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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露君恩(穿越重生)——骑猪上高速

时间:2023-12-31 15:27:03  作者:骑猪上高速
  “你是什么人。”
  “我是闻景礼的幕僚,你先告诉我他受了什么伤,伤的重不重。”
  这人瞧上去十分焦急,他与守城将士对视一眼,确认了薛琅的身份,便道,“国师大人腰间被长刀所伤,现下生死不明。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此事不要告诉其余人,免得乱了军心。”
  薛琅呆了呆,片刻后他抓住沈云鹤的手,“你在此处等我,我回去看看。”
  在薛琅要松手时,沈云鹤猛地拽紧他,“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回去,或许就出不来了。”
  “他如今生死不明,我不放心,必须回去看一眼,只要确认他没危险,我立刻便赶过来。”
  “兰玉,”沈云鹤抬起头,字字几乎泣血,“他同你并非是夫妻,你如今身在岐舌,就是中了他的奸计,他瞒了你许多的事,待你并不真心。”
  薛琅沉默片刻,猝然出声,“他待我是否真心,我感觉得出来。”
  话落,沈云鹤渐渐失了力气,他轻轻笑了声,“若是以前的薛琅,是断不会管他人闲事的。”
  “我只看当下。”
  他用力握了握沈云鹤的手,言语中的慎重恍若立誓,“等我回来。”
  他说的那样真诚笃定,沈云鹤当真信了。
  所有人自出生起便是一张白纸,任由其余人在上面提笔涂抹,谁都想做个好人,一出生便锦衣玉食,无所不有的富家子弟随手做几件好事,那不叫善良,能在绝望中挣扎出来,仍保持一颗赤诚之心,那才叫善良。
  薛琅不善良。
  倘若他从小便生在富庶人家中,或许不会养成先前那般性格。
  他自己也不善良。
  若他经历过薛琅所经历的,未必还能成为世人所称颂的君子。
  在松开薛琅的手时,沈云鹤一字一顿道,“早些回来,我等你。”
  薛琅转身自马车跃下,不熟练地拉着那匹快马的缰绳,翻身上去,骑着马往宫中而去。
  宫门前到处是尸体,朱红沉重的大门上还有被柱子撞过的痕迹。沈云鹤受伤后,就被安排在近处的屋子里,有医师寸步不离地照料。
  只是他刚到门外,就被人用兵器拦了下来。
  “我是闻景礼的主君。”
  “什么主君,我们不知道,说不定你是容乔那边的探子。”
  “你见过谁家探子走正门啊?”
  “吵什么。”温流月抱着盆子,走过来时看到薛琅,脸上露出明显惊愕的神色,“你,你怎么回来了?”
  薛琅没注意她说的话,看着她盆子里还没来得及倒的血水,面色白了白,“闻景礼呢?他怎么样了。”
  温流月犹豫半晌,“放他进来吧。”
  薛琅跟在她身后,面色紧张不似作假。
  “容乔闭门不出,我们也没办法,国师便有些心急,没想到造死士暗算,受了重伤,不过好在已经控制住了,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好,他昏迷时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你……”她顿了顿,“你去看看他吧。”
  说话间,二人来到简陋的屋子前,薛琅上前推开房门,屋内的血腥气和药草味扑面而来,厚厚的床帐被钩子分挂在两侧。
  未免寒风吹进来,他连忙反身关上了门。
  温流月在门口站了会儿,转过身时似乎看到屋檐上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神色一凛,往那边走了两步,一只猫快速从屋脊上蹿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蛊噬心
  按在刀柄上的手渐渐松了下去。
  原来是只猫。
  她吩咐下去,周遭戒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歇下去的房梁处,有人正躺下平贴在砖瓦上,半晌才慢慢翻身爬起来,露出一双警惕如狼的双眼。
  他额头上束着红色带子,双手牢牢扒住屋脊,轻轻一翻,便如猫儿一般换了个位置,悄无声息,身上衣衫沾了沙土,像是从极远之地跋涉而来,一动便簌簌落下黄沙。
  他这一路能来到岐舌,当真是不容易。
  闻景晔失了薛琅,行事便愈发没有顾忌,几乎将整个谢家赶尽杀绝。谢承弼原本将薛琅还给闻景晔,便是立了决心要永世守卫在边境,只是没料到薛琅回了他心心念念的京城,最后竟也被折磨地苦不堪言。
  知晓谢承誉给薛琅下毒时,他头一次将这个自小宠大的弟弟打了一顿。
  此毒可解,谢承誉没说实话,他本就不想让薛琅活着,这个以色侍人的奸佞,不知如何勾的兄长倾慕,活着也是个祸害。
  他这弟弟犟得很,不论如何都不肯解毒,但他说了薛琅在岐舌,谢承弼只能先将薛琅给带回去。
  只是他来的不巧,刚好撞上岐舌宫乱,方才瞧见一人很像薛琅,他便跟了过来,眼瞧着对方进了那间屋子。
  他只当薛琅如今应当是十分憎恶他的,但不论如何,那毒在他体内就是个祸害,他必须亲眼见着薛琅把毒解了才安心,到时是杀是刮都随他心意。
  至于谢承誉,他有的是法子让这兔崽子松嘴。
  伤重之人见不得风,屋内门窗紧闭,光线便显得有些昏暗,他走到床边,瞧见闻景礼赤裸着上身,腰间被绷带一圈圈缠住,血色自其中渗透出来,手臂脖子上隐约有紫色诡异纹路,像是游走在血脉中,突显于皮肉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闻景礼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唇却十分艳红,仿佛被鲜血浸泡过一般,看的薛琅心底发颤。
  他小声叫,“闻景礼?”
  床上的人眉心皱了皱,似乎陷在一个非常可怕的梦中。
  “闻景礼,”薛琅按着他的肩膀摇晃,“闻景礼,醒醒。”
  闻景礼猛地睁开眼,薛琅离得近,被他眼底的猩红血色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眼睛,”薛琅被他中邪的样子吓到,“你怎么了?”
  闻景礼坐了起来,腰背挺得笔直,他兀自沉默地坐了半晌,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薛琅。
  被那凌厉诡谲视线盯住的瞬间,薛琅竟有种想逃的冲动。
  “兰,玉。”
  他口中含糊不清又咬牙切齿地吐露了两个字。
  他这副模样很不对劲,薛琅不敢耽搁,想出去找医师来,只是刚转过身,便被人从后面牢掐住了脖子。
  冰冷的呼吸自耳边传来,如同蛇信一般舔舐过去,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你要走。”
  “你要离开我。”
  他的唇吻在薛琅的面颊上,冷意顺着相贴的皮肤麻痹了整个身体。
  闻景礼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摸在他的喉结上,继而慢慢握住了他整个脖子。
  “闻景礼,”薛琅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害怕,又不敢妄动,“放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我没有——!”
  他的尾音被吞没在闻景礼加重力道的掌心之中,薛琅几乎喘不上气来,喉管如同要被生生掐断。不反抗的退让终于忍耐到了边缘,为了活命,薛琅开始本能地剧烈挣扎。
  闻景礼双目赤红,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这形似逃跑的举动令他手上更加没有分寸,害怕薛琅离开的惶恐和愤怒将他整个人都烧成了灰。
  ——“大人,同心蛊并非无解。”
  医师曾说过的话一遍遍回荡在他耳边,充斥着他脑海,占据他所有的理智。
  闻景礼受伤之后,想将薛琅接到身边,以免有心人对他动手脚,可温流月没有接到人,她只带回了一封信。
  闻景礼看过信后五脏六腑具颤,情蛊发作,理智尽失,危及生命。
  他不信薛琅会回来,那不过是登不上台面的借口,这人一旦离开,必定不会回头,甚至连这些时日的温情都或许是装出来的。
  “留在我身边吧,薛琅。”
  薛琅挣扎的动作骤然顿住,胸前的凉意逐渐疼痛到麻木,他怔怔低头,见一把匕首扎在自己身体里,鲜血汩汩往外流,沾湿了衣襟,染红了地面。
  攥着匕首的手握的死紧,几乎在颤抖,手指因为用力,白的没有血色,他将匕首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薛琅身体很重,他抓住闻景礼的衣襟,在他衣裳上留下了血痕,他张了张嘴,身体无力地倒下去,被闻景礼抱在怀里。
  比起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疑惑。薛琅艰难抬起头来,可惜闻景礼神志尽失,给不了他任何答案。
  闻景礼用脸颊去蹭薛琅,轻轻摸着他的脸,声音前所未有地温和,“睡吧,睡醒就好了,我会一直守着你。”
  薛琅死了,那容乔也活不了了,待他攻破歧舌皇城,便是君临天下之时,那时薛琅定不会再离开他。他诓骗薛琅二人已成亲,可一无婚娶,二无拜堂,总是不合适的。届时以整个歧舌为聘,薛琅定会欢喜。
  薛琅用力推开他,那点力气近似于无,但闻景礼还是松开了手,“兰玉,要做什么。”
  没了他的支撑,薛琅倒在了地上,他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竭尽全力地往门外爬,身后留下了一长串的血迹。
  闻景礼站在原地,猩红双目随着薛琅的挪动一点点转移。
  吱呀。
  门被推开了。
  一束光慢慢散在地板上,薛琅竭力抬起眼皮,见到一个逆光的身影。
  是谁呢。
  好似在哪里见过。
  可记不清了。
  他努力支撑的身体没了力气,眼皮也越发的重,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谢承弼无法想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他亲眼瞧见薛琅进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慌忙走进来,脚下被门槛绊倒,单膝跪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却全然感觉不到痛,只手脚颤抖地爬过来将薛琅抱起来。
  他的手去探薛琅的脖颈,好冰,冰的他几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而指腹下查探到他尚存一丝心脉,谢承弼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将那保命的要不要钱似的全塞进了薛琅嘴里,之后才想起这药最多三颗,过则伤身,又卡着他的嘴将多余的挖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闻景礼时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
  闻景礼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半分耐心,“放开他,滚出去。”
  谢承弼将人背到背上,用敌视的目光盯着对方,不愿再浪费任何时间,多拖一刻,薛琅就危险一分。
  他转过身,凭借着矫健的轻功翻上了屋顶,在屋脊上快速移动着。
  闻景礼大怒,“追,追!杀了他。”
  他忽然捂住头,蛊虫的躁动令他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烹,放在油中煎,他的伤或许比薛琅还要重。
  温流月命人去追,看到闻景礼身上的血时骇了一跳,还以为方才是来刺杀闻景礼的人。
  “国师!”
  闻景礼死死按住太阳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字,“容乔已死,攻,攻下皇城。”
  接着他死命拽住温流月,抬起眼时,眼底的疯狂和痛苦令温流月心中大恸。
  “薛琅,将薛琅找回来,一定要将他找回来,只有三日,只有三日时间。”
  将人带回来,薛琅就不会死。
  他会好好活着。
  他一定要好好活着。
  闻景礼说完后,尖锐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容乔出了事,身体中的情蛊反应十分强烈,好似在一点点啃食他的五脏六腑,他将自己的唇咬出了血,抓着门框的手几乎要深深扣进木头里。
  “国师,你怎么样。”
  “不必管我,”他吼出声,“快去啊!”
  说完他猛地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把兰玉找回来。”
  谢承弼用一根绳子将薛琅跟自己牢牢地绑在一起。方才太着急,也没细看那人到底是不是先太子,还是只是生的相似,毕竟那人面相太过诡异,岐舌秘术众多,说不定那人已经是活人了。
  但这些他都不想知道,他只想薛琅能活下去。
  如今趁着岐舌人尚未回过神来,他要赶紧离开才是,只要还有一息尚存,阿誉都会有办法。等薛琅醒了,他们之间的账再慢慢清算,这一次他不会松手。
  这药能护住薛琅心脉,幸而他带上了,他快马加鞭回到大楚,应该来得及。
  这是这些时日的岐舌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谢承弼没料到这些人如此执着,像是非要将薛琅带回去不可,原本预料的时间也延长了。
  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不到,日日风声鹤唳,常常在梦中惊醒,一天要探无数次薛琅的心脉,甚至夜里要轻轻枕在他胸前,听着那微弱的心跳才能入睡。
  这里的客栈人多眼杂,谢承弼时常去山洞中过夜,幸而如今是冬日,天气冷,还能冻住血脉,若是天儿热了,恐怕薛琅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尘埃落定
  分明是逃亡途中,可他揽着薛琅无力的身体却觉得比在边境的无数个日夜都要安心。
  夜里生着篝火,他拿出自己的媳妇牌,掰开薛琅的手放进去,低声自语道,“你走的时候倒是一身轻,什么都不拿。”
  他用树枝子戳了戳篝火,火星散落四周,沉默半晌,他又将牌子从薛琅手里拿了回来。
  “想必你是忘了,待你醒了我亲手给你。”
  他在胸口处将牌子擦了擦,小心地将薛琅抱在怀里,大冷天的,怀里像是抱了个冰块,谢承弼却不觉得冷。
  他将烤过的馒头拿过来,自己咬了一口,勉强混着凉水咽下去,又看向薛琅,捏了一小块到他嘴边,“吃不吃?想不想吃?”
  薛琅全身经脉几乎闭塞,身体消耗极少,不吃不喝如同个死人。他闭着眼,长睫无声地盖着眼睑,唇色发白。
  没得到回应,谢承弼将那一小块又塞回自己嘴里,“不吃算了,你娇气得很,吃都得吃精细的。”
  他三两下吃完干粮,卡着薛琅的下巴亲了亲他冰凉泛青的腮边,“等回去夫君给你做精细的。”
  他用衣角撕下来的布料浸了冷水,慢慢擦掉薛琅胸口处外翻的伤口边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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