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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古代架空)——竟夕起相思

时间:2024-01-02 13:31:39  作者:竟夕起相思
  林晗忽然觉得,他实在是大错特错。
  往年登临高位,却整日沉浸在阴谋算计之中,自以为运筹帷幄,手握乾坤,一昧地争权夺利,不曾垂下眼睛看一眼仰望他的芸芸人海,有多么自私可笑。
  以为把持着天下,不想只是一叶障目。若能肃清朝野,四海清平,那么也不会有像杨萤一样的枉死之人。
  最大的凶手,是昏聩无能的皇帝,是他。
  出神之时,忽然有人牵起了他的手。林晗抬眼看去,卫戈握着他血肉模糊的右臂,长睫低垂,挡住了双眼,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卫戈性子执拗,在他的事情上总是一根筋,林晗怕他看了难过,便把手抽回,道:“就依你说的做。裴信才动身回去,此刻说不定还在路上。你若查到些什么,尽快回来找我。”
  卫戈点点头,嗓音有些低哑:“好。我去找个大夫给你处理伤口。”
  林晗本想推辞,怔愣一瞬,便改了主意,随卫戈的意思去做。处理完手臂上的伤,正巧兰庭卫抓完人回来,禀报了一通情况,林晗就带着姜锦与十来个随行,马不停蹄地往盛京赶。
  回到丞相府,时间不赶巧,正轮到休沐的日子,裴信不在。林晗匆匆忙忙地问过家仆,天还没亮,丞相就动身往空山玉虚宫去了。
  林晗无奈,暗忖这人平日也不信鬼神,怎么就跑道观里去,接着便风尘仆仆地往玉虚宫去追人。
  人间艳阳朗照,空山大雪飞扬,林晗骑马疾行在雪白的山路上,两侧冰雕般的松柏宛如飞花般散去,他不由得想起,空山似乎没有春色,好像每次来这个地方,都是无边的雪景。
  树林里一片静谧,几乎能听见雪洒落的声响。玉虚宫的正门开着,广场上没有人,他跨过门槛,一道艳阳像是利剑般从座座峰顶劈落,照在他的眼上。
  阳光下的积雪光芒万丈,林晗眯了眯双目,眨眼的功夫,通往山道的第二道门开了,风雪中立着个清俊的人影,一脸洞悉地看着他。
  他同样敬鬼神而远之,但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这帮子道士真的会什么法术不成?
  “他们在冰湖边下棋。”江千树神色淡淡的,“我带你去吧。”
  林晗对他拱手一礼:“有劳。”
  江千树不答话,默默地领着他往石阶上走,步履比上次慢了许多。锦儿在后头跟着他,安静得好似融入了大雪之中。
  玉虚宫的冰湖在后山,四周围绕着一圈广阔的梅花林。名叫冰湖,实则并未结冰,湖面平滑如镜,宛若嵌入雪中的宝石,水底透着莹润的蓝色,不沾半点尘埃。
  梅林靠近水边的地方有块巨石,表面平整光滑,被人雕刻成了一张硕大的棋盘。那两人摆着火炉桌案,坐在冰湖边烹茶垂钓,身侧各立着两个小道童,每隔一会,道童便依次往石头棋盘上摆放一颗棋子。
  林晗急匆匆地走了一路,冻得手脚发抖,凉彻肺腑。谁知道还有人如此好雅兴,寒冬腊月的在大雪里下盲棋。
  姜锦给他递了一袭披肩,林晗穿在身上,两手搓了搓,从容地踏上前去。还没靠近,清徽真人与裴信同时朝他看过来,两双眼眸里各有深意。
  裴信温和地笑了笑:“含宁来了。”
  清徽真人垂下眼眸,对他点头示意。
  “这是他的字。”裴信忽然对清徽道,“头一回起的那个西平侯不喜欢,就改了这个。”
  “不错。”清徽道。
  他二人口吻熟络,好似多年的旧友。林晗突觉有些插不上话,看准时机道:“丞相,我今日是来找你帮忙的。”
  两人都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交换了个眼神。没等裴信说话,清徽真人便道:“到火炉边来,你那里冷。”
  林晗心里装着急事,本不想与他们两个闲云野鹤的人拉扯,但见裴信笑吟吟地盯着他,只好按捺住火急火燎的心绪,走到火炉边烤了烤手。
  清徽真人给他倒了杯茶。裴信轻声问道:“何事这么着急?”
  林晗捧住茶杯喝了口,脸上泛出些血色,手脚总算不那么冷。
  “我想请丞相助我铲除白莲教。”
  裴信点点头:“为何突然要铲除白莲教?”
  林晗一时怔住,没想到裴信居然会问这种话,脱口道:“白莲教是妖教,难道不该铲除吗?”
  裴信沉吟片刻,忽然指着面前湛蓝的湖水,问他:“含宁不妨告诉我,那湖水是何种颜色?”
  林晗凝眉不答,裴信便捧起手边的茶盏,笑道:“这杯茶,正是用眼前的空山雪湖水烹制的,含宁请看,它还是湖中的颜色吗?”
  林晗犹豫地张了张口,心中顿悟,又听裴信开口道:“假若此时用手掬一捧雪湖水,掌心里的还是同样的颜色吗?”
  “丞相是说……白莲教并不是我所看到的那样?”
  裴信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物相万千,寻常人只能看到一二种,可是含宁不一样,你要像苍天俯瞰宇内。你的眼里,不可有半分偏颇。”
  “我不明白,”林晗摇摇头,朝他走近一步,“丞相明知道妖教为祸百姓,危及社稷,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将它们斩草除根。面对这等恶徒,还要费尽心机窥其全貌不成?”
  裴信反问道:“白莲教从何而来?”
  林晗彻底定在原地。
  是了,他竟然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说白莲教为祸百姓,可那些人有哪一个不是百姓?说恶鬼害人,可作祟的鬼,哪一个不是人变的?
  既然百姓无辜,庶人无辜,那么错处究竟该归因于什么?
  裴信望向一侧的梅林,温声道:“有株梅树生了病,即使伐去病枝依旧不见好,病害的枝条修剪不尽,树木也越来越枯瘦。我今日所说,不是让含宁放弃心中想法,只是想让含宁知道,光是一昧铲除镇压,而非对病根下药,势必无法解决此事。”
  林晗沉静地想了片刻,面对着满天细雪,眉宇间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裴信柔和地看着眼前人,启唇欲说什么,却将嗓中的话咽了下去,眼中亦浮出些黯然。
  “你有为黎民社稷的想法,本是一件好事。我会助你。”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杯沿,唤道:“锦儿。”
  姜锦上前躬身行礼。他在兰庭卫做事多年,虽不能开口,但只要主公一句话,他就知道应当怎么做。
  林晗心中大喜,同时生出一股责任般的慎重,朗声道:“允之,多谢你!”
  许是太久没听有谁这样叫他,裴信微不可见地怔了一瞬,而后道:“若你要去奉陵,可以去见见楚王。刚好他也在忙着十八寨的事。除此之外,我再从燕都调些人来给你。”
 
 
第85章 江南 四 大 才 子
  他从手上取下一枚白玉戒指,交给林晗。玉戒通身明润,沉甸甸的,带着些微暖意。
  林晗惯用左手执兵器,拿了戒指,戴在右手拇指上。
  他与二人道了声别,便行色匆匆地往山下去,走到三清殿前,对着漫天大雪,忽然想起件久远的往事,朝姜锦道:“去大门边等我,我去去就来。”
  姜锦点头听令,很是乖巧地走在前头。林晗折返回去,沿着记忆里的路左折右拐,穿越殿宇栈桥,来到风雪凛冽的后山悬崖。
  此处大雪如刀,他不由得躬身垂头,抬起手臂挡住颈边呼啸的北风。寒风吹扬着垂曳的衣袍,好似一只飘摇的蝴蝶。
  雪粒像是烟雾似的往眼里扑打,林晗拂去眼睫上的冰凌,抬起头,正对着崖边一棵凌霜傲雪的老松。
  崖边土地贫瘠,又多雨雪,但这棵松长得很好,枝条散开仿若华盖。松柏是长青之树,因而在树上被人挂着许多许愿宝牒,针叶间千万条丝带萦萦如红线。
  林晗挽了挽衣袖,趁着四下无人,两手抱着树干往上爬。
  西平侯还在做亲王时,家中有时会在年末进京参加宫宴。林晗小时候有回进宫,意外结识了一个朋友。他那时候年纪小,常做出些不合体统的事,也不管那人身份,便带着他出宫去玩。
  除夕夜里,嫌皇城里规矩繁冗,闷得无聊,林晗带着他悄悄来了空山。两人在玉虚畅玩了一夜,晨曦时跑到崖顶边,看了一回盛大的日出。
  临走之际,那人问他要不要许愿,还说空山有灵,在玉虚许愿,心愿必定能成真。
  他们在许愿松边的宝匣里取了竹牒笔墨,林晗写的是“平安喜乐”,落上自己的名字。那人写的是“山河太平”,可他的名字,林晗如今已记不清了。大概记得是宗亲,两人都姓穆。
  后来林晗再没见过他。他跟母亲到玉虚来时,才知道当年弄错了,那棵树上虽然挂着众多许愿宝牒,但不是什么愿望都往上挂的。那是棵姻缘树,只有情投意合的眷侣才对着它许愿。他们少时挂上去的愿望,怕是一开始就没法实现。
  十来年过去,树上的许愿牒越来越多。林晗当年亲手系了两人的木牒,还记得是在哪个位置,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找到两条陈旧不堪的丝带。他顺着摸上去,老朽的许愿牒反转过来,赫然是他的名字。
  旁边坠着另一块,墨迹依稀可见,穆令昭。
  他小心翼翼地将缠绕在枝头的绳带解下,再撑着枝干一跃而下。抬起头时,不远处突然多了个人影,惊得林晗往后退了半步。
  清徽真人神出鬼没,不晓得已经来了多久,左手握着一把宝剑,缓缓地递给他。
  “江湖危险,拿上防身。”
  林晗把木牌塞进袍袖,迟疑道:“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
  上回赠符,这回赠剑,林晗不觉得自己与道宗有多么相熟,可清徽似乎对他这个几面之缘的客人友善过了头。
  不待他说完心间的顾虑,清徽真人先一步答道:“‘齐同慈爱,异骨成亲。国安民丰,欣乐太平。’”
  四句真言灌入耳中,林晗心中便一片朗然。道长身在山中,依旧心怀天下大爱,怜悯四方众生,故而来送他。
  “你且去吧。”清徽轻声道。
  林晗点点头,抬手一礼,不再耽搁,带着剑去跟锦儿会合。
  奉陵是南方的枢纽,亦是荆川的心脏。
  南方也开始下雪,相比盛京温顺得多,却有股驱之不散的湿冷,直往骨缝里钻。林晗到达奉陵之时,楚王穆惟桢已经带着府兵在怒川摆开阵势,与十八寨遥遥对峙。
  怒川上游有一处宽阔水域,名叫断江陵,地势颇为奇异。河水流经那处,被江心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峦分为两股,一侧为南岸,一侧为北岸。
  荆川府兵在北岸扎营,林晗赶了许久的路,不过寅时到达军营。大营各处烧着火把,四周被通红的火光一照,粼粼一片。风雪已经停了,天上落着牛毛雨,江岸冷若冰窟,呵气如凝。
  他跟穆惟桢在灵州做过对手,此次见面,两人之间弥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林晗对穆惟桢印象不错,见了楚王礼数周到,一口一个王兄,叫得十分热络。穆惟桢坐在大帐里,显然知道他要来,一身穿戴齐整,双眸幽深地盯着他,唇边挂着些敷衍的笑意。
  林晗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此次进攻怒川十八寨,王兄有主意了么?”
  “怒川十八寨占据天堑,易守难攻。”说到正事,穆惟桢放下芥蒂,打开一卷地图,对林晗道,“你来看。”
  林晗依言看去,眉头越陷越深。图上绘着断江陵周边地势,怒川十八寨依傍着江心山峦布局,北岸一侧有十一寨,南岸一侧有七寨。水寨连绵成片,仗着山丘险水,修建了厚如城墙的壁垒,俨然成为一圈铁桶。
  “不能开船过去?”林晗问道。
  穆惟桢摇摇头,道:“断江陵水势湍急,江中暗礁密布,大船开不过去。若是小船……不是没试过,水匪在寨墙外设了几座望台,台上各置连弩机。那弩机射程极远,竟比得上床弩,人根本过不去。”
  “真是奇了怪了,官军都少有连弩机,”林晗皱眉沉思,“这帮子水匪哪来的?”
  穆惟桢亦是不解,眉宇间有些忧色:“你来之前,已经让人去周边查探去了,暂且按兵不动,这两日应当有消息。”
  林晗点了点头,问道:“王兄,你在奉陵多年,可知道白莲教总坛位于何处?”
  他此行就是冲着白莲教,要救出母亲和玉善郡主。林晗看穆惟桢似乎还不知道玉善被妖人劫走的事,也不主动提说。
  穆惟桢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什么?”林晗一怔,“白莲教的总坛不就在奉陵么?”
  “是在奉陵不错,”穆惟桢神色无奈,“但妖教行事隐秘,至今没有暴露总坛的确切位置。不过……查怒川水寨的时候,查到些他们与妖教勾连的线索。假如能攻破水寨,兴许能有些眉目。”
  两人在灯烛下说了一会儿话,有军士进帐来送早膳。林晗刚吃了两口,令官急匆匆地来报,穆惟桢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楚王忙得脚不沾地,叫人进来悉数禀明。林晗一边喝粥,一边竖着耳朵听。
  “怎么回事?”
  斥候交掌拜道:“禀报楚王,卑职沿岸查探了数里,南岸七里外深山里有个小村,据村中妇孺说,常有些匪寇到他们那去抓人抢粮。”
  穆惟桢面有愠色:“可是十八寨的水匪?”
  “听村人描述,十有八九。”
  穆惟桢点点头,屏退了斥候。林晗放下筷子,道:“水寨设在江心,里面的人都要吃饭,所以跑到人家村中抢粮。抓人么,大概是抓去做苦力。”
  穆惟桢端起变凉的粥碗,轻叹道:“找几个机灵点的,看看有没有法子混进去。”
  “何须王兄费心呢。”林晗笑道,“我这次到奉陵,就是来给王兄分忧的。”
  穆惟桢方要喝粥,听了他这句话,端碗的手顿在半空,看向林晗,微微挑起眉梢。
  “那本王岂不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林晗听出他讽刺之意,垂头叹道:“王兄,灵州那次形势所逼,是我不对,我知错了。今非昔比,你宽宏大量,千万莫与我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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