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种投喂崽崽的快乐。
-老婆吃得嘴巴又红又软,嘿嘿嘿。
-?什么脏东西混进来了?举报了。
天色渐晚,该回去了。
两人走出树洞时,本已缩进角落里沉睡的灵兽又躁动起来,一只幼年白泽兽叼住了谢梧的衣摆,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弹幕:
-为何这些灵兽这么黏谢梧?他不是就充当了几个时辰的人肉床榻吗?
-谢梧是火灵根,就像谢梧无法拒绝毛绒绒一样,灵兽无法拒绝温暖的火灵根。
-呜呜瞧那可怜的小眼睛,快掉小珍珠了。
谢梧无奈,只好蹲下身安抚,掌心摸着白泽兽毛绒绒的脑袋,“哎呀,我也要回去冬眠了,来年春天还会再见的。”
白泽兽耷拉下耳朵,慢慢松开了叼住他衣摆的牙齿。
谢梧松了口气,在几十双眼睛的目送下转身离开。
“唉,看来下次还是不要来这种地方约会才行,我可不会安慰灵兽,怪舍不得的。”谢梧叹了口气,与宋九卿并肩往前走。
宋九卿听他说完,沉默良久,冷不丁停下脚步,“谢梧。”
这语调不似以往含笑随意,谢梧也不禁疑惑转头看他,“怎么了?”
“从这里到御兽宗还有很远。”
谢梧有些茫然,“我知道,所以顾昭不是特意为我们准备了雪地车么?旁人要坐,八十万寿命点才能坐一次呢!是有哪里不妥吗?”
他很喜欢雪地车,所以还想快些回去,若是天黑了,拉车的灵兽便要回窝里睡觉了。
“我不想坐雪地车。”宋九卿轻声道,“我想搭你的剑……可以么?”
谢梧:“这样冷的天……”
“无妨。”宋九卿罕见地执着起来,他从来不会说出这样可能让人为难的话,一旦说出,就好像是最后一次一般,“可以吗?”
今日不同往日,谢梧已经将恋综的每一个嘉宾当做朋友,包括曾经的陈姑娘。
因而他尽管觉着奇怪,却没有拒绝,“当然,不过你待会记得抱紧我的腰躲在后面,我是火灵根,不怕冷的。”
宋九卿弯唇一笑,“好。”
少年的腰很细,却又极富韧劲,让人想起破土而出的绿竹,再大的风雪也不能令他折腰,脊背单薄却是暖的,足以让宋九卿抵御一切严寒。
但谢梧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他踏入庭院,步入正堂,瞧见堂中坐落的四大仙门掌门长老时到达了巅峰。
昔日敢在长山门山门前嘲讽他的白长老如今却挂着讨好的笑,一见到他便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谢道友这是约会回来了?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谢梧环顾四周,发觉在场所有人的玉镯都是封锁状态,大堂外甚至还有玄蝉亲手设置的结界。
“各位前辈前来,是为了妖魔现世一事?”谢梧不蠢,很快猜到他们的来意。
“不错。”白掌门抚须而笑,“不过此事还是由宋小友来为你解释罢。”
谢梧猝然看向宋九卿,心脏跳动开始不受控制地一声快过一声。
“如果单凭搜寻他们隐匿的踪迹,待寻到他们的老巢不知得等到何时,修真界危在旦夕,迟则生变的道理自古以来便有。”宋九卿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微笑,“所以几位前辈便想出一个法子,既然妖魔两族可派遣内奸潜入修真界,我们自然也可以派遣探子潜入妖魔内部,而王臣被困,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时机。”
“诸位长老在观看几期直播恋综后,最终认为我的性格沉稳,既不会过于耀眼也不会全然令人忽视,是眼线的最佳人选。”
谢梧觉着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没有人比沧澜山更了解,妖魔是怎样凶险的存在,宋九卿又不像他自小被刀剑磨砺,此去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这事突如其来,砸得他措不及防。为何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为何非要从活人之间选?无双殿不是可以伪造生物机械么?灵越谷不是可以以死人为傀儡么?再不济,大可让我——”
秋月白豁然站起身,冷声打断他,“谢梧!”
谢梧止了声,转头愣愣看向他。
“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可以。”秋月白缓和了面色,缓声道,“妖魔狡诈,傀儡与生物机械骗不了他们,仙门百家挑出的人选,有哪一个能比得上宋九卿?谢梧,我们需要一个聪明冷静,可以拥有足够理由叛逃靠近妖魔高位者的眼线。”
谢梧难以接受,扭头看向始终低头不语的琴音宗宗主,“宗主仅此一子,也无异议?”
半晌,琴音宗宗主低声道:“九卿是去做大事,若能成功回来,他便是修真界的英雄,我并无理由阻止。”
谢梧沉默良久,问宋九卿,“你‘叛逃’的理由是什么?”
宋九卿轻笑:“求而不得,因爱生恨,遭受排挤,故而放走王臣投奔妖魔。”
第88章 平日痴心妄想便罢了,竟还想得到他的回应?
谢梧觉着好笑,可他环顾四周,并无人与他一样觉着这个理由有多么荒谬。
他也就笑不出来了。
于修士而言,不仅血缘单薄,就连情爱也大多是过眼云烟,再刻骨铭心的爱恨过个一百年也该是不痛不痒。
“妖魔没有那么蠢。”谢梧淡淡道。
宋九卿仍旧是几个时辰淡然含笑的模样,“所以这段时日,所有人都会配合我演一出戏码。”
若只是这样,大可随口通知谢梧一声便可,何必等他约会回来一个个都紧盯住他?
他很快听见解答疑惑的声音。
白掌门道:“但九卿此去危险重重,若无任何准备无异于送死。”
他顿了顿,又道:“仙门百家再无人能比沧澜山更了解妖魔,谢小友,在九卿启程之前,还望你能将沧澜山众前辈传承下来的妖魔习性、弱点及应对方式传授与他,也好让他来日不至于面对危险时没有反手之力。”
其实谢梧大抵能明白为何会是宋九卿。
秋月白如今已是无双殿殿主绝无可能脱身,玄蝉每半月都会失忆一次,顾昭机灵却行事过于跳脱,唯有宋九卿,他不是琴音宗唯一的支柱,也无隐疾在身,性情温和如水,却又似水般深藏不露。
谢梧曾听闻,琴音宗的继承人从不看中血脉,能从琴音编织的幻境里第一个脱身的便是下一任宗主人选,更别提琴音宗上下,除却几位与他利益相悖的长老,其余弟子皆对他刚柔并济的手段颇为信服。
这足以说明宋九卿心性坚定,又善于安抚人心,即便身处魔窟被策反同化的可能极小。
至少从目前紧急的情况来看,再找不到比宋九卿更合适的人选。
谢梧唇瓣翕动,艰涩道:“我知道了,我会尽我所能去教他。”
其实他想挺身而出,他也可以是一个合适的眼线,但他知道不可以,如若传出他叛入魔窟的消息,整个修真界怕是都要陷入恐慌。
曾经的修真界有多瞧不起剑修,如今便多需要一个剑修来镇守他们惶恐不安的内心。
接下来的六日约会与每一次共处,恋综直播间都在上演宋九卿与玄蝉的争夺,与顾昭的你来我往,以及被谢梧无视后的不甘,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自那次约会宋九卿乘了谢梧的剑后,便被所有人排挤。
直到御兽宗直播的最后一日,众目睽睽之下,宋九卿将表白的信封投入了信箱,对谢梧表白,却被拒绝,被冷嘲热讽。
弹幕:
-唉,宋九卿这几日太急了,直接成为公敌,谢梧肯定也不会接受。
-但是不得不说,但凡谢梧不是断袖,他都可能心动啊,这几日宋九卿都为谢梧学会下厨了!他可是琴音宗少主啊!连厨房都不曾进过的少主。
-对啊,而且谢梧练剑,他就弹琴作陪,谁看了不称一句绝配?
-可惜了……
-宋九卿的眼神,有点吓人啊……
-不会真的要像民间话本里那样黑化吧?
一切都朝着他们所预想的那般发展。
已是深夜,直播间也关闭了。
谢梧与宋九卿并肩站在长廊下,隔着细碎的风雪凝望那间软禁王臣的厢房。
今夜宋九卿便要走了。他突然就体会到了一丝王臣对于大雪的不喜。
今夜过后,王臣的身份会与宋九卿叛逃的罪名一齐大白于天下。
“其实我之前与你说我右手受创,并非意外。那时我还不曾被父亲领回琴音宗,琴音宗严禁门中弟子与凡人苟合,故而此前我都与母亲在白云镇相依为命,偏偏有一日我阿娘发觉了我觉醒了琴修天赋,为了逼我放弃学琴修仙,便想砍断我右手食指。”
宋九卿嗓音平和,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那时还小,害怕极了,纵使极力挣扎却也拗不过一个大人,好在父亲及时赶来,保下了食指,但阿娘的菜刀还是不慎伤到了我的腕骨。我就此害怕起了阿娘,觉得她大抵是疯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便拼死求父亲带我走,宁愿耗费旁人数倍的努力也要用左手学琴。”
“后来我才知,阿娘不是怕我学琴,是怕我也丢弃她。回琴音宗后,私生子的身份始终让我抬不起头,看似光鲜亮丽的宗主之子,背地里却被无数人诋毁,待我后悔时,阿娘已经逝去,我却无法供奉她。所以谢梧,其实你不必替我难过,若我此去成功潜入魔族,阿娘的牌位便能迁入琴音宗受万人朝拜供奉。”
“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此去,是我所愿。”
谢梧觉着自己好似被一张蛛网裹住,胸腔因为喘不过气而胀痛不已,他张了张唇,吐不出半个字。
不知过去多久,长廊外的雪又厚了一层,宋九卿扭头,垂眸看他,笑了笑,“我走了。”
“等等!”谢梧见他转身要走,唤住他,神情格外认真,“宋九卿,等你回来,我一定会为你正名,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不是叛徒,你是英雄,是和谢长生一样配让天下人歌颂的英雄。”
宋九卿没说话,借着雪光看了他很久,久到眼角都氤氲出了雾气,方才笑道:“好。”
说罢,他一步一步走进了大雪里,脊背一如既往挺拔,北风拂起他流云般的衣袖,如同要乘风归去的绿衣仙人。
*
房中未曾点灯,王臣半边身子躺在榻上,一只脚踩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忽而门被人从外推开,刺眼的雪光倾斜进来,照亮了他漆黑漠然的眼珠,亦照亮了他半边脸颊上妖异的纹路。
绿衣青年背光立于门前,与他沉默相望。
王臣白日里都被胁迫在直播间里演戏,对于他这几日的遭遇皆是亲眼所见,他挑眉,不因来者而惊讶,反而似有所料,讥诮一笑。
“平日里痴心妄想便罢了,竟还妄图得到他的回应。”他压下眉目,眸光阴鸷,“你配吗?”
宋九卿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琴弦割断了他腕间的捆妖索,“想得到他回应的人多了去了,就看妖族少主是想与一群人争,还是与我一人争了。”
第89章 师兄,想我了吗?
“一个坏人,若是有一日他救了一个人,旁人会称赞他迷途知返,可若是一个好人沦为叛徒,此前所有好事皆不值一提。”王臣转了转腕骨,唇角微扯,“世人皆健忘,你拿什么与我争?”
昏沉的光影里,青年苍白俊秀的面容上好似覆上了挥之不去的阴翳,身后仿若有重重模糊鬼影,唯有漠然的瞳孔尤为真切。
宋九卿微笑道:“你说得对,所以只要我日后杀的修士足够多,成为了彻底的恶人,再回头放下屠刀洗心革面,健忘的世人一定会原谅我。”
“这样,我不就与王少主一样了么?”
王臣先是觉着不可思议,未曾想到看上去斯文隽秀连鸡都不曾杀过的青年竟也能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疯话,随即又警惕地眯起眼睛,“你知道我的身份?”
宋九卿感受他掺杂杀意的眼神,面不改色道:“历代妖族王室血脉脸上皆有朱雀纹路,可令万妖臣服,虽然妖魔绝迹五百年,琴音宗的藏书楼里也不是毫无记载。”
这自然不是琴音宗藏书楼里的记载,自从妖魔绝迹后,除却沧澜山哪里还有人会仔细珍藏着一本记载妖族的传记?
是谢梧告诉他,王臣脸上的妖纹是上古朱雀,极有可能是幸存的妖族王室。
唯有王室,才会让其余妖族心甘情愿化作刀灵供其驱使。
“连你都知道。”王臣耷拉下眼皮,攥紧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白,顿了顿,又喃喃道,“他肯定也知道。”
宋九卿不得不淡声提醒他,“还要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王臣回过神,意味不明笑了笑,“你这样聪明,先生一定会很喜欢你。”
这是宋九卿第二次听见‘先生’二字,第一次是那日在地牢中找到谢梧与白溪后,由他们转述,所有存活下来的妖魔都尤为敬仰这位先生,甚至一切阴谋的主使极有可能就是他。
宋九卿的心跳不自觉快了些,“走吧,我们必须在谢梧出门练剑之前离开。”
王臣眉头动了动,双眸亮起隐隐带着期待。
“……”宋九卿:“别打偷看他练剑的主意,会被发现的。”
王臣唇角垂下。
*
谢梧坐在长廊下,听了一夜的雪。
天尚未亮,廊中风灯被过堂风吹得左右摇摆,澄黄微光将少年鲜红的衣裳晕染得变了色。
谢梧上半身坐太久,只好换了个姿势,没骨头似的仰头靠在美人靠上,盯着风灯下那一片被照亮的细雪出神。
飞舞的雪花镀上一层金色,像金粉乱飞。
他眼前忽而落下一片阴影,某个高大的身影将一切晃动的光影都遮了去。
“马上天亮了,你该去练剑了。”嗓音一如既往清冷没有起伏。
谢梧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他深冷的眸子,“玄蝉,你也早就知道宋九卿会成为潜伏在魔族的眼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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