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钧双眉一蹙,正要开口,段愉辰猜到自己要挨骂了,赶忙抢先道。
“等等等等……你不是睡不着吗,我也是为你好……一会儿若是累了,不就有睡意了嘛……”
楚凌钧闭了闭目,压下火气,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澜玉……我们俩成亲都这么久了,你就当宠幸一次本王,这都不行?”段愉辰继续软磨硬泡。“从来不让我碰你一下,万一别人以为本王不行怎么办?”
“……”楚凌钧现在只想一拳揍在这厮的脸上。
“行不行嘛,王妃……澜玉……楚哥哥……”
“不行。”楚凌钧强行抽出胳膊,冷声道。“再多言一句,我立刻把你扔出去。”
“哼!”段愉辰气得用力捶了一下床,骂道。“以后有什么忙找你的好外甥去吧!本王再也不会帮你了!”
“可以。”楚凌钧淡淡答了一句。
段愉辰气得不行,索性不跟他说话了。就在楚凌钧以为他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段愉辰起了坏心思,他的手缓缓摸了下去,趁其不备,隔着亵衣在楚凌钧臀部狠狠摸了一把,还得逞般地嘿嘿一笑。
楚凌钧眉峰一簇,霎时坐起身来,准备把这厮扔出去,然而段愉辰得逞之后立马弹射而起,下床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
“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楚凌钧:……
望着他嗖的一下跑出了房间,再也看不见人影,楚凌钧眯了眯眸,喃喃道了一句。
“手可真够欠的。”
第41章
楚凌钧下床点上了灯,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走到门口,朝外一看,只见这厮想是怕挨打,已经跑得没影了。
还在值夜的季临走了过来,有些不明所以:“……侯爷,主子这是要去哪儿?”
楚凌钧眯眼看着庭院,夜里十分寂静,连池塘中的鲤鱼都睡了,那个不安分的人却闹得他现在都睡不了。
“爱去哪去哪。”楚凌钧撂下一句。
季临一听,猜想两位主子是不是吵架了,于是低声说:“属下去把王爷找回来?”
“不必。”楚凌钧道。“他不想回来就永远都别回来了,门我锁了,谁都不许进来。”
说到最后一句话,楚凌钧故意提高了声音,随后转身准备回屋。就在房门准备关上的时候,有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又窜回了屋里。
楚凌钧转身,冷眼看着那厮已经上了床,拿被子裹住身体,摆出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我错了。”段愉辰诚恳地道。“别把我锁外面。”
楚凌钧关上了门,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继续闹?”
“不了不了。”段愉辰抬头赔笑。“……有点困了,要不然现在休息?”
楚凌钧盯了良久,若是方才他还有一分睡意,现在半分都没有了。
段愉辰看他不说话,缓缓试探着躺下,盖上被子。
楚凌钧反复告诉自己别动怒,片刻过后,也躺了回去,然后挥出一道掌风将烛台上的蜡烛熄灭,闭上了眼睛,准备重新开始酝酿睡意。
段愉辰见他没再生气,自知躲过了一劫,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气。
可是他实际上也没什么睡意。
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平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帐顶,不仅睡不着,还精神百倍。
楚凌钧听着身侧之人时不时地动几下,衣料摩擦导致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只当未闻。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段愉辰忍不住了,低声开口:“澜玉,你睡着了吗?”
楚凌钧没说话。
段愉辰又试探一句:“你真睡着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声。
段愉辰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慢慢靠近楚凌钧,准备趁他睡着了再揉一把。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突然听见对方冷冷开口。
“再手欠,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段愉辰下意识打了一个冷战,十分委屈。
最后,他还是收回了手,没敢再惹事。
与此同时。
深夜,宋府。
寝卧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下人赶忙走了进去,点上了灯,望着躺在榻上的人,关怀道:“老爷,可须小的去请大夫过来?”
宋阅肺腑十分难受,依旧咳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
下人行了个礼,赶忙小跑着去请大夫。
大夫深夜前来问诊,宋府上下都醒了过来。
熬好了药,侍从端来了进来,宋宽也恰好前来。见状,赶忙接过了药腕,让侍从退下。
“爹,你今天怎么了?回府之后脸色就不是很好。”宋宽用汤匙舀起一勺药,递到宋阅唇边。
宋阅重重地叹了一声,喝了一口,被苦得口舌发麻,遂将药碗推开。“去年用十万两银子,从你表兄那里购买的粮草和冬衣之事,败露了。”
宋宽一听,顿时大惊,手里的汤匙也掉入了碗里。“当真?”
宋阅神色十分凝重,闭了闭眸:“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把江斌找来。”
“江大人?”宋宽知道此人是宋阅的学生。“爹找他有什么事吗?都这个时辰了,让江大人跑一趟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好不好的。”宋阅神色暗了暗。“老夫不治他的罪就不错了。”
半个时辰过后,江斌匆匆赶来。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跟着下人来到寝卧,他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精神不济的宋阅,连忙跪地请安。
“下官江斌,见过阁老。”
宋阅咳了几声,将空药碗递回给宋宽:“你先退下,把门带上。”
宋宽低声答了声“是”,他知道宋阅要与江斌有要事相商,于是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宋阅目光冷淡,只看着跪地之人。“从前与你说过,私下见面,无需跪拜。”
江斌仍未起身,只惶恐道:“学生做错了事,请阁老责罚。”
“说说看,错在何处。”宋阅凉凉道。
江斌咬了咬牙,说:“今日御书房的事情,学生也听闻了。听说……二殿下弹劾了阁老。”
宋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段宁彦这几日在户部轮职,你为何不告诉老夫?!”
“阁老明鉴!二殿下在悄悄调查冬衣霉粮案的事情,学生并不知情!”江斌连忙解释道。“二殿下向来乖巧懂事,平日里给他授课,也十分省心,哪知……”
江斌面露难色,没继续说下去。
“他是楚凌钧的外甥,你以为他跟我们是一条心的吗?”
“是学生一时失察,请阁老治罪!”
宋阅十分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又叹了一声。“不光是你失察,老夫也失察了。”
江斌微微抬起头,目露不解。
但闻宋阅继续道:“前些日子,信王突然去了户部任职,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让老夫不得不防着他。”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恨意。“这个信王,故意弄坏老夫的马车不说,又在户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都是为了混淆视听!老夫还以为他进户部是为了查冬衣霉粮案,现在想想,信王这么一个草包,他会查什么案!”
“下官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江斌这下懂了。“原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二殿下打掩护……”
宋阅瞥他一眼:“他进户部,把各种卷宗翻乱,故意让老夫以为他在查冬衣霉粮案。偏偏你还让段宁彦整理那些卷宗,你可是帮了靖安侯一个大忙!”
江斌听罢,面露悔过之色,深深地叩下头去。“都是学生的错……还害得老师旧疾复发,学生无地自容……”
宋阅十分无可奈何叹了一声,“起来罢。”
江斌仍跪在地上,没敢动。
“你先起来,老夫才能跟你商议解决之策。”宋阅沉声道。
江斌听了,这才小心翼翼起身,连头都不敢抬。
“坐下。”宋阅吩咐道。
江斌依言缓缓落座,却也只敢挨着椅子的边坐下。
宋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如今,陛下已经知晓,去年购买军粮和冬衣只花了十万两,少了三十万两,陛下命兵部尚书周方回调查那三十万两的去处,他定然会把户部上上下下全都调查个遍。若是他问到你,你可知晓该如何回答?”
江斌一听,心里突然怦怦跳了起来,仿佛猜到了宋阅想说什么。他吞吞吐吐道:“……还请老师指教。”
“去年修建畅春园行宫,所需沙石还有木材,都是专用的。一路运输因诸多事故损耗大半,只得多次采买,加上人力,总共花费三十万两银子。”宋阅冷然道。“因建材缺得紧急,户部调度不开,这一笔银子只能从别处挪用。因一时疏忽,未曾上报。”
江斌听完了这一番话,已经吓傻了,连忙跪地。
“老师,这……可是重罪啊。更何况,挪用哪里的银子不行?若是挪用军需物资的钱,那靖安侯岂会放过我?陛下岂会放过我?”江斌惶恐得声音都在打颤。
“时至如今,你可还有更好的解决之法?!”宋阅声音也严厉起来。
江斌有些为难,缓缓低下头去,不知所措。“没有……”
宋阅皱了皱眉:“我既然说了此法,就定然不会弃你于不顾。”
说着,他撑着床站起身来,踉跄走到江斌面前,弯腰扶起他。“难道,老师能连自己的学生都保不住?”
江斌抓着宋阅的手臂,艰难地站起身来,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宋阅面容稍霁:“如此,不就对了?你放心,无论如何,老夫都会在陛下面前,保你平安无事。”
江斌思索良久,心下无奈。只得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一揖礼。
“学生……谨遵阁老之命。”
【作者有话说】
江斌这个角色之前出现过,在第37章 。
第42章
五日后。奉天殿。
早朝即将开始,卯时未到,文武百官走上奉天殿前的汉白玉石阶,进入大殿。
楚凌钧一手握着玉笏拾级而上。侧目一看,却见身边一人步伐缓慢,正扶着扶手缓慢走上石阶。
他站在石阶上回头,那人发觉有人在看他,遂也停下了脚步,抬头。
楚凌钧瞧见是宋阅,不由眯了眯眸。
透过那双深陷的眼睛,楚凌钧只觉这短短不过五日,宋阅仿佛又苍老的几分。整个人都毫无生气,仿佛时日无多一般。
宋阅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最终,楚凌钧一言不发地转身,率先进了大殿。
宋阅收回了视线,继续缓慢地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只不过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片刻。
不多时,身旁又走来一人,上前来扶住他。
“阁老,慢些。”
宋阅转头看去,见到是江斌,面容稍缓。“你来了。”
江斌小心翼翼地扶着宋阅走上石阶,低声问:“阁老,今天早朝,兵部的方尚书是不是就要公布调查结果了?”
宋阅“嗯”了一声,“他定然会说起那三十万两银子的空缺,你可知晓该如何说?”
江斌垂了垂眸子,囫囵地回应了一声。“……学生知道。”
宋阅闻言,心中不疑有他,只点了点头。“那就好。”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立于大殿两侧。永嘉帝直接开门见山,问起周方回冬衣霉粮案的调查结果。
周方回肃然出列,端正行了一礼,道:
“回禀陛下。微臣已然查明。去岁冬月,户部奉旨调度一批军需物资,送往北境,支援燕梧铁骑。此事由户部主事杨明负责。物资包括二十万件冬衣和六百万石军粮,共计花费四十万两银子。”
“杨明从凤京府富商李林普手中购买的军粮和冬衣,但仅用了十万两银子。剩下三十万两,在杨明手中,不知去向。而杨明已在去年冬月底致仕,他在吏部的官籍也一并被销毁。经臣调查,吏部是奉内阁首辅宋阅之命,销毁杨明的籍册。”
说到这里,无数道目光向宋阅投来。宋阅心头一震。
周方回继续道:“而这个富商李林普亦是内阁首辅宋阅的表亲,已于去年冬月举家迁走凤京府,目前也不知所踪。”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叠薄册,双手呈上。
“陛下,这是微臣整理出来的案件始末。微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证据也在其上。”
冯皎见状,赶忙走上前来,将其取来,递给永嘉帝。
永嘉帝翻了翻那薄册,片刻过后,他抬了抬眼皮,向宋阅投来目光:“桩桩件件,皆有实证。宋卿,那三十万两银子,究竟去了何处啊?”
宋阅脸色极其难看,头昏目眩,仿佛站都站不稳。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仿佛在等什么人先开口。
“陛下!”有人终于从班列中站了出来。“微臣知晓那三十万两银子去了何处!”
江斌手执玉笏扬声道:“启禀陛下!自前年开始,户部收支不平,国库始终亏空。去年修建畅春园行宫,因建材消耗,少了三十万两银子。事出紧急,户部只得从别处挪用这三十万两。可用钱之处过多,拆西墙补东墙皆为无用之举。最终,户部无奈之下,挪用了原本用来给北境的将士们购买冬衣和军粮的钱。为避人耳目,这笔挪用并没有记录在册,这就是三十万两银子不知所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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