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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坏的春天(GL百合)——顾徕一

时间:2024-01-02 13:26:58  作者:顾徕一
  耳后还有她弄出的痕。
  她挪开目光,盯着拼接严丝合缝的木地板:“我走了。”
  周琨钰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嗯。”
  辛乔开门出去,周琨钰也并没有回头。
  她走出楼栋,雨还在下着,想起自己忘了拿伞,却不想再上楼,沉默走进了雨幕中。
  周琨钰挂在她身上的媚眼如丝,和刚才她走之前的冷淡,对比那么强烈。
  她挑起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只是周琨钰的一场游戏,游戏归游戏,生活归生活,周琨钰分得很清楚。
  ******
  打车太贵,辛乔坐夜班公交回家。
  破败的旧筒子楼,像暗夜里苟延残喘的老者,浑身散发着腐败的气息。辛乔淋了雨,浑身湿漉漉的往里走,一进楼栋,声控灯早已坏了,这种老房子又没物管,损坏的线路长时间没人理。
  黑洞洞的楼栋像是把人吞进去。
  又或者吞下她的不是楼栋,而是生活。
  这筒子楼总共六层,她家在五楼,这一层的声控灯也是坏的,一样的线路问题,她先前自己换了灯泡,却不到两周又不再亮。她摸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卧室太小,一张写字桌就放在客厅。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桌边,握着笔皱着眉,面前是摊开的练习册。
  辛乔过去,手指戳到小姑娘额头上、把她头往后推:“眼睛不想要了?”
  这是辛乔的妹妹辛木,正读初二。
  辛木嫌她手凉,偏头躲开:“你怎么跟落水狗似的?伞呢?”
  辛乔:“你说我是落汤鸡也比说我是落水狗强吧。”
  辛木偷笑:她这老姐,表面看着颓,其实傲得很,就连比喻,也不要那种狼狈不堪的落水狗。
  “我去洗澡了。”辛乔交代:“你也早点睡,不用这么拼。”
  “那不行。”辛木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少年老成的拿水性笔在桌沿敲了两敲:“老姐,你放心,我肯定会考上四中,再考清大,找份好工作,一步步当总裁走上人生巅峰。”
  辛乔反问:“当总裁就很好?”
  辛木:“你这是仇富,当总裁有什么不好?要房要房,要车有车,你说说人家还缺什么?”
  辛乔沉默的往浴室走,在辛木以为这个话题已结束的时候,她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良心。”
  那个阶层的人缺的,是良心。
  辛乔洗完澡,却是睡不着。推开卧室的窗户,窗框的金属件年久失修,一推就吱悠悠的响。
  雨停了,她们这旧筒子楼连个正式的小区都没有,楼下一条窄街,街尾绿得有些刺目的巨大垃圾桶也得不到及时收理,天热的时候,会散发出腐朽的气味。
  一只猫无声的走过,不知踩到什么,一声低哑的“喵呜”像刮着人的骨头。
  辛乔勾唇,嘲讽的笑了笑。
  眼前这情景,跟刚才周琨钰的高级公寓可太不一样了。
  真不知道她和周琨钰这种人,是怎么搅合到一起的。
  ******
  两个月前。
  辛乔和队友一起走进食堂。队友吵嚷着热闹,唯她一人沉默不语。
  排爆手的日常训练之一,便是自己制、拆炸弹,火药量小,并不危险。
  队友们此时议论的,正是辛乔方才所制的炸弹:“线路够巧的啊,陈队这么多年经验,也被难倒了。”
  陈行远已年近四十,是他们队里经验最丰富的排爆手,也是他们的队长,为人相当随和。
  排爆手这职业听起来玄乎,但辛乔她们和电影里那种高精尖的排爆专家不一样,就是普通警察。
  这会儿陈队笑道:“虽说排爆这一行经验很重要,但经验也不是唯一的条件,我看辛乔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脑子活,性格稳。”
  辛乔的性子看着极淡,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一张清隽的脸总是无波澜。
  只有她自己知道,往好听了说叫“稳”,往不好听了说那就是“颓”。
  连她自己都觉得,已再没什么事能触发她的情绪。
  “说起来,辛乔她爸就是我们的排爆老前辈嘛,辛乔这也算赢在了起跑线上。”说这话的是王诚,和辛乔同一年来警队。
  辛乔的确是适合当排爆手的好苗子,警校毕业后分过来,数年历练,已成为队里的主排爆手之一。
  听了王诚这话,她未置可否,倒是龚远碰了下王诚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王诚反应过来,自知失言。好在陈队帮他转了个话题:“我看辛乔比我强得多,往后走,升职不是什么难事。”
  辛乔难得笑了声,却带两分不易觉察的冷意:“我没什么兴趣。”
  她倒不是装,而是她虽年轻,却早已不笃信什么光明未来。
  说到底,人生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事又有几件?总是无常罢了。
  辛乔走到洗手池边,丝毫不在意的把水直接浇到脸上,穿着七十斤的排爆服训练一遭,不管天气如何,总会被闷出一头一脸的汗,马尾被排爆头盔压得乱七八糟,她只用手捋了捋,完全没多作整理的意思。
  不化妆,不打扮,三两件卫衣能穿一整个秋。
  相较于这种随意的性格,她的一张脸则长得过分清逸优越,肤白,下颌线将脸收得小小的,漆黑明亮的眸子则让眉眼间又添了几分锐意,杂糅出一种特别的气质。
  她用凉水冲了脸,也不擦,一滴滴清水顺着秀气的下巴往下淌,衬得双眸越发闪亮。
  大约,似冬日夜空的寒星,令人宁可在室外挨冻、也要呵着白气盯着看的那种。
  比如帮厨赵晓乐,此时就正悄悄盯着辛乔的侧颜发呆。
  “晓乐,看什么呢?”唐姨握着大铁勺:“快把餐盘端过来啊。”
  赵晓乐这才匆匆的:“哎,来了。”
  辛乔洗完脸走过来,唐姨给她打了菜,又神神秘秘拿大铁勺捂着她餐盘:“别声张,悄悄地吃。”
  等大铁勺移开,辛乔一看,唐姨给她藏了个鸡腿。唐姨骄傲笑着表功:“我特意给你们留的!刚好俩鸡腿,你一个,杨嘉一个。”
  辛乔跟着笑笑:“给杨嘉就好,她刚分过来,训练辛苦。”
  唐姨手一挥:“咱们队里就你们两个姑娘,我一样心疼。”
  辛乔却摇头:“炸弹可不管你男的女的,富的穷的,都没差别。”
  或许,这就是在出了她爸那件事后、她仍选择成为一名排爆手的原因。
  最残酷的地方,却也是最公平的地方,在危险面前一切社会身份通通失效,想要战胜,只能依靠冷静的判断、专业的操作、过人的意志。
  辛乔端着餐盘,坐到杨嘉对面。
  杨嘉刚分到她们队里,长一张白净的娃娃脸,这会儿看着有些发愁:“辛姐,你累不累?”
  “还好。”
  杨嘉放下筷子托着腮:“我累得饭都吃不下,真不知自己撑不撑得过来。”
  有一说一,排爆手的训练不轻松。除了各种理论学习、拆制炸弹,还要穿着七十斤的排爆服,完成跪姿、卧姿等各种负重,进行冲刺跑和炸弹转移模拟训练,就算全身大汗淋漓,手上也不能有半点松懈,因为必须在体能透支时还能完成精细动作。
  杨嘉刚拿到训练表时,悄悄瞥着辛乔,心里直犯嘀咕:看着比她还单薄,当真承受了这种强度的训练?
  可跟辛乔一起训练了几次后,她彻底心服口服。
  倒不是辛乔在体能上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她舍得硬抗。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屏着一口气死命坚持。
  杨嘉在那些时候的辛乔身上,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较劲的意味。
  可这个平素一张脸总是毫无波澜、比她没大几岁的年轻女人,到底在同什么较劲?
  杨嘉正想着,忽然任务来了——城中一家高端私人会所出了险情,有一个女人被困在洗手间内,腰际被绑上了一枚炸弹。
  这情况并不常见,陈队脸色沉下来,一推刚吃了两口的餐盘站起:“准备出发。”
 
 
第3章 
  辛乔没想到出事的是这家会所。
  有次她和辛木一起乘公交路过,辛木指着那低调暗金的招牌给她瞧:“老姐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辛乔瞥一眼。
  “是一家私人会所啦,十多万的入会费。”
  “你从哪知道这些?”
  “听同学说的呗,她叔叔带她去过一次。”
  辛乔拉着公交吊环,那时冬天,她们老房子的暖气效果不太好,她和辛木说话都微微带鼻音,棉服是穿了几年的旧款,袖口总是磨得更轻薄些,隔着略微起雾的玻璃窗,望见一个穿衬衫和包臀裙的纤窈背影,正踏着台阶往里进。
  辛乔忽然就嘲讽的挑了下嘴角。
  那样的人,大概不会为旧暖气片发愁,也不会在用没接热水管道的冷水洗碗时,微微蜷起冻得发硬的手指。
  她从暖气十足的豪车里,直接踏入同样馨暖的高端会所。
  那踩着高跟鞋的姿态太优容了。
  好似整个世界对她是一片花丛,她在其间走一遭,任何染了烟火气的叶片都不会沾在她身上。
  后来,辛乔早已忘记那天她和辛木是坐公交去干嘛了。
  但那个女人在大冬天穿轻薄衬衫的背影,她却记了很久。
  辛乔没想到今天出事的就是这家会所。陈队找到负责人问:“里面的人疏散完没有?”
  “都疏散了,除了洗手间里的……”
  这时,一个短发女人匆匆向这边走来,三十出头的年纪,明明一双杏眼该是温婉长相,气韵却沉稳异常,不过一张清丽的脸此刻透出的是焦急。
  女人说:“在里面的是我妹妹,拜托你们,务必以保证她的安全为先。”
  姐妹应该感情很深,女人虽然凭着素养努力维持,声音却禁不住的微微发颤。
  陈队安慰:“我们做任何处置的第一原则,当然是维护生命安全。”
  一番分析,今次的任务安排给了辛乔她们小组。
  辛乔年轻,经验不是最丰富,可她手稳,最重要的是,她心理素质极其过硬。
  辛乔作为主排爆手,她的小组由她和三个器材操作手组成。问明现场情况后,小组带着设备进入,停在一定的安全范围之外。
  借由广播通知洗手间里的女人:“排爆手会进来安置X射线透视仪,请尽量保持镇静,切勿移动。”
  辛乔在操作手的协助下,穿上七十斤重的排爆服。
  其实是很奇怪的感觉。
  上下班的路上,她穿得朴素不惹眼,拎着刚买的菜和打折水果走在熙攘的街头。
  甚至上班的时候,大多数也是枯燥的训练、理论学习和永远开不完的会。
  但是在那些极少数的时刻,实实在在要与死神面对面的人,却也是她。
  一戴上密不透风的头盔,整个世界便被隔绝在外,全宇宙只余自己的心跳。
  辛乔带着设备进去。
  洗手间墙面装点着黑色大理石,同色系厚重门扉,平时看来是低调的奢侈,这种死生一线的时候,看着却只觉得压抑,像是什么阴森世界的入口。
  角落里靠着一个人影,坐在地上倚着墙,腰际绑着一枚炸弹。
  辛乔透过排爆头盔的面罩,对上那一双濡湿的眼,一愣。
  脑子里不知怎的,冒出辛木最近语文课上要做赏析的一句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辛木在家里翻来覆去的念叨,念得她都深深印进了心里。
  这时,一行虚无的诗句,在眼前有了清晰的画面:
  一群鹿呦呦而鸣,在碧意的原野悠然的啃食蒿草,而那风吹草低之间,就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这样的一双眼。
  原来这世上真他妈的有这种女人,清丽如诗,端庄如斯。
  竟噙着三两分笑意,就那样望着她。
  辛乔见过、听过太多出事现场的惊慌失措,这种状态的,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她安置好设备,一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女人保持镇定,暂且退出洗手间。
  根据X射线透视仪显示的情况,炸弹有两种触发方式,不仅有倒计时装置,同时有反移动装置。
  辛乔与外面驻守的队长联系:“无法转移,只能就地拆除。”
  这对于辛乔她们这级别的排爆队来说,已是极罕见的情况。
  就算穿着排爆服,也只能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抵御1公斤TNT的爆炸冲击,再近了,没戏。
  辛乔倒是面不改色,拒绝了队长要进来换她的提议,这会儿换人,情况更难办。
  在收到“允许拆除”的指令后,她再次进入洗手间。
  她又对女人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意思是让女人尽量保持沉着,不要有任何移动。
  女人点点头,辛乔的心莫名定了定。
  或许在今日的乱局里,最大的幸运便是碰上一个这样的女人。
  辛乔在头盔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忽然想:这女人到底怎么看待“死”这回事?
  不过这念头只掠过一瞬,她便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炸弹上。
  相较于厚重的排爆服,排爆手套要轻便得多,辛乔小心翼翼拆开炸弹的表面,瞥一眼电子计时器。
  从女人的视角,也能看到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红倒计时。但女人当真如她交待的,全程动也没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很平稳。
  辛乔屏气凝神,保持最稳定的跪姿,双手探向女人的腰际。
  人非机器,她并非当真心里毫无波澜,只是必须做到排除杂念。她调整了下呼吸,控制好导线后,暂且停了停让手放松,因为此时任何细微的颤动都不能发生。
  不断跳跃的血色数字像死亡倒计时,而她的眼里现在只能看到需要分离的药包。成功分离后,她却不能松口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稳着手将旁边的起爆源也拆出来。
  即便现在的排爆服日趋进步,已有了换气装置,但人在极端紧张时下意识的屏气还是让呼吸并不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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