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婪握紧手中的剑,他的道,心中想的却是害怕蜷缩在某个鬼王至尊怀中的少年。
他想让林愿活下去,活过十八岁生日这天。
谢道婪想要让这个笑容干净的少年好好长大。
“嗯,不会有事……”谢道婪极其认真地说道。
他不会让林愿有事,绝对不会。
十点,十一点……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三十秒,十秒……
零点到来。
明亮的房间中突然冒出一团极其血腥的阴邪煞气,这是因为死后杀孽太重,杀了太多人的原因。
谢道婪抽剑出鞘,无比玄妙高渺的剑意破开那团血腥煞气:“这位鬼王阁下,你身上杀孽万千,有违天道,还敢来我面前,就不怕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房间里出现一道幽凉阴森的声音,这位鬼王笑道:“如果只有我一个,我是不会来,不过垂涎极阴之体的鬼怪太多了。”
林愿明明是被俞烬护在怀里,但是他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贪婪,嗜血,冰冷,满是贪欲。
脖颈上的阳玉彻底失去功效,极阴之气仿佛空蒙笼罩的香雾,甜美蛊惑的馥郁香气让这些阴邪之物仿佛沦为茹毛饮血的野兽,饥肠辘辘至极,都想要撕裂他,一口一口将他彻底吞噬。
那鬼王沉迷着这股香味:“你们猜猜,我们四个鬼王,谁最后能吃到他?”
第269章 灵异文里,漂亮小炮灰被迫修罗场(15)
什么?
几个鬼王?
四个是吧。
现在这个小世界总共有十二个鬼王,五个是臭弟弟的老公,不馋自己这盘红烧肉,只馋臭弟弟那盘。
俞烬是一个,现在来了四个,也就是说只剩两个不馋他这一口肉。
林愿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后,控制不住将俞烬抱得更紧,绝望一瞬间涌上全身。
呜呜,如果……如果非要被鬼吃掉,他还是想被俞烬和萧赢吃掉,谢道婪是活人不会吃他,那就给他喝几口血。
俞烬感觉到脖颈处的力道,想到怀里的少年说他怕鬼,修长劲力的手指将人抱得更紧。
他低头,在林愿耳边压低声音道:“别怕,我会护你,谢道婪也会,萧赢也舍不得让你被其他的鬼吃掉,我们都在,你不会有事,不会。”
林愿其实不抱多少期望。
他知道谢道婪很厉害,俞烬也很厉害,他们一起确实能够应付这四个鬼王,可是垂涎极阴之体的鬼怪邪物,不止这四个鬼王。
虚实之镜今天随机看到的竟然是玫瑰,馥郁瑰丽,浓烈如火的玫瑰,在深寒沉凝的黑夜中,有种怪诞邪诡的凄艳感。
鬼王现身的时候,林愿看到那馥丽诡艳的玫瑰,觉得就像是一朵恐怖惊悚的食人花。
很快,林愿便被俞烬送进了萧赢怀里,满身阴寒怨气的鬼王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满是安抚意味的吻。
他的唇极其冰凉,可是又似乎带着几分模糊的温暖,仿佛温柔到了骨子里,想要麻痹林愿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愿,如果觉得害怕,就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天就亮了,我和谢道婪都会在你身边。”
林愿真的害怕到了极致,他怕鬼这件事可以说是天性,在他作为系统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他的程序里面就已经写好了这一点。
动物无法违抗天性,人类也是,林愿自然不会例外。
此时此刻,林愿非常消极绝望,他在半鬼身的萧赢怀里,满脸泪水地看着作为鬼王至尊的俞烬,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嗓子有些沙哑。
少年红着眼睛,一字一字说道:“俞烬,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能活到今天,你不要难过,也别生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
就算……就算想起生前的痛苦,也不要难过。
林愿的指甲似乎要深深陷入俞烬早已经死去千年,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的身体中,喉结艰难动了动,嗓子有些哽咽地出声:“你要记得,我想陪在你身边,想陪在先生身边,我想陪着你们……”
“俞烬,你们在救我,如果你们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也想救你们……”
可是只有他活着,才能救俞烬,救谢道婪,也救萧赢。
他想活着,真的很想很想活着……
想活着救他们,活着去爱他们……
男人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少年,手指轻擦过他湿红的眼尾。
冰冷的舌尖舔过少年微热甜香的眼泪,不知怎么回事,俞烬尝到了一丝酸涩咸湿的苦意,甚至开始在他仿佛冻结了千年时光的身体中,落下一丝余温般的轻痕。
好似一阵暖风轻轻拂过,吹融了些许冰霜。
俞烬懒懒散散地笑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他轻轻帮林愿擦了眼泪,靠近过去,额头挨着额头。
林愿的呼吸是温热的,潮湿的,也是鲜活的,满是生机,是生命本身,也是活着最简单的样子。
而俞烬早已经彻底死去,他没有呼吸,死亡完全覆盖着身躯,那件华丽奢靡的黑红龙袍上,仿佛爬满了地狱深涧蔓延而来的漆黑阴影。
林愿活着,俞烬死去,可是他们此时肌肤相贴,在看着彼此。
俞烬依旧笑得恣意散漫,仿佛寂寥峡谷漂浮不定的浓雾,缓缓揉了揉林愿柔软的发丝,他道:“知道了,别怕,不会有事的。”
林愿乖乖听了,但是依旧害怕得要命,他紧搂着萧赢的脖颈,什么都不敢看。
萧赢也紧抱着林愿,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比血液一层一层晕染还要诡异。
这座小楼,谢道婪以纯阳之血加固了十二道阵法,除了鬼王级别的邪物,那些垂涎极阴之体的邪物只能在阵法外面看着。
当然,这只是暂时。
这样强势霸道的阵法不可能持续太久时间,大概也就几个小时。
对于这些死了十年,几十年的鬼怪邪物来说,几个小时的时间算不了什么。
谢道婪那边勉强算是平手,而俞烬则是要更甚一筹,不过想要解决这两个鬼王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两边就这样僵持不下。
脸被其中一名鬼王抓伤的时候,俞烬突然想到谢道婪这些人说的道法自然,如果林愿没有遇到他,没有拉着他的衣服说跟他回家,就算有鬼王盯上林愿,也不会出现今晚这样百鬼齐聚的场景。
是因为他和谢道婪在林愿身边,这些鬼为了得到极阴之体,必须想尽办法对付他和谢道婪,这个办法自然是让更多的同类知道极阴之体的存在,将水彻底搅浑。
俞烬有些烦躁,自己给林愿带来了危险,他不想伤害林愿一丝一毫,所以就算是不想做的事,在这样凶险未定的情况下,他会去做。
黑红龙袍上锦绣游龙盘桓,那些龙纹奢靡华贵,仿佛千年之前的皇权富贵从历史的前方蔓延到今朝的此时。
和那些动了杀业的厉鬼相同,也不同,俞烬身上的煞气要更加深寒,像是极致的死亡,像是九幽地狱深处不变的尸山血海。
浓稠阴寒的煞气仿佛要流淌出千人万人的血液,就连和他对上的两名鬼王,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寒意顿生。
天空中的阴翳开始层层叠叠聚拢,将原本还算晴朗的星空渐渐遮蔽,明月星辰,都被遮挡在了黑夜中看不清晰的黑云后方。
谢道婪察觉到这一异象,抬眸看向此时的天际。
有隐约的雷鸣声响起,黑云中也有亮光轰然炸开又消失。
谢道婪那双幽暗淡漠的眼睛,在深暗的光影间,仿佛深渊黑水,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幽沉。
俞烬他竟然能够引动天雷,说明他是天地不可镇的至邪恶鬼,生前至少杀了几万人。
谢道婪看向那道身着龙袍的身影,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俞烬。
红色的天雷滚滚而落,残忍而又暴烈地贯穿了安阳山上齐聚的百鬼。
第一道天雷落下,那些修为较低的鬼物瞬间便魂飞魄散。
就算是鬼王,也极少有见过这样的天地之罚,抓伤俞烬侧脸的那鬼王惊愕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道天雷也落在了俞烬身上,束发的金冠掉落在地,三千墨发凌乱散落,微微遮住他俊美苍白的面容。
抓痕鲜红刺目,在清绝漂亮的凤眸下方,伤痕渗出的血色似乎蔓延到了他的眼底,眸色变得血红猩重。
俞烬散漫一笑,幽幽说道:“我能做什么?你们这群强盗,一声不吭就来抢人,我当然是在正当防卫。”
他抬眸望着阴沉的夜空,嘴角的笑意更深:“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也不知道天雷落尽的时候,你们还能剩下几个?”
就算这些鬼王鬼物不清楚天雷的事情,现在听到俞烬这么说,能不知道吗?
他们都觉得俞烬太疯魔了,竟然为了保护极阴之体,引下天雷天罚,他自己也是鬼身,也会受到天地之罚,他是想魂飞魄散吗?
之前还等着阵法威力变小,准备吞噬极阴之体的那些鬼物,在第一道天雷落下以后,连忙四散逃窜。
那四名鬼王真的气死了,恨不得撕了俞烬,但是他们没有信心自己能扛过八十一道天雷,只能尽量远离安阳山。
俞烬是天罚的中心,他受到的雷霆镇压自然最重,不过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天地之罚,第二次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等到天雷落尽,俞烬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身体,皱了皱眉。
不能吓到岁岁。
下一秒,他又恢复成了完好无损的模样,身上的一缕怨气勾住掉落在地的金冠。
俞烬接过金冠,修长的手指轻抚了一下,刚要过去小楼那边,一道清冽的剑光横于脖颈前方。
他淡淡一笑,偏头看向谢道婪:“怎么了?谢先生,想乘虚而入让我魂飞魄散?”
谢道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你能引天雷,天地不容。”
俞烬散散挑眉,笑着重复:“天地不容?那又怎么样?林愿能容我,谢道婪,他说想陪在我身边,陪在你身边,陪在我们身边,他还小,别让他哭。”
谢道婪当然不想让林愿伤心,他收剑的同时,声音在夜幕中格外沉寂:“俞烬,你身上的杀孽太重,不要随便碰他。”
俞烬挑起垂落的一缕墨发,意味不明道:“若是林愿想和我做那些事,我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谢道婪静默不语。
俞烬周围黑红的煞气弥漫开来,他在黑夜与鲜血的颜色中低声道:“你算什么东西。”
小楼里面,林愿闭着眼睛,有些懵。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鬼的声音不在了,开始打雷了。
林愿只怕鬼,不怕雷声,听着雷声他反而平静下来许多。
等到雷声停下,外面静得诡异,直到俞烬懒懒带笑的声音响起。
“岁岁,过来。”
林愿从萧赢怀里抬头,看到灯光下墨发散落的俞烬,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他立刻朝俞烬跑去,而就在这时,一团黑雾在他身后缭绕,一双细白的手从中伸了出来。
第270章 灵异文里,漂亮小炮灰被迫修罗场(16)
那是一双女人的手,也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轻轻的,仿佛带着血腥气的花雾,那双手环住了林愿的脖颈。
顿时,浓稠的黑雾溢满整个房间,环绕在俞烬周围的煞气攻击向那名女鬼,强势暴烈,仿佛要将她撕裂成无数碎片。
女人痛苦的声音响起,很娇气,也很柔弱,但是那名女鬼始终没有放开林愿。
察觉到林愿的气息从房间中消失,俞烬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致阴沉的悍戾。
谢道婪迟一步进来的时候,林愿已经被带走了。
俞烬漆黑的凤眸此时变成了血腥的鲜红,他仿佛暴怒的野兽,看向来迟的谢道婪,煞气鞭子一般朝谢道婪打去。
谢道婪横剑来挡,煞气落在剑鞘上,彻骨的寒意刺人至极。
俞烬又朝萧赢打去,咬牙切齿:“最没用的就是你,废物!”
如果俞烬没有经受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这女鬼是不可能从他眼前带走林愿,他受了雷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但即使如此,那女鬼也被他一招重创。
俞烬没有骂谢道婪,是因为他知道谢道婪为林愿做过些什么。
以纯阳之血布下十二道阵法,还有这些时日林愿药浴时,谢道婪喂给他的纯阳之血,做得够多了。
谢道婪看着房间里盛怒的鬼王,以及懵然无措的白发青年,皱了皱眉说道:“阵法的效力是消退了一些,能闯进来的鬼物要不修为接近鬼王,要不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杀孽,你不是在他身上留了类似标记的怨气,去把他接回来就是,你发什么脾气?”
俞烬发什么脾气,林愿就在他眼前被带走,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说的没用,废物,到底是在说野兽般没有神智的萧赢,还是俞烬自身,没有谁能说得清,包括他自己。
林愿像个小可怜一样被那女鬼拽着,对,拽着。
而且啊而且,那女鬼还在痛苦叫疼,声音凄凄惨惨,如怨如缕。
女鬼叫一声,林愿就抖一下,叫一声,抖一下。
过了一段时间,女鬼慢慢将林愿放下,林愿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但是他嗅到了灰尘的味道,还有极为陈腐的潮湿气息。
林愿悄然握紧自己的右手,那里有谢道婪之前画的血咒,只要这女鬼准备开吃自己这盘红烧肉,就用血咒对付她。
女鬼痛苦的声音持续了有几分钟,随后林愿听到了她的声音,非常温婉柔和的声音,充满了诗书文气的底蕴,仿佛都能闻到阵阵墨香。
可实际上,这里只有腐臭的味道,就像这名不知何时已经死去的鬼物,早就腐烂在分分秒秒前行的时光里。
“先生,你不要怕,我虽然是厉鬼,害过人性命,不过我害得都是伤我害我之人,我不会害无辜的陌生人。”
林愿不清楚女鬼的话是真是假,就算女鬼对他没有恶意,他还是觉得害怕。
女鬼看林愿紧闭着眼睛,看都不敢看自己,脸色苍白,连唇瓣都咬得失了血色。
她觉得抱歉,往后退了一些距离,声音放得更轻:“先生,我现在的样子与生前没有太大区别,你真的不用害怕,我不会故意吓你,我只是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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