能试的吗?
虽然吧, 韵春心中干咳了声,她们确实有过亲密的行为,可那都说明白了, 是迫不得已。都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还说这些, 就有点……不清不白, 超出朋友的范围了。
韵春轻轻询问:“会不会……随便了点?”
路青雪眼尾的痣稍稍动了动:“随便?”
“对啊!”
韵春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路青雪, 昂起的脖颈犹如天鹅般纤细, 悠长渺白。只是如此优雅的姿势, 说出来的话让路青雪不敢苟同。
“为了证明会不会有黑眼圈,就做那种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哎呦。”
韵春还没问出来呢,额头被路青雪的指尖戳了下。
指尖饱含着满满的无奈。
连语气都喊着叹息似的, “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韵春清凌凌的眸凝望着路青雪, 直盯盯的目光好像在问不然是什么?她未言语,而是用眼神询问路青雪。
路青雪失笑, 润泽眸似皎洁月光, 澄莹带水, “我的意思是一起睡觉。”
韵春目光如镜:我刚才也是这个意思。
路青雪便多解释了一句:“什么都不做, 只是睡觉。”
……哦。
韵春扯动嘴角,嘻嘻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啊!青雪姐你想什么呢?”
路青雪轻笑:“是?”
韵春面不改色:“是。”
路青雪神闲气静没多深究, 转而浅笑问:“那可以一起睡?”
韵春并未立刻同意,她好奇地问:“你需要睡觉吗?”
她问的是:鬼需要睡觉吗?
她没别的意思, 就是对于未知领域的新奇。
路青雪明白韵春, 她身影泛起淡淡的蓝色幽光, 如果关了灯,宛如夜间的精灵。不过开着灯也很好看, 一时吸引了韵春的目光。
“睡觉不重要。”路青雪持着耐心,安然地说道,“重要的是我需要让你相信我,和我接触不会再对你有伤害。”
路青雪语气很平淡,可韵春却听到了凄凉。
不偏不倚,直击心窝的凉楚。
就好像皓月高挂之际,忽被乌云遮住了光,透过云彩的月光变得蒙蔽,灰苍苍的。
犹如野马尘埃。
而幽蓝的月光奋力从厚重的乌云中挤出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给月亮带一句话。
月亮说:“这样你就不会躲着我了。”
韵春本能低喃:“我本来也没躲你。”
是乌云的错。
是它挡着了你,不让我看到你。
可即便有乌云遮挡,你身上皎白的、圣洁的、温柔的、明亮的光,我依旧能看见,能感受到。
即便有乌云作祟,你还是为我照亮了路。
无论那条路是通往哪里的,只要是我打算向前走的,你就会将它照亮。
而当我回头看,我还会发现,就连回头路都是亮堂堂的。
前进亦或是后退,你都帮我照亮了。
甚至四面八方,小小天地,全都是你的光。
在你的光照下,我可以走上任何我想去或者我没有想过的道路,去到各个地方。
我该怎么躲呢?我又为什么要躲?
我甚而会困惑,该怎么回报你温柔的月光。
可是你却反问我:“现在没有,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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