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麟挠了挠脑袋,说:“先生,我兄长真的会爬屋顶。”
谢深玄:“这我知道,我见过他上屋顶抓猫。”
洛志极忍不住说:“爬屋顶这种事,人人都都会,这连轻功都不算,更不能算是腾跃之术了。”
谢深玄很是认同。
三人闲聊起此事,已顾不上去问诸野那玄影卫究竟如何了,只是你一言我一语谈及这传说与话本中的腾跃之术,倒都觉得这等玄术不该存在,而后三人唉声叹气,看起来都很是失望。
赵瑜明本未参与他们的讨论,见他们如此叹气,方忍不住开口,道:“京中有规定,除了身负圣令,亦或是身有军职之人外,不许人出行佩带刀剑,也不许人随意攀登房檐,在屋檐之上行走。”
裴麟大声叹气,说:“早知道京城这么无趣,我就不该来京城。”
洛志极也叹气:“若仙人想要踏星而行,凡人又如何能阻止呢?”
只有谢深玄微微一顿,觉出了这话语中的不对之处,微微蹙眉,道:“不许在屋檐上行走?”
赵瑜明同他笑吟吟点头。
谢深玄:“那何人来管他们?”
赵瑜明朝诸野眨了眨眼,说:“深玄,这你得问他。”
谢深玄:“……”
赵瑜明寥寥几语,谢深玄倒是明白了。
若真无人会在屋檐上行走,京中便不必有这条规定,而既有了这条规定,自然也就代表着,负责抓捕这些违法之徒的人,自然也能有如此绝技。
赵瑜明让他问诸野,这岂不就是说明玄影卫内有不少擅长此道的高人,能够在那屋檐之上飞来飞去吗?
洛志极想要的腾跃之术,或许难以觅得,可话本中所说的江湖轻功,倒也许确有其事。
谢深玄望向诸野,竟见诸野也似乎正看着他,二人目光相交,诸野神色不变,谢深玄倒是自行清了清嗓子,想着诸野方才既然不提,那大概也是不想他人询问,便先闭了嘴,等着稍后回家时,将今日所得的那些疑惑,一并问一问诸野。
他重新转回目光,再看向洛志极,叹了口气,道:“明日上课时候,你一定要太学。”
洛志极也点头:“先生放心,学生这段时日想去的地方,这两日都已经去过一次了。”
谢深玄又道:“还有开年小考,此事紧要,不可懈怠。”
可这回,洛志极倒是微微一怔,惊讶睁大双眼,疑惑询问:“开年小考?”
谢深玄:“……我在课上说过。”
洛志极:“……”
谢深玄:“你不会连这件事都能忘吧?!”
洛志极挠了挠头,还是露出了迷茫的目光。
第43章 他们一定有些什么
洛志极皱起眉, 仔细回忆谢深玄在课上说过的话。
只是他上课大多走神,十之八九在琢磨昨天夜中看过的新篇章,他实在想不起来这件事, 只隐隐绰绰有个大概印象,谢深玄只得无奈再同他解释一遍, 道:“此番考试, 是分斋后的头一遭, 需得慎重对待,除了文科之外,还有武科诸试, 若不合格,还需倒扣学分。”
洛志极挠挠脑袋, 问:“先生,小试在什么时候啊?”
谢深玄:“七日后。”
洛志极:“……”
他看洛志极沉默, 心中几乎立即便有了不祥之感, 觉得此事只怕要坏, 正要追问,那洛志极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同谢深玄点了点头,道:“先生,我知道了。”
谢深玄蹙眉问:“难道有什么困难吗?”
洛志极:“此事复杂。”
谢深玄:“若你告诉我,我或许可以相助。”
洛志极:“凡人也许听不懂。”
谢深玄噎住了。
说实话, 他不仅是头回见到洛志极这般的学生,更是头一回见到洛志极这样古怪的人, 他难有所言,只能蹙眉, 还未来得及有更多反应,那裴麟已抬起了手,狠狠朝着洛志极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洛志极往前趔趄一步,险些跌倒,极为不解回首看向裴麟,便见裴麟怒气冲冲看着他,说:“不可以这么说先生!”
他二人在太学时关系就不错,时常有这般打闹,因而哪怕裴麟有如此行径,洛志极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声嘟囔:“我又没说错。”
谢深玄生怕他们打起来,只好再劝说二人,道:“裴麟,不可以打架。”
裴麟委屈看向谢深玄:“先生……”
谢深玄:“你们当初不就是因为打架才来了癸等学斋吗?此事绝不可再来一回了。”
裴麟沉默片刻,还是乖巧点了点头。
他们已在此处逗留了许久,桌上的食物早已凉透,后来叫上来的那壶茶都已凉了,谢深玄觉得已无必要继续在此处停留,他正要唤那店伙计上来结账,赵瑜明又清一清嗓子,道:“深玄,这样也太浪费了一些。”
谢深玄一怔:“什么?”
赵瑜明已自行打包起了桌上的糕点,一面道:“我只是觉得,我母亲还未尝过这样的好糕点……”
他一面说话,一面偷偷看着谢深玄,像是正等着谢深玄的回答,可谢深玄只是挑眉,一言不发,看起来一点也不想理会他。
赵瑜明忍不住道:“深玄,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谢深玄:“没有。”
赵瑜明:“看我孝心可嘉,不打算将这些糕点都送给我?”
谢深玄:“……”
他懒得与赵瑜明在此处贫嘴,只是干脆转身看向诸野,道:“诸大人,待会儿上我的马车吧。”
诸野微微一顿,有些惊讶。
谢深玄含混盖过,道:“有些小事。”
他见诸野不答,也不知诸野是在忧心何事,只是想起诸野骑来的那匹马,便道:“您不必担心,待会儿我同临江楼说一声,让他们将您的马送回去便好。”
诸野微微颔首,应过了此事。
谢深玄这才起身,正要出门,那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便见裴麟同赵玉光一道睁大了眼睛,很是惊讶,他这才猛地想起他们提起的那个其他学斋胡乱谣传的传闻,其他学斋似乎有太学生觉得他同诸野的关系不同一般,虽说他的学生还没有信,可……可很难说,他若是再与诸野的关系亲近一些,学生们会不会也跟着跑偏,多出什么奇怪的想法。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顿住脚步,转身同诸野强调,道:“有些公事。”
诸野一愣,点头。
谢深玄:“同太学有关的公事。”
诸野:“是。”
谢深玄:“绝无他念。”
诸野:“好。”
他说完这几句话,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尽量撇清了关系,再小心翼翼瞥一眼裴麟与赵玉光,二人神色都已恢复正常,赵玉光还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像是疑惑自己怎会有如此想法,谢深玄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至少又逃过一劫,将此事朝后拖延了一些。
而后他回过头,对上了赵瑜明惊愕的目光,以及赵瑜明头顶那红艳艳的一行大字。
赵瑜明:「这谢深玄到底在掩饰什么啊!」
他看了看谢深玄,再看一看一旁的诸野。
谢深玄:“……”
赵瑜明:“……”
赵瑜明手中的糕点,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
谢深玄回到马车上时,心中还是赵瑜明那显是满是震撼的眼神。
此事他只能怪自己,那时候他只想先说服裴麟与赵玉光,这两孩子天真,不会多想,他他只需说自己有公事,他们便能相信,可赵瑜明不同,他若是如此说,反倒是要叫赵瑜明觉得他是刻意掩饰,若不是心虚,又何必强扭出这么一通废话,来掩饰他与诸野相会的本意。
此事必然有问题,赵瑜明绝对已经多想了。
不,仔细说来,或许当初他头回去赵瑜明家中时,赵瑜明便已经开始多想了。
谢深玄重重叹了口气,倒令方挑开车帘进来的诸野微微一僵,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谢深玄只好同他笑了笑,说:“诸大人,先坐下吧。”
诸野坐在他身侧,再接下腰间佩刀,拄立于身前,谢深玄这才注意,今日诸野已是在用左手拿刀了,这刀也悬挂在他右侧,谢深玄不由看向那日他受伤的左肩,在谈及他今日的疑惑之前,先问了一句:“诸大人伤势如何了?”
诸野:“已无大碍。”
谢深玄:“恢复得这么快?”
诸野:“本就只是皮肉伤。”
谢深玄:“哦……”
二人沉默片刻,小宋已在外令马车前行,谢深玄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诸大人——”
诸野:“还要多谢你送来的药。”
谢深玄:“……”
诸野又垂下眼眸:“你的手……”
谢深玄急忙摆手,道:“我那连皮肉伤都算不上,眨眼就恢复了。”
诸野:“是。”
谢深玄不愿在这种事上同诸野绕功夫,若要再往下说,他自己怕是要先不好意思,他急匆匆先提起方才之事,道:“诸大人,今日我有几件事想要问你。”
诸野:“太学之事,你说便是。”
“先是太学之事。”谢深玄道,“今日瑜明兄同我提起过,严端林将礼部来的监试官全都换做了他那边的人,可有此事?”
诸野点了点头:“是,他调动时,我们便已知道了。”
谢深玄:“此事可算紧要?”
这回诸野倒摇了摇头,说:“严端林行事惯常如此,应当没什么问题。”
谢深玄:“他调人来此,如此周密安排,不会是在为舞弊做准备吧?”
诸野:“没有必要。”
谢深玄不解蹙眉,重复了诸野的话语,问:“没有必要?”
诸野:“春假之前,学生方有过分斋小试。”
谢深玄几乎立刻便懂了,他倒恨自己这脑袋锈死,回神如此迟缓,道:“分斋小试已有定论,此番开年小试,成绩前列之人,必然是世家的公子小姐。”
他又叹了口气,想若是不考武科,赵玉光或许有些希望,而若不考文科,裴麟或许能拿个前列,分斋时的考试便已经看过了学生分科后的成绩,他的学生能被分到这癸等学斋内,若不是极其偏科,便是全都不精,严端林调不调人来此,于他而言,显然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诸野又道:“而今太学内,甲乙丙三等学斋中,无一人是寒门。”
谢深玄叹了口气:“这三斋学生,加起来便有七十人,严端林根本不需什么舞弊,这等低劣手段,他用不上。”
可如此一想,他更觉得心梗难过。
他人轻松唾手可得之物,他却得万般努力,方能令学生们勉强登得这如此门槛,这太学改制,着实胡来,就算诸野已同他再三提及,皇上日用节俭,又忧国忧民,已是当世明君,可在此事之上,谢深玄觉得他就是活该挨骂。
反正皇帝一日不挨骂便觉得不爽,今日他回去之后,必然要写封折子,再提一提这学制改革之事。
他心情烦闷,也不必再谈此事,深吸几口气,方才勉强平定心神,再想起今日与洛志极相遇之事,他忍不住问:“诸大人,今日那骗人的老头,好像认得你?”
诸野摇头:“不认得,我没见过他。”
谢深玄:“那他为何……他不怀疑你这身份真假?”
诸野:“他被玄影卫收拾过两次。”
“……你连这种小事都知道?”谢深玄有些惊恐,咽下一口唾沫,说,“你们玄影卫,除了监察百官之外,不会还盯着城中所有百姓吧?”
诸野被他这话弄得一怔,不由摇首,说:“此人喜欢假扮京中教派行骗,典籍司内有与此事相关的籍册,还有他的丹青描图。”
谢深玄:“……”
诸野再解释:“我在典籍司翻看籍册时,偶尔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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