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医不假思索道:“有,如果现在就能拿到西月花,老夫应该能多试几次,成功的概率也许大些,只是陛下恐怕不会轻易给西月花。”
朝华当即抬步欲出门:“我去找他。”
时洛却拉住了朝华,朝华顿住,回头看着时洛,眼神充满了不解。
时洛安抚道:“阿昭,没那么容易。西月花是大云的国花,一直供奉在太庙,传说是开国皇帝行军被困时得遇仙人指点,发现了西月花,然后便得了胜利,因此西月花一直被奉为国花,当初柏皇后中毒都未曾拿过西月花解毒。”虽然西月花可能也解不了柏皇后的毒。
朝华清楚时洛的用意,若是他想拿到西月花,应该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时洛并不想他去试。但他必须要试试,朝华轻柔的挣开时洛拉着他的手,温和的安抚时洛:“放心,我试试罢了,等我回来。”
“阿昭——”
朝华脚下生风,声音远远的飘进时洛耳朵里:“等我好消息。”
“朝华太子对你很不错,老夫从未见过那个皇室中人能有他这般,事事亲力亲为,他是真的把你放在了心尖上。”颜神医感慨道。
时洛垂下眼眸,他当然清楚朝华对他有多好,因此他才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朝华。他没办法再相信任何感情,尤其是少年热忱,一腔赤子之心未曾经历过世态炎凉与荒芜,不知世事易变,人心易改。他当年就是如此满腔深情,孤身独行,最后落得个凋零在冬夜的结局。
时洛自嘲的笑道:“神医怕是看错了,我和太子不过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颜神医似有深意道:“只怕太子不是这般想的,今日他在陛下面前承认你是他的太子妃,还说不日将你带回南诏成婚。”似乎怕时洛不信,颜神医又补了一句:“当时少将军也在。”
时洛惊讶到话都说不太清楚:“怎么会?”
时洛不相信朝华会不顾他的意愿,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那天他无意间遇到君以寒,尤其他的脸又和前世有七分相似,君以寒必定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如此,朝华当众承认他是南诏太子妃的话,哪怕君以寒是大云皇帝,也不能打别国太子妃的主意吧。
时洛一顿猜测,还真给他摸到了部分事情的真相。不过时洛打算等朝华回来后直接问,他信任朝华,故而更愿意直接找他求证。
“你不知道?”颜神医似乎比时洛还要惊讶,这种事情,当事人居然不知道?看来是有什么隐情,不过都是他们小年轻的事情,他人老咯,管不了那么多了。原本他是看在朝华确实不错的份上,有心帮朝华一把,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时洛摇头,他昏昏沉沉的躺了许多天,确实不知道那三个人在一起发生了什么。
颜神医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醉心于医术,但并非是不知俗世的人。但他还是劝了时洛一句:“年轻人,有的人一辈子很难得到人真心相待,既然有幸遇到一个真心之人,为什么不试试呢?或许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别在一个地方陷入太久,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老夫托大多说了几句,别见怪。”
时洛知道颜神医是为他好,笑笑:“多谢。”
另一边,刚出宫的温若在宫门口遇到了入宫的朝华,朝华看起来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什么事能让朝华连太子风度都不要了,这般匆忙,难道是——阿洛的事?
温若当机立断,折返回宫。
君以寒恰好在沉思如何处理君以行,继续托下去是不行的。朝臣的奏折日日不断,还有温若和朝华两个苦主盯着。但该怎么处理呢?一向雷厉风行的君以寒竟不知该用那个罪名定罪,毕竟君以行罪行累累,随便一个都够夺了他的王位,甚至死上几次都是便宜的。
小福子小碎步跑进御书房:“陛下,朝华太子求见。”
“朝华?”他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来了。
君以寒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宣。”
“宣朝华太子。”
朝华恢复以往的温和,完全看不出一丝刚才的急切,跟着内侍进去后拱手行礼道:“朝华拜见陛下。”
“起,赐座。太子何事找朕?”
朝华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道:“本宫想请陛下赐些西月花给内子解毒。”
“西月花?”君以寒思索了一番,宫内确实有西月花,被供奉在太庙,但要取西月花却并非是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的。
君以寒面色不变:“太子可知西月花乃是我大云国花,并非什么一般物品。”
朝华温和道:“知道,朝华愿与陛下等价交换。”
“哦?”君以寒眸色微沉:“不知太子愿意用什么来换?”
朝华依旧温和:“不知陛下想要什么?”
君以寒有心试探朝华,语调平淡而又蕴含深意:“不如拿三座南诏城池来换,如何?”
朝华表情皲裂,转瞬又恢复成一贯的温和:“陛下说笑了,这等大事非朝华可以决断,陛下换一个朝华能办到的条件,如何?”
君以寒反问:“看来太子妃的价值连三座城池都比不上?不过太子既然说了决断不了三座城池的归属,那朕也不妨直接告诉你,虽然朕是大云皇帝,但西月花,也并非朕一个人就能决断的。”
君以寒是在威胁他!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朝华依旧温和道:“陛下别忘了,内子是因为平城王下的毒才需要西月花解毒,谋害南诏太子妃这个罪名,陛下觉得平城王接得住吗?”
“他与太子并未经过三茶六礼,明媒正娶,不过是未来太子妃罢了,更何况他是大云的人。”未来二字说的尤其重,君以寒不接受朝华的反威胁,反正现在该着急的是朝华,不是他。
朝华看着君以寒冷漠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五年前,君以寒是否也是这幅模样,冷眼看着时洛陷入绝境。这一次,他还是做了和当年一样的选择,亏得他在时洛走后还那般装作深情,简直让人作呕!朝华掩盖住眼底的厌恶,温和如初:“陛下可否换个条件?”
君以寒并未想过不给,只是在想该怎么给,毕竟是南诏太子妃,总得让大云得些好处才行,也好堵住朝臣的幽幽众口。君以寒沉默半晌,这几年连年征战,内部又灾荒,国库虽然有银子,但完全不够花,现下国库空虚,便换了另一个条件道:“今年给大云朝贡三十万两白银以外加不计较平城王做下的事,如何?”
自父皇娶了母后,南诏便年年朝贡大云,但并没有很多,不过三四万两而已,况且大云还会回礼,算下来南诏并未有吃亏,现在居然让他一次性朝贡三十万两,纯属是狮子大开口。但也不算很难达成的条件,更何况洛洛也等不及。这么一想他私库还有些钱财,凑一凑咬咬牙三十万两还是能拿出来的。至于不计较平城王,意思应该是不论他还是洛洛,都不能再用平城王那个的事来做文章了。
朝华咬牙道:“好!”
“太子可真是痴情,”君以寒没想到南诏又出了一个情种,上一个当然是现在的南诏皇,没想到朝华也是,两人不愧是父子。不过总归是大云占了便宜,君以寒微微勾起嘴角:“好,小福子,派人去取西月花给南诏太子。”
朝华听到君以寒同意了才松口气,心底庆幸洛洛有救了。半分没有担心他那太子私库已经被掏的干干净净了。
第50章 :杀手没有感情
温若站在殿外,听完了整个对话后,眸子暗了暗,似哭似笑,离开的背影犹如行走在秋风残阳下,孤寂又苍凉。
虽说君以寒答应给朝华西月花,但实际到手只有三片花瓣,朝华觉得君以寒做皇帝真是屈才了,要是去经商,那得是妥妥的大云第一奸商,一片花瓣十万两,他怎么不去抢?
拿到西月花的时候,朝华从没见过这样的花,一片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小巧玲珑,中间雪白,唯有边缘部分透着些许粉色,不似牡丹华贵,亦不比梅花清冷,却恰似沾染红尘的隐者,自成一系。
朝华小心翼翼的将花瓣收好,一路捧在手心里,又郑重的交到颜神医手中:“颜神医,拜托了。”
西月花三十年一开,每次开花都会有三十花瓣,上一次开花是二十年前,当时皇后难产,刚开花就用掉了十花瓣,后来陆续又用掉了一些,目前皇宫也只有十瓣。
颜神医接过花瓣,仔细确认了一番,的确是西月花,陛下竟然给了三片,也不知道道这朝华太子付出了什么代价。
“太子放心,老夫定会竭尽全力。”而后颜神医便急匆匆的配药去了。
“阿昭,你用什么东西换的?”时洛知道夕颜花的贵重,故而有此一问。
朝华眉宇间少了这段时间因时洛而起的担忧,一副恬淡温和的模样:“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陛下一听是我要的,直接就给我了。”
“真的?”时洛明显不信,以他了解的君以寒,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一向算计的很明白。
朝华双眼张大了些许,显得无辜又委屈:“洛洛不信我?”
时洛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不敢直视对面那双眼睛:“不是,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白给的才是最贵的。他应该会让你付出更重要的东西去换,即便现在没和你索要,但到了他要的那日,自会找你拿。”
谁都没曾想过未来时洛竟然一语成谶。
朝华愣了一瞬,他原本是不想让洛洛有负担,所以才不愿意说是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买的,但没想到洛洛会因此更担忧。他几步上前坐在床沿,眼中全是时洛,握住时洛的手乘机装可怜:“他让我出了几万两银子,洛洛,以后我可能就没钱,得靠洛洛养着了,还望洛洛不要嫌弃,给口饭吃。”
时洛一口答应:“行,我那庄子虽然小,但还是养得起我们两个人的。”
说完看到朝华的笑意,才发现自己被他骗了。他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没饭吃,定是存心打趣他。
时洛原本想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想着他给自己花了几万两银子,只能幽幽的看着朝华。
朝华接收到了时洛的幽怨,却装作没看到:“那就多谢洛洛了,洛洛既然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时洛没想到朝华也有这么厚颜的时候,磨了磨牙道:“放心,太子殿下和我混,定不会让你三天饿九顿,最多饿八顿。”
朝华笑意更深了:“是吗,洛洛真的忍心吗?”
“我,”时洛对着笑眯眯的人,火气突然泄了,恍然间发现似乎朝华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虽然朝华脸上日常带着笑,时洛很清楚那不过是朝华习惯在脸上摘不下的面具,但今日眼中都带着笑意,应当是真的很开心了。
“好吧,稀饭还是能吃的起的。”时洛有些恶狠狠的道。
“只有稀饭吗?”朝华收起笑容,嘴唇微抿,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
“都有饭吃了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时洛瞪了一眼朝华。
朝华差点没憋住,不动声色将笑意压了下去道:“要是我干活的话,能不能吃的好一些?”
时洛挑眉:“你能想做什么活?”
朝华沉思了一下,脸上依旧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但眸中的笑意快掩盖不住:“洛少爷再过几月就十七了,但房中冷清,不如我负责暖床可好?”
时洛嘴角抽搐了一下,朝华是越说越离谱了。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时洛便顺着朝华的话说,“以阿昭的姿色,做个暖床丫鬟着实是有些委屈了,我看不如——”
朝华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时洛会顺着他,接着道:“莫非是洛少爷怜我,愿意给我个名分?”
时洛觉得某些时候还是不要惯着,不然某些人会得寸进尺。时洛正经的摇头道:“既然着么喜欢暖床,不如去做个烧火丫鬟,要多温暖有多温暖。”
朝华没想到时洛会这么说,脸僵硬了一瞬,叹息道:“洛洛好狠的心。”
时洛直接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杀手,杀手没有感情。”
“血雨楼已经亡了,你也不是杀手,洛洛,你是自由的。”朝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收敛,说的极为认真。
时洛回想了一下,做杀手的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了,也是,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不过他并不讨厌做杀手的时候,那时候虽然在刀尖上讨生活,但不做任务的时候,他武功好,几乎是哪都能去,算得上前世为数不多的快活日子。
朝华见时洛愣神,有些慌乱,怕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心事:“我,洛洛,抱歉。”
时洛似乎有些怀念,又有些释然:“其实做杀手还不错,不过你说的对,血雨楼已经没了,我也不是杀手了,有些事是该放下了。阿昭,不必对我说抱歉,你很好,真的很好。”
朝华心中酸涩的厉害,垂眸没有说话,良久,他整理好情绪抬眸道:“洛洛,我错过了你很多年,我不知道那些年里你经历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会有想了解的欲望,但如果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我以后都不说了。”
朝华他太小心了,仿佛他是什么易碎品,稍微受点刺激都会破碎,所以要处处小心。时洛心中也有些酸酸胀胀的,除了爷爷,从来没有人待他这般珍惜。他握住朝华的手,安抚似的道:“阿昭,你不需要这般,我两世加起来大你一轮,不是小孩子。”
时洛是在宽慰他,但朝华心更痛了,以前的洛洛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不在意这些。
时洛能感受到朝华的情绪更低落了,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吗?时洛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听说,你在陛下面前说,我是你的准太子妃?”
时洛几乎没经过思考就问了出来,问出来之后,发现自己似乎选了个更不太好的话题,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其他的什么。
朝华几乎是在时洛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愣住了,然后脸以肉眼可以的速度红了起来,红的像是要滴血,连耳垂都染上了粉色,还怪好看的。朝华长相本就精致,现下更是多了几分诱惑,时洛嗓子有些干,移开眼神不敢再看,怕再看就要流鼻血了。
朝华不知道谁给时洛说的,虽然他当时是为了骗君以寒,避免君以寒关注到时洛,但他确实没有经过时洛的同意,就说时洛是他的太子妃,若是洛洛要觉得他太过孟浪,他认打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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