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沐尧指了指如意:“这是我的婢女,你再看看你的婢女,和他说一样的话。”
祁思言点点头,对着门外道:“来人,让明月过来一下。”
“奴婢这就去叫。”
过了半晌,明月终于来了,她福了福身子行礼:“殿下?”
祁思言状似懊恼地道:“咳咳,孤在寝宫忘了一件东西,你去帮孤拿一下。”
明月望着祁思言,闻言先是缓缓叹了口气,像是早已无奈,她道:“殿下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奴婢每日给您找东西就要找好几回呢!”
祁思言:“……”
严沐尧朝他挑眉:“懂我意思了吗?”
??第四十九章 还是你想和他一起?
气氛顿时一片凝滞,祁思言笑意淡了些。
他眼皮微微撩起,望向明月,声音冷淡了下来:“是这样吗?”
明月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立刻跪下道:“奴婢现在就给您找,请问殿下,是什么东西?”
“明月。”祁思言叫住她,他双手扣成圈,轻轻地叩着桌面,敲打的声音不大,却极具有穿透性。
祁思言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放纵让这些婢女说话都肆无忌惮,在东宫里还好,要罚也不会丢一条命,倘若在外面如此没有礼数,碰上个脾气坏一点的,例如他一向在意尊卑有序的四哥听见明月说的这话,只怕早已把明月拖出去乱棍打死了,自己拦都拦不住。
他平时和颜悦色,凶起来的时候气势居然也一点不落浑身都带着一股散漫的却不容忽视的威压。
明月被吓的颤抖起来:“殿下……”
祁思言垂眸,纤长的眼睫轻轻动了动,淡淡开口:“你们做下人的在宫里举步维艰,孤也清楚,所以孤从来不怎么拘束你们,也没有立过什么规矩,可是孤今日才发现,倘若不去拘束你们的言行,再如此放纵,你怕是要丢了性命。”
“殿下,殿下饶命!”明月连忙跪下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祁思言敲着桌子的手顿时停住,声音陡然变的冷硬:“连父皇身边的赵公公都不敢轻易地说教孤,你摆正自己的身份了吗?”
明月又磕了个头,这下磕的很重,细嫩的皮肉都破了,渗出几滴血珠,却也不敢伸手擦拭,好不可怜:“殿下,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从小就伺候您才敢这样,奴婢对您没有半分不敬之心,请殿下明鉴!”
祁思言见她如此,便叹了口气:“当然这件事孤也有错,以前就一直放任你,罢了,孤会自己罚抄宫规,到时候张贴在东宫门口,你闭门思过,罚俸两月,大宫女的位置,孤会重新找人。”
明月何尝不知道这已经是祁思言心软的结果,宫规写的是,奴才背后妄议皇子二十板子,何况是当面指责太子,半条命都是轻的。
她连忙谢恩:“谢殿下。”
“下去吧。”祁思言道。
一场戏就此落幕,如意也退下了,祁思言顿时松了肩膀,喝了口水:“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谢谢你提出来,我刚才没给父皇丢脸吧?”
严沐尧撑着下巴望着祁思言:“你还别说,你刚才那副冷脸模样,挺有那么回事的。”
祁思言挠了挠头,又是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还行吧,我和裴煜学的,他对外人就是这幅样子,有时候挺能唬人的。”
“什么?”
裴煜轻轻开口,语气平静中带着淡淡的让祁思言头皮发麻的威胁。
祁思言暗暗伸手扯扯裴煜的衣摆,轻声撒娇:“我错了嘛。”
裴煜毫不留情地抽开自己的衣摆,祁思言又期期艾艾的凑过去拉住,手指碰到微凉的指尖,他悄悄的借着移开的姿势,蹭了蹭裴煜的手。
可能是裴煜太过高不可攀,他不太敢碰裴煜,可是又想碰碰裴煜,觉得这样亲近些。
碰到裴煜的手指让他心里一阵开心。
祁思言的声音其实放的很低,不过严沐尧习武多年,耳力绝佳,还是听见了那丝丝缕缕的软和的撒娇。
像是一颗包了软芝麻馅的汤圆,一口咬下去,芝麻馅就全都流出来了,又软又黏,还甜津津的。
他敛下眸间的笑意:“说什么呢?”
祁思言立刻捂住嘴摇头:“悄悄话,不告诉你。”
他强硬地转移话题:“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啊?”
“这不是刚刚立春,七日后的武林大会选在了京城召开,这几日武林中人陆陆续续都会到,会很热闹,我带你去瞧瞧。”
祁思言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他激动的推了推身边的裴煜:“江湖武林大会?高手齐聚?裴煜我好想去!”
裴煜平静道:“你是太子。”
祁思言并未在意:“我偷偷溜出去。”
“先听我说。”严沐尧见祁思言一副立马就要动身的模样:“如今江湖之中,小门小派众多,一般依托大势力而生,而大势力有的和朝廷也有关系,神医谷,杀手阁,知言楼,这三个是中立的也是最为深不可测的,而南疆有百虫谷,炎国有暗门,制造暗器,辽国有猎兽堂,他们那里很多凶猛的野兽,动物牙上都淬了毒,别被咬了。”
祁思言指了指自己,江湖的事情父皇一般不太管,只要没舞到台面上来就行,而依附祁国而生的门派确实实打实的需要扶持,不过门派所在地至今是个谜,严将军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托皇帝才把严沐尧送进去学武。
“我知道祁国的门派是什么!”
“是剑派!”
严沐尧点点头:“对。”
他拧眉道:“不过你生辰将近,南疆战败,我父亲带了南疆的公主和皇子过来庆贺,而这次武林大会选在京城,注定不太平静,所以皇上想让我前去探查一番,我就是想来问你想不想在京城玩几天,如果你不想去,我现在便是在同你告别,应该是你生辰才会见了。”
“我想去!”祁思言眼巴巴地望着裴煜:“裴煜,我想去。”
裴煜放下茶杯:“自己同你父皇说。”
“啊……”撒娇无果,祁思言顿时瘫软地趴在桌子上:“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他前两天说我要过生辰了,让我好好待在宫里,不要乱跑。”
“那就是了。”
“我偷偷去行不行。”
裴煜声音渐冷:“你试试?”
裴煜脸色一冷祁思言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也知道外面危险,春风一个人护不住他,他面露难色地捂住头:“不去就不去!”
严沐尧还想在劝,裴煜平静地朝他看了一眼:“你觉得自己看的住他?”
严沐尧想了想,放弃了。
待他走后,祁思言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满脸都写着生气二字。
“哼。”祁思言故作矜持地哼了一声:“我不信你看的住我。”
裴煜伸手将祁思言的脸捏过来,像是做出让步:“真的想去?”
被捏成鱼嘴的祁思言乖巧点点头。
裴煜松开祁思言:“罢了,我陪你去。”
祁思言顿时像只兴奋的小鸟:“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他小嘴不停叭叭:“你早说嘛,早说我们可以和严沐尧一起去,他还可以当个带路的,应该现在还没出门,我立刻让人通知他等等我……”
裴煜抬眼望着祁思言,神色并无任何问题,也只有从小与他待在一起的祁思言能听出来他语气里微妙的不悦:“他知道的,我也知道。”
“还是你想和他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严沐尧在的时候,裴煜:不准去。
严沐尧走后,裴煜[故作无奈]:算了,我陪你去。
??第五十章 虎头帮
“我当然是想同你一起。”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祁思言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你对我多重要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裴煜手指一颤,眼睛微微凝滞了片刻,像是有些高兴般眼神亮起,清冷的脸上顿时添了几分温和:“说的也是。”
祁思言毫不在意地拉着他往外走,他在裴煜面前说过太多这种话了,小时候被父皇刚抱过去给裴煜的时候,看见裴煜长的好看,就扑过去要裴煜抱,父皇走了也不哭,还跟父皇挥手告别。
他跟裴煜一起住还喜欢跟裴煜一起睡,尤其是夏天,裴煜身上凉丝丝的,一点也不黏腻,比冰块和舒服,他早已习惯与裴煜待在一起,和裴煜也比严沐尧要熟悉的多。
他声音兴奋又激动:“走啦走啦,你帮我去和父皇说,我和你一起去,就不算偷偷溜出宫了,他就不用担心啦!”
“此事不宜张扬,最好是部署好一切,我去通报就可,你收拾东西,明日就出宫。”
正在东宫跑圈减肥的狐狸摇着尾巴回来了,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祁思言连忙抱它抱起来喂它喝水,给它脱掉脏脏的小鞋子丢在一边,揉揉粉粉的脚垫。
狐狸累的半死不活躺在祁思言怀里跟个皇帝一样被他伺候着按摩。
裴煜敲不下去狐狸这幅模样,把它拎起来抱着去找皇帝了。
祁思言拿了个小包袱,放了几身偷偷溜出宫时穿的锦缎,都是普通的富家公子穿的锦缎,麻布衣服他穿着身上会起红疹,只能穿上好的锦缎,祁思言平时穿的衣服都是进贡的,容易被人看出身份,他为了出宫特地做了几身普通的外袍。
将自己的衣服通通塞入小包袱,祁思言琢磨片刻:“春风春风!”
“殿下?”春风敲了敲门:“属下进来了?”
“进来吧。”
他打开门,见四下无人,略微激动地用力伸手把春风拉进去,来不及避让的春风只能往前一个踉跄,祁思言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春风立刻伸手浅浅的搂住祁思言的腰,让祁思言别栽倒。
温软的腰在他手上打了个璇儿,春风眼神微微变暗。
他慌乱地垂下眼,放开祁思言,待他站稳后,声音柔和:“殿下小心。”
“你去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宫,我有钱,你想买什么我请你。”
春风点点头:“属下会在暗处保护您。”
祁思言皱眉,他觉得春风可能没明白自己所说的意思:“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跟我一起逛。”
“属下会一直跟在您身边。”春风耐心地解释道。
“不是。”祁思言摇摇头,双眸里满是认真地道:“这不一样,你和我一起,我们并排走,懂吗?”
澄澈的双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其它情绪,被满是期待的凝视,春风根本毫无抵抗力,他冷冽的侧颜落下几滴不易察觉的汗珠:“属下知道了。”
“别称属下了,在外面,你和裴煜,都是我兄长。”
出发的马车小众而又不起眼,皇帝对外宣称国师带着祁思言上山小住。
宽敞的马车中还放了茶点,蟹黄酥,云片糕,牛乳糕摆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里面准备了银两和衣物,抱着狐狸的裴煜静静地看着望着祁思言。
狐狸看着坐在马车里无所适从的春风,再看祁思言,宛如在看一个负心汉,嘴角开始抽抽搭搭的,像是要哭。
仿佛再说:努力减肥成为一只漂亮高贵的狐狸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插足!
祁思言伸手挡住狐狸的眼睛,又捂住它的嘴,轻轻地扯扯裴煜的袖子,笑的很甜:“……春风同我们一起。”
裴煜瞧着祁思言嘴角的笑,冷冷地把衣摆抽回来不让他碰,只是对春风道:“小心行事。”
祁思言听不出来,春风却知道这句话意有所指,他的脸色顿时胀的通红,结结巴巴地道:“属属下……属下不会给国师添麻烦的。”
从马车柜子里掏出三副面具,像是早已料到春风会加入,裴煜抬眼望着祁思言:“选一副戴上。”
祁思言拍马屁:“还是裴煜你想的周到。”
他选了一个最好看的黑色面具,黑色为底,金色为纹,纹路神秘幽暗,然后把面具递给了裴煜:“你戴这个,好看。”
而后自己选了个最丑的面具,不过这三副面具都大差不差,再丑也没有丑的奇形怪状,只是遮挡住眉眼的普通面具。
隔着面具看,祁思言长而卷的睫毛显得更加清晰可见,那双眼睛的中蕴藏的天真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嫣红的嘴角从上马车那一刻就没有下来过,不管怎么看都是偷偷溜出来的被养的极好的富家公子。
裴煜总结:“你看起来愚蠢又好骗。”
祁思言:“……哼,谁敢骗我啊,谁敢在裴煜面前骗我?我让春风揍他!”
他看向裴煜,一袭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皮肤,黑色的面具下是一双深邃疏离的双眸,神秘而又优雅,还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春风也戴上了面具,面具下他的五官轮廓冷峻而又立体。
三人下了马车,祁思言带了不少碎银,衣服里还塞了十五张银票,腰间的钱袋子被塞的鼓鼓的,里面的碎银金元宝不时发出一道特殊的碰撞声。
周围暗处的目光都盯着他鼓鼓的钱包,被春风一撇那些目光便散去了。
祁思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吸睛,他拉住裴煜的手:“裴煜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裴煜:“?”
他站住脚,神色微讶,轻轻地重复道:“裴煜……哥哥?”
祁思言脸倏地一下红了:“是啊……不然怎么叫你啊。”
“可以。”
“什么?”
裴煜伸手摸了摸祁思言的头发:“可以这么叫。”
祁思言也想叫春风哥哥,话到嘴边却蓦地顿住了,不知道为何在裴煜那么一打岔之后就喊不出来了,他对春风扬起笑容道:“春风……表哥,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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