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所有权的象征,也是omega贞洁的枷锁。
随着社会的进步,这种毫无人权的物品早被抛弃在时代的浪沙里。而现在,改良版的颈环却像一只大掌扼在了方桥的喉咙上。
被羞辱的极端怒意占据了方桥的胸腔,烧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竭力地想把颈环从脖子上取下来,可无论他如何努力,甚至于感觉到疼痛,颈环仍密不透风地掐着他的脖子。
病房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方桥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转身望去。
闯入视线的江明御让方桥明白这一切的诡异之处。
很显然的,他并未成功地进行手术。alpha知道了他摘除腺体之事,为了惩罚他,把他像宠物一样栓了起来。
方桥的手还放在颈环上,面色青白交加。
江明御关了门,沉声说:“别费劲了,没有我的指纹谁都打不开。”
alpha朝omega走去,方桥退了一步又迫使自己停下来,抬眼看着逼近的江明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很难再心平气和地面对alpha。
方桥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拿下来,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omega怒然的表情落在明晃晃的光里,江明御脚步一顿,“你终于装不下去了,这才是真的你,对吗?”
圈在方桥脖子上颈环让他觉得自己像只任人宰割的畜牲,alpha顾左右而言他更让人焦躁,他再次地用力拉扯金属颈环,有温热的液体从被割破的皮肤里缓缓流出。
方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想继续,被江明御擒住了手腕。
alpha的脸色骇然得像要杀人,扬声,“回答我啊。这三年来,你的和颜悦色全是装出来的,待在我身边是不是让你很痛苦,痛苦到你不惜摘掉自己的腺体也要逃走?”
说到最后那句,江明御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了,猛地将方桥掼到了墙面。
方桥的背脊重重地撞上坚硬的墙体,痛得他闷哼一声,竭力地想推开江明御。
alpha像高山一般堵在他面前,他没能推动,深呼吸几次,抬起紧绷着的脸,咬牙道:“你真的想听我的答案吗?”
江明御眼瞳颤动。
方桥喘息着,“好,那我就跟你说个明白。我是想走,想跟你们江家断个干干净净。”
alpha显然承受不住答案,红着眼。
方桥却再也没法冷静,激动地自顾自往下说,“这三年我时时刻刻都在期盼着协议结束的那一天,我已经履行我的诺言,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可是你们江家、你江明御却出尔反尔不守规则,你们凭什么肆意地决定别人的人生?”
“闭嘴.....”
“江明御,我不是你的仆人,你的奴隶,也不是你养的一只可以随意玩弄的宠物。”
“不要再说了。”
方桥的委屈、愤怒在这一时全部爆发,他用力攥住alpha的衣襟,“腺体是我自己的,我有权选择摘除。你们江家有权有势,我确实没法拿你们怎么样,但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你江大少爷要我干什么我就非得干什么,不是你要我留下我就必须得留下!”
江明御眦目欲裂,他没有办法接受曾经那么温声软语的方桥现下却这么声嘶力竭地指控他,他们那些还算美好的回忆饱含着omega的委屈求全,像寒风一样在他耳边猎猎作响。
方桥双眼通红,如鲠在喉,“明御,给彼此留一点体面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已经被逼到这份上,哪怕决裂也万不得已地采用了伤害自己的方式,为什么要对他赶尽杀绝呢?
方桥说了这样多,却没能撼动alpha。
江明御俊挺的五官微微扭曲,他从牙关里挤出字来,仍是那么高傲、坚执,细听却有一丝祈求,“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留下?”
方桥心中失望,无力地闭上眼,偏头不答。
江明御凑近了吻他,舌尖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omega不肯,唇齿相撞,磕破了柔软的唇肉,茉莉花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江明御亲了会,察觉到omega的抗拒,分开,低声喃喃,“你不想当我的情人,我的宠物,那你想当什么呢?”
不等方桥回答,江明御忽地笑了声,说了句始料未及的话,“方桥,我们结婚吧。”
omega惊骇地睁开了眼,近距离看着面上挂笑的alpha,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惶恐地骂道:“你疯了吗?”
“我说真的,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江明御神经质地牵住方桥的手抵在唇上,近乎虔诚地啄吻omega修长的手指,“方桥,我郑重邀请你成为我的妻子。”
他像沙漠干渴的旅客摘到了最甜蜜的果实,再一次吻住惊愕的omega,热烈地汲取甘甜的信息素。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他非要强求。
作者有话说:
小方说的:我不是你的仆人,你的奴隶,也不是你的宠物。
善用排除法的小江听到的:我是你老婆。
第40章
方桥试图从alpha的神情里找出一点玩笑的痕迹,可江明御的眼睛汇了光,灿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显得那么真诚和炽热,没有半点儿作假的可能。
江明御甚至开始畅想如何落实。
方桥被推到病床上,alpha结实的胸膛压下来,用手背一寸寸抚他的脸。
“你很惊讶。”江明御欣赏omega少见的表情,他在笑,眉眼却冷冽得没有多少情绪,“方桥,你不想给我当人体抑制剂,那就换个身份。我想了很多,小江太太这个身份最衬你。”
“这次的求婚太草率了,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等我找个好日子重新安排。你不喜欢张扬,就两个人简简单单在餐厅吃顿饭。”
“家人那边也要通知,下个月我有空,我们一起回你家告诉叔叔阿姨这个好消息,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了。”
“你说你想过自己的人生,婚后你依旧可以去工作,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
江明御说一句就亲omega一下,自顾自沉浸在虚假的喜悦当中。
方桥越听脸色越难看,整个人像浸在寒潭里,凛冽的寒意钻进他的每个细胞。
alpha的话语如魔咒一般在他耳边环绕,这远比他被江家胁迫来得可怕。
江明御竟企图通过婚姻强行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太耸人听闻了。
小江太太这个称呼更是令方桥感到不适。
他突兀地想到林少虹,那个目中无人的omega,这么些年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林女士”的身份,欣然地接受人人称她一声“江太太”——现下,江明御也试图剥脱方桥的姓名,给他冠上“小江太太”的称谓。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社会身份都甘心去忘却,就未免太可悲了。
方桥终是受不了打断絮絮不休的alpha,“你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我没有答应你。”
江明御慢慢地止住了声音,他盯着omega淡淡的嘲讽的神情,眉眼染上阴郁,“你会答应的。”
方桥心下一惊,双手撑着想要坐起来,江明御轻而易举把他压实,拿指腹摩挲着他的唇。
alpha碾得很用力,不多时方桥的唇瓣就红润充血。他明知要说的话会把omega越推越远,可除了这些肮脏的手段,他当真没有了留下方桥的方法。
他喉头哽塞,准备好的说辞机械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你也不想他们担心你吧,还有你哥哥,我听说他最近快要升职了......”
方桥怒然,“江明御!”
alpha比他更大声地吼了回去,“我知道你会生气。”声音又骤然弱了下来,眼睛也红通通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走,那我只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求你留下。”
江明御用了求字。
“方桥,你很得意吧?”alpha像是出了几百次千却仍是输家的赌徒,“你想来就来,想拍拍屁股走人就拍拍屁股走人,你是干脆利落了,我呢?”
“你总是把我当傻子耍,嘴里说着好听话,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让我不要像只刺猬一样,你又何尝真的和我坦诚相对?”
“是你让我积极治疗,跟我说会好起来。你对你的患者很负责,现在却要抛下我这个病患,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方桥默念着这两个字,顿感可笑,谁都可以这么说,江明御不行。
他直白地堪称锐利地戳破alpha话里的破绽,近乎残忍地道:“明御,不要再说这些自我感动的话了,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江明御怔住,屈辱得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眼神颤动。
方桥轻轻地推了一下,方才还不可撼动的alpha像是泄了所有心气,一刹就被他推开。
他坐直了,抬头看着背光的江明御,他能够察觉得到,这一刻alpha的难过是真心实意的,但并不代表他必须照顾对方的情绪。
“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其实你只是接受不了向来对你言听计从的人居然会忤逆你。你觉得落了面子,感到愤怒,所以你要通过现有的手段来维持你的高傲。”方桥温和的眼神如有实质,“明御,你想要的是一个千依百顺的伴侣,我自认无法做到。”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足以培养难以改变的习惯。我可以大方地承认我也需要用一定的时间去适应没有你的日子,但磨合期一过,生活不会有什么不同。”
江明御赤红着眼,他高高站着,却仿佛矮了omega一层,只得抬高了下颌,“你少自以为是了。”
“如果你是担心自己的病情,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自愿把腺囊送给江家入药......”
江明御厉声打断他,“谁要你的腺囊!”
“那你想要什么?”
alpha几次张了张唇,却沉默不语。
方桥接着往下说:“明御,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个三年,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一定不乏比我更优秀的,何必为了一时的意气拿婚姻当儿戏呢?”
江明御咬住发酸的牙,“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他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的自我剖白、所认为能给方桥最大的承诺,在omega眼里不过意气用事。
方桥沉声,“可我不想成为什么小江太太。”
alpha没有抓住重点,此事不在于江明御想不想,而在于方桥愿不愿意。
江明御被omega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垮,胸膛微微起伏着,号称能言善辩的alpha到了方桥面前竟哑口无言,他几乎是迫切的、一刻也无法忍受地大步离开了病房。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方桥望着alpha落荒而逃的背影,余光之际,他看到alpha红得像血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流下泪来。
-
江明御一意孤行,开始明目张胆的让人二十四小时看管方桥。
因为担心omega伤害自己的腺体,方桥脖子上的颈环一直没有取下,这就导致入了春后方桥每天还是只能穿着高领衫遮掩。
那天江明御和保镖同时出现在医院后,方桥的同事终于知道了江明御的家世,等omega再上班后,不少同事皆旁敲侧击地询问方桥是如何和江明御认识的。
不明情况的同事都表示羡慕祝福。
“我听说有钱人玩得可花了,没想到他们的感情那么稳定。”
“就是就是,长得帅又有钱还专一,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这话说的,老师本身也很优秀啊,我倒是觉得他要好好把握才是。”
“方医生的alpha一定很爱他吧,放着那么大的公司不管,还一直来接方医生下班。”
午餐时间,几个beta和omega讨论个不停,身为话题主角的方桥倍感无奈。
这几天他随处都能见到江明御派来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候诊区、停车场、诊室外,人高马大的,想忽略都难。
他跟江明御的关系畸形又病态,可在同事眼中,他们却是一对恩爱有加的眷侣,方桥甚至无从解释。
申请调岗的流程一直在走,很顺利,约莫下个月就能批下来。
摘除腺体的路已经行不通了,他要赶在江明御真的带他回家见家人之前,给这件事做一个了断。
方桥想事情想得出神,尽量忽略同事们的谈话。
忽然有同事疑惑地问:“方医生,你脖子上的是什么呀?”
方桥陡然一惊,慌乱地将自己的领子往上扯,他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些困惑。
一个实习生猜道:“是不是最近很流行的那种戴在脖子上的饰品啊?”
方桥勉强地笑了笑,硬着头皮颔首。
众人笑开,调侃,“没想到方医生这么赶潮流,你以前可从来不戴饰品的,是你的alpha送你的?”
方桥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含糊地应声,端走食盘离开了餐桌。
他一走出员工食堂就见到一直守在外头两个的高壮alpha,方桥太阳穴突突直跳,胸闷气短。
再回到诊位后,方桥疲倦地趴在桌子上,脑子里暴风运转,思考过度令他头痛欲裂。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情绪还算稳定的人,但再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被江明御无孔不入的控制欲逼疯。
如果被人发现他脖子上的是锁住腺体的锁链,他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自己的学生和同事?
如果同事知晓他跟江明御的关系并不那么光明磊落,他要如何在医院立足?
如果他真的不由自己跟江明御结了婚,那他这一辈子是不是都会活在江家的阴影下?
有那么多的如果,每一条对方桥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想到了直播自杀的omega,骤然抬起了头,起得太猛,眼前一阵白光。
方桥出了一身冷汗,为自己的消极感到后怕。
他灌了几口水平复呼吸,目光落在了桌角不知何人落下的名片上,静静地站了半晌,直到前来的同事轻声唤他,“方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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