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蝉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日丹云宗山门外有人闹事,因恰逢丹云宗开启了护山大阵又关闭了直播,其余三大仙门无法联系丹云宗,便派遣了正好下山处理宗门任务的柳师姐来与宗主长老商量完此事。你来的时候我正要送柳师姐离开。”
玄蝉缓声道:“即便几大宗门的前辈都十分属意宋九卿,但因为他琴音宗少主的身份都不了了之,不曾想他会主动请缨,愿为魔族眼线。”
“谢梧,你不必太为他难过,没有他,也会有旁人。只是未曾想,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谢梧怔然,沉默不语。
玄蝉听不到他的回应,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只好蹲下身,仰头对上他低垂的目光,继续哄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他,来日等他回来为他正名么?他一定会平安回来,对么?”
说罢,指尖钻进少年手里,挠了挠那温热的掌心。
谢梧怕痒,顿时没能绷住脸,“你偷听我说话?”
他这才注意到,玄蝉深色的衣摆下方与肩头皆被融化后的雪浸湿,冷冰冰的,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玄蝉在他身侧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假山遮掩后的那间厢房,低声道:“我只是知道你会难过,不放心你。”
天快凉了。
谢梧须在平日里练剑的时辰出门,然后去找王臣比试,意外发觉王臣被人放跑,随即御兽宗会翻遍所有地方,只有宋九卿不知去向,顺势让直播间知道王臣的妖族身份与宋九卿叛逃。
只有所有人都痛骂宋九卿,宋九卿才能更安全。
谢梧照做了,直播间里得知真相的道友更是比预料中还要义愤填膺。
-前几日我就觉得宋九卿不对劲,昨日还神情偏执地非要谢梧答应他的表白,真的疯了一样。
-所以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吗?我该说不愧是乡野村妇带大的孩子吗?真给琴音宗丢脸。
-王臣居然是妖族?难怪前几日都不怎么说话,应该是被玄蝉喂了哑药吧?
-作为宋九卿直播间的榜一,我真的要心梗死了,我不信他会叛入魔族啊啊啊啊。
-本来就因为自己的身世自卑吧?然后来了恋综又一直被排挤被无视,黑化也不无道理。
-秋月白的捆妖索就是被琴弦割断的,琴音宗只有宋九卿的琴弦是用冰蚕丝做成的吧?别人的琴可做不到这种效果。
-别管什么宋九卿了,谢梧老师什么时候开个对战训练直播啊?像我们这种已经拜入门派的修士是不可能再学剑的,琴音宗弟子就想学习一些对敌技巧。
为了方便与直播间交流,白掌门没有再屏蔽弹幕,算是回应了直播间的要求。
除此之外,为了冲淡宋九卿在恋综的存在感,白掌门还告知了所有嘉宾,会有一位新嘉宾会与他们已经共用午膳,并且在御兽宗的天数也顺延了两日。
老实说,谢梧此刻心情非常不爽,由于王臣的存在,他更是对什么恋综新嘉宾无半分期待,当等他瞧见这位大摇大摆走进庭院的新嘉宾,还是没忍住愕然睁大了眼睛,“长风?!”
陆长风摇着扇子,一袭与他同色的红衣,严寒冬日交襟领口却随意敞开,腰间挂的不是剑而是酒葫芦,风流的桃花眼笑吟吟睨着他,“师兄,阔别一月,想我了吗?”
第90章 闻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陆长风可谓是被谢梧一手带大的,尽管这位红衣青年看上去过于放浪形骸,但举手投足间都有谢梧的影子,那是无数朝夕相处中潜移默化的影响。
只是因为谢梧修炼天赋奇高,又远比常人刻苦,结丹太早,以至于一直维持着少年的模样,两人站在一起,陆长风反而更像是师兄。
谢梧不止一次可惜,陆长风天赋不比他差,但对于修炼成仙一途却尤为懈怠,每次谢梧督促他练剑时,陆长风总是会说,修仙哪里有人间有意思?
结丹是因为保持俊美的面容,结婴是因为不想这么快死,还想陪谢梧久一些。
好在师父对他也不抱太大期望,自结成元婴后的某一日,陆长风突然就开启了他游荡人间的旅途,待在人间的时日反而比沧澜山还要长。
至于清融剑法更是学得差不多便开始应付了事,倒是人间那些奇技淫巧无所不能,风月之事更是手到擒来,这些年沧澜山无人问津,唯有这位二师弟在人间欠下的情债来了一次又一次,次次都是谢梧替他周旋,谁知那些个姑娘见着谢梧后更加赖在沧澜山不愿意走,说是陆长风欺骗了他们感情,不如便让他这位做师兄的来负责。
后来陆长风得知,发了好大一场火,谢梧不知他是如何处理那些人的,只知自此再也没有人来沧澜山闹事,但陆长风却回沧澜山的次数却更少了,唯有每月寄给谢梧的书信不会断,那些附带着的精致小玩意几乎堆满了谢梧的房间。
既然留恋人间,好端端跑来恋综做什么?谢梧正不解如今这般地步白虞竟还不愿取消恋综,此刻更是疑惑,白掌门是从哪里把他的师弟拐来的?
谢梧瞪了一眼笑嘻嘻的青年,拽过他的手走到一旁,压低嗓子道:“你若是闲得无聊便回去帮师父教新弟子练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长风无辜摊手,“师父嫌我每日挂树上喝酒喝得不知白日黑夜,怕我带坏了那群小孩,如今妖魔现世,外面太危险,只好来投奔师兄了。”
他说着,随手搭在谢梧肩上,又揽着人走回众人面前,跟整个人都挂在谢梧身上,促狭眨眼,“师兄不帮我介绍介绍各位美人么?”
谢梧一听到他又开始满嘴没个正经,头痛扶额,“陆长风,我师弟,虽然嘴上不正经,但是人……人也不一定是正经人,大家见谅。”
弹幕:
-哇哦,谁家师弟和师兄穿道侣装啊?
-不得了,我闻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也是个元婴期大佬啊。
-不知为何,我一看这浑身自在的劲儿,就知道肯定是谢梧一手拉扯大的。
-师弟也算是竹马吧?买定离手,陆长风和玄蝉谁才是能成功上位的竹马!
-这人一看就不正经,我投玄蝉一票,玄蝉一看就有一种年纪轻轻结婚生子的禁欲人夫像,这个陆长风一看就是那种渣男,不要。
-但是他肯定很会玩,婚后生活说不定会很好玩~
-人不能看表面,谢梧教出来的人我不信会坏到哪里去,说不定就是故意这样的,我投陆长风。
谢梧接着依次介绍每一位嘉宾,轮到玄蝉时,他还没开口,陆长风就已经笑吟吟道:“这位便是隔壁山头的玄道友么?之前就一直听师兄说起年少时的事,只可惜我入沧澜山比较晚,师兄勒令我勤加练功不带我去丹云宗玩,到今日正式得见玄道友风姿,才知传言不虚。”
谢梧听不出这话哪里不对,只是莫名觉着周遭气氛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好奇怪。
“陆道友风姿,我亦有所耳闻。”玄蝉冷淡回应。
陆长风轻笑一声,尚未来得及说话,又听玄蝉继续不紧不慢吐出一句,“丹云宗山门前常有走错路的姑娘,说是来找沧澜山上一位陆仙君,自此门中弟子皆知谢梧收了个小师弟,相貌俊俏是人间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陆长风:“……”
谢梧:“……”
默默观战的众嘉宾:“……”
谢梧颇为自家师弟尴尬,轻咳一声,不赞同地瞪了玄蝉一眼。
玄蝉耷下眼皮,眉目覆雪,嘴角平直成一条线。
谢梧莫名品出一丝委屈的意味,头更大了。
这两人都不曾正面碰上过,头次见面怎么会如此剑拔弩张?
弹幕:
-所以这个陆长风还是个海王?不知和柳明月比哪个牛一点。
-柳明月在遇到谢梧之前可是真海,一天换一个美男子的那种,但是陆长风,我一想到他师兄是个崆峒派传人,就严重怀疑他的实力。
-瞧这修罗场的火焰,我怀疑他到处找姑娘打幌子,就是让崆峒谢某人不恐他。
-如果他真的是个没有心的海王,为什么一见面就对玄蝉有敌意?他不是只喜欢姑娘么?
顾昭及时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菜,身后尾巴雀跃摇晃,“谢哥,该用膳啦!”
对,大家一起用个膳自然就能成为朋友了,之前都是这样的!
谢梧这样想,缓缓松了口气。
他这几日一直没什么食欲,便随意挑了个长桌最边上的位子坐下,几乎是他坐下的瞬间,他身旁与对面的位子便被玄蝉与陆长风抢占。
秋月白金尊玉贵惯了,做不来这样不要脸的事,冷哼一声,臭着脸在谢梧斜对面坐下。
于是他便瞧见不过一盏茶,谢梧碗里的菜已然堆成了小山。
哼,谢梧都说了没食欲,这两个蠢货。秋月白如是想,然后夹起碗里剃干净刺的鱼肉放入谢梧碗中。
他可是从不亲自夹菜给人吃的。
谢梧:“……我真的不饿。”
耳边传来酒液晃动的声音,谢梧猛地扭过头,见陆长风手里拿着酒葫芦倒了一杯酒在小瓷杯中,罕见地没有对口灌,眼睛一亮,“桃花酒?”
陆长风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说来也奇怪,我与师兄前年埋在树下的酒前几日一瞧,竟只剩一坛了,莫不是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门中遭贼了不成?”
“……”
谢梧有些心虚,那几坛桃花酒正好撞上他兴致高,给了玄蝉与秋月白一人一坛。
第91章 谢梧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几坛酒罢了,你若是觉着不够,明年春天再酿便是。”谢梧面不改色道。
可他又不由想到,如今无数妖魔在暗他们在明,一切行动都格外被动,明年春日,还不知是如何情形。
谢梧肉眼可见地沉闷下来。
明年春日前,能再见到宋九卿么?
几人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难得默契得没有再往他碗里添菜,沉默地用完了膳。
今日因为新嘉宾到来,并未有双人约会,但明日定是有的。
并且因为陆长风占着谢梧师弟的名字,也没有给他优先约会的特权。
谢梧正琢磨着这一次的约会规则是什么,白掌门竟亲自找了过来。
“谢小友,还请院外一叙。”白掌门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丝毫瞧不出妖魔现世至今的心力交瘁。
谢梧从长桌上站起身,环顾了一周嘉宾,拧眉,“只有我一人?”
白掌门颔首:“是的。”
尽管他对这位白掌门有诸多不忿,还是沉默地跟着人走到了院墙外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下。
两人的对话屏蔽了直播间。
“我与诸位掌门长老商议,妖魔潜伏在暗处不知何时会动手,坐以待毙无异于自求死路,故而自明日最后一次约会后,每一次恋综后的半月休息时间,仙门百家都会派遣门中天资不俗的弟子前去沧澜山潜学,各门派聚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还请谢小友多为担待。”
此事正中谢梧下怀,但他仍有不满,“如今这等情形,掌门还要继续让恋综办下去?”
白掌门抚须沉吟:“纵使妖魔现世,修真界也不应过于露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所以恋综不仅要办下去,还要比以往更精彩。只有让大部分修为天赋平平的弟子瞧见你们仍旧一如既往,他们才会安定内心。”
每个掌权者总有自己把控人心的手段,谢梧自认自己可以做一把锋利的剑,在每一次人间遭遇危险时挺身而出,但过于意气用事不受拘束的冲动性子注定他无法坐镇后方,他的意气只能在战场上才能成为所向披靡的剑意。
谢梧从不觉得自己不可或缺,修真界不会缺少一把锋利的剑,却缺少一个坐镇后方能为众人指明正确方向的指引者。
同时他也不认为白虞会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从隐瞒妖魔现世此事便可见一斑。
但此刻白虞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谢梧不咸不淡点头,“我知道了,若白掌门无其他事,我便进去了。”
“还有一事。”白虞叫住他,将掌心捏着的信笺递出,“这是明日约会规则,你带进去吧。”
谢梧接过,扫过信笺上所写规则,不禁挑眉,“这么玩?”
白虞笑了笑,“谢道友喜欢便好。”
说罢,转身离去。
谢梧先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却又难掩兴奋的表情,大步走了进去,将人都叫到空旷的庭院空地中。
顾昭率先围过来,探头去看他手里的信笺,“谢哥,白掌门是不是告诉你明日约会规则了呀?”
“嗯。”谢梧躲开他的手,笑眯眯地,随意从露天石桌上执起一个瓷杯在掌心抛了抛,“规则就是,今日天黑之前,能从我身上夺走这个茶杯而茶杯不碎者,可在明日约会上随意挑选一人进行双人约会,被挑选者必须满足挑选者所有要求。”
秋月白眼睛微眯,“争夺茶杯不分先后?我们所有人对你一个?”
谢梧点头,当众取下腰间赤霄剑丢给伏在他缎靴上撒娇的白泽兽玩,眉头一挑,倾泻出几分傲气,“免得说我欺负人,赤霄剑我就不带了,你们一起上吧。”
弹幕:
-哇,好大的口气,老婆你这么嚣张等下被他们抓住是要被***的。
-所以就是……谁抢到了杯子,明天约会的时候就可以对谢梧为所欲为。
-谢梧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无异于引狼入室啊?
-所以我可以看到一场真刀真枪的较量了吗?
-那就看他们舍不舍动手了。
如弹幕所言,起初不论是玄蝉还是秋月白等人,都无法对谢梧下狠手,直到谢梧一脚踩在自家师弟胸膛上,手里是从秋月白处夺来的机关弩,脚边还有无数被符箓烧成灰的银针,“师弟,一月不见,你的剑法可谓是毫无长进。”
陆长风胸膛前本就敞开的衣襟在打斗间早已乱得不成样子,紧实的胸膛纹理被少年夹杂着冰雪的鞋底死死踩着,分明寒意侵蚀皮肤,心却跳得愈发快,流畅的肌肉线条因他每一次喘气而在那只脚下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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