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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是吩咐庖厨准备明天需要的麦子和细筛子，明天石磨晾干就能磨面粉了，到时候包子、馒头、面条、烙饼、饺子……
又吞了一口口水，王洲再不停留，他现在就要回寿仙宫翻面粉相关的菜谱！
王洲正一手纸张一手光屏复制得热火朝天，奉御官在门外禀报，“方道长在宫外候旨。”
“还不快请！”王洲毫不迟疑地下令，整理好复制的资料，又给自己整了整衣衫，才往正殿跪坐着静候人来。
这是方贵来到朝歌一个多月，第一次离开铸铜坊，王洲忍不住猜测他的来意。
绝对不要是提前回山啊，他的铁矿石还没找到，推广精耕细作也还需要方贵鼎力相助才行。绝对不要提前回山啊！
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王洲的面上却很是端得住，静静看着方贵入殿，行礼未全，王洲便赶紧打断并赐座。
“道长一入铸铜坊也没传个消息，底下人只会说道长如何如何了得，却没问过道长生活起居。”
二人坐定，王洲似真似假地抱怨，然后关心地问道，“不知道长在铸铜坊吃用可合心？子坚等人使唤得可顺手？”
“大王说笑了，贫道山野出身，近日所食所用皆是一等一的奢侈华美，哪有不满之理？”方贵轻笑着回应。
“道长此言差矣。”王洲正色反驳，“‘千金难买心头好’，合心与否从来与物品贵贱无关。”
他诚恳地劝说方贵，“道长不必顾虑，您来朝歌着实助孤良多，孤只担心无法表达谢意，道长万万不可在此等小事之上委屈自己。”
方贵笑意更深，“大王多虑，贫道本是爱慕繁华方才下山，华服美食正是投了贫道所好。”
“而坊内众多铸造师，虽无有贫道之术法，其精其诚其技，已是近乎于道矣。”他叹息一声，思忖自己拜入截教修仙，术法威能不小，修为进境却缓慢，怕是就缺了这一份“道心”。
想到此处，方贵只觉心头一动，无数感悟如潮水般涌出。他立马盘膝捏诀，默默打坐。
王洲只见方贵正说着话，毫无征兆地就开始打坐，都快傻眼了。方贵这回进宫，难道就是为了修炼？
修炼就修炼吧，王洲无奈地叹气，只要继续留下来给他打工就行。
一个小时过后，方贵还是一动不动，王洲跪坐得受不了了。他命人守护大殿、禁止打扰到方贵，又叮嘱方贵醒来立刻禀报，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外。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王洲和群臣议事结束，仍然没人来汇报方贵的事。
不放心的王洲决定暂时放弃面粉，亲自来看看方贵的情况。刚进殿，王洲正好看见方贵睁开双眼。一道玄妙的光晕在方贵眼中一闪而逝，王洲晃晃脑袋，只觉得自己花了眼。
忽略掉这个插曲，他关心地看向方贵，“道长你醒了？”
方贵起身，歉然地躬身，“贫道失礼了。”
“道长一坐便是一夜，可有不适？”王洲迟疑地看过去。
方贵摇头，露出一个矜持中透露出喜悦的笑，“贫道心有所感，有了些许进益，此时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进益确实不多，只不过是突破了卡住他的一个瓶颈，但却为他往后的修炼指明方向。而且他有预感，只要路不走偏，遇上昨日那种卡脖子的瓶颈，他几乎不会再遇上。
“恭喜道长！”王洲适时地表现出高兴的情绪，“正好孤也遇上一件喜事，道长不妨与我同去见证？”
“大王所言，可是‘豆腐’？”方贵的眼睛倏地一亮，声音急促了两分。
王洲疑惑地看过去，“豆腐还未成形，道长是从何得知？”
方贵尴尬地笑了笑，“大王昨日派人送了贫道豆浆和豆腐脑，听她说起而已。”
他才不会说自己昨日收到豆腐脑，吃完还惦记，得知还有另一种名为豆腐的吃食，一个冲动就进宫的事实。
“原来如此。”仿佛没看出方贵的不自然，王洲笑着转移话题，“不过孤所说的好事可不是豆腐，而是面粉。”
方贵好奇，“面粉又是何物？”自从来了朝歌，他见识到的新物件可是越来越多了。
“面粉是由麦子磨制而成，用它可以做出无数种美味吃食。”王洲兴奋地告诉方贵。
“大王要制石磨，为的居然不是豆腐，而是面粉？”方贵恍然，却难掩惊奇。
来到朝歌这许久，虽然不曾出门，但从每日送来各种各样的美食，方贵却早已看出王洲与他是爱美食华服的同道中人。甚至王洲比他走得更远，毕竟他只是寻找美食，而王洲却是从源头开始制造美食。
昨日吃了豆腐脑，方贵便理解了王洲催着人做石磨的心，没想到他居然猜错了。惊奇过后，方贵不由得心跳加速，莫非这面粉真能做出更多好吃食？
顶着方贵灼灼的目光，王洲神秘一笑，“道长与我一同看好就是。”
说完这话，王洲不再开口，带着方贵来至庖厨。和舂米一样没用庖厨的人，王洲指挥着侍卫们磨面，过筛，反复数次过后，终于得到了微微泛黄的精细面粉。
命管事找来手最巧的庖人，王洲指点他加水和面、揉面、醒面。没有命人准备案板和擀面杖，王洲直接令庖人将面团切成块状，放入锅中煮熟。
捞出面块，放上撕成小片的鸡肉，倒入熬煮了几个小时的鸡汤，再加盐调味、葱花点缀，香喷喷的鸡汤面就完成了。
庖厨众人已经习惯王洲来此用膳，轻车熟路地为王洲二人备好席案、奉上酒菜，主食换成鸡汤面便齐活。值得一提的是，今日的菜色中出现了一道香煎豆腐。
王洲招呼方贵入席，拿起碗筷便没了声音。喷香的鸡汤中劲道弹润的面块，外酥里嫩的香煎豆腐，阔别已久的美味，让王洲吃得头都不抬。
将桌案上的食物一扫而空，王洲放下筷子，矜持地擦擦嘴。
方贵也适时停下用食，与王洲相视而笑。
“道长且看，这面粉可是一件大好事？”王洲自得地笑。
方贵脸上的笑容却敛了几分，“是，却也不是。”
王洲挑眉，“道长何出此言？”
“大王能将面粉制成各种不同的美味佳肴，自然是一件大好事。然而贫道发现，今日磨面的麦粒还有麦皮未能过筛混入面粉。”
“而贫道以往见人食用麦饭，乃是将麦粒整个煮熟食用。若人人皆食用面粉，也就相当于粮食产量整体下降。”
第31章
“贫道虽是方外之人，亦知晓对庶民而言，每一粒粮食皆是弥足珍贵。如此一来，面粉便是大大的不好。”
因为是在与王洲交谈之时修为有进，方贵对其极有好感，此时可谓是推心置腹，“同样大米亦是如此。贫道私以为，大王应早做打算才是。”
既要防止这两种法子传入民间，也要避免被安上奢靡享乐的名声，方贵相信王洲能够听懂他的深意，故而只是点到为止。
“多谢道长指点，”王洲自然听得出方贵的好意，他爽朗一笑，“对于此事，孤心中亦是明了。实则今次借太师之力邀您前来，也正是为此之故。”
“贫道愿闻其详。”
“孤请道长所制器物，多是用于种地。”王洲详细地为方贵解释，“例如最初的犁壁和犁铧，可与木制部件结合成为曲辕犁，与耒耜相比，翻地只需两人，速度却更快。”
“锄头用于除草，镰刀用于收割，皆比以往工具更为方便省力。”
他自信地告诉方贵，“单只用上这些工具，一个男丁耕种田地之数，至少超过之前三成。”
方贵吃了一惊，为王洲担忧的心也放下了大半，随即笃定地问道，“想来大王还有其他妙计？”
“瞒不过道长。”王洲微微一笑，坦白道，“孤正在令人试验种地之法，若有所成，每亩田地所产粮食增加一倍以上也不在话下。”
一倍以上？方贵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就算猜到王洲自有底气，这个数量还是令他不敢置信。
面对方贵质疑的眼神，王洲肯定地点头，“此法乃孤机缘巧合之下所得，其上所述，上、中、下田一同计算，每亩田地产粮超过如今三倍不止。”
“有如此良方，只要孤不选那极端蠢笨之人，想要产粮翻倍不是轻轻松松！”
而他可是身有外挂的人，所用之人绝对是当下的最优选，所以王洲这话说得底气十足。
“大王福泽深厚，竟是贫道杞人忧天。”方贵自嘲一笑，还没来得及失落，便立刻兴奋起来，“如此，大王可拟定好近日食单？”
既然喜好美食不会影响王洲的王位，方贵自然而然地关心起自己的福利。今日刚做出豆腐和面粉，想来之后挺长一段时日它们都是主角，提前得知虽然没了惊喜，但心中期待得到满足亦是一件大大的乐事。
王洲哑然失笑，却也被他说得心动，兴高采烈地报着菜名，“今日吃了面块，庖厨多练练就可以试着做刀削面、面条、拉面、龙须面；除了面条简单的就是饼，葱油饼、鸡蛋饼、蔬菜饼；擀皮调馅能做成各种口味的饺子、馄饨、抄手；发酵之后蒸包子、馒头、发糕；还有各种点心，荷花酥、绿豆糕、桂花糕、芸豆卷……”
“算了，点心不算，加上豆腐做的菜，也够不重样地吃上十天半个月了。”点心名字报了一大串，王洲却是渐渐没了兴致，蛋糕之类的名字更是提都不想提了。
方贵正听得兴起，冷不丁地没了下文，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他忍不住问道，“大王，这些点心名字听着就好吃，为何不算？”
“这些点心味道皆是以甜为主，孤又哪能寻来得这许多蜂蜜？”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养蜂一说，所有蜂蜜全是人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山里得来，真·生命危险。
此时蜜蜂的危险已经可以忽略不计，猛兽毒蛇也不太算得上，有狐狸精住在朝歌城外在先，王洲怀疑山林之中妖精鬼怪定是少不了，他哪敢让人去给他弄蜂蜜？
至于糖，他是想过自己制糖，但是制糖的东西他只知道甘蔗和甜菜，还有因麦芽糖联想到的麦芽。在还有人饿死的情况下，拿麦芽做糖简直跟犯罪没区别。
而甘蔗和甜菜，他对甜菜的了解跟茱萸差不多，只知道名字和它能制糖，想找都没法找，甘蔗却是打听许久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所以王洲早已接受了自己必须长时间远离甜品的现实，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用上蜂蜜给自己甜甜嘴。
“贫道也不擅长取蜂蜜。”听到这个理由，方贵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他曾经也试过掏蜂蜜吃，然而不是弄死一个蜂巢的蜜蜂，就是把蜜蜂带蜂巢全灭。几次下来，方贵也不愿再为一口吃食，造这么多杀孽。
他失神地呢喃，“要是有人能控制蜜蜂就好了，那我们想吃多少蜂蜜，就有多少蜂蜜了。”
这话一出口，方贵心生向往，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控制蜜蜂？”王洲眼睛一亮，控制蜜蜂的人他没有，但是他记得原著之中有一人，身有蜂蜈袋还是蜈蜂袋，放出去后蛰了黄天化的坐骑，令黄天化摔下坐骑，直接被打死。
王洲忙召唤出光屏，查找这蜂蜈还是蜈蜂的信息。嗯找到了，这东西原来叫蜈蜂袋，是孔宣麾下五军救应使高继能所有。
蜈蜂袋展开来，蜈蜂成堆成团，一似飞蝗，这才蛰了玉麒麟的眼睛，使得黄天化送了命。
会飞、会蛰眼、成群结队行动，这蜈蜂跟蜜蜂相似之处可不少。既然高继能可以控制蜈蜂，那控制蜜蜂想来也是不在话下？
“大王似乎有了想法？”方贵敏锐地发现王洲的变化，好奇地问道。
王洲露齿一笑，“确实有了点方向。”
想到这个点子是被方贵提醒才想出来，他大方地承诺，“若果真有效，孤令人将今日说过的所有点心，全都做给道长吃个够。”
“贫道静候佳音。”方贵满意地笑起来，准备告辞，“为了不让大王的美食打水漂，贫道这便回铸铜坊，继续看火去。”
“道长且慢！”王洲忙阻止，这人都出来了，如何能这般轻易便回去，总要物尽其用才是。
方贵疑惑地驻足，“不知大王还有何事？”
因方贵之前的提醒，王洲自觉二人亲近许多，此时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军中兵器，除了以铜制作，部分兵器以陨铁作锋刃，更为凌厉锋锐。”
“得那种地秘法之时，孤亦得了一份铸器秘法，言铁并非全由天降，亦能如铜一般，从矿石之中提炼。奈何孤令人寻找多时也未有所得，不知道长可曾见过此种矿石？”
这等修仙之人都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肯定比他多得多，方贵本身又擅长铸器，这种专业问题拿来问他，总比继续令人漫无目的地找来得强。
“倒是曾经见过几种矿石与大王所言相似，”方贵果然给了王洲答案，“颜色或是暗红、或是土黄、或是青灰，皆能炼出陨铁相似之物。然所制之器不是太脆，便是太软，极少能制成一件能用的兵器。”
而其他的好材料找找就能有，这种不稳定的材料直接就被他们放弃掉了。
“想来这并非大王所需之物？”方贵问得迟疑，对制器之道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王洲所说之物，八成就是他之前用过的这几种矿石。
然而面对自己的多次失败，方贵不免怀疑王洲话中的真实性。只是若这制器秘法是假，那种地秘法想来也真不了，难道他的美食计划还没开始便要结束了？
此刻的王洲沉浸在狂喜之中，完全没有感觉到方贵情绪的变化，好容易镇定下来，他激动地抓住方贵，“没错没错！那就是孤要的东西！你们做的兵器或软或脆，是你们没有找对法子！”
“我们没找对法子？”方贵轻哼，看着王洲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就算眼前这人与自己有了些许交情，也不是他能诋毁自己及师门的理由。
“你等着！”王洲放开方贵，如一阵风往自己的寝殿刮去，拿起早就复制好的炼铁资料，又一阵风似的刮回方贵面前，他将资料往方贵面前一递，“这就是炼铁资料，你拿去研究一下，就能知道孤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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