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穴越走越窄,到后头仅容一人走过,那些妖兽是通不过的。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尽头,郎若孤此时走在最前头,他在附近摸索,寻得机关,打开一道石门,众人走出洞穴已到了山的另一头。
几人下了山,先在一处林子里歇脚。
虎轶薇坐在树底下,转着扳指,看向一旁的狐铃谣:“你情人受了伤,怎不去照料?”
狐铃谣坐在虎轶薇身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点伤,他自己能用法术治愈,有什么好照料的。”虎轶薇又看了看前头,郎雯正将水递给郎若孤,两人在说些什么,而狐铃谣正和颡魈大眼瞪小眼,根本无暇顾及那边。
第13章
过了一会儿,郎雯烤了肉拿过来给虎轶薇狐铃谣,这肉是存放在储物袋里的,尽管储物袋能保持东西如先前那般,可到底不如现杀的新鲜,虎轶薇闻了又闻,但当下再去找新鲜的也有些晚了,那些野兽虽然没有开智,可求生的本领不弱,一早就感知到了这里危险的气息,能躲的都躲起来了。
郎雯也瞧出她的不满,低头抱拳:“待到了镇上,我再拿新鲜的肉犒劳前辈。”她倒是比虎轶薇小了几岁,但仍旧担心惹她不快,不敢轻易抬头去看,虎轶薇只抬眼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咬了一口手上的肉算是答应了。
虎轶薇已然开始吃了,郎雯却没有立马走开,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见她吃了几口,又拿出一小壶酒来:“前辈可要饮酒?”虎轶薇喜欢饮一些清淡的果酒花酒,当下耸了耸鼻子嗅了嗅,似乎想要透过酒壶闻到里头的味道。郎雯见状将酒壶往前一递,虎轶薇伸手还未接过郎雯的酒壶,手心里已经被塞上一个酒壶,是狐铃谣塞的。
虎轶薇打开酒塞闻了闻,正是先前两人共饮过的花酒,虎轶薇还记得这个味道,倒是还不错,便不再去管郎雯递来的酒,抬头喝了一口花酒。郎雯也不生气,将酒壶重新收好,嗅觉很灵敏的她已经闻出酒味,原来前辈喜欢这样的酒。
狐铃谣坐在一旁见虎轶薇饮酒吃肉的模样颇为潇洒肆意,有些像扈公子,倒是扈公子要更斯文几分。狐铃谣又扭头去看“扈公子”本人——郎若孤。郎若孤也倚靠着树干而坐,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显得有些孤寂。原本,郎若孤是想来寻狐铃谣说说话的,可今日自己的表现着实算不上好,不说跟虎轶薇比较,纵是狐铃谣这个心上人也半点没有受到他的照拂,他的自尊心叫他难以接受,觉得自己太差劲了些。
狐铃谣托着腮看着郎若孤,陷入了沉思。为何扈公子与先前神态自若的模样相差这般多?扈公子多是一个人的时候,却从不曾这般失落,这般孤寂,似乎他更享受于一个人的世界,可眼下郎若孤不是这样的,尽管他一样的寡言,可她感觉得出,他是渴望旁人的关怀,渴望与大家在一块儿的,哪儿像是会在竹屋里多清闲的人。
若说狐铃谣喜欢扈公子什么,狐铃谣本就喜欢他的潇洒恣意,喜欢他的镇定自若,喜欢他那藐视一切却又彬彬有礼的样子,可以说,狐铃谣喜欢扈公子太多的模样,唯独没有想过离开了竹屋,他会变成这般模样。
到底是扈公子变了还是她变了?难不成她先前被爱情迷住了眼,对扈公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亦或是她走到广阔的世界,见识了更多的人,便觉得以前的欢喜实在不值一提?狐铃谣摇了摇头,不肯承认自己是这般花心的一个人。
兴许扈公子在竹屋时没有任务在身,没有危险在侧,才是那副模样,而今心里有了在意的东西,外面有了更强的对手,自然就不会再那一副淡然模样了。而自己,或许是对他了解得太少。可若说自己已经变了心,可回想起竹屋里的扈公子,她仍是心心念念,仍是心潮澎湃,甚至有几个夜晚,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竹屋,又见到了那样的扈公子。
郎若孤是发觉了狐铃谣的目光,他察觉到她的注视,内心十分温暖,可迟迟都没有等到她过来,看来她还是失望了,郎若孤这般想着,头埋得更低了,心想要早些将族人失踪的事调查清楚,好好修炼,才能配得上狐铃谣。
狐铃谣又侧头去看虎轶薇,虎轶薇正撕下手中的肉喂给颡魈,又将酒倒在手心让颡魈喝。狐铃谣想,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呢?虽然她脾气差了些,可她时刻护着自己,不论是客栈那夜还是今日,方才在自己与郎雯之间,还选择了自己的酒,她一定是爱慕着自己!没错,她一定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否则,以她的本事,又何必要跟着她护送她回家,又帮她调查狼族的事。
哎,自己的魅力她难以招架也是人之常情,可怜她一腔痴情,竟愿意牺牲自己而成全她与情人,可惜自己心有所属,她注定深情错付,但愿她下次能遇上两情相悦之人。这般想着,狐铃谣叹息了一声,虎轶薇听见她的声音,侧头看她,见她盯着自己看,不知又在算计什么,赶紧将酒壶盖好扔了回去,失策失策,方才便不该饮她的酒的。
狐铃谣接过酒壶,上面还留着虎轶薇的体温,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母老虎想要吸引自己注意的手段实在太低劣了些,合该去狐族学一学的。
她得庆幸虎轶薇没有读心术,否则她也不能安然无恙地到达镇上。到了镇上,几人先是去酒楼饱餐一顿。这颡魈胃口不小,虎轶薇甚至都不好意思再让狼族两位付饭钱,但转念一想,他们口口声声喊自己前辈,前辈多吃点也没什么,便没有抢着付钱,只是瞪了两眼颡魈:“你胃口这般大,我养不起你,你还是回去罢。”
颡魈一听,赶紧抓住她的衣裳不放:“我吃不多的,我只是头一回吃这些东西忍不住而已,你放心,我以后吃得跟你们一样多。”虎轶薇这才勉强松了眉头:“你今天吃的都是郎雯的,吃了东西就出点力,待会儿她有事你便跟着去。”
颡魈舔了舔牙齿上残留的肉,觉得也十分在理,就点头答应,在郎雯与郎若孤要出门打探消息时跟了去,而虎轶薇与狐铃谣则回了客栈。
虎轶薇看着身侧的狐铃谣,有些不解:“你不跟着郎若孤去?”
狐铃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为何要跟着?”虎轶薇心想这小狐狸到底是太蠢了还是太单纯了,怎连这个都要自己提点:“他与郎雯孤男寡女的,同进同出,你不担心?”
狐铃谣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是同族师兄妹,同进同出不是很正常吗?何况颡魈跟着,他们也不算孤男寡女。”虎轶薇扭头看她:“颡魈懂什么?师兄妹又不是亲兄妹,你怎知他们不会生出别样感情?”
狐铃谣颇为潇洒地甩了甩头:“人心难测亦难防,若是那般,他本也不是我的良缘,若是我的良缘,他自不会轻易被人影响。他们相识这般久了,若要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虎轶薇一听她这论调,以为是狐族人自己花心,便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没准儿人家的一往情深也只是嘴上说说,郎若孤若是移情别恋,她兴许也不会难过多久就换了人。
虎轶薇甚至有些怀疑她是否真的会去退婚,心里便留了个心眼,届时自己必定要亲眼看见她退婚才行,不然她顶着自己未婚妻的名号,在外招蜂引蝶,自己颜面何存?毕竟这人花心年纪轻轻倒是情场老手了,前阵子还在竹屋纠缠自己,纠缠自己前竟已有一个情人,可见她于此事毫无底线,说起那些肉麻话,做起那些肉麻事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顾及自己已有情人一事。如今与情人在一起,也不见她有多上心,纵是情人移情别恋似乎都不放在心上,可见她本就觉得这般是常事。
虎轶薇心里正对狐铃谣的所作所为表示鄙夷,狐铃谣一概不知,转了转眼珠,反过来问她:“你似乎很在意郎雯?”虎轶薇抬眼瞥她一眼:“何以见得?”
狐铃谣听她没有立马否认,心里便有些涩涩的:“你又是让颡魈跟着她保护她,又是担心她跟郎若孤有事,还不是在意她?”
虎轶薇让颡魈跟着郎雯,一是觉得颡魈吃了那么多合该出点力,二是想叫颡魈跟着一起探听消息,以免疏漏,但狐铃谣要这般误会,她也不想解释,她自己感情上的事尚且乱七八糟的,倒还操心起别人来了:“关你何事?”
“你!”狐铃谣指着虎轶薇有些生气,但看虎轶薇斜眸看她,又认怂地将那一肚子气咽下,“我只是关心你,她与你不配。”虎轶薇哼了一声:“不劳你操心。”狐铃谣生气地跺脚:“不知好歹!”
两人回了客栈都没有说话,狐铃谣踹了一脚屋子里的桌子,仍不消气,又将床上的枕头拿起来乱砸一通:“修为高有什么用,一副蠢脑子,人家稍微示好就被勾走了!一点定力都没有!”不像扈公子,当初她百般勾引都能泰然处之,除却她天阉之外,定力也比这虎轶薇好了不知多少!明明喜欢自己,又肖想郎雯,人渣!
想起扈公子,狐铃谣气消了许多,坐在床边又将当初两人在竹屋的相处一点一滴回想了一番,脸颊红扑扑的,从回忆里醒来,再想起隔壁的虎轶薇,恨得牙痒痒。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生气?单是她不领情?气她喜欢自己的同时又对旁人有意太花心?可自己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第14章
郎雯他们回来了,没有带回什么消息,四个人坐在虎轶薇的屋里沉默。狐铃谣是被郎若孤叫来的,原本她才初初窥得自己的心思,还在屋里骂自己无耻,是不想看见虎轶薇的。几人沉默一会儿后,虎轶薇轻轻开口:“等到了赢芳州再看看罢。”
郎雯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来,递给虎轶薇,脸上微微泛红:“前辈,这是恢复灵力的丹药,若是前辈不嫌弃便收下罢,赢芳州兴许还有凶险。”虎轶薇明白,郎雯送上的定不是凡品,但此刻她比自己更需要这瓶药,便摆了摆手:“我尚且无碍,你昨日受了伤,还是你自己留着用罢。”
见她们两人在这里让来让去的,狐铃谣咬了咬后槽牙,就你俩有情有义!但随即察觉自己的嫉妒心,又觉羞愧,全然没有注意一旁的郎若孤将他的丹药递给了她。郎若孤见她没有察觉,又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狐铃谣才瞧见他手上握着的丹药,也摇了摇头:“我用不上。”他们狐族的魅术名声在外,他们的治疗术却鲜有人知,那是因为他们的治疗术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有时甚至得贴上修为,因此他们鲜少替人治疗,有许多人甚至都不修习替人治疗的内功运转法,到如今,也只有狐王一脉还承袭了此法。
若是追溯起来,魅术也是治疗术的一步,只不过是自疗法的一步,化他人的灵力修为为自己所用,为自己疗伤,是故,他们狐族很少研制疗伤的丹药,那哪儿有去别人那儿吸一口来得快。不算去旁人那儿吸取,单单她习得九尾,于她而言就有九条性命,不过任何一条尾巴,甚至尾巴上的每一根毛都是她辛辛苦苦修来的,不到迫不得已,是万万舍不得的。也是因此,尾巴于狐族而言极其重要,又因修为都在尾上,尾巴尤其尾根十分敏感,向来是只有配偶才能抚摸的。
这些外族人皆不得而知,只以为她是谦让,要将丹药留给郎若孤。郎若孤亦是如此认为,将丹药收好,情深意切地望着她:“就先放在我处,待需要了再问我拿。”狐铃谣不愿与他多说,便点了点头。
既然无事可谈,几人便也散了,郎若孤先起身离开,郎雯也跟了出去,只有狐铃谣坐在那儿不动。虎轶薇见她既不走,也不理自己,以为她还在生气,便道:“你若是生气,便回自个儿屋里气去。”狐铃谣本只是因着心虚,如今被她一句话倒激得果真有些生气,气呼呼地瞪了她两眼:“要不是想听颡魈的话,我才不留这儿呢!”
“有求于人还没个好脸色,真是难伺候。”虎轶薇说完,也不再理她,径直冲着颡魈抬了抬下巴,“你说。”颡魈立马从她的肩头跳上桌子,变得稍大一些,装模作样地拿起茶杯来喝茶:“他们在镇子上什么也没发现,就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几个狼族的人,有一个他们叫长老的,听他们说了迷形的事,就把药给他们了,说赢芳州有危险,有几个狼族人查到那儿就失踪了。”
虎轶薇看着她:“你跟进去了?”颡魈点了点头,“他们叫我在外头等,我变得很小很小跟进去,没有到里头,怕他们发现,在门口看见听见的。”狐铃谣追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颡魈托着下巴想了又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哦!他们说赢芳州里有个红花楼,里头有蹊跷。”
虎轶薇点了点头,看向狐铃谣:“你的情人有事瞒着你啊。”狐铃谣哼了一声:“谁心里没点秘密。”尽管两人不欢而散,但去赢芳州的路上,狐铃谣依旧是跟着虎轶薇走。
虎轶薇看着前方的郎若孤,很不理解狐铃谣的行为:“你应该跟着他走呀。”狐铃谣瞥了她一眼:“我为何要跟着他走?”虎轶薇瞪大了眼睛,觉得这问题真是稀奇极了:“你喜欢他,不得跟他走吗?”狐铃谣“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道虎轶薇喜欢她便想试探试探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倒是比自己还在意郎若孤,又是叫自己注意郎雯,又是叫自己跟上去的,昨日甚至还挑拨离间,这手段哪儿瞒得住她。
虎轶薇见她没有动作,又催促两声,狐铃谣反倒笑了:“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想待哪儿就待哪儿。”若前头是扈公子,狐铃谣定是毫不犹豫黏上去了,可自打这扈公子坦白身份以来,狐铃谣对他兴致缺缺,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喜欢的是竹屋里那个扈公子,并不是前面那个郎若孤,可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呐,自己变心也太快了。
虎轶薇更是奇怪:“我想什么了?”她不过是觉得这小狐狸笨兮兮的,不跟着喜欢的人,跟着她做什么啊,难不成还防着自己?若自己真要瞒着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拦不住呀,哪儿需她费心背后做手脚,实在是笨极了。
狐铃谣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她若是拆穿这母老虎的心思,以她的脾气指不定还要跳脚呢,哎,自己确实是好看了些,人见人爱也是正常的。
到了赢芳州,四人在客栈落脚,用了晚膳不算太早,郎若孤与郎雯要出去探听消息,先前也是如此,只不过昨日颡魈才透露了消息,虎轶薇狐铃谣二人自是明白他们要去哪儿,也不拆穿,只点头应下,似乎对他们的去处毫不关心。
等他们走出一段路,虎轶薇才站起身来,狐铃谣亦步亦趋跟在她边上,虎轶薇来到红花楼门前,往里头望去,正好瞧见一片衣角,是郎雯上了楼。狐铃谣抬头看了眼招牌,那招牌虽然大极了,却没有威严感,招牌边上缀满了花,透出一股不正经的味儿来。
尽管门口无人招呼,但里头的脂粉香已经扑鼻而来,两人也能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虎轶薇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打量招牌的狐铃谣,打趣道:“到你的窝里了。”狐铃谣极不服气:“虽然我们爱用双修,但流连花楼的人能有多少灵气给我们?话说得那般早,里头万一有你的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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