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洲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他认真叮嘱水云,“你务必告诫那些伐木之人,每砍一棵大树,必须要移栽树苗过去。孤可不想过个几年,就看到一片片光秃秃的荒山!”
水云恭谨应诺,又忍不住好奇,“大王,柏道长不是擅长控木?您担心木材不够,何不请柏道长帮着种些耐烧的大树?”
“你想得倒是美!”王洲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也见了几位道长辅助制器这么多回,便是有燃料,他们也要不时打坐恢复。若无燃料,你猜他们能支撑多久?”
水云一噎,无言以对。
王洲继续道,“更不用提种植既要阳光又要土壤,若强行令大树加速生长,不是柏道长被累个半死,便是土地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那柏道长岂不是无事可做?”水云悄摸摸瞟过来一个小眼神。
无语地白了水云一眼,王洲转头就走,“柏道长做了何事,待豆子收获之时便可知晓。”
第67章
离开铸铜坊,王洲径直往雪盐铺走去。
看着天色还算早,那就亲去看看貌似已走入正轨的雪盐铺,也不白白浪费这次出宫的机会。
这回来到铺子,巷子里倒没有堵得水泄不通,但门外的队伍,也绕成了一个S。
看了看排队之人不甚鲜亮的衣着,王洲默默走进雪盐铺,文若迎上前来,将王洲和随行之人一起带入内室。
“拜见大王!”门一关,文若便后退两步,端端正正地下跪行礼。
“起。”王洲挥挥手,自寻了位置坐下,又示意文若,“文掌柜请坐。”
“多谢大王!”文若规规矩矩地起身,垂头跪坐到下首。
“最近铺子可有遇到麻烦?”王洲目视前方,声音清冷。
生意如何并不需要问,只门外的队伍便已一目了然,而根据送到王洲手上的账本,近两月所售卖的雪盐,几乎有开铺当月的三倍。
“铺子一切顺利,自当日冀州侯爷铩羽而归,所有来铺子里的客人,都再不敢造次。”
在那之前,虽知晓铺子有大王做靠山,但明知不可能仍乐此不疲杀价的、借着买盐与文若嬉皮笑脸的、买一罐盐就要在铺子里消磨半天的……铺子里的糟心事可一点都不少。
然而那日过后,搞小动作的全没了,文若偷偷向大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一切全是大王的功劳!
“那便好。”王洲点头,嘱咐文若,“孤有吩咐城卫官和王宫侍卫多看顾铺子,若见势不对,你及时派人求助。”
文若激动地面上泛红,忙俯身拜谢,“多谢大王!”
这是他的铺子,文若这样郑重其事,倒惹得王洲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户籍资料记录得如何?”
“全都按照大王的要求记录整理。”文若重新低下头,“所记人数比当初户籍官的记录多了近一成。”
“呵!”王洲嘲讽地轻嗤,他就知道这些诸侯不会这么老实!自家人口都瞒了近一成,乡野庶民更是不知道藏了多少!
整了整表情,他又问,“最近来买盐的庶民是否日渐增多?”
文若点头,“正如大王所言。”
王洲看向武旦,冷声道,“命人警告城卫官,所有强索强买买盐资格者,无论是谁,必须严惩不贷!”
“若他做不到,提前说一声,孤立刻派能做到的去接任!”
这些不愿自家露馅的,那就乖乖拿着银钱去请人代购,他绝不容许他们占自己子民的便宜。
“臣遵旨。”武旦应诺,转身便将屋内的武夕指了出去。
这小子性子活泛,尤其喜欢把他哥扯出来当大旗,压制城卫官不成问题。
王洲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想了想并无其他事宜,准备起身离开。
文若见状,慌慌地唤道,“大王且慢!”
“还有何事?”王洲重新坐下,好奇地看过去。
偷偷看了王洲一眼,文若细声问道,“雪盐存货即将告罄,不知新的雪盐何时能送到铺子里?”
“东鲁雪盐场月前已有产出,新的雪盐正在路上,不日便能到达。”
那就好!文若小小地吁出一口气,又问道,“大王,往后雪盐自东鲁而来,所需银钱大大增加,铺子盐价是否需要调整?”
或是伙计人数工钱是否需要调整?这句话文若没有问出来,但脸上的不安将之昭示得淋漓尽致。
“并不需要。”王洲安抚地看她一眼,“你让伙计们都放心,盐场与盐铺本为一体。这边本钱增加,但盐场的产量同样大增,挣的银钱只会多不会少,他们的工钱也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多谢大王!”文若再次恭恭敬敬地俯身下拜。
自从得知高震道长前往东海建盐场,又眼看着铺子里的存货日益减少,文若的心就总是悬在半空中。
如今吃下大王给的定心丸,她总算是可以放松下来了。
确定文若再无其他烦忧,王洲带着人离开雪盐铺,漫步回宫。
回去垫垫肚子就该去文书房了,他的半天休假啊,又没了,呜呜呜呜!
***
两日时间转眼即过,第三日刚醒,王洲便吩咐宫人,“派人去午门外,看看孔将军可曾到了。”
今日就是孔宣离开朝歌的第十天,王洲只恨不得能够立马见到人。
宫人快去快回,垂头禀报,“回禀大王,孔将军未至。”
“派人到午门外候着,孔将军一到,便将他请来寿仙宫。”王洲毫不迟疑地吩咐。
宫人应诺,又匆匆而去。
一顿早食,王洲看了无数遍门外,就希望能见到孔宣的身影。
然而直到他前往文书房,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迅速处理完今日政事,王洲出了房门,第一句话又是,“孔将军可曾入宫?”
“孔将军已至寿仙宫等候大王。”侍御官立刻答道。
“好!”王洲兴奋地笑起来,一溜儿小跑往寿仙宫去。
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伴随行礼之声远远传来,等在正殿的孔宣猜到是大王回宫,连忙迎出来。
“见过大王!”孔宣礼行到一半,王洲已急忙上前将人扶住,然后往坐席让,“将军免礼!快请入座!”
孔宣吃了一惊,只得王洲拉着,口中应声,“多谢大王。”
“将军不用这般多礼。”王洲安抚了一句,回到自己席上坐下,连声吩咐宫人准备各色酒食。
“大王不必如此,”听得大王报菜名,孔宣愣了一下,连忙阻止,“臣并不饿,不用这么多!”
就这一会儿,大王吩咐庖厨准备的食物已有十数样了,他觉得自己连吃三顿也不一定能吃完!
“将军辛苦,需得补补身子才是。”王洲不赞同地看向孔宣。
孔宣激动地摇头摆手,“不不不!臣不辛苦!不用补!”
经过孔宣再三劝说,王洲终于撤回了最初的菜单,只令庖厨奉上他平日的饭食。
二人这一番对话结束,庖厨已将日常饭食一一送上食案。
王洲殷勤道,“将军快些用饭,有何事都等用过饭食再说。”
正准备讲述此行经过的孔宣顿住,拗不过大王坚持,只得先执起拿起碗筷用饭。然而在大王灼灼的眼神下,孔宣完全尝不出饭菜的美味,三两下便将它们一扫而空。
旁边的王洲也早早用完饭食,正眼巴巴地望着孔宣。
闭了闭眼,孔宣说道,“大王,还请命人撤席,臣好将所寻之物放出来。”
“快!撤席!”王洲半丝停顿都没有,急声催促。
孔宣嫌这空间不够大,那不就是寻到了很多东西?!王洲搓着双手,死死克制住才没将发亮的眼睛对准孔宣。
宫人迅速撤走席案,孔宣来到大殿正中,绕着圈圈挥手,一连五下,殿内随之出现五座小山。
王洲越看眼睛越亮,直接扑向最大的一座,那座山大片雪白中点缀着些许棕色,可不就是由一朵朵洁白柔软的棉花堆叠而成。
眼见大王徒手抓向棉花,孔宣瞳孔一缩,急得大喊,“大王不要!”
“嗯?”王洲一手抓着一朵棉花,疑惑地转头,“莫非这棉花有何不妥?”
正想告诉大王棉壳坚硬可伤人,孔宣就看见大王白嫩嫩的手指,咔嚓一下,毫发无损地捏碎了棉壳。
他吞了吞口水,木着脸摇头,“没有不妥。”
是了,大王向来武艺高强,只是大王的身材和肤色让他总是忘记这一点。
而得到没有不妥的回答,王洲很是开心地把玩一阵棉花,还兴致勃勃地剥了几朵,才看向其他几座小山。
左右两座差不多大小的,也是棉花,只是这两堆不知是长得不够好,还是品种原因,左边一半花朵都在棉壳之中,右边竟是大半花朵在棉壳,两座小山皆是棕白相间。
剩下两座不太称得上小山,王洲觉得用堆更合适,却是看得他直咽口水。
只见其中一堆有半人高,通体金黄,全是一个个弯弯的小月牙,可不就是香甜软糯的香蕉?
至于最后一堆,圆形、绿色、带条纹,除了大部分尺寸太小,比高尔夫球大不了多少,完全跟他心心念念的西瓜一模一样!
不过这一堆小西瓜里,也有那么几个篮球大小的,王洲忍不住地心潮澎湃,是不是他的西瓜梦就要实现了?
好半晌,王洲才平静下来,转头对着孔宣兴师问罪,“孔将军,你去找的是棉花,这西瓜与棉花产地可不在一处,你是如何将它们带回来的?”
孔宣尴尬地垂头,“这……是臣急着赶路,没对照地图,一个不小心,便走得远了些。”
实际上,他不是走得远了些,他变成原形之后,选定方向就直接飞进了大海之中。还是许久看不到可落脚之处,他才发现不对,掉头飞回来。
落地之后,他再不敢放肆,忙取出匣子里的地图,飞到高空对照。好像大王喜欢的西瓜,正好就生在这地块上?
至于他是如何知晓大王喜欢西瓜,只看匣子里几十份资料它排在第五,而第一是保暖的棉花,二三四皆是高产粮食,莫非还不能说明大王对它的喜爱?
孔宣略一犹豫,便决定搜寻一番。只是可惜直到他离开之前,在野外也只找到这么一株五个大一些的西瓜,无奈之下看到远处有小的,便多弄了一些充数。
而香蕉,则是因它同样被记录在匣子里的资料上,孔宣在找西瓜的途中又不时就会碰见,便摘了不少回来。
至于此行重点棉花,孔宣在确定到了地方之后,发动所有鸟类探查远离人烟的棉花。最后在时限范围内,将他来得及摘取的全带了回来。
仿佛没有入海之事,孔宣为自己邀功,“臣谨记大王吩咐,一直远离人群,派出鸟类探查时还变换身形,给自己做了伪装。”
“将军小心谨慎,孤极为赞赏。”王洲满意地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棉花,“有了这棉花,不出几年,我大商将再不惧寒冬。”
幻想着人人都穿上厚厚棉服的情景,他笑着问孔宣,“将军立下如此大功,不知想要何种奖赏?”
孔宣爽朗一笑,“大王不必费心,此行乃是臣自己所求,不需奖赏。”
“将军此言差矣!”王洲不赞同地摇头,正色反问,“有功当赏、有过则罚,若是自愿行事便有功不赏,那大商之规矩法度又该如何维系?”
“大王言之有理,是臣想差了。”孔宣歉然行礼。
王洲连忙将人扶住,“将军一心为公,何必如此?只是既然将军并无想要的奖赏,那孤便令庖厨按例准备将军饭食,再将其余俸禄额外增加三倍。”
他认真解释,“非是孤不愿将军升官,只是棉花刚到,还未发挥功效,此时升官怕将军受人非议。待棉花立功,孤定然不克扣将军半分荣耀。”
“大王思虑周全,臣感激不尽。”孔宣恭谨应诺,看了看殿内的几座小山,“大王,这些东西是否需要臣帮忙运送?”
他本身自带储物空间,方能将这几座小山带回来,若大王需要搬运,与其派其他人一趟趟地搬,倒不如他再多走一段路。
听得此话,王洲微微点头,“还请将军将棉花送至南门外,交给管事子谧,他知道该如何处置棉花。”
早在孔宣发出次日,王洲便派人将棉花脱籽机和纺纱机的资料交给木楠,昨日木檀回报,两个机器已经做好,棉花一到,即可使用。
这三座小山看着体积大,实则没多少棉花,此时的重点还是剥出棉籽,等明年才能得到更多的棉花。
而听到吩咐的孔宣,唰唰两下收起棉花,向王洲告辞,“大王,臣这便将棉花送给子谧管事,然后便去寻玉米等物。”
“将军不在府上歇息几日?”王洲吃惊地皱紧眉头,“便是此时寻回这些物种,此时也并无条件种植试验,将军实不必如此着急。”
此时虽有轮种休息的土地,但时间不对,肥料缺乏,种子也只能拿给柏林培育。这种不必要的情况,王洲可不愿意做没良心的周扒皮。
孔宣却笑道,“大王忘了,臣讨这差事可是有自己的私心。更何况,这一路来回,并不辛苦。”
“如此,将军自行安排即可。”王洲这才舒展眉头,细心叮嘱,“只望将军谨记,切切保重自身。”
“臣谨遵王命。”孔宣应诺,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68章
目送孔宣消失,王洲的眼神立刻落在殿内的香蕉和西瓜上。
香蕉看着和现代没什么区别,像是金黄色的月牙,也不知孔宣有没有尝过香蕉和西瓜的味道?
懊恼自己没想起来问问孔宣,王洲踱步至香蕉堆前,抬手摘下一个。端详了一会,他三两下便剥开香蕉皮,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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