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惜桐莞尔:“古寿寺重修竣工剪彩,方丈看出了你有心事。你和他说,梦不到我了。”
眸中的光点在闪烁,陈郁鼻息一重。
“你期盼我再入梦来,但是却连我记忆里的长相都模糊了。”
说这些时,纪惜桐眼睛里也藏着泪光:“他劝你早断尘缘,让我安心往生。”
纪惜桐自嘲似的笑了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舍得。”
“你都知道……”陈郁唇瓣翕动。
纪惜桐笑着点头。
那些早已流逝的时光里,那些早已没入烟尘的记忆里,纪惜桐的思念其实无处不在。
她的思念藏在风里。
在那灰暗的十年里,纪惜桐很少能为陈郁做些什么,化为湿润清新的风再抱抱她,算为数不多的几件事了。
相扣着的指节在不断收紧,这次是纪惜桐牵着陈郁离开寺院。
离开前,陈郁再一次见到了方丈。
和十年前相比,除了僧袍颜色不同,方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垂着眸缓缓拨动念珠,含笑道:
“施主,我们好似见过。”
陈郁恭敬回礼,纪惜桐略有失神。
“是过去吗?”她问。
方丈笑而不答。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整体节奏应该很仓促orz
其实这本文V前包括V后的推文评论我都有留意过,也看到了不少友友的反馈。
当时下笔时和朋友聊到过后续剧情的问题,感觉都是偏悲观的。所以我在前三十章完整地表述BE向的故事线。
最初有脑洞的时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E致郁向故事,特别冲动地开了文,写到十几章的时候开始舍不得——我开始心软,想给她们一个好的结局。
然后我就在思考怎样让她们圆满,怎么推动剧情线。
有友友说,看到开始走揭露小纪死因的剧情时有种感觉故事落入俗套的唏嘘,我后续有思考也和朋友讨论过,这个故事如果写长且有剧情的话按照我现有的水平就是从死因入手了,摆在面前的选择很少,加之我因为感情线上的设定不充分,我没得选了。
我写剧情的水平实在太菜太菜啦,而且我凭着灵感莽肝的时候忘记了感情拉扯。重生后提升拉扯的最佳做法其实是让一方失忆,这样情感上的波动才会变大。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写了十几万字了,改不回来了。
连载到六月期末周什么的打断了节奏,放假不久亲人又去世了,丧事持续了很久,我过得浑浑噩噩。再回头写这本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热情,越写越差劲,然后我就开始逃避了。
中途断更了挺久,让很多友友久等了,实在是对不起orz
接下来的番外是早就想好的,上一世的小陈和小纪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写,整体内容偏虐口一点。
感谢各位友友的陪伴,一直以来的鼓励和包容。
菜鸽鞠躬,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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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番外一
◎现实向陈聆视角◎
2024年春节前夕,陈聆从老宅驱车往茗苑去。
研究所最近很忙,白天她忙得脚不沾地,下了班才记起来茗苑还没换新对联。
虽说那里已经大半年没人居住了,但在新春佳节这个时间节点,该准备的还是都要准备的。
路上车辆不少,陈聆是傍晚出来的,抵近茗苑附近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临近郊区的路段隐隐传来遥远的烟火绽放声,隆隆的声响过后,天际被绚烂的光点照亮。
陈聆降下车窗观望了片刻,光点划亮了她的眼眸,又在她眼底坠落。
早已撑起升降杆的保安见她许久不驶进来,绕至她的车边。
这次,保安认出了她。
“我认得您,您是陈总的妹妹,您进去吧。”保安弯了弯腰,退至一边。
陈聆收束了视线,驱车入内。
春日里移植来的爬山虎生长茂盛,到了夏日几乎攀附了大半张墙面,遮掩住了装饰砖的颜色,可到了冬日,爬山虎落了叶,延展的藤曼光秃秃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长牙五爪,令观者心中发冷。
陈聆关上车门,仰首望着。
初夏仿在昨日,明明它们还在细雨的滋润和暖阳的照耀下葳蕤生姿,而今只剩下道不尽的荒凉。
朝台阶迈步,陈聆明明在向上走,心却在下沉。
院门被打开,她踩着枯枝败叶,耳边是细碎的声响。
推开厚重的防盗门,打开玄关处的灯,罩着薄膜的家具完全展露在眼前。
分辨一间房子有没有人居住其实很简单,譬如现在,陈聆只能嗅淡淡的灰尘味,而觉察不出一丝生意。
五个月前,她在这里找到陈郁留下的遗书,也是在这里见到了张律师。
她们的父亲去世时将大多需要长期经营的资产交给了她的姐姐,几年之后,她的姐姐将这一切交给了她。
陈聆资产翻了又翻,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她没有亲人了。
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彻底交付内心的亲人了。
孑然一生的陈聆立在落满灰尘的客厅,一直握着的春联落在了地上。
她想起了去年的那场大雨,她伏在陈郁膝上的场景。
那是她怯生生地问她,自己可不可以留住她。
陈郁只道,知道她会尽力留下她。
答非所问,其实就是回答吧。
她的姐姐,含蓄、内敛,就连告别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做出的事情又那么决绝。
陈聆扶着墙壁蹲下身,拾起了那卷春联。
五个月来,眼泪早就流干了。她哭不出来,只知道胸口闷得厉害。
缓慢挪到楼梯口,陈聆迟疑了一会,才触碰扶梯。
出乎意料的是,楼上看着比楼下要干净整洁得多。
陈聆灰暗的眼眸亮了片刻。
她从靠内的客房开始,一间一间推开房门:卧室的,书房的,衣帽间的,盥洗间的……
她好似在寻找什么,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推门的动作,思绪空当。
到最后,陈聆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了。
她心口闷痛,打开窗户透气后,随意摸着一处坐下,掌心触碰到柔软的被褥,才意识到自己在陈郁为纪惜桐准备的房间里。
床铺上落着几本书,陈郁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很喜欢待在这个房间里。
陈聆碰到那些书,本想翻开看看,压抑的情绪却突然炸开,催促着她将书丢了出去。
那是纪惜桐的遗物,她真的好恨纪惜桐,一点也不想触碰她的东西。
陈聆将书全都扫到了毛毯上,瘫坐在床边。
眼泪落到手背上,陈聆才回过神。
手边落着一张纸,背面有墨痕渗透的迹象。
陈聆拾起它,展开,看到了陈郁的字迹。
与陈郁平日里的严谨工整不同,字条上的字迹,看着像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涂鸦。
略过几段不知所云的内容后,陈聆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妻子死了,雨夜的一场车祸永远带走了她。”
最后几个字有些模糊,看着像是浸过水渍。
陈聆想,这应该是陈郁的眼泪。
“血水味道很腥,它弥散在我鼻尖,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刚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们想象过所有的结局:父母可能不同意,可能遭受很多的非议,可能扛不住压力分开,也有可能打拼出属于自己的路,无畏世俗。
这一路虽然也会有坎坷,但大体都很顺利。
我们什么都拥有了,很少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了。
可我的爱人死了。
我思考了很久,想不通我们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样戏谑的结局,我用了十年来消化,依旧不能接受。
我试着寻找过答案,一切都是那么茫然。
小聆说我疯了,我也觉得我疯了。
坚持了这么久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我甚至淡忘了她的眉眼,夜深时也梦不到她了。
我开始思考生的意义,思考我存在的意义。
我真的累了,也真的很想念她。
我想放弃了。”
纸张被陈聆捏皱了。
她开始翻落在地上的书本,寻找陈郁留下的话。
最终,她找了设计得很像复古图书的笔记本,打开来看,最初几页却不是陈郁的字迹。
陈聆认出这些都是纪惜桐平日里的随记,有几页记录了未完成的工作,有几页写着不知道从哪里摘下的句子。
记录本的前半部分很破旧,泛黄的纸上布满了不少划痕和翻页导致的褶皱,有些地方还有被眼泪打湿留下的痕迹。
这些都是陈郁生前对纪惜桐无声的思念。
陈聆跪在地上,腰背越来越弯。
她一页一页翻找,终于看到了平整的书页。
看到陈郁字迹的刹那,陈聆泣不成声。
她像纪惜桐还在时那样,碎碎念念,将自己想告诉她的一切都记录在了纪惜桐没用完的记录本上。
清冷干净的声音犹在耳畔:
“看完了你喜欢的书,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托尔斯泰了。”
“心里落空空的感觉,就像是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割舍了。”
“他们劝我多走走多看看,不要在囿于一段没有结局的情感了。我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多记录一点,以后可以给你讲很多故事。”
“纳奈莫条好甜,甜到掉牙。你真的好喜欢甜的东西呀。”
“我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存在。”
“我好想去找你,可又有点舍不得小聆。”
“我好想你。”
……
早已干涸的陈旧泪痕又覆上了新的痕迹。
记录本落了下来,陈聆掩面,哭到不能自己。
她意识到,自己从来没能留住陈郁。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结局就早已注定。
这漫长的十年于陈郁来说是灰暗痛苦的,死亡对她而言是一场解脱。
晚冬的凉风吹动了书页,陈聆泪眼婆娑地看向了最后一页,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风是自由的,我希望你也是,但你要慢一点,等我找到你再离开。”
作者有话说:
“风是自由的,希望你也是”出自《猛虎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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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番外二
◎陈聆视角(2)◎
这是陈聆几个月来第二次见心理医生了。
心理医生落座,目光炯炯。
陈聆在她的注视下来到沙发边,拢了拢披肩。
“您别紧张,我们随意谈谈就好。”心理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面容和善,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陈聆颔首:“说出来也挺巧的,我姐去世之前接受心理咨询时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心理医生眨眼,若有所思:“您想说的事情,和您姐姐有关。”
陈聆再次颔首,复述道:“她去世了。”
心理医生静默的这几秒,陈聆微笑了下:“我该从哪里讲起?”
“就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心理医生鼓励道,“随意说就可以。”
陈聆抚平了膝上衣料的褶皱,目视前方。她的视线掠过了心理医生的肩膀,落在了紧闭的木门上。
她许久不出声,目光略显空洞,旁人见了,会以为她走神了。
心理医生很有耐心,静静等待她开口。
室内很静,静到能听到窗外飞鸟振翅的声响。
陈聆的鼻息重了些,听着像是在叹气。
“我姐五个多月前去世了,媒体报道是车祸。”陈聆道,“她是追随爱人自杀的。”
见惯了风浪的心理医生点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的身份,也对几个月前邺城女富商陈郁的死讯略有耳闻,因而陈聆找她咨询时,她并不惊讶。
但听完陈聆的讲述后,她的心中不免也生出些唏嘘来。
“您是怎么确认,她是为爱人殉情的?”心理医生问。
“她死前几个月,说过自己能看到她。”陈聆补充道,“她的爱人。”
见惯了风浪的心理医生并不惊讶,她道:“她和她爱人的感情一定很深,爱人去世后带给她的创伤太大了,导致她无法走出来。”
陈聆苦笑了声,垂首揉了揉眉心:“可是她的爱人去世十年了。”
“十年?”
“十年。”陈聆答,“也是从今年年初她出了那场车祸开始,她开始尝试和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对话,也尝试了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
陈聆打开了话匣子。
“我咨询过很多心理医生,也带她去医院诊疗过,确认是她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有说是创伤应激障碍的,也有说是精神分裂的。我也偷偷找过中医,中医说这是臆症,也有可能是谵妄。”顿了顿,陈聆痛苦地扶住头,指节陷入了发间,“但是我昨天找到了她这些年记下来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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