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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镜将他丢去桐花秘境，这一切，又是否是对方想要他看到的？
不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浮世镜一问究竟。
谢梧决定潜入魔界一趟，除了剑灵，他没有告知任何人。
亦未曾意识到，这一点，与后世记载的谢长生并无任何差别。
“你想要那面镜子？”剑灵问。
谢梧打晕了一个中阶魔族，拔下衣服换到自己身上，“嗯。”
剑灵上下打量他片刻，认真道：“你很好看，不需用镜子确认。”
谢梧安抚地摸了摸怀里动来动去的朱雀蛋，“你很排斥我找别的东西。”
剑灵不知何为撒谎，直言不讳道：“你可知剑灵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
谢梧将打晕的魔族绑在树上，闻言挑眉，“赤霄剑可是初代沧澜剑宗掌门传下来的。”
剑灵摇头，“我与它们不一样，我只会认你一个主人，若你死去，我会陷入沉睡，除非你死而复生，否则我将永远尘封于剑中。”
谢梧心中微微触动，就连挨着他手心撒娇的朱雀蛋都忘记理会。
那后来玄蝉又如何会……
却又听他继续补充道：“所以，你能否不要与其他东西暧昧不清？”
第136章 王八的王，乱臣贼子的臣
怀里的蛋像是听懂了剑灵的话，在谢梧怀里不安分的晃动。
剑灵目光落在朱雀蛋上，微微眯起眼：“早晚炖了你。”
朱雀蛋浑身一抖，又往谢梧怀里钻。
谢梧摸了摸蛋以示安抚，好笑道：“它只是一个蛋，你吓唬它做什么？”
“十年还不能破壳的朱雀蛋。”剑灵冷冷道，“除了撒娇，以后注定无法为你所用。”
“它不适合待在你身边，朱雀蛋想要孵化需要妖力喂养，这与你的灵力相冲，最好还是把他送去妖族，正好前几日在桐花秘境潜入山洞时，那里不是有妖魔说妖族王后痛失幼子么？不如把它送过去，就凭它是朱雀蛋，那些妖族就会将他奉为少主。”
说完，剑灵便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琥珀色的眼珠似乎在说，看我多么为你着想，还不夸我？
谢梧：“……”
但的确有几分道理，这朱雀蛋若是跟着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破蛋而出。
只是刚把人家妖族打跑，若是现在又跑去妖族送朱雀蛋，人家喃楓妖族怕是要迟疑这蛋是否有诈。
“等我从魔界出来再说吧。”此刻将蛋揣在身上，好歹能掩盖住他身上的灵力波动。
只好委屈朱雀蛋做一回工具蛋了。
谢梧贴上两个仿造的魔角，戴上黑色鬼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魔界不夜天。
谁知刚进来，就被人盯上了怀里的蛋。
“喂，你怀里的蛋，多少魔石可卖？”一个青年魔族拦在身前，直勾勾盯着谢梧怀里的蛋，颇为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谢梧斜睨了他一眼，是记忆里不熟悉的面孔，“不卖。”
转身要走，这青年却不依不饶，“这蛋可不简单啊，我见过那么多妖族，也从未见过妖力这么纯粹的蛋，你一个中阶魔族怎么会有……莫不是你偷来的吧？”
“哈？”谢梧抱着蛋，围着青年走了一圈，神气道，“你这么想要，你也去妖族偷一个啊，不会有高阶魔光长肌肉不长脑子，要抢中阶魔的蛋吧？”
“你——！”青年魔族气急，“就你这身板，老子一个能打十个！”
说罢，就挥着拳头朝谢梧砸来。
谢梧一手护住怀里的蛋，脚尖微挪，如一片羽毛擦着拳头飘过，就连身上沉重的玄色魔袍都飘逸起来。
青年魔族冷笑一声：“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识海中，剑灵微微拧眉：“为何要激怒他？”
这里是魔界，赤霄剑的模样人人皆知，他无法现身，谢梧又赤手空拳不能使出剑法，他委实不赞同谢梧的举动。
谢梧：“在魔族想要受到赏识接近魔尊，只有打架一条路。”
剑灵沉默片刻，道：“你怕那个半步金仙？”
谢梧挑眉：“不就比我高两个境界，谁怕了。”
剑灵：“那你为何不直接用我杀去魔宫，再直接抢走他的镜子？”
谢梧：“……”喃楓他怎么没想到！
可等谢梧一剑惊艳整个魔界，夺过镜子，白衣染成血衣离开魔宫时，剑灵又心绪沉闷下来。
“你不高兴了？”谢梧坐在树上给自己包扎伤口，“这不是很顺利么？亏那魔尊还是半步金仙，不还是被破重云打败了？”
剑灵抿唇道：“可你受伤了。”
谢梧：“若是害怕受伤还修什么仙？”
“前方有山洞，先去休息会吧。”剑灵又道。
谢梧摇头：“我今日挑衅魔宫，拉足了仇恨，魔族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马上回去。”
谢梧站起身，“在此之前，先把它送去妖族。”
剑灵拧眉：“若日后人族与妖族开战，这颗蛋你又要如何应对？”
“有些人不会永远是敌人，也不会永远是朋友。”谢梧淡淡道，“我把它带出来，便有责任再给它找个归宿，待了断这份因果，日后再见之时，它也未必能认出我。”
许是感受他决绝之意，怀中朱雀蛋不安的动了动。
谢梧低头，瞅了眼蛋壳上斑驳的血迹，决定先去给蛋洗个澡。
河畔边，他借着月色一点一点将上面混杂的魔血洗干净，待触及到蛋最下方凹进去的纹路时，忽而一顿。
谢梧将蛋倒过来，瞅着上面复杂的红色图腾，疑惑道：“这是什么？”
剑灵现身，垂眸打量一眼，道：“每一只朱雀被诞下时，母亲都会用朱雀血在蛋壳底部刻上朱雀一族的古老图腾，每个蛋的图腾都不一样，日后亦会跟随在它的妖丹上，你可以理解为它的名字。”
谢梧仔细打量着，“朱雀的语言这么复杂？”
“嗯。”剑灵淡淡道，“如果翻译成人族的语言，这个图腾的意思大概是，‘王’‘臣’。”
“……”谢梧猝然抬眸，“你说它叫什么？”
剑灵不解他的惊愕，面无表情重复道：“王八的王，乱臣贼子的臣。”
一个时辰后，谢梧怀着十分复杂地心情，掐了个隐身诀，混入了妖族王宫。
恰逢今日正好是妖族祭月之时，谢梧便躲在暗处，偷偷用剑气提前让乌云驱散，在月光照在祭坛上时，将疑似是王臣的蛋化作一抹金色流光缓缓坠落在祭坛之上。
“王后，您看那是什么？！”
“是纯种朱雀的蛋！月神感念到您对少主的思念，将他又还给您了！”
“是天赐！”
王后双眼含泪，将躁动不安想要往谢梧藏身之处窜去的蛋抱在怀里。
“吾儿……吾儿……”
见朱雀蛋被妖族奉为少主，谢梧也不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朝沧澜山赶去。
路上他还查看了一番抢来的镜子，却任由他如何催动灵力，都无回应，丝毫瞧不出这破镜子有灵智的样子。
但谢梧有一种直觉，浮世镜就是它。
“再装死，碎了你。”他冷冷道。
“……”半晌，一道比记忆里要青涩的温和男声响起，依旧是让人熟悉的无奈语调，“我不过是面听从魔尊指令的镜子，剑尊何必为难我？”
谢梧似笑非笑：“能假扮成魔尊在离魔宫千里之外的桐花秘境搅动风云，你可不简单。”
第137章 若实在找不到答案，不如抬头问天
“……”镜子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不愧是剑尊大人，洞察之力远超旁人，就连魔尊都……”
谢梧对他可没什么好脾气，“少拍马屁，你且说你是不是浮世镜。”
镜子：“浮世镜？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谢梧不想与他打太极，直言道：“你为何要扮做魔尊在桐花秘境挑起纷争？”
“并非我要挑起战争，而是魔族需要繁衍，欲扩充魔界领土。”镜子无奈道，“我由魔尊点拨生得灵智，欠他一份因果，他想要的，我无法拒绝。”
可后世魔尊已死，一切争斗皆是浮世镜而起。
谢梧不能相信这面野心勃勃的镜子。
还是碎了好。
“众生有灵，剑尊要对无辜生灵下手吗？”镜子突然道。
谢梧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你无辜？”
“我未曾杀生，不曾沾染恶果。”镜子闪烁着微光，“即便那次幻化心魔，也只是因为那些修士本就心性陈杂。剑尊连朱雀蛋都能垂怜一二，却口口声声说我是浮世镜，未免过于冤枉。”
谢梧没再说话，将镜子揣进袖子里继续赶路。
剑灵冷冰冰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他在装可怜，直接碎了他。”
“我知道。”谢梧暗自与剑灵在识海传音，“只是它虽装得可怜，却无丝毫惧意，并不怕我真的下手，怕是本体根本不是这片镜子，魔尊都被它蒙在鼓里。”
连朱雀蛋之事都知晓，这与那时浮世镜洞察修真界所有谋划一样令人可怕。
就像它的本体无处不在一样。
无处不在？
谢梧御剑飞过无念海时，眸光落在海面上属于自己的倒影，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
剑尊杀入魔宫之事很快轰动三界。
三界正式开战，谢梧既回不去，也无法眼睁看着妖魔肆虐人间，只好拿起赤霄剑应敌。
这一打，就是十年。
剑修总是在生死边缘突破境界，谢梧也不例外。
修真界终于有了一位半步金仙坐镇，本该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
可仙门百家却好似不那么高兴。
“掌门，剑尊如今已是半步金仙，只差一步便可飞升，我们定能打赢魔族了！”
“可是谢长生的天赋太高了，这么高……若他在歼灭妖魔之前成功飞升，我们该怎么办？”
“飞升讲究机缘，机缘若到，谁也阻挡不了。而且剑尊昨夜刚一人对战魔尊及数百名高阶魔族受了伤，刚被沧澜山的人背回去，近段时日内绝不会再下沧澜山了。”
“不下山？那妖魔怎么办？仙门百家弟子已经死伤不计其数了，再这样下去，我等宗门传承都要断了。不行，三日后，你们随我去沧澜山去求剑尊二度下山，那个计划不能再拖了。”
“可是沧澜山才是死伤最严重……”
“沧澜山既为仙门之首，自然要多担待，况且我们不是特意等剑尊三日休养后再去么？诸位可要想好了，若是哪一日剑尊就无声无息飞升了，便是妖魔覆灭修仙界之时。”
“大义在先……剑尊会体谅的吧？”
“……”
谢梧重伤昏迷的第二日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的瞬间，便提着赤霄剑要外走，却被一位白衣少女拉住袖子。
“师尊，你不要命了吗？”
谢梧扭头，瞧见一张比记忆里要年轻许多的面孔，一时有些怔愣。
眼前的少女正是谢兰，谢长生的大弟子。
“你昨日刚被谢无那小子背回来，今日又要下山？”谢兰拧眉，“妖魔是永远杀不完的，修仙界不是没了你就不行。”
谢梧想起那日阿娘丢下他头也不回去了无念海填补封印，叹了口气，“若有一日你站在了我现在所站的地方，你或许就会明白了。”
这句话亦是当年谢兰下山时对他所说。
初闻不觉话中意，再闻已是话中人。
他与谢兰，好似一个轮回。
谢兰愣神间，谢梧已然提剑去了问剑台。
此刻他已不是那个心心念念只有阿娘的小孩，他是谢长生。
丹云宗与沧澜剑宗向来关系紧密，谢梧下山前，先去隔壁山头搜刮了几百瓶丹药。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草药有多贵！”丹云宗宗主见他土匪行径般将他刚练出的药搜刮一空，瞪着眼睛，没好气道，“是药三分毒，多在山上休养几日怎么就碍着你了？”
“诶，我又不是不给钱。”谢梧进丹云宗就像进自己家里似的，眸光时不时瞥了眼还是跟屁虫小弟子的玄曳，饶有趣味道，“我说宗主，你脾气这么火爆，当心日后传给你徒弟。”
“炼药哪有脾气好的？！”宗主大声道，“啊？你说，炼药哪有不疯的？！”
谢梧揉了揉被玄宗主的大嗓门震得发痛的耳朵，将丹药美滋滋地塞进储物戒中，“记沧澜宗账上哈。”
说完，当即塞了一颗丹药到嘴里，转身下了山。
路上，剑灵幽幽开口：“我若是医修，才不会像他那样。”
谢梧笑了笑，“那是，你若是医修，肯定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医修！我就只找你看病。”
剑灵唇角微勾：“嗯。”
山下，本欲三日后上山请人的仙门百家弟子见到谢梧，眼中情绪分外复杂。
谢梧不曾多言，淡淡道：“走吧。”
仙门百家为首的几位掌门趁机对谢梧说明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设下剑阵，在无念海将妖魔一网打尽。
谢梧似笑非笑：“有陷阱，就需有诱饵，我瞧几位掌门修为不俗又头脑灵光，正是诱饵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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