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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难撩(古代架空)——晏云酌

时间:2024-01-02 13:09:51  作者:晏云酌
  “娘娘,老奴正要派人去请您呢。”冯皎急忙说道。“今日本是主子考校二殿下功课的日子,不知为何,二殿下跟主子说起了靖安侯之事,还让主子善待靖安侯。就因如此,主子才动了怒。”
  听了这番话,楚凌音忧心更甚,忍不住又向院中张望了一番。“这个彦儿,太冲动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为了楚凌钧向永嘉帝求情,段宁彦他怎么敢……
  楚凌音看着那被罚跪的小小身影心如刀绞,宛菁见状,轻声说:“娘娘要不要进去,向陛下求求情?”
  冯皎也应和道:“是啊娘娘,主子他对您向来是有求必应,况且主子也疼二殿下。您去求求情,主子一心软,此事也就作罢了。”
  楚凌音缓缓摇了摇头。对于永嘉帝,她最熟悉不过。给楚凌钧赐婚的是他,段宁彦给楚凌钧求情,却被罚跪。若是此时,她再去给段宁彦求情,那无疑会更加惹怒永嘉帝。
  愈是此时,愈要冷静。纵然再心疼孩子也要保持理性。楚凌音虽然满心担忧,但她最后看了一眼段宁彦,只低叹一声。“走罢。”
  “娘娘当真不进去了吗?连陛下也不见见吗?”冯皎询问。
  “一会儿到了时辰,烦请掌印遣人把彦儿送回承乾宫。”
  “娘娘放心。不用娘娘吩咐,老奴也会照顾好二殿下的。”
  看着楚凌音离开养心殿,冯皎无奈摇了摇头。叫来一个小宦官吩咐其好好照顾二殿下,随后往会极门行去。
  会极门前,楚凌钧已经等候良久。见到冯皎亲自往这边走来,楚凌钧不禁站定,朝那边看去,面露希冀。待冯皎走近,楚凌钧草草行了一揖,开口问道。
  “敢问冯掌印,陛下可愿见我?”
  冯皎长叹道:“老奴来就是要告诉侯爷,陛下不见您,您还是快回府去吧。瞧瞧,三日前您在这会极门外中了暑热,到现在脸色都不甚好呢。您一直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楚凌钧闻言,面上失望神色浮现。
  赐婚当夜,他就想入宫面见永嘉帝,却不想一直等到次日午后都未得諵砜通传,结果晕倒在这会极门外,还是段愉辰把他送回府中的。
  永嘉帝想要的,是楚家的兵权。想明白这一层,他便必须与陛下见一面。可是不想,陛下仿佛已经铁了心要为他和段愉辰赐婚,终是不召见他。
  楚凌钧眉心紧促,仿佛心里经过很长时间的挣扎方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呢?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若永嘉帝始终不肯见他,他只得麻烦一次楚凌音了。虽然他知道自家姐姐身为中宫皇后,既要侍奉帝王,又要照顾孩子,还要表率后宫,她本就自顾不暇,楚凌钧能做到的就是不给她添麻烦。可是这一次,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麻烦她的地步了。
  “哎哟侯爷快别提了,娘娘正伤心着呢。”
  楚凌钧眉峰愈发蹙紧。“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在养心殿里,主子考二殿下功课。二殿下在主子面前为侯爷求情,还用汉高祖诛杀功臣之事,来影射主子给侯爷赐婚一事。”
  听到这里,楚凌钧面容一凝,不由吸了一口气。段宁彦虽然年幼,但却被内阁那帮文臣教得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稳重,他做事一向深思熟虑,平日里定然做不出这般冲动的事,除非……
  楚凌钧面容凝重,问道:“陛下怎么说?可有生气?”
  冯皎想了想,说:“若说主子一点都不生气那又怎么可能?但二殿下想来是被主子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又岂会当真动怒?这不,罚殿下跪了一个时辰,就算作罢了。”
  楚凌钧一听,神色微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夏日里穿得单薄,养心殿外皆是坚硬的青石砖,即便是只跪一个时辰,那也必定会跪得膝盖淤青。更何况,天这么热,段宁彦年纪又那么小,若是中暑,指不定楚凌音会心疼成什么样。
  他不能让她们母子二人再为他的事情操心了。
  更何况,此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冯掌印。”楚凌钧轻声说道。“麻烦您帮我给陛下带个话,楚凌钧——”
  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领旨谢恩。”
  冯皎听了,沉默了片刻,又叹了一声。“好,老奴会帮侯爷转达的。”
  话虽如此,楚凌钧却实在难以接受事实。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混乱如浊流。常年驻守北境,剑刃舔血,鲜少去考虑男女情爱之事,亦从未想过成家立业,一朝圣上赐婚,实在如同平地惊雷,如今平复了许久,都不见成效。
  过了须臾,他方才睁开眼睛,却看到——
  一个面如冠玉,眼若春星的美貌青年正在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楚凌钧蹙眉后退半步,显然没有料到段愉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接什么旨啊?”段愉辰纳罕道。“你不会真的想当信王妃吧?”
 
 
第7章 
  楚家虽然是世家大族、皇亲国戚,但是楚凌钧常年戍边北境,从前,他跟段愉辰并没有什么交集。今日之前,虽然已经与他打过两次照面,但是都未曾留意过他的相貌,如这次这般近距离地打量,还是第一次。
  楚凌钧蹙眉看着他清秀的面容,不得不说,段愉辰实在是长得过于好看。他身材高挑修长,清新俊逸。面如桃瓣,肤如白玉,眉似墨画,鬓若刀裁,因相貌过于俊美,看上去虽不似会武艺的模样,却无半分书生的文弱之质。尤其是那双眸子,极其漆黑幽邃。从前在北境,楚凌钧常年与北凉人打交道,见惯了一些北凉人的面貌,如今看着段愉辰,竟觉那双凤目有几分北凉人的神韵。
  楚凌钧不知道刚才与冯皎的对话被段愉辰听到了多少,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不过他并不在乎,反而对此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这种抗拒让他不禁握紧拳头,压制着心头的无明业火。
  冯皎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面色不善,赶忙走上前去,敦实的身体插在了两人中间,满脸堆笑地看着段愉辰。
  “信王殿下呀,您怎么又来了?万岁爷这几日公务繁忙着呢,内阁的折子都叠成小山了……”
  “我还没说是来找皇兄的呢,你又知道了。”段愉辰十分嫌弃。
  “呃,那王爷进宫这趟是为了……”冯皎疑惑道。
  “找我皇兄。”段愉辰瞥他一眼。
  冯皎:……
  “信王殿下,皇上说了,让您回府闭门思过呢。”冯皎苦心劝道。
  “门闭着呢,我是从窗户出来的。”段愉辰一掐腰,振振有词地说。“再说了,那天皇兄也说过,这件事要容后再议。这不,我来跟皇兄议事了。”
  冯皎:……
  站在一旁的楚凌钧没心情再听,走上前来,对冯皎拱了拱手。“冯掌印,若无旁事,本侯就先回府了。”
  冯皎忙回礼。“侯爷请便。”
  段愉辰抬了抬下颌,趾高气扬:“喂。本王刚才问你话呢,你真想当信王妃啊?本王不想要你。”
  楚凌钧懒得理会他,只对冯皎道:“至于皇后娘娘和二殿下,烦请掌印多加照顾。”
  见到自己被无视了,段愉辰十分不满。“本王告诉你,就算你嫁进信王府,本王也不会宠幸你!”
  楚凌钧闻言面色不改,冯皎看了看段愉辰,又将视线转向楚凌钧:“我都省得。不必侯爷说,伺候娘娘和二殿下,也是老奴的分内之事。”
  段愉辰磨着牙,气愤地看着楚凌钧:“本王只会冷落你,无视你!”
  楚凌钧依旧不理会他,只对冯皎说:“如此甚好。劳烦掌印替我转告皇后娘娘,请她无需再为我的事操心,只消照顾好自己和二殿下即可。”
  冯皎:“侯爷放心。老奴记下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啊。”段愉辰见状,开始生闷气,嘟囔一句。“那本王呢?谁照顾本王啊?谁来可怜可怜我这个被迫娶妃的王爷啊。”
  “告辞。”楚凌钧最后向冯皎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全程没有跟段愉辰说一句话。气得段愉辰咬牙切齿,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
  “恩将仇报的晦气东西!前几天还是老子把你送回府的,也不知道说声谢谢!”
  “信王殿下,要不然您也先回府?”冯皎试探问道。
  看着楚凌钧骑着马远去的背影,段愉辰从地上抓了一颗小石子朝着他狠狠扔了过去,结果连一片衣袖都没碰到,冯皎见状,不由笑出声。
  “笑什么笑?!”段愉辰恼怒道。
  冯皎止了笑,施施然冲他拱了拱手:“信王殿下,老奴要回养心殿伺候主子了,就不奉陪了。”
  说罢,冯皎转身离开了,徒留段愉辰一个人在会极门外生闷气。
  日薄西山,天边染了一片红霞。白鹭飞过天际,暮色余晖映着宫墙里的翠色绿荫。
  冯皎回到养心殿后,吩咐人将段宁彦送回承乾宫。轿子缓缓向承乾宫行去,此时,楚凌音正站在承乾宫正门前,引颈长望,满目忧心。
  段宁彦坐在轿子里,他知道,母妃此时定然正站在门口等他,所以连轿帘都没敢掀开朝外看。
  轿子终于停在了承乾宫门口,侍从掀开轿帘,段宁彦心虚地抬了抬头,果然看到他母后正站在轿前,眼神里透着忧虑。
  段宁彦赶忙下轿,刻意避开了侍从的搀扶,强作无事一般,走到楚凌音面前欲行礼。楚凌音赶忙扶住了他。
  段宁彦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又低下了头。“儿臣给母后请安。”
  楚凌音沉默地看着他的眉眼,良久之后轻轻一叹,轻抚他的头发,牵起他的手。“进屋去吧。”
  段宁彦被楚凌音拉着手走进内殿,一路上仿佛做错了事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只低垂着脑袋。
  走进寝殿,楚凌音轻声吩咐:“坐下。”
  段宁彦在凳子上乖乖地坐下,两只手放在腿上,略有几分局促。
  楚凌音从柜子里取来伤药,放在一旁,然后跪坐在席上,握起他的足踝,欲替他脱去靴子。
  “母后!”段宁彦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
  楚凌音抬了抬眸子,看着他。
  段宁彦却不敢看她,只低头说:“……让母后担心了,儿臣罪该万死。”
  楚凌音目光淡淡。“彦儿是错在让母后担心么?”
  段宁彦有些无措,不知该作何回答。
  “把裤子绾起来,母后看看你膝盖如何。”
  段宁彦十分难过,久久不肯动。“儿臣无颜劳累母后替我上药……”
  楚凌音盯他许久,轻声问道:“今日你为何要在你父皇面前,说那番话?”
  段宁彦攥了攥衣摆,如实回答。“儿臣得知,父皇要为舅舅和四皇叔赐婚,儿臣……儿臣想劝父皇收回成命。这桩亲事,舅舅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那彦儿劝成功了吗?”
  “儿臣……”段宁彦面露惭愧神色。
  楚凌音脱掉他的靴子,绾起裤脚,露出膝盖,果然看到白皙皮肤淤青透紫,少年皮肤细嫩,极其显色。
  楚凌音不想露悲,只默默打开盛着伤药的瓷瓶,要伤药倒在掌心里,抬头看了看他。“忍着些。”
  段宁彦赶忙点了点头,他不愿让楚凌音担心,所以当那伤药在他膝盖上揉开的时候,硬是忍着疼一声不吭。而楚凌音也尽力放轻了动作,不弄疼他。
  上完了药,段宁彦小声说:“……多谢母后。”
  楚凌音替他放下裤脚,重新穿好靴子。“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惹你父皇生气了,听懂了吗?”
  “儿臣记下了。”
  楚凌音站起身来,却被段宁彦拉住了手腕。
  “母后……”段宁彦轻唤一声。“父皇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对待舅舅?”
  楚凌音微怔,没有说话。
  “母后可否为儿臣解惑?”
  沉默许久,楚凌音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此事与你无关,日后也不许多问,尤其是在你父皇面前。”
  “哦……”段宁彦坐在小凳子上有些失落,他看着楚凌音将伤药收回柜子,还是不死心地试探唤了一句。“母后。”
  楚凌音回眸看他。
  四目相对,沉默许久,段宁彦仿佛鼓足了勇气,方才问道:“是因为燕梧铁骑吗?”
  听到这四个字,楚凌音神色一变。
  “因为楚家手握重兵,大晟一半的兵力都在舅舅手里。”段宁彦压低了声音。
  楚凌音敛了神色,下意识向窗边看了看,好在窗户都是关着的,她方才快步走到段宁彦面前,低斥道:“谁准你乱加猜测的?母后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做什么!被你父皇罚过了,还不知悔改!”
  段宁彦被骂过一句,于是站起身来,低了低头,一副认错模样。可是他仍却不死心,咬了咬牙低声说:“昭宁年间,燕梧铁骑的兵符一直在昭宁帝的手里,昭宁帝本就出身行伍,曾经多次亲征北境。可那是因为当时楚家家主从文,楚家没有能够领兵作战之人。”
  “你……”
  听他说出这番话,楚凌音已经花容失色。事实上,当她刚刚知晓永嘉帝让楚凌钧跟一个男人成亲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猜测的。永嘉帝一直想要楚家的兵权,但是自大晟开国以来,燕梧铁骑的兵符都是由楚家家主所掌。只有在昭宁年间,彼时的楚家家主身子孱弱,不宜习武领兵,燕梧铁骑的兵符这才到了昭宁帝手中。后来,昭宁帝将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嫁到楚家,等两人的孩子长大成人,那兵符也就回到了楚家。
  永嘉帝想效仿昭宁帝,亲自统领燕梧铁骑。历朝历代的武将没有不被帝王猜忌的,如今的楚家也不会例外。所以永嘉帝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赐婚给楚凌钧一个男人,若是将来楚凌钧没有嫡脉,那么只能从楚家别系过继一个孩子,可是如此一来,永嘉帝断然有理由不让那别系继承燕梧铁骑,如此一来,兵权也就回到了皇室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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