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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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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女儿，亲生的”
强撑着身体一路回到果园后，陈妄踉跄着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浇满了酒，明明没到冬季，他却觉得浑身都冷得要命，似乎连骨头也被冻得发麻。
身上的酒味让他闻着想吐，干呕了几下，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反倒身体因为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妈的……”陈妄挣扎了一会儿，才喘着粗气坐起身。
他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愣神地望向铅色的天际。
今天是阴天，没有出太阳，灰蒙蒙的天色和他的心情一样，太他妈糟糕了！
放在几年前，庄园里这些人哪个见了他，都得低头哈腰的，就连郑业那种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可就是这群人，现在能将他轻易玩弄于鼓掌里，甚至将他当成取乐的笑点……
现在的他，也没比十几年前好到哪里去。
“呃！”陈妄跌跌撞撞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自己住的小平房里。
他懒得开热水，直接进了狭窄不到三平方的卫生间里，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光，随手丢在一边的洗衣机里。
冷水淋得陈妄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只好抬手去打开热水机。
不经意间，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观察自己的形象了，可以说压根儿也不怎么在乎，头发长了就随便去镇上理发店里剪个二十块钱的，方便打理不挡眼睛就行，平时洗漱也是匆匆结束，镜子这东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可现在，陈妄终于看见了他的形象。
能露出的皮肤比之前黑了一个度，脸色憔悴得要命，身上瘦了不少，之前精壮结实的身材，现在只剩下薄薄一层肌肉贴在骨骼上，跟他以前认为的瘦弱白斩鸡几乎没有区别。
难看死了！陈妄想。
花洒喷头没关，水淅淅沥沥的往外喷溅，他却浑然未觉。
陈妄自嘲地想，现在的他脱光了比穿着衣服还丑，衣襟下的身体苍白又瘦弱，恐怕任何一个人见了这具残败的身躯，都提不起 性-趣吧？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早在五年前就彻底粉碎了，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气。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他不打算结婚，也没有想共度一生的人，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余生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这样，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洗完澡后，陈妄随便煮了一碗挂面，三两下对付完中午饭后，就出去看园子了。
果园里养了只看门的德牧，他拿了袋拆开的狗粮，薅了几把狗头后，给狗倒了一大把狗粮。
看着一味埋头苦吃的狗子，陈妄忍不住又摸了几把狗头，“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狗子被他摸得舒服，舔了舔他的手指，又把自己的狗粮盘往陈妄那边推了推，巴巴地看着他。
陈妄乐了，摸了摸它的下巴，“你自己吃吧。”
狗子呜呜叫唤了几句，继续欢快地干饭了。
这只德牧是他花几百块买回来的，养了快三年。
陈妄心想，狗养久了都知道回报，会卖力地给他看大门，还知道讨好他，比某些人可强多了。
人这生物，有时候还真不如一只狗！
恰逢这时候，方毓珍抱着心心过来了。
“心心一上午都说想见你，正好我下午要清点一下店里的东西，有些忙不过来，就把这丫头带过来了。”她笑着说，又递给陈妄一袋东西，“这是我在家自己包的饺子，你要是不想做饭可以煮点饺子对付一下。”
陈妄接过，“谢谢方姐，你店里很忙吗，正好我现在没事，可以过去帮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让你帮忙带心心已经很麻烦你了。”方毓珍摇头，然后，她脸色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妄问道：“怎么了？”
方毓珍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摇摇头，“没事。”
陈妄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语气顿时冷了，“是不是李明山又去找你麻烦了？”
李明山是家暴方毓珍的人渣前夫，也是心心的亲生父亲。
方毓珍赶紧抱紧了心心，强行露出一个笑容：“没有没有，没事，你不用担心。”
陈妄桃花眼眯了眯，“他敢来找你麻烦，我就能让他下半辈子再也不敢来惹你！”
“真没有，你别瞎操心了，来，心心，跟着你妄叔，要乖乖听话，听见没有？”方毓珍赶紧转移话题，对心心说。
“嗯！心心很乖，不会让妄叔生气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陈妄接过心心，看着方毓珍离开。
心心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妄叔，我想和大黑玩。”
大黑指的是这只德牧，虽然狗子长得很凶，但是对亲近的人却很温顺，心心第一次见这只威武的大狗时就不害怕，反倒喜欢和大黑黏在一起玩。
陈妄便把小孩放在地上，大黑顿时把头低下，用狗鼻子亲昵地蹭了蹭心心的肩膀，逗得心心直笑。
让心心和大黑玩了一会儿后，陈妄就抱起了她，“走吧，带你去玩积木，大黑饿了，先让它吃饭。”
心心小脑袋依赖地靠在陈妄结实的怀抱里，奶呼呼地应了声：“嗯……”
“想搭个什么，小房子吗？心心搭得真棒！”
“才不是小房子呢，我要搭个大房子，够我、妈妈、妄叔，还有大黑一起住！”
陈妄笑着摸了摸心心头顶柔软的揪揪，“好啊，那就是大房子！”
二人正在果园小亭子里的石桌边围坐着，一大一小亲昵无比，若是别人撞见了，肯定会以为是一对父女。
不过，虽然心心不是陈妄的亲生女儿，但也是被他当成女儿般宠着。
不过，这温馨的一幕，突然被门口大黑凶狠地吼叫打破了。
陈妄登时警觉地抱起了心心，小心地朝外慢慢走去。
大黑见到了果园里的工人不会这么激动，平时果园的订单都是通过电话或者网上的店铺订购，一般根本鲜少有外人过来。
想起今天上午经历的恶心事情，陈妄不得不紧张起来。
不会是郑业那帮人吧……
他左手抱着心心，右手偷偷抄起墙角的一把榔头，作出一副防备的态度。
心心见陈妄表情不对劲，也敏感地往他怀里靠紧了，不敢说话。
陈妄轻声说：“没事的，别害怕。”
外面的大黑叫得越凶了，可以想到它表情是多么狰狞，这是面对陌生人才会有的反应。
陈妄捏着榔头的手心不自觉汗湿，他紧紧抱着心心，警惕地看向门口。
然而，当他定睛看向来人的那一刻，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让他竟至于忘记了呼吸。
那人身量比起五年前又高了些，容貌虽然变化不大，但浑身气质已经是天差地别。
依旧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表情甚至也一同当年的冷冽，只是那种青涩的男孩气息依然彻底褪去，变得冷硬、强势。
当年漂亮得出奇的无助少年已经成为过去式，站在陈妄面前的，已然是一个从头到脚，都让寻常人不敢直视的冷漠上位者。
“陈妄，我找了你四年。”
优美的薄唇轻启，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但若是凑近了看，能发现怀璟的眼皮在轻微颤动，甚至连放在黑色大衣侧边的修长手指，也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
他整个人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却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情动，显出有血有肉的生机。
陈妄眼神很冷，带着浓厚的恨意和憎恶。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怀璟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陈妄这种态度，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直面对方这种陌生的眼神时，依旧还是心头猛地一跳。
他抿了抿唇，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陈妄的脸上，移到了他怀里的小女孩上。
登时，怀璟表情有些失神，“这个孩子……”
陈妄定定观察一会儿怀璟的神色变化，然后，嘴角露出恶意报复的嘲弄弧度。
“我女儿，亲生的。”
作者有话说：
妄哥：人不如狗！对，说的就是你，混账狗东西！
怀璟：啊？我？尊嘟假嘟？
第42章 “还是不知死活，从未变过”
天色阴沉，空气微凉。
瑟瑟秋风裹挟着几片落叶，时不时传来细微的脆响，除此之外，就只有门口的大黑依然警惕的小声低吼。
时隔五年，二人终于再度重逢，身份却形成了对等的置换。
现在的陈妄是条狼狈落水狗，而怀璟却拥有胜过他当初的一切。
说不平衡是假的，陈妄当然不甘心，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由刀俎成为鱼肉，从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沦为落败者，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一瞬间的恼怒。
但恼怒过后，就只有平静的悲哀。
怀璟来做什么，是想报复他吗？还是想用他用过的强迫手段，来强迫自己？可这样残破的，不再美观的瘦弱身躯，有什么被玩弄的价值吗？
其实若要说报复，五年前怀璟的不告而别，已经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了。
怀璟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对方怀里的小女孩玉雪可爱，水灵灵的大眼好奇地看着他，头依赖地靠在陈妄怀里，很是亲昵。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和陈妄一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幕……
来的时候怀璟设想过很多情景，唯独不会是这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然后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女儿。
曾经主动在雌伏在自己身下，愿意被他为所欲为的人，那个明明知道他在用发泄愤怒的力度去折腾，也会包容的接受，甚至作出一副更放浪形骸的模样来引诱他的陈妄，居然会安于现状，甚至还有了孩子……
当年他对这个男人是痛恨居多，可在日复一日的被迫相处下，怀璟也不可避免地深入了解了这个男人。
表面上，是陈妄掌控着他的一切，将他的所有都收纳于掌心，可事实上，是他拿捏着陈妄的心思，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仅仅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做几件顺手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譬如，当他对陈妄说“我可以对你好一点”时，对方眼里透露出来的那一丝受宠若惊，怀璟都清晰地映入眼底，就算他只是给对方上个药，都能让陈妄心情大好。
尽管那伤明明是因为他过于粗暴的发泄动作造成的。
因此，怀璟自以为找到了报复的方式，他一边虚情假意配合陈妄做戏，一边加快了自己离开的步伐。
对方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他也早早就看穿了陈妄自负的本质，尤其是陈妄对他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怀璟轻易就能看到他的那些机密商业文件。
虽然陈妄的破产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真的看着对方一朝落败，失去所有的光辉，从高位上跌落的那一刻，怀璟的心情很复杂。
他以为自己会很痛快，但想到陈妄痛苦难堪的姿态，却又没有半点欣喜，甚至有些伤感，以至于让他不敢再去见陈妄一面就匆匆出国。
出于那份实打实的愧疚，怀璟用他能提供的所有资金，将陈妄手里的药厂股份买了回来，他知道那些钱对于陈妄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他还是找了律师托办这件事。
怀璟不知道陈妄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但他向来习惯压抑自己的心思，可渐渐的，他意识到陈妄占据了他心里太多的空间，多到让他感到苦恼和不安。
这种与日俱增的疯长的情愫，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那些所谓的报复，是否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报复呢？
于是，他开始联系国内的人脉，去找寻陈妄的踪迹，虽然他说不清是出于什么理由想要对方的消息，但他就是想知道，陈妄过得怎么样。
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还有不少对家仇敌的陈妄，到底会过得怎么样呢？
在得到对方具体消息的那一刻，他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削瘦而颓丧，全然不是他记忆中盛气凌人的倨傲模样，就连那双标志性的招摇桃花眼，都不似过往的锐利明亮，黯淡了许多。
一副失意者的落魄样。
怀璟甚至有些恍惚，这个看起来脆弱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会是昔日那个骄傲狂妄的陈妄？
至于陈妄怀里的小女孩……
怀璟细观察了几眼，从长相上看不出和陈妄相似，何况从他得到的消息而言，陈妄这几年东躲西藏，根本没有心思和人组成家庭，更遑论有一个看起来已经三四岁的孩子。
”陈妄，这孩子不是你的。”他说的是陈述句。
陈妄瞳孔微缩，手里的榔头不自觉捏紧，然后又松开随手抛在地上。
他恶狠狠地瞪了怀璟一眼，然后轻轻放下心心，蹲下身对她说：“心心，等我一会儿，你先自己玩好吗，我很快回来。”
心心听话地点点头，漂亮的大眼胆怯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怀璟，她觉得陌生叔叔长得很好看，但对方的表情太冷了，她有些害怕。
陈妄安抚地摸了摸心心的头，对着怀璟朝旁边一扬下巴，冷道：“去那边。”说完也懒得搭理怀璟的反应，径自先过去了。
怀璟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跟了上去。
走到果园的围墙角落，陈妄顿住脚步，转身回头。
隔着一米的距离，怀璟俊美的面容更加清晰。
对方还是那么好看，以前尚且是小灰鹅里鹤立鸡群的白天鹅，现在让人觉得出众的同时，还有份不敢直视的怯意。
不过人再漂亮，落在陈妄的眼里也只有憎恶。
于是，他做了一件想做很久的事情，直接挥拳，狠狠揍向那张精致无暇的脸，眼见拳头即将落下，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接住拳头。
“妈的混账，有种让我揍你啊！”陈妄气得嘴唇哆嗦，眼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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