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向庭倒了杯冷水,喝水的过程中甚至连详细的计划都想好了。
但放下水杯后他还是放弃了,阮余知道会不高兴的。
不值当。
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阮余还没有回来。
茶几上放着的手机亮着屏,丛向庭活像个没事干的话痨,时不时就发几条消息过去,不过阮余一条都没有回复。
丛向庭把电脑合上,按了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再次确认时间已经不早了。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喝酒了吧。”
他小声嘀咕,正打算给阮余打通电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号码,他正了神色,点了接通。
“什么事?”
丛向庭走到阳台,点了根烟。
住进来这里后,他几乎已经把烟戒掉了,只有阮余不在家时,才会偶尔抽一根。
抽完还得仔细检查不留下任何痕迹和气味,以防被发现。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丛向庭呼出口白烟,忽然嗤笑了一声:“预产期定了?”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现在正是八月的尾巴,马上就九月了,可真会挑时间。
掐灭烟,他平静地下达指令:“提前把人安排好,不要被发现。”
把烟头扔进马桶,外面传来按密码锁的滴滴滴声。
丛向庭漱了口才从浴室走出去,阮余正弯腰换鞋,他凑近闻了阮余身上没有酒味,心中有些满意,但不完全满意:“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都十二点了。
阮余直起身,看着丛向庭,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换衣服了?”
“嗯?”丛向庭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有啊,我早上就穿的这件。”
“是吗。”阮余说。
丛向庭拿起桌上的向日葵,举给阮余:“上次你不是提到什么向日葵吗,我看楼下新开了一家花店,就买回来了。”
阮余接过,低头看了几秒,提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我下午接到电话,说徐泓书撤诉了。”
“哦?”丛向庭惊讶地挑了下眉,“那看来这束花时机正好,当庆祝了。”
阮余笑了下:“就是说啊。”
丛向庭觉得阮余看上去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
大概是平常阮余不会这么笑。
他看着阮余把花瓶里快要凋谢的鲜花扔进垃圾桶,将向日葵拆了放进去,忽然,阮余转过头看他。
没什么攻击性的一眼,却让丛向庭心中莫名生出不安来。
他心中打鼓地问:“怎么了?”
阮余表情不变,声音也听不出和平常有区别:“我有话想问你。”
直觉很不好。
丛向庭快速思考了一圈,他最近应该没做什么混账事吧。
没有,从良很久了,就连混账这两个字都跟他完全不相干。
倒是有计划一些不太合法的东西,但不是还没有实施吗,总不可能现在就露馅。
难道是陈奕西说了什么他的坏话?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不过丛向庭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过,根本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值得被嚼舌根的事。
想了半天,倒是记起陈奕西尾随他还打了他一拳的事。
碍眼的东西,果然还是得废了他才行。
“你不要听陈奕西胡说八道.....”丛向庭打算为自己辩解一下。
可阮余打断了他,眼神直直看过来,完全没有提到陈奕西,而是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你是不是和徐泓书认识?”
【📢作者有话说】
短小一下,今天应该还会再更一章。
如果没更,那就明天会很粗长.......
第49章
丛向庭立刻变了脸色:“谁告诉你的?”
“你先回答我。”阮余说。
“徐泓书跟你说的?”丛向庭眼中流露出一丝没遮掩好的戾气,“她怎么说的,你.....”
阮余没耐心了,加重语气:“回答我!”
丛向庭看着他,有些无奈:“是。”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听丛向庭亲口说出来,阮余还是觉得呼吸困难,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想骗你,你别生气,先坐下来,我再跟你解释好吗?”丛向庭伸手去碰阮余的胳膊。
啪。
清脆一声,阮余打开了他的手。
丛向庭怔了下,显然没料到,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儿,竟然也有点委屈:“我只是不想她打扰你上学,这有错吗?我也没做什么啊。”
阮余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却是来质问他的,丛向庭心情也不太好。
“一年前她就发现欠条了,那个时候打算问你要钱,打听你的联系方式的时候被我知道了。”
略去中间各种细节,他简单地说:“我只是给了她点钱,让她等你毕业再起诉。”
丛向庭觉得话说到此,阮余就算不被感动,至少也不会再生气。
于是他碰了碰阮余垂在身边的手指,见没被推开,胆子大了些,握住阮余的手,在掌心中揉捏了几下,说:“真的只是这样,我没有故意骗你。”
阮余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丛向庭觉得这是这件事过去了的信号,他看着阮余浓密的睫毛和白嫩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想亲一口。
仗着这两天阮余给了不少好脸色,丛向庭伸出另一只手搂住阮余的腰,打算好好亲一下的时候,阮余忽然抬起眼皮,看着他说:“你的西装呢?”
“嗯?”丛向庭不解。
“下午和徐泓书见面不是穿的西装吗?”阮余似乎是觉得很好笑,“我怎么从来没在衣柜里见过你的西装?”
丛向庭顿住动作,一时没想好说辞。
阮余歪了下头,依旧是乖巧的模样,一丁点攻击性都没有:“你被赶出来也是假的吧?”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周围变得安静。
丛向庭看着阮余,嗓子发紧:“你,今天见到我了?”
“嗯,”阮余挣开丛向庭的手,“你和她见面的咖啡厅正好在聚餐的附近。”
他坐在沙发上,感觉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晚上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一直在想丛向庭。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面对徐泓书时的不屑与不可一世,真是很久没见过了。
和这两个月的丛向庭完全不是一个人。
丛向庭没想到会这么巧,但他很快就承认了:“是,我是说了谎。但我不这么说,你会让我住进来吗?”
阮余沉默看着他,半晌,吐出两个字:“不会。”
丛向庭扯了下嘴角,似乎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他转过半个身体,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极力压制心中不断涌上来的烦躁。
在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冷静,他叹了口气,走到阮余面前蹲下。
“不管我是不是被赶出来的,这根本不影响什么,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
是只有这一句话是谎言吗?
是这两个月的一切都基于谎言之上,所有点点滴滴全都是假的,甚至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阮余忍着胃疼说:“你不应该骗我。”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丛向庭为自己解释,“你说见到我就不舒服,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敢随便去找你,怕你更烦我,除了这个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
针扎一样的痛感以胃为中心渐渐朝四周扩散,阮余咬了下唇:“你每天在我面前演戏不觉得累吗?”
“我演什么戏?”丛向庭顿了下,忍住脾气,“我每天给你做饭洗碗,甚至还洗衣服,以前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这都算演戏吗?”
“不愿意你可以不做。”
“我没不愿意,但你能不能看在这些的份上,念我点好,不跟我计较了?”
阮余脸色苍白,根本不想再信丛向庭一句话。他偏过头,冷淡地说:“既然都是假的,你也不用再委屈下去,搬出去吧。”
直接被判了死刑,丛向庭根本不可能接受,更接受不了的是阮余的态度:“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
“反正迟早也要走,”阮余转头看他,“你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丛向庭蹙起眉:“什么意思?”
阮余深呼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腹部绵绵不断的痛感:“这里是我家,你现在起了兴致,可以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的住下去,之后呢?等你失去了兴趣,不是迟早要搬走吗?”
只是提前到了今天而已,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我,”丛向庭扫了一圈对他来说确实过于寒酸的房子,当然没打算一辈子都蜗居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搬走,你不喜欢以前的地方,就挑你喜欢的再买一套房子不就行了吗,何必——”
“我不会搬走,”阮余打断他,“只有你需要搬走。”
丛向庭不明白阮余的意思,更不懂他在较什么真:“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赶我走?”
阮余抿着嘴,看起来很无情:“嗯。”
虽然丛向庭一直跟自己说要有耐心,反正已经等了五年了,再等下去也没什么。
可他以为如今他和阮余的关系已经近了一步了,至少阮余没有再拒绝他,结果现在还是说断就断。
和五年前一样,他们接吻、拥抱,做所有亲密的事,阮余依旧决绝地选择离开,一次都不会回头。
“好,反正你就是讨厌我,不论我做再多你都觉得我是在演戏。”
丛向庭站起身,闭了下眼,却越想越气,心中怨言一大堆,不吐不快:“我天天变着花样伺候你,你还是烦我,你就喜欢和陈奕西待在一起是吧?回国谁都没联系偏偏和他有联系,还去他的公司上班,见到他你是不是就不会不舒服了?”
阮余不明白怎么会提到陈奕西,心烦地看着丛向庭:“关他什么事?”
“他对你有什么龌龊心思你不知道吗?”
阮余更不明白了,皱起眉:“什么心思?”
丛向庭冷笑了下:“他没跟你说过?”
越说越偏,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阮余头疼地说:“你不要牵扯其他人,现在说的是你骗了我。”
“我骗你是因为爱你!”丛向庭说得坦坦荡荡,他的心意又不丢人,“哪有人骗人就是为了天天做饭洗衣服的?要不是因为爱你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我说谎你骂我一顿不就行了吗?再不济打我一顿,有必要非赶我走吗?以后你都不打算见我了?就因为我骗你?”
不仅强词夺理,甚至毫无悔改之意。
再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阮余指了下门,对丛向庭说:“你现在就走。”
“我不走,”丛向庭拉了把椅子坐下,恶狠狠地说,“想我走了好跟陈奕西成天混在一起吗?你想都别想!”
“你总提陈奕西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阮余的身体都在颤抖,分不清是疼的还是被丛向庭气的,总之他也被刺激得口不择言了,“就算我跟他成天待在一起又怎么样,至少他没对我做过混账事!”
丛向庭呼吸停滞了一秒,不可置信地看着阮余。
他觉得阮余终于说了真心话,阮余就是打心眼里觉得陈奕西比他好,于是也破罐子破摔:“我是做了混账事,你让我一辈子跟你赎罪都可以,但你就一点错没有吗?”
阮余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做错了什么?”他看着丛向庭,情绪也激动起来:“是我让你把我关起来的吗?还是我让你不让我去上学的?”
“那是你先骗了我!”
“我骗你什么?”
“我一直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你情我愿的谈恋爱!可你呢?”即便是现在提起,丛向庭依旧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五年前的委屈没有因为时间过去而消逝哪怕一丁点,“你一声不吭就去了别的大学,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一声,我他妈才像个傻子,所有人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变成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看着丛向庭有些泛红的眼角,阮余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
可他还是说:“那算什么谈恋爱,是你——”
“不是谈恋爱为什么要接吻?又为什么上床?你又要说是我强迫的对吧,就像你跟陈奕西说过的那样。”
丛向庭眼眶发热,一丝理智都不剩:“现在你也要说自己是被强迫的吗?啊,早上出门我亲你的那下,你也是不情愿的对吧。昨天晚上呢,我用嘴给你弄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非常屈辱?因为我在强迫你?”
阮余不记得自己跟陈奕西说过这种话,他没有这段记忆。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个,丛向庭说的话让他嘴唇都在发抖:“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说实话,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不说现在,以前做过那么多次,你也不是没爽过吧,要真是我强迫你,为什么你还会有感觉?”
丛向庭的所有恶劣在此刻都向阮余宣泄出来,自己却没察觉,甚至愈演愈烈。
“你去上大学前那次,我碰都没碰你,你自己就出来两次,这也是我强迫的吗?”
因胃里不断加剧的疼痛,阮余呼吸都变得虚弱,耳边一直嗡嗡作响,连丛向庭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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